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好象不是拘泥于世俗礼教之人吧?”惊风忍不住为苍夜说话,“再说,公子必定是被迫的。”
“被迫?”巫子奇更加恼火,“我巫子奇的儿子岂是轻易向人低头的?我看他是真的喜欢上那位公主了!独孤煌安的什么心他会不知道?若是他不喜欢人家,他还不至于如此没骨气!”
惊风心中暗笑,看来老爷对公子期望极高,也很相信他呢。
想着,唇边不觉扬起笑意。
“不行,我今夜一定要进宫一趟。”巫子奇下定了决心。
“老爷不可。”惊风脱口而出。
“有何不可?”
“公子服了软骨散,现在手无缚鸡之力,若是离哥侥幸未死,也必定已经重伤了。老爷一个人……”说到这儿赶忙又解释,“我不是担心老爷,老爷武功盖世,不要说闯进王宫,便是龙潭虎穴也是轻而易举的事。可加上他们两人就比较困难了。何况……万一救不成公子,独孤煌可能会对公子不利……”
巫子奇冷哼一声道:“男子汉大丈夫,婆婆妈妈的,我看着你都烦!照你这么说,我们便什么事也不做,就在这里枯等下去?”
“我……我只是担心公子……”惊风被骂得恨不得钻进被子里去。
“嗯,夜儿有你们这样的好兄弟,我很开心。可我不能再等了,我必须要找到这死小子,好好问问清楚。他若是不要我救,愿意留在赤燕当他的驸马,我就由得他去,就当没这个儿子!”说到最后一句时,惊风听到了巫子奇磨牙的声音,吓得身子一抖。
巫子奇不理他的反应,一步跨到那名侍卫面前,拎起他,将他放到凳子上:“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成平。”
“我想请你帮个忙。”巫子奇笑得很和蔼可亲。
“……?”成平愣住,自己分明已在他手中,为什么还这么客气?是因为苍夜将成赤燕驸马,而他毕竟是苍夜的父亲,所以还顾念这点关系么?
“请将王宫地图给我画出来。”巫子奇凑近他,眼里的光开始变得诡异。
“恕难从命。”成平很干脆地回绝。
“为什么?”巫子奇仿佛觉得有些奇怪。
“我不能背叛大王。”
“哦,这样啊……”巫子奇摸着下巴,沉吟道,“那么,要是我对你用刑呢?”
成平平静地道:“男子汉大丈夫宁折不弯,不管你用什么手段,我绝不会妥协的!”
巫子奇在他身边转圈,一边转一边笑,笑容可以与狐狸媲美:“我不会打你,也不会折磨你。”
成平再次愣住:“……谢谢。”
“可是我比较喜欢玩,不如我们玩个游戏?”狐狸越笑越甜。
“……什么?”成平看着巫子奇的笑容,一下子觉得毛骨悚然。
“这样吧。”巫子奇停下来,一眼不眨地看着成平,用极温和的声音道,“我把你衣服脱光,给你脖子里套个项圈,然后牵着你走到大街上。满大街的人都会来观赏你这位美男。你瞧瞧,你身材非常好,没有一丝赘肉……假如再给你头上插一些花,效果必定更佳……”说到这儿时巫子奇的手轻轻抚上成平的头发,仿佛在盘算着往哪里插花。
“不……”成平一下子叫出来,不敢大声,但掩饰不住惊恐,“你是前辈,你……不会这么做的,对不对?”
“为什么不会?”巫子奇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手已经伸到成平身上,刺啦一声撕开成平的外衣,动作又快又猛。
“住手!你……你这个……”成平的脸一下子涨得通红,却碍于被点了穴道,一动也不能动。
“什么,是*么?”巫子奇笑得非常愉快:“放心,我对你没兴趣,只要你乖乖配合,给我画出王宫地图,我便放过你。”
“我……我给你画。”成平终于用颤抖的声音投降了,咬紧牙关,心中将巫子奇恨得要死。
“这才是好孩子嘛。”巫子奇犒赏地拍拍他的肩,“不过不要试图骗我,否则等我回来一样会兑现诺言。”
“我……我不会……”成平的额头上已冒出滴滴冷汗。
巫子奇重新点了成平的穴道,让他双脚不能动,但双手能动。
成平咬牙咽下满心的羞愤与无奈,开始动手画王宫地图。
巫子奇看着他微笑,笑容灿烂得就象十七八岁的少年。
“记得哦,你的穴道是我用独门手法点的,你休想试图自己冲开。乖乖呆在这儿,若是想动什么坏脑筋,当心老夫回来废了你的武功!”
惊风躺在*,看着巫子奇戏弄成平,极力控制着不让自己笑出声来。他觉得这位老爷真是有趣极了。只是怎么也不明白,苍夜的性格冷漠孤傲,温如玉的性格温雅纯厚,而偏偏这位父亲(师父)却又风趣诙谐,童心未泯。父子、师徒间性格竟会相差那么多。
第二百九十章 情为何物
华羽宫,午后,苍夜屏退了所有太监宫娥,默默坐在床前,看着因失血过多脸色苍白如纸、一直昏睡不醒的殊离。
想起那些充满血腥*的岁月,那些反复挣扎化解不去的心魔,那个深夜里躲在窗外偷听自己梦魇的男子。苍白的脸,浓黑的眉,*的鼻梁,沉稳而坚强的唇角……这个把自己当成弟弟一样关心,却又忠心耿耿,从不违逆自己的属下,为了他可以牺牲手臂、牺牲生命、牺牲一切,而他所付出的感情却微不足道……
过去的自己只是一个躯壳,一个活在恶梦中无法醒来的懦夫,一个孤独飘荡在世间、拒绝关爱的灵魂。
是温如玉改变了自己,是他温暖的笑容让他复活过来。
大哥,你还活着吗?我还能再看到你吗?
他缓缓站起来,独自徘徊。
透过卷起的珠帘,他可以看到宫外象标枪般挺立的几名侍卫的身影。他已习惯了独孤煌安排的这些监视他的侍卫。但想到独孤涵月,心头便有针扎般的疼痛。独孤煌换掉了凤阙宫原有的七名侍卫:干将、莫邪、湛卢、赤霄、泰阿、纯钧、承影,让君俨安排了其他替补人员。
整个赤燕王宫中有以剑为名的皇家特别卫队五十人,独孤涵月这里就有七名。独孤煌撤换了凤阙宫侍卫,将女儿软*起来,既为惩罚她的叛逆行为,又为防止她再生出什么事来。
苍夜暗暗叹息,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变得多愁善感了?以前的自己,经过残酷的影卫训练,早就变得象机器一样,根本没有什么感情。可现在,他的心变得沉重了,因为心里装了很多人,母亲、温如玉、独孤涵月、殊离、惊风……
是自己活过来了么?这究竟是幸还是不幸?
正想着,就听门外响起语声。
“公主,大王吩咐,没有他的命令,任何人不得随意进出华羽宫。”侍卫恭敬但坚持的声音。
“大胆!我是公主,难道不能见自己的驸马?”独孤涵月愤怒的声音。
苍夜心中奇怪,独孤涵月怎么出来了?她不是被软*在凤阙宫么?
他向门口走去,正看到侍卫伸手拦住独孤涵月:“公主,请恕属下无礼。”
“让开!”独孤涵月沉下脸来,清亮的双眸中射出凛然的寒光。
“公主请回。”侍卫寸步不让,一手已扶上腰畔的刀柄。
独孤涵月拔刀,向侍卫当头劈去。
侍卫没有躲,竟是直直地看着刀落下来。
“涵儿!”一声轻喝,苍夜冲到独孤涵月面前,举剑架住她的刀,静静地看着她,“他是奉命行事,莫要迁怒于他。”
“你……”独孤涵月瞪着他,有些委屈,“你以为我真想杀他?不过是唬唬他罢了!否则凭你现在没有半点功力,能架住我的刀?”
“是,是,我知道。涵儿这么善良,怎会滥杀无辜?”苍夜好脾气地微笑。
“知道就好!”独孤涵月斜他一眼,娇嗔道,“只是我不明白,你的心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了?”
一旁的侍卫看得呆住,从来没有见到她们精明能干的公主露出这种小儿女之态。爱,原来竟是可以如此改变一个人么?
苍夜苦笑:“你的意思是说……我以前不好?”
一边说一边牵住独孤涵月的手,向屋内走去。侍卫再次闪身挡住独孤涵月,独孤涵月沉声道:“你现在便去禀报大王,说我进了华羽宫便是!所有责任我一人承担!”
侍卫呆了一呆,终于躬身退开。
独孤涵月这才笑着答道:“刚认识你时你一直跟我吵架,这算好么?”
一句话说得苍夜也笑起来:“以前凶你,现在补偿你,好不好?”
“好。”独孤涵月一本正经地接受。
“你怎么逃出来了?”苍夜忍不住问道。
“我不放心你,又不愿被困在凤阙宫。你知道我的性子,我不喜欢被人强迫的感觉。所以就冲出来了,门口的侍卫拦着我,被我打得七零八落,估计一会儿父王就该找我算账了。”独孤涵月眼里闪过一丝怆然之色,“我倒想看看,父王能狠心到什么程度,会将我囚*?还是杀了我?”
“涵儿。”苍夜的心往下一沉,他从来不担心自己,但他担心独孤涵月。独孤煌刚刚因为她救殊离的事打过她,此刻又闯下这个祸,独孤煌会怎样对她?
看到独孤涵月脸上被打后仍然没有消肿的痕迹,心又在隐隐作痛。
“帝王之家……你以为会有平民百姓的亲情么?我真不敢确定,在大王心目中,你的份量比之江山如何?”苍夜涩声道。
见独孤涵月眼里的颜色更深,苍夜觉得自己说得太残忍,连忙又道,“对不起,我不该这么说。你是大王最宠爱的女儿,也许另当别论…。。”
独孤涵月淡淡一笑,笑容有些苦涩:“从小到大,我都没有忤逆过父王。现在……就当是一次考验吧,也让我真正了解我在父王心目中的份量。若是他全不顾父女之情,我……”
她没有说下去,但那一瞬间脸上的表情有些决绝,好象飞蛾扑火,又象破釜沉舟。
伸手从袖中取出一个狭长的盒子:“殊离受伤很重,需要调补。我带了这支人参来,你给他服下吧。”
“谢谢你,涵儿,你对我真好。”苍夜由衷地道。
“不要这么说,罪魁祸首还是我。你是无端被连累的……”
苍夜无语,只是默默看着她,半晌,轻轻道:“为了你,再怎么样都值得。”
说着,两人已走进殊离的卧室,却见殊离已经醒来,正含笑看着他们,虽然脸上、唇上都没有一丝血色,但目光却温暖如春。
苍夜心中一动,相处这么长时间,从未见过殊离如此喜悦的笑容。他总是恭谨顺从、不苟言笑。
“离,你醒了?觉得怎样?”苍夜走过去,搭上殊离的手腕。
“公子,看到你和公主这样……我真高兴,什么伤都不痛了。”一向稳重、纯朴的男人,这会儿露出促狭的笑容,倒令苍夜觉得窘迫起来。
独孤涵月端过一杯水来:“殊离,昏迷了半天,喝点水吧。”
殊离感动之极:“谢谢公主……不,少夫人。”
独孤涵月一向洒脱豁达,却被殊离一句“少夫人”叫得满脸通红。
“公子?”
“什么事?”
“属下……可否单独与少夫人讲几句话?”
苍夜皱眉:“你……?”却被独孤涵月悄悄捅了捅,忍住疑惑,点头道,“好,那我回避一下。”
“谢谢公子,属下冒犯了。”
见苍夜往书房走去,殊离挣扎着想爬起来,独孤涵月连忙摁住他:“你身上有伤,躺着便是。”
“是……属下想求少夫人一件事。”
“请说。”
“老爷与公子之间有些误会,公子一直不肯认这位父亲。现在老爷已来到赤燕,他一心想救公子,可公子态度坚决,不想见他。少夫人,属下虽与老爷相处不多,但真的觉得老爷是个好人,请少夫人劝劝公子好么?他一定会听少夫人的话的。”
独孤涵月点头:“谢谢你,殊离,你对夜真好。夜有你这样的兄长,是他的福气。”
“这是属下份内之事。”
“好了,你伤得很重,不要多说话,好好休养吧。”
殊离点头,眉峰却依然紧蹙,伤痛折磨着他,更放心不下的是惊风与巫子奇。
麟趾宫。
独孤煌再次接到紫熵密报,得知子襄已启程来赤燕。而长安那边却没有消息来,自从温如玉拔了“彼岸花”香烛店,抓了宫内那两名太监之后,他们的消息就不灵通了。而赤燕收买的朝廷官员也因受赵昶连累,牵出朋党之罪,已于三天前下狱。现在虽然还有密探留在长安城内,但已缺了消息来源,
损失惨重,独孤煌手中握着密报,神思却游离到长安,咬牙切齿地喃喃道:“萧史?……温如玉……孤迟早要揭开你的真面目。你瞒天过海,欺骗了天下百姓,孤倒要看看,你能隐藏到何时,还想干什么?”
“大王……紫熵王子墨……”君俨欲言又止。
“你是不是想说他在死前曾去过长安?”独孤煌几乎在他嘴唇刚动时便猜到了他要说什么。
“是。”
“你怀疑他被康乐帝杀了?”
“不是他便是温如玉。”
独孤煌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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