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他说:“无论你信还是不信,孩子真不是我故意的。”说完,全身强行凝结的真气顷刻溃散,眼前发黑倒了下去。
等再醒来时,我睁开眼睛,朦朦胧胧瞧见有个人坐在床边。我知道是谁,挣扎着想坐起身。苏莫飞慌忙走近,单手按住我的肩膀:“唐姑娘,你身子太弱,大夫让你静养。”对上他布满血丝的双眼,我胸口有些发闷,稍后按他说得躺了回去。
这时,苏莫飞走到桌边倒了杯清水,折身走回递到我唇边,“先喝口水吧。”我一眨不眨地看着他,喉咙干的像有火在烧却没喝,艰涩地启声道:“你何必还对我这么好?”既然请过大夫,那你一定什么都知道了。我深吸了口气,继续说下去:“苏公子,我和楼袭月的关系,没那么简单。事到如今,你对我再好,我也给不了你”
“不用给。”苏莫飞蓦然打断我的话,在我惊诧的目光注视中,低声道:“你什么都不用给。”说话间,将杯中的水喂我缓缓喝下,又捏着空杯子眼神认真地对我道:“唐姑娘如果愿意,请随在下回紫宸派。”我摇头拒绝了。刚刚离开楼袭月就到他的对手那边去,我做不出来。
接下来,又是一阵沉默。
苏莫飞眸光闪跳了一下,说:“在下明白了。唐姑娘放心,假以时日,苏某的武功定不输于楼教主,到那时你尽可安心回去,我不会让他再伤你分毫。”
我听完他的话,怔怔地望着他,只觉胸口憋闷得愈发厉害:“苏莫飞,值得吗?”
苏莫飞默了片刻,点头:“值得。”
眼泪瞬间模糊了视线,我努力眨眼不让它落下来,却还是没忍住。我哽咽着低喃:“苏莫飞,你是个呆子。”这种不求回报不顾一切的感情,我也曾经对一个人有过,而那个人,不是你呀。
“唐、唐姑娘?”一见我哭,苏莫飞顿时手足无措,手里捏着的杯子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放。我见状,抬手擦了擦眼泪,对他笑了一下说:“我没事,苏公子忙你的去吧。我很累,想再睡一会儿。”言罢,闭上了眼睛不再看他。
苏莫飞稍后应道,“好,唐姑娘你休息。”脚步声渐渐远去,随后是门打开又重新阖上的声音。
我缓缓睁开眼睛,望着上方的屋顶,昏倒前发生的事情,像走马灯一般,点点滴滴全然浮现在脑海里。我不由暗自诧异,楼袭月竟真的让我轻松地离开了。对于这样,我本该觉得很庆幸,可心头被揪着,生起阵阵钝痛。
或许,又是我高估了自己。对楼袭月而言,他放弃我比我离开他,容易得多。只要等到练天一神功第九重时再把我抓回去就好了,何必留我在身边,看着生厌。
我用手捂住眼睛,另一只手揪紧了胸口的衣襟,许久后才让心头涌起的那阵钝痛平缓下去,忽然,笑了出声。
唐絮,楼袭月的心思你何时摸透过,还在这里想东想西干什么,那个人和你,没有关系了。
以后,我将这事深放在了心底,渐渐被其他的事情掩盖住。直到两年后的一天,我从那个人的口中得知了真相——楼袭月当时并非不想挽留,而是他,无力挽留。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可以继续叫我废柴席,或者卡文席,嗯嗯。
PS:大家为毛都在声讨席子T_T~~,以前嚷嚷着虐师父的,支持小苏的难道一个都没有了么抽打抽打~~
桃花相公,今天没啥碎碎念的,就让我和你一样鸡血起来吧!握拳!
第五十章 我的愧疚
次日一大早,苏莫飞叩门走了进来,手里端着一个瓷碗。我不用看都知道是药汁,还没喝胃里就一阵阵难受。我是极怕苦的人,从前每次不得不喝药时,楼袭月都会思绪猛地打住了,还是不由自主的揪了下心。
没有了,那个温柔待我的楼袭月不会再有了。
我自欺欺人了太久,如今终于不愿意再活在欺骗中。可知道真相后,我为何比以前更不快乐?如果,如果我从始至终什么都不知道,会不会一直‘幸福’到楼袭月杀我的前一刻?可是哪儿来的如果。
心中涩然一笑,呼吸微微凝滞。我转眸看着走近的苏莫飞,对上他关切的目光,撑坐了起身。说了声谢谢后,我接过药碗,深吸口气仰头喝光了。却突然发现,其实药也并不太苦。我以前总闹着不肯乖乖喝药,是因为楼袭月在一旁,我贪心的想要得到他多一些温柔怜惜。
如今,没那个必要了。
我转手将那只空碗递给苏莫飞:“苏公子,多谢你了。”苏莫飞接过碗,笑着随口回了句:“不必客气。唐姑娘,你接下来打算去何处?”我愣住回答不出。是呀,我还能去哪儿?离开了楼袭月,我就是无家可归。
我有些惆怅地低下头,心空的像断了线的纸鸢,飘着没有了依托。苏莫飞见此,忙说道:“唐姑娘,你走之后,红叶前辈一直记挂着你。如果你愿意,在下送你去孤雪峰,也能和前辈做个伴。你看如何?”我抬眸打量了他半晌,了然地笑了笑:“谢谢你,苏公子。我明白你的意思。”
谢谢你不露痕迹的关心,苏莫飞,我怎会不懂。那日的打斗中我强行运气,新伤牵动旧伤,经脉必然再次受损。苏莫飞想要红叶前辈为我调养身子,却顾忌着我失去孩子的心痛,没有明说。眼眶有一点发热,我吸了口气,尽量轻松地笑着对他道:“不过不用了,我再喝几服药就好,不用去麻烦前辈。”反正不来出两个月,楼袭月就会来接我了,在最后一次闭关前,杀了我。
苏莫飞听我这么说,却坚持道:“还是去让前辈看看吧,免得落下病根。”我释然一笑:轻轻摇头:“无所谓,我不在乎。”
“可是我在乎。”
我惊得盯住他,一时连后话都忘了。
可是我在乎
惊讶过后,我窘迫地别过了头。只觉在他温柔的注视下,心跳莫名快了一拍。我问他:“苏公子希望我去?”苏莫飞毅然点头。我不再拒绝:“好,我去。”苏莫飞闻言眼睛亮了一瞬,眸光清澈温柔。
我看着这样的他,情不自禁的露出笑容。这个人,干净的不粘一点污秽瑕疵,就像他对我付出的感情。唐絮,是你没有福气喜欢上他。
那日午后,苏莫飞和罗青等人道别,说将我送到孤雪峰后,他即刻赶会紫宸派。常与不知为何执意要留下来,苏莫飞执拗不过只得应下。
如此五日过去,我们三人行到了孤雪峰脚下。
天已入冬,接连下了好几场大雪。狭窄的坡路被埋在厚厚积雪下面,马儿走得很费力,每次落蹄,我的心就紧一下,只怕一不小心,连人带马摔入旁边的万丈深渊。
就在这时,身后响起一把温润的嗓音,即便在风雪里仍然让人觉得温煦如春的声音,说:“唐姑娘,雪太深,马匹难行,在下带你过去吧。”我听话地点头。苏莫飞拉紧缰绳,翻身下马,眼看积雪已经深到他膝盖处。我正打算也跟着下去,身子突然一轻被凌空抱了起来。
“唐姑娘,失礼了。”苏莫飞说完,还没等我在这个拥抱里回过神来,他一个腾身飞起,施展开轻功脚尖一下下点在雪地上,如青燕般轻灵的往前掠去。
“二师兄!”
身后隐约传来常与的呼喊,待我回头只瞧见远远的一个小黑点,不多久,便连小黑点也瞧不见了。
我收回目光,有些发怔地望着近处那张俊朗的脸庞。苏莫飞的武功,真的进步了太多太多,甚至到了让我莫名不安的地步。
紫霞秘笈真那么厉害?比楼袭月的天一神功,还要厉害?
感觉只过了一会儿,苏莫飞便停下了身形。我有些诧异的转头,望着前方出现的那间小屋。苏莫飞横抱着我上前,刚要叫门,突然从屋内传出一道清冷如雪的嗓音:“她的伤,我说过不治了。”我能察觉苏莫飞浑身一僵,他慌忙道:“前辈,请你”红叶的嗓音更冷了下去:“小莫,你知道我的脾气。”
苏莫飞还要再说什么,我拉了拉他衣襟,默然摇头。我是为了让苏莫飞安心回紫宸派才答应来的,既然红叶不治,我不想苦苦哀求。“算了,苏”猛地打住了声音——苏莫飞抱着我,屈膝跪在红叶门前。雪埋过他的大腿,他就直挺挺跪着,双臂将我完全护在温暖的怀里,挡住了所有的寒冷。
胸口猝然像被什么狠狠撞了一下。我抓住他的衣服急道:“苏莫飞,你干什么?!”苏莫飞平视着前方,一声不吭。“苏莫飞,你给我站起来!”我的手丝丝发抖,他依然没有动。
不知为何,见他这样子我气得不行,大声道:“苏莫飞,我回应不了你了,你知道吗?别再对我这么好,别再”
那双素来温柔的手臂变得像铁铸成的一般,不容抗拒地紧箍住我的腰。苏莫飞垂下眼眸望着我,目光里闪动的东西深得我探不出究竟。他低喃着说:“唐姑娘,以后不会了。”他缓缓将视线移开,“这次回去,八年之约已近,苏某身负守护师门之责,不会再轻易下紫宸峰。” 话语微顿,稍后一字一句地道:“终有一日我能胜过楼袭月,让他不敢再为难掌门,为难你。”
他话刚出口,面前的那扇门自内打开。红叶曼步走出,白色发丝垂散在她身后,雪光照应下耀耀发亮。
“起来吧,小莫。”她叹了口气对苏莫飞说,话语里的不舍远多于责备。苏莫飞抱我站起来,“谢过前辈。”红叶侧身让开门,“进去吧,放她下来我才好诊脉。”苏莫飞欣喜地连声道谢。
他抱着我往屋里走时,常与才气喘吁吁的赶到,拉住苏莫飞喘粗气说:“二师兄,马,马还在”“我知道,”苏莫飞将我放坐在椅子上,直起腰对他道:“我们稍后就离开。”说着,将常与拉到一边,更压低了嗓门:“唐姑娘体弱,红叶前辈只食素,不杀生。我先去抓几只雪兔备着,你也一起来吧。”言罢,还不待常与表态,一把拽上他出了门。
红叶为我把脉时面色一变,转瞬恢复了平常。移开手指,用不带起伏的嗓音道:“气血两亏,经脉受损,若不好好调理,你一辈子别想再生养。”我表情顿时僵住,随后苦涩地笑了笑。我也没想过再有孩子,只那一次,我已经心痛得怕了。
我刚要说点什么,门被人推开了。瞧着独自去而复返的常与,我愣了半瞬,出自本能的预感到他是有话对我说。红叶也察觉到了,走出了房间。常与走近,停在我身前:“妖女,楼袭月挺在乎你的,你肯去把三生花要回来吗?”我不假思索的摇头,连我自己都不知这是在否定他那句‘楼袭月挺在乎你的’,或者不答应去要三生花,我只能回答他:“我不会再回去了。”至少不会再主动回去。
常与沉默了片刻,忽然蹭的把我从椅子上拉了起来,用力攥住我的手腕道:“都是因为你,三生花是你抢走的,二师兄也是你害的。” 我一楞,喃语出声:“我害了苏莫飞?”
“不是你还有谁?!”常与压抑不住火气了,指着我厉声说:“你以为你那师父的天一神功有多厉害呀,那不过是邪门歪道!仗着几年能速成,就觉得天下无敌了。天底下最厉害最高深的,是我们紫宸派的紫霞秘笈。”
我对什么武功是天下第一,其实没多大兴趣。可是瞧常与眼圈发红,咬牙切齿的摸样,又觉得没那么简单。我问他:“常与,是不是苏莫飞练得太急了?还是每个练紫霞秘笈的人都这样?”苏莫飞的进步大到让我无法不惊讶。脑子里蓦然闪过那天在天一教的时候,常与要说的话被苏莫飞紧张地打住,心中疑惑更浓:“常与,那天你想要说什么?是有关三生花的事吗?”
常与怨恨的看了我一眼,说道:“一朵三生花,只能配出两粒紫金丸。练成紫霞秘笈时,必须先服下一粒紫金丸护住心脉,不然会承受不住强大内力的反噬,经脉寸断而亡。眼瞧着去年能配成新的,你偏偏跑出来把花抢走了。紫宸派仅存的两粒紫金丸,一粒给了铁盟主,一粒给了要死不活的你,都没了。”
我听得心中惊跳,如果清远掌门当时将这缘由说出,我宁愿折身回去,也绝对不会要那一粒紫金丸。想到此,我再顾不得了,伸手拉住常与问道:“那苏莫飞怎么办?他不是在练吗?”
常与胸膛急遽起伏着,可表情却难看的像被谁打了一棒子似地。半晌后,他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