绝对没错,反正花的是公家的钱,也省得我用这个脸皮蹭,出力也不落好。”
张凌云想想哥哥安排的也有道理,就向自己的上司县委宣传部长一汇报,从财务那儿借了两万块钱,要了一部车,和部长一起到了省城里,找到了总编室主任,吃吃饭,打打牌,输了五六千块,就把事情办成了,临走时到党校的家里接了老母亲,回了县城。
张青云因为一直忙,也顾不得送老母亲,就安排郑丽丽,临走时往母亲身上放三千块钱,把母亲来时拿的两千块钱又还了回去,让他们买点好菜吃,日常别断了肉和蛋。张青云知道,母亲节俭惯了,手里就是有钱,也舍不得花,哎,没办法,就是这个老观念了,穷怕了。
忙着忙着,元旦就到了,张青云想想,自己到省政府办公厅已经快两个月了,还没来得及和王志远详细聊聊天,这老兄对自己还是挺够意思的,这么多年来,不管自己得意也好,失意也罢,都对自己高看几眼,这让自己觉得,自己的这些老乡和同学中,还算有一个不太势利的人。
现在自己是到了办公厅,人也认识了不少,但对方究竟是什么样的人,自己是一点谱也没有,不过个半年一年的,看来是无论如何都看不清楚的。
就是过了一年半载的,以现在自己的位子,也不可能完全看得清楚。现在身份不一样了,省长秘书,谁敢得罪啊!所有的人见了你都是笑脸相迎,话咋好听咋说,不住地给你灌迷魂汤。你要以为别人都对你很好,你就大错特错了,你在明处,人家在暗处,只是迫于你的位子,人家才收敛起对你的反感和敌意,要不是你背后有王天成这个大后台,谁会把你一个小毛虾放在眼里啊!
所以这人啊,春风得意的时候,你很难分得清谁是敌人,谁是朋友,只有你落难的时候,才会水落石出。
《省府大院》第四部分 《省府大院》第十二章(2)
但以自己目前这样的地位,只可能越来越好,看到的永远是别人对自己最好的一面,看到的永远是别人的伪装,这种感觉很痛苦。俗话说,兼听则明,王志远虽然不属于太聪明的人,但他在办公厅呆了十几年了,还是能看出来不少问题的,省政府这个大院水多深啊,能在这里混下去的人,没有几个是笨蛋。
瞅了一天晚上没什么应酬,张青云就给王志远打了电话,说晚上要请他吃饭。
别看都在一个大院上班,没有什么事,两人也是几天见不到一次面。有时候张青云出差回来了,包里有一大把票据,他也顾不得收拾,就连信封一把掏给王志远说:“老哥,帮帮忙,你给我处理一下。我没时间,也不知道怎么弄规范。”
王志远二话没说,就接了过去,一切弄妥当后请张青云签个字,回头就把钱交给了张青云,一点也不用张青云费心。
张青云忙,谁都知道,一进办公室,他就没有闲着过,看文件,接电话,接待来访的客人,安排吃,安排住,陪说话,陪参观。张青云觉得,自己成了陀螺了,一天到晚,高速运转,要不是自己的思路还清楚,知道哪些事情不能耽误,哪些事情可以缓一下,先松口气,歇歇再干;哪些事情可以踢皮球,让别人替自己干,比如交给司机小韩,干一些私事。交给省长办的美女赵雅莉,让她帮着处理一些公文,这样分担一些自己的任务,减轻一点自己的压力,不这样,事情都压到自己身上,这样干下去,身体早晚非累垮不可。
不是没有这样的先例,做秘书的,累死的多了,领导不急他先急了,领导闲着他还不得歇着,最后油尽灯枯,把自己的精力耗尽了,领导还活得好好的,他这里就撑不住了,先去见了马克思。
张青云觉得,自己不能那么傻,虽然地球离了谁都照样转圈,但自己的老婆、孩子、情人,爹妈离了自己还真是不行。就拿郑丽丽和范小玉来说吧,没自己这个男人,谁也不会为你张青云守节,都什么年代了啊?
儿子张方圆就更可怜了,没有了亲爹,谁疼啊?最可怜的是自己的父母,含辛茹苦,把自己养活大,自己出息了,能挣点钱了,老两口的晚年也有了依靠;但自己把自己报销了,对于年纪一天天大起来的父母,就是天塌地陷了,他们绝对没有多少继续活下去的勇气。所以张青云觉得,自己活着,不是为了自己,从小的说,是为了这个家庭,是为了许多对自己有恩的人;从大的说,是为了这个社会,是为了命运对自己的眷顾,自己要回报这个社会,回报这片土地,这不是唱高调,而是自己实实在在的想法。
一个穷孩子,能够混到今天这个位子,决不是靠自己奋斗就能实现得了的,这里面有太多的东西说不清楚,有偶然和必然的原因,冥冥之中有上帝看不见的手在帮助自己,所以自己要知道感恩,要知道爱惜自己,把自己的这一生活好,活精彩,活得没有遗憾。
太累的时候,张青云就义无反顾地偷点懒,就是公开对王天成,他也直言不讳。王天成有时候倒很喜欢他这种个性,有什么说什么,是个大丈夫,敢作敢为。
张青云经常在心里对自己说:“不管你们爱不爱我,从今天开始,我要爱我自己,对我自己好一点,累了我就要歇着,我打的是持久战,谁笑到最后,谁笑得最好!”
《省府大院》第四部分 《省府大院》第十二章(3)
下班后仍然是王志远开着自己的车子来接张青云,王志远问张青云:“怎么今天想起来请我吃饭了?”
张青云说:“你看我,这两个月光顾自己忙活了,也没顾得和你详细聊聊天,我这一脚进了这个大院子,两眼一抹黑,谁是黑脸谁是白脸都分不清楚,不求求你老兄给我指点指点迷津行吗?”
王志远边开车边说:“我就知道你闲下来该问我了,我早就给你准备好了,你哥我自知不是个太聪明的人,但咱也不傻不是,好歹在这个大院子里也混了十五六年了,谁是什么底细摸得门儿清。到地方我给你慢慢聊啊,让你知道知道你哥我也不是吃素的。”
张青云说:“好,今天咱哥俩就放开了聊,你爱怎么聊就怎么聊,出门后谁也不认啊!”
省城里到处是咖啡厅,这些地方环境幽雅,饭菜做得也不错,最关键是有小包厢,方便说话。
张青云找了一家在省城里比较有名气的咖啡厅,就让王志远把车子停下来,两人找了个包厢,点了些吃的喝的,就言归正传,进入了正题。
张青云说:“老哥啊,这么多年你没少帮我,我在党校的时候,没人看得起我,你不嫌弃,对我够意思,我对你一辈子感激不尽。现在我又进了你的地盘了,人生地不熟,你仍然要帮我啊,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我摔跟头,那样你就太不够意思了!”
王志远喝了一口咖啡说:“咱兄弟谁跟谁啊?你还跟我说这话!实话对你说吧,不管别人怎么看你,我自打在学校里认识你开始,就知道你不是个一般的人。你看你那精气神,虽然当时是穷学生一个,你的嘴角都是紧紧地抿着,嘴上虽然不说,我也知道,一般的人你不会放在眼里。结果你一考试,都是头几名,谁都知道你能考上名牌大学。但大学毕业了,赶上了这个社会风气,你没办法,才做了教师,我知道,你不会这样沉沦一辈子的。命运这东西,谁也说不准,运气有时候说来它就来了。
“你到东州市委当秘书,我没想到;你进省政府当省长的秘书,我更没想到,别说我,咱们老乡十年前谁也没想到。这就是命。你命中该有发达的这一天。你看我,都进省政府十几年了,还是小助理调研员一个,你刚进来,就是省长办的副主任了,明年说不定就能提正处。”
张青云看了他一眼,说:“什么官不官的,你就不要啰嗦了,就给我说说这省府大院里错综复杂的人际关系吧,好让我有个思想准备。”
王志远又喝了一口咖啡说:“这个大院说复杂特别复杂,说简单也特别简单,一句话,就是人人都得有后台,没有后台,你就活不下去,或者活不好。这最大的后台,就是省长,就是你和省长的关系是远还是近,还是一点关系都没有,这很重要,直接关系到你的升迁,你的位子是好还是坏。
“比如当初李大化当省长的时候,谁和他关系好,谁就能飞黄腾达。赵同业和他是哥们儿,升了,做了副省长;袁保山和他是好兄弟,就接了赵同业的秘书长。大到正厅级的干部升任副省级,小到一个公务员的进出,甚至一个临时工的进出,都有大领导在后面说话,要不然根本进不来,也出不去。就像你们省长办前年刚来的美女赵雅莉,她是谁啊?前省长的孙女,这里面的人大部分都是当年她爷爷的部下,谁不买账啊!连省长李大化都是她爷爷提拔过的人,老赵头当省长时,李大化才是下面一个市的市长,见老赵头要先在办公室外面站半天排队。
《省府大院》第四部分 《省府大院》第十二章(4)
“跟你这样说吧,省长就是这个大院子的核心,围着他画一层又一层大大的圆圈,这在最里面一层的,就是领导最信任和欣赏的人,包括他的哥们儿、部下和身边人,包括你这样的秘书,都属于这一层次的。进了这个层次的,就有希望了,有什么好处也不会漏掉你,隔个两三年就进步一级,不知不觉中,就从小官做成了大官。而在外面的,你就只好听天由命吧,运气好了,轮到领导提拔人的时候,为了显示自己用人是公平的、合理的、不偏不向的,就会安排一些人作为陪衬;恰好你表现也优秀,群众基础也不错,也循规蹈矩的,没得罪过主要领导,那你就会万分幸运地上一个台阶。这只能说明你运气好,并不是领导器重你的必然结果。
“找不到大官做后台,也要找一个管用的小官做后台,就像我当年,李大化怎么会认识我一个小科员,我爹虽然有点钱,可以去送礼,但省长的家门是随便谁都可以进的吗?你就是想巴结也巴结不上。没办法,我就巴结范红堂,好歹他还是个副秘书长,管点事,关键时候可以为我说句话。我这个副处,说实话还是他为我争取的。他不在办公厅党组会上和袁保山打招呼,我连这个都没有。
“而有关系的,你就看吧,官提得快不说,还可以胡作非为,就是有人告状也没事,反正上面有人罩着。就像李大化的秘书邱惠民,比我还小一岁,进办公厅时还是个副处,做了三年省长秘书,就任了办公厅第一秘书处的处长了,到国外又进修了一年,下派到下面的一个县级市,很快就做了市长。李大化快下来前,又给他说句话,他如今已经是副厅级的干部了,还兼着一个县级市的市委书记。你说这公平吗?人比人真是气死人啊!
“还有现在第二秘书处的处长沈宏图,你肯定见过面的,他对应的就是副省长林正义,那是个典型的王八蛋!吃喝嫖赌,五毒俱全。现在的社会,谁也不能保证你不干点非法的事,但作为一个省政府的处长,你干什么总得说得过去吧,不能太过分。而这老兄,猖狂得很,也下作。下属单位的厅局机关只要不向他进贡,逢年过节的给他送点卡,送点好烟好酒,他就想方设法找人家的茬儿。你的上行的公文,报上来了,就等着分管领导签字了,到了他这一关,那你就等着瞧好吧,你再急也是瞎急,他不管你是谁,什么十万火急的事情,只要平常得罪了他,没喂得他心满意足,他就找茬儿,随便找个借口,拖着不办。
“下面的单位实在是等不及了,反映到林正义那儿,林正义说,没见到那个文啊,只要我一见,马上就签字。捉来沈宏图一问,他净是理由了,说文办得不好,有明显的纰漏,还没有征求有关厅局的意见,还不能仓促出台,万一有什么后果,不妥当。
“林正义一听,也对啊,有问题的文怎么签啊,再斟酌斟酌吧!还夸沈宏图认真负责,坚持原则。他哪知道,这小子是个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儿,只要钱送到,礼物送到,他比谁办得都快。”
张青云说:“那下面的这些厅长局长们都那么好惹啊,没有告他的?”
王志远说:“告,怎么不告,人家就是不明着告他,还不会造他的舆论啊!一来二去,他的名声就出去了,臭了。但他也有办法。他就用要别人的东西转过头来给大领导送礼,送给分管的副秘书长,也包括袁保山。这些领导,抽的烟都是‘大中华’,一盒就五六十块,谁买得起啊?他们有抽不完的好烟,喝不完的好酒,都是哪儿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