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刘付完房费,仍旧没有退房,他把客房里能砸的东西全都砸了,发泄过后坐上沙发查账。这段时间他花钱大手大脚,找女人时也一掷千金,翟闵他们以为他把钱都藏在老家,其实这十五万他早已花去了大半,早前他还去看过房子,交了两万定金准备买房,可是翟闵的支票作废,那头的钱如今也不愿意给,大刘越想越不甘,满盘计划都被翟闵毁了。
当年他在雨夜中一眼就认出了周翊茜,用手机拍下她后,原本打算到时用这个威胁,让她就范,结果没两天他就被抓,此事也被他抛诸脑后,直到前年翟闵找来,他才想起这件事,随后他想方设法打听到周翊茜这人,才知道她是时代集团的千金,也肯定当初自己被她利用,恨不得这帮人全都不得好死,他才没那么好心去作证。
可是之后,他突然想起那部手机,一个计划就此在他脑中形成。
出狱后他先回到老家,万幸母亲节俭,没有把他的旧手机扔了,他跑了一趟手机店,手机没有修理好,回来之后就见到了翟闵,他开口要十五万,翟闵一口答应,于是他跟随他们回到泸川市,知道身边时不时有苍蝇盯着,他也没有轻举妄动,等春节回家后才把手机再次送去维修,春节结束回来,他成功地联络上了——沈朗伟。
此刻大刘站在沈朗伟的别墅区门口,保安拦着不许他进,大刘说:“你给他们家打电话,告诉他们我叫刘强!”
保安打量他,蹙眉说:“先生,这里是高档住宅,我们没有权利随便打电话给住户,你如果认识他们,可以打个电话给他们,让他们打电话给保安亭,我们自然放行。”
大刘指着保安的鼻子骂了一阵,最后只能找一块阴凉的空地蹲着,结果他运气不赖,十分钟后就见一辆车从外面驶来,他迅速跑了过去,后座里坐的人正是沈朗伟和他太太。
大刘追着车使劲拍窗,喊叫着沈朗伟的名字,沈太太坐在车中,惊讶地拉了拉沈朗伟,说:“朗伟,是他,是那个证人,他怎么在这里?”
沈朗伟目不斜视,命令司机:“不用停,马上开车!”
司机正要加速,拍着窗的大刘突然高喊:“我手头有新证据,我能让你们女儿活,也能让你们女儿死!”
沈太太瞠目:“停车,马上停车!”
十分钟后,大刘坐在豪华别墅里喝着茶,惬意地翘着腿,沈太太把沈朗伟拉去一旁,说:“这么大的事情,你之前也不跟我说一声。”
沈朗伟不悦:“谁让你把他带回家里!”
“他说能救我们女儿!”
沈朗伟冷笑,径自朝书房走去,大刘眼尖,立刻起身拦住他,说:“沈先生,我来都来了,你总要跟我说清楚,我的钱呢?”
沈朗伟说:“我们素不相识,什么钱?”
大刘笑道:“装傻?”瞥一眼站在厨房门口的梅姨,他说,“那是你们家佣人,你跟我装傻?”
沈朗伟蹙眉:“内子爱女心切,所以听信你的话让你进来,刘先生,喝完这杯茶,请你离开。”
大刘吊儿郎当地站着,嗤笑一声,昂首说:“你知不知道你女儿,除了杀人,还做过什么?”
沈朗伟脸色顿沉,大刘说:“四年前,不对,应该是五年前,赵家那个瘸子曾经被人殴打送医院,知不知道是谁干的?是我!”大刘指着自己,笑道,“知不知道我为什么会这么做?因为你女儿!是你女儿提供的赵家地址,你女儿巴不得赵家那个瘸子死,说她没杀人?别说我亲眼见到她杀人,就算没亲眼见到,我也敢肯定是你女儿干的,你女儿早就有了预谋!”
沈朗伟指着大门,说:“出去!”
大刘喊:“你要是不按照约定把钱给我,我就把所有的事情都捅出去,让你女儿不得好死!”
沈朗伟打电话通知别墅保安,几分钟后保安赶到,把大刘架了出去,沈太太呆怔说:“这这是怎么回事”
沈朗伟看向她,怒骂:“蠢货!”
接下去几天,大刘仿佛失踪,没来吵也没来闹,赵有时心想,即使他来闹,翟闵也无暇再去顾及。
居康集团接连登报上电视,不光被爆出产品掺假,更被爆出其自主品牌得安地板有严重的质量问题,装修材料本身最怕数值超标,其中一款得安地板的甲醛含量竟然严重超标,翟闵在公司里忙得焦头烂额,连饭也顾不得吃,接连两晚没有回家睡觉。
翟母打来电话的时候,赵有时正在煮饭,翟母说:“我看了新闻,但这种事情我又不懂,问多了怕他嫌烦,他这两年拼命工作,胃不太好,又一直没睡过觉,我怕他撑不住,你帮阿姨去看看他,好不好?”
“好。”
赵有时拎着饭盒赶到居康集团,保安打了一通电话,这才给她放行。
她来到七楼,早就已经有员工等在那里,说:“赵小姐,翟总吩咐先带您去会客室,他现在正在开会。”
赵有时点点头,跟随员工来到会客室。
彼时翟闵已经结束会议,回到办公室,他把助理叫进来,沉声问:“查得怎么样?”
助理拧着眉,递去一份文件,文件上是最近的采购、出货、报关等等资料,以及当中几个操作员的姓名,助理说:“我查过,这些基本正常,并没有异状,仓库里的几批货,我也按照您的吩咐偷偷送去质检,果然发现了问题。”
翟闵抬头,说:“详情!”
助理仔细道来,说完后,他又道:“这实在太奇怪了,我们集团向来最注重质量,以前从来没有发生过这种事情,这次却大面积爆发。”
翟闵点着纸上的操作员姓名,说:“去查查他们的关系网,最近的财务状况。”
助理点头,正要告辞,翟闵却比他先一步出门。
赵有时坐在会客室里翻阅报纸杂志,在新加坡的第三年,她已经鲜少关注居康集团,直到现在,她也不像头两年那样到处搜索居康集团的新闻,因此居康集团的很多现状她都不清楚,此刻翻阅这些新闻,她仿佛看到了翟闵留下的一个个脚印,这块土地被他踩得越来越严实,即使偶有震动,他用力跺下一脚,也能让这块地乖乖的,现在似乎将要爆发一场大地震,居康集团成立八年,还从未出现如此严重的危机。
肩膀搭上一只手,赵有时扭过头,翟闵刚好亲来。
“看得这么入神?”翟闵问。
赵有时晃了晃手里的报纸,笑说:“当故事看。”
翟闵一笑,坐在赵有时身边,转开饭盒开始吃饭,他这几天吃得不定时,下午经常胃痛,晚上忙至深夜,他索性睡在休息室,此刻终于能好好吃上一顿饭,他像是饿了几天几夜,狼吞虎咽的样子让赵有时瞠目结舌。
“你吃慢点,又没人跟你抢!”
翟闵喝一口汤,抬手看一眼手表,说:“时间不够,方律师那里怎么说?”
赵有时说:“你别管方律师了,管好你自己的事情。”
翟闵放下碗,笑道:“你怕我挺不过来?不过就是一件小事,没什么能难倒我!”
赵有时点头:“对,你最行!”
翟闵拍拍她的腿,挪了一□子,躺上沙发,靠到她的腿上,说:“陪我十五分钟,我睡一会儿,十五分钟后叫醒我。”
他闭上眼,立刻睡着,赵有时不敢乱动,僵坐那里数着时间,滚烫呼吸透过单薄的衣服贴上她的小腹,赵有时从不适到渐渐适应。
她低头看向翟闵,翟闵五官硬朗,这几年更加成熟,粗眉高鼻,他其实很英俊,不知是不是最近太累,眼睑下有些青黑。她伸出一根手指,慢慢贴向自己的小腹,感受到呼吸喷在手指上,她又猛地缩了回来,过了一会儿她摸了摸翟闵的头发,合上眼,也睡了过去。
有事自然会有员工来敲门,他能多睡一秒是一秒,赵有时这样想着,放下心来。不知过了多久,她无法呼吸,睁眼一看,翟闵正拧着她的鼻子,赵有时拍打他,翟闵松开手笑道:“你才撑了五秒!”
赵有时揉着自己的鼻子说:“下次你试试!”
翟闵起身,弯下腰亲了亲她,说:“我就不送你回去了,这几天我可能比较忙,你乖乖呆着。”
赵有时喊住他:“对了,手机怎么样了?”
翟密说:“应该快了,回头我问问。”
翟闵再次忙到深夜,走出办公室一看,员工已经一个不剩,他有些饿,打算去茶水间煮杯泡面,又想到手机的事情,不如先问问手机,谁知刚准备打电话,手机就在他的手中响了起来。
半小时后,他赶到时代集团,熟门熟路搭上电梯抵达顶层,时代集团里也早已没有员工,沈朗伟的办公室里溢出些微灯光。
翟闵敲门进入,沈朗伟背对着他正在浇花,说:“我还以为你不会来。”
翟闵面无表情道:“不知沈总有什么事?”
沈朗伟说:“听说居康现在的情况,有些不妙?”
“媒体喜欢夸大事实。”
沈朗伟笑着点头:“对,有些媒体,就是喜欢炒新闻,比如最近有家周刊,每周都报道关于我的事情,有些还真是独家,真奇怪他们哪来的消息源。”
翟闵不说话,等沈朗伟把话说完。
“这些媒体,就喜欢夸大,明明没有的事情,非要无中生有。你的小女友为了自己的姐姐,做出一些事情也情有可原,但万事都得有个度,有些事情做过头了,彼此都难看,你说是不是?”
翟闵说:“做过头的定义,不好说。”
沈朗伟放下洒水壶,背着双手,说:“比如居康这次的事情,就有些做过头,看得出来事情有些奇怪,不知道是谁在你背后搞小动作,我当然相信居康集团以质量为先,以顾客为先,毕竟居康是我看着壮大的,有我的资金支持。当然,假如事情真的太过,我也许不会任由事态这样发展,我的资金和资源,应该用在更有效益的地方,你说对吗?”
翟闵笑而不答,沈朗伟慢慢走向办公桌,坐了下来,面朝他:“我有能力扶持一家企业壮大,也有能力帮助一家企业从危机中脱身,当然,更有能力不费吹灰之力打垮一家企业。居康今年打算上市,快要年中了,却爆出这样的丑闻,看来接下来的事情,会很危险。翟闵,你一直是个聪明人,知道什么对自己最有利,当初你眼也不眨赶走自己的好兄弟,我就十分看好你,生意场上,心慈手软成不了大事,更何况——”
沈朗伟笑道:“事情已经过去这么久,何毕翻老账,我沈家是社会名流,也绝对不会出一个罪犯,听说那部手机在你的手里,这么旧的手机,应该修不好,是不是?”
翟闵走前,沈朗伟最后道:“什么是双赢,你不会不知道,现在你的女朋友已经回到你身边,即使手机修不好,官司输了,她还是会在你身边,而你的集团,我会大力支持。”
翟闵没有回家,开车来到赵有时的小区里,小区里路灯昏黄,家家都已睡下,一楼的单元里也漆黑一片,他驾车返回。
接下去的几天,事态愈演愈烈,各个部门全都加班加点,联络媒体,沟通政府部分,仓库里有问题的货全被叫停,相关部门开始追查责任人,新闻里又爆出一颗重磅炸弹,有名孕妇在三个月前搬入新家,前几日生产,结果生出了一个畸形胎儿,查找原因,发现得安的产品有严重的质量问题,新闻一经报道,引起网络一片哗然,声讨声越来越大,居康集团出动全部公关团队也应付不暇。
短短一周,风云突变,居康上下人心惶惶。
赵有时坐不住了,白天赶到居康集团,见到所有人都在忙碌,她在茶水间里找到翟闵,翟闵正在抽烟,望着窗外说:“以前公司在时代广场,从茶水间里望出去,能看到时代集团,我告诉自己,总有一天,我会把公司搬去那里。”
赵有时走到他身后,问:“事情有多严重?”
翟闵蹙眉:“没多少人能够信任。”他弹了弹烟灰,抵着窗框,说,“有些事情我忽略了,现在才重视起来,即使揪出幕后黑手,也为时已晚。”
赵有时说:“什么事情都不会为时已晚,因为没有后悔药,所以才会有‘补救’两个字,别人总说付出不一定有回报,我却觉得只要付出就一定有回报,不补不救怨天尤人有屁用,要是抱着‘为时已晚’的心态去做事,那干脆结业吧!”
翟闵终于转身,打量赵有时,问:“所以我们也没有‘为时已晚’,你已经回到我身边了,是不是?”
赵有时抿唇不语,翟闵捧住她的脸,问:“无论如何,你也不会再离开我,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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