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现在是待罪之身,不便参与国事。贤弟可否见宫面圣,与皇上商量一下?”
“大哥为国为民忠耿耿耿,为何总是遭人诬陷?小弟一定要向皇上劝谏,请他饶恕大哥。”沐天麒说得愤然。
温如玉微笑:“不必如此,我个人生死微不足道,现在国难当头,最要紧的是如何保国安民。只可惜皇上……竟然也想灭了紫熵。甚至……可能不止紫熵,还有赤燕……天下将乱……他想令我出征,以此将功折罪。可我做不到……”
沐天麒深深叹息:“小弟明白大哥的心意。若是大哥愿意这样做,当初也不会断臂抗旨了。皇上……他为什么要给你出这样的难题!”
欧阳雁忽然走到温如玉面前,单膝跪下,垂首道:“请师父恕罪。”
“雁儿?”温如玉与沐天麒都奇怪地看着他。
“当初为了求皇上饶恕师父假传圣旨,挟持、囚*天子之罪,*已承诺终此一生为皇上效劳,任由皇上差遣。皇上曾问过*,如果他要*带兵讨伐紫熵,*是否愿意。*已答应了……”
温如玉伸手扶起欧阳雁,怆然笑道:“一切皆因为师而起,为师岂会怪你?只是皇上的棋……下得实在高明……”
第二百六十四章 金殿御审
“如玉,假如你还有一点意识,你给朕听好了:紫熵马上就要兴兵犯界,你若敢死,朕就让你的徒弟来为你赎罪!朕让他出征,只给他一万兵马。你等着他来地下追随便你吧!”
景剀的话又在温如玉耳边响起,他自嘲地想,皇兄你真厉害,你对我太了解了,你知道我的软肋在哪里,所以你总能轻而易举地将我制住。
我空有绝世武功,却连一点招架之力都没有,我从一开始就输了。输了雪儿、输了*、输了爱与恨的权力、输了自我……
你为君,我为臣,你为兄,我为弟,我除了效忠于你,别无选择……。
可是我活过来又能如何呢?最终你还是要将我治罪的。为了你的江山,为了稳定朝纲,你必须牺牲我。
“大哥。”沐天麒看着温如玉云淡风清的笑容,心却在一阵阵绞紧,“你好好休息吧,我现在就进宫去向皇上求情。”
“不,贤弟。”温如玉阻止他,目光清朗澄澈,没有半点阴霾,“今天我不会放你走了,你留下来,我们今晚痛饮一番。”
“可大哥的身体怎能饮酒?”
“我哪有那么娇弱?”温如玉笑道,“我们已经好{炫&书&网}久没聚了,今天一定要好好尽兴。你总不想等到给我喝断头酒的那一天吧。”
“大哥!”沐天麒痛呼。
“天麒哥哥,你就留下来吧。”景浣烟的声音响起来。
温如玉回头,见景浣烟抱着儿子清灏款款走进来,光影在她的眸子中流动,一身紫衣衬得她*如雪,笑靥如花。而她手中抱着的那个小人儿,才不过五个月大,却漂亮得如同白玉雕琢而成,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父亲,伸出小手,自然地做出撒娇的模样,咯咯笑出声来。
温如玉将他接过来,抱在怀里,贴着他的小脸蛋,感觉*细腻幼滑,说不出的舒服。
一下子心中又柔又暖,再想起大儿子清寒。这两个孩子,真是他的骄傲。
景清灏伸手拨弄着父亲的头发,然后啃上父亲的脖子。
温如玉被他弄得痒痒的,忍不住笑起来。
欧阳雁也一脸宠溺地看着这个小师弟。
“一会儿雪姐姐也要过来,今天我们就好好聚聚吧。”景浣烟道。
沐天麒见她笑得开心,仿佛又见到了以前那个明艳动人、无忧无虑的皇家女子,心情也变得好起来。
温如玉服完药,运功调息了半个时辰,打通全身各大穴道与筋脉,再出来时脸上有了光彩,好象换了个人一般。
那一夜月光特别皎洁,空气中带着丝丝凉意。王府的水榭里灯火通明,江氏兄弟、梅如雪都来了。大家谈笑风生,忘记了一切烦恼。
喝得越多,温如玉的眼睛就越亮,微笑的容颜俊美绝伦,沉醉了他对面的两双秋波。
梅如雪与景浣烟的手悄悄握在一起,心意如同月光般默默交织。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紫衣纤细的身影用最轻柔的姿势依偎在温如玉怀里,低低地呢喃,染了酒色的脸颊透出薄薄的红晕,双眸蒙着雾气。
“浣儿。”温如玉握住她的手,柔声道,“你醉了。”
“我没有。”景浣烟微笑、叹息,“我知道我在奢望,我知道所有美好的事物都不长久。什么执子之手,与子偕老?那只是一个梦境……。玉哥哥,你放心,我已经想通了。做你的妻子,就不能成为你的负累。你想做什么,我都会支持你。若是你生,我陪你生;若是你死,我陪你死……”
“不!”温如玉的手猛地一颤,低头凝注着她,“是我连累了你,但是……就算我死,我也希望你不要死……浣儿,当我求你,是我自私……。为了寒儿与灏儿,请你活下去……。”
“好……。我听你的……。自从我爱上你的那一天起,我就已经准备好了……。为你做任何事。”泪水悄悄沾上景浣烟的长睫,笑容却依旧那样甜美,“只要你安心……。我答应你……”
“浣儿……”温如玉紧紧抱住她,幽幽低语,“我何其有幸得到你……。却何其惭愧负了你……不……。还有雨儿、雪儿……我不配,不配你们对我这么好……”
景浣烟微笑摇头:“不,除了你,再没有别人配了。”
轻轻的吻落上温暖柔软的嘴唇,在这个初秋的夜晚,有谁的泪如露珠般晶莹闪亮……
两日满,温如玉的内伤已好了许多,但外伤却不是短期内能够复原的。他带着一身的包扎,回宫见驾,谢过皇恩,再次被押入天牢。
满朝文武都知道温如玉已从紫熵回来,兵部、吏部、户部、翰林院以及鲲鹏军的下属都纷纷到天牢探视,几乎将天牢的门槛踏破。
又两日,景剀在金殿御审温如玉。
满朝文武各怀心思,屏息凝神地看着皇帝。
景剀坐在龙椅上,面沉似水,目光落到温如玉身上,眼里有不明的情绪在流转。
温如玉依然白衣如雪,静静地跪俯在地,神态安详。
“如玉,你身为康朝王爷,落入子墨手中,不思守节,反而向敌称臣,丢尽我朝颜面。你可知罪?”景剀威严冷厉的声音在大殿内回响,听来令人不寒而栗。
“臣知罪。”温如玉的声音平静而清洌。
“你没有话为自己辩解?”景剀的手指搭上椅背,上身微微前倾,仿佛在期待着什么,又仿佛在探究着什么。
“臣……没有。”
群臣中起了一阵骚动,人人面露愕然之色。温如玉竟然不为自己辩解?他难道不知道叛国之罪有多么严重?他不怕死?
“为什么不辩解?”景剀的脸上微露怒容。
温如玉猛地抬头,直直地迎上景剀的眼睛:“若是皇上对臣已失去信任,臣辩解也无用!臣一无人证,二无物证,说什么都是空的!臣但求一死!”
“你!”景剀勃然变色,厉声道,“你在指责朕昏庸?”
“臣不敢。”温如玉不卑不亢地道。
景剀腾地站起来,一步步从玉墀上走下来,走到温如玉面前,居高临下地盯着他:“抬起头来!”
温如玉依言抬头,挺直身子,暗暗咬牙,忍着伤痛。
“你……真是狂妄!是不是……打量朕不敢杀你?”景剀眼里危 3ǔωω。cōm险的气息越来越浓。
“臣绝无此意。”温如玉平静地道。
“好!好!”景剀咬牙切齿,在他面前来往走动,表情就象一只愤怒的狮子,“既然如此,朕成全你!来人!”
有侍卫奔进来,跪倒听命。
“将他押回天牢,三日后腰斩于市!”
晴天霹雳炸响在金銮殿上!
“皇上!”沐天麒慌忙跪下求情,“王爷为我朝立下汗马功劳,百姓皆知王爷是我朝的大忠臣。若皇上错斩忠良,臣恐激起民愤。请皇上三思!”
“皇上!”欧阳雁也上前磕头道,“王爷若有心投靠紫熵,便不会伺机逃回来了。皇上还未审明*,就草草定了王爷的罪,未免有失偏颇,请皇上明鉴!”
“欧阳雁!”景剀大怒,“你的意思是朕草菅人命?”
“臣不敢,只是王爷对皇上忠心耿耿,大家有目共睹。还请皇上开恩,饶恕王爷!”
见此情景,群臣呼拉拉跪了一地,纷纷为温如玉求情。
这时候赵昶连忙向礼部、工部、刑部三位尚书以及太傅使眼色,五人一起上前跪下,道:“皇上,鲲鹏王爷犯下此等大罪,已闹得天下皆知。皇上若不严惩,其余各国皆会耻笑我朝律法形同虚设,皇上姑息养奸、赏罚不明。试问皇上将何以治天下!”
景剀一脸阴云,显然已被他们说动。
“皇上,王爷在我朝已位极人臣,他何必要去小小的紫熵做一位王爷!这里面分明有内情,皇上圣明,千万不要被奸人蒙蔽了眼睛。”沐天麒急得五内俱焚,膝行到温如玉身边,几乎是哀求地道,“大哥,你快为自己辩解啊!”
景剀审视的目光盯在温如玉身上。
温如玉呆了半晌,垂下眼帘,涩声道:“臣当时是为了救兄弟的性命,被迫向子墨俯首称臣。但臣身为臣子,当以忠君为上,不该因私情而废君臣之道。所以……臣才没有为自己辩解。刚才负气之言,触犯皇上,还请皇上恕罪。”
景剀微微动容,道:“原来如此……”
“皇上!”赵昶见皇帝又有松动,连忙紧盯不放,“王爷自己也明白,为臣者当以忠君为上。可他明知故犯,不但不可恕,反而应罪加一等!”
“赵昶!”沐天麒怒目而视,若非景剀在面前,他恨不得立刻扑上去掐断赵昶的脖子。欧阳雁与翰林院几个人也有同样的表情。无数目光盯在赵昶身上,恨不得化成火焰,将他烧成灰烬。
景剀沉吟片刻,脸色稍稍缓下来:“如玉,若是如你所说,你确实不是有意要背叛朕。朕可以给你一个机会……只要你立刻带兵灭了紫熵,证明你的忠诚,朕便饶恕你。”
“皇上。”温如玉抬起头,目光暗沉,眼底溢满痛苦,“为什么?为什么一定要制造战争?为什么一定要陷百姓于水火之中?若是臣的命要用千万百姓的命去换,臣宁愿一死!”
“你……?!”景剀一脸寒霜,猛地甩袖,“你该死!”
温如玉目光清冷地盯着他:“臣的确该死,请皇上下旨!”
“大哥……”
“师父……”
“王爷……”
无数紧张的目光投在温如玉身上,无数劝解的声音希望温如玉回头。
温如玉一动不动,面容沉寂如水。
景剀返身回到龙椅上坐下,向那两名侍卫沉声喝道:“还等着干什么?将这逆臣押回天牢!”
“皇上!”呼声响成一片。
“闭嘴!”景剀暴怒的目光扫过一张张惶恐的脸,“朕已给他机会,是他自己要放弃,怨不得朕!谁敢再给他求情,一律同罪!”
第二百六十五章 天意难问
日光透过囚室的窗棂洒进来,斑驳地映在温如玉脸上,勾勒出他雕刻般的五官。他坐在*,半垂着眼睫,脸上的线条完全舒展开来,沉静的双眸透出水样的光彩。
天牢的狱卒早就熟悉他,深深钦佩他的为人,所以尽量厚待他。虽然给他戴上了刑具,却没有换囚衣。
依然是白衣如雪,一头乌黑的长发如瀑布般垂下来,愈发衬得他清俊儒雅,美若天人。
生命很快就要结束,可他却没有丝毫惶恐。他在沉思着什么,神态安详,如同长在深山空谷中的芝兰玉树,遗世独立。
想得出神,竟没有听到有人悄悄打开牢门,悄悄拾级而下。直到来人走到他面前,他才如梦方醒。
抬起头,迎上一双深不见底的眼睛,一身明黄的龙袍。
“皇兄?”温如玉连忙站起来,倒身下拜,脚镣在地上摩擦出金属的声音。
景剀及时伸手扶住他:“这里没有外人,不必多礼。”目光温和地投注到那张白皙的脸上,轻轻松口气,“看起来脸色好多了。身上还痛么?”
温如玉微笑摇头:“我无事。多谢皇兄关心。”
景剀见他身上戴着刑具,似有不忍:“如玉,委屈你了。”
“这是臣应受的惩罚。”温如玉说得平静。
景剀看着那双湖泊般温和澄净的眼睛,一时心中百味横陈,眼里露出极其复杂的神情。呆了半晌,长叹道:“谪仙楼已经建好,朕还想与你同饮几杯,谁知……”
“臣谢皇兄恩典。”温如玉道,“臣死后恐无人打理酒楼,也无人照看晴芳书院,请皇兄将它们转交给天麒吧。本该让雁儿接手,但他还年轻,要忙于兵部事务,又要帮臣教导寒儿,将来还有灏儿……他自己还未成家,臣实在不忍拖累他……”
“雁儿是个好孩子,朕也将他当成自己的子侄一般。他这个年纪应该独立了,朕打算为他单独建侍郎府,好让他娶妻生子,成自己的家。”
温如玉又惊又喜地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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