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师弟。”温如玉连忙道,“你早已领导一个武林帮派,怎么会是孩子呢?是我说错了,别介意……”
“不要叫我师弟。”苍夜又跳起来,“还是夜儿好听。我们只是兄弟,不是师兄弟……”
温如玉无奈:“好吧。夜儿,我们只是兄弟,跟师父无关。”
苍夜松了口气。
温如玉暗叹:那么真的人,却是自己在骗着自己。
苍夜却不知道他在想什么,继续道:“那次,我是因为想起母亲,才到忘尘居去看看。结果却看到了你和康乐帝在那里。”说到这儿有些不好意思,“忘尘居下面有条地道,出口就在你住的那间房间的衣柜后。我躲在地道里,偷听你们谈话,才知道你在那儿干什么。你那样忠诚、那样执着,受尽康乐帝的折磨却毫不动摇。我真的很感动。我很奇怪,我这样心如铁石、冷血无情的人,居然会为你感动……”
“你心如铁石,冷血无情?”温如玉又忍不住叹气,“你难道真的不明白,其实你的心柔软得一塌糊涂?”
苍夜一呆,再次避开他的目光:“后来我拿假的安乐丸耍了康乐帝一下……”
“你!原来如此,我想你是如何会有安乐丸的!”温如玉不*有些生气。
苍夜连忙道歉:“对不起,大哥。”然后笑得无赖,“我这样做不是正好帮了你么?你平时对你们皇帝百般呵护,简直把他当成宝贝一样捧在手心里。你将他宠坏了。那皇帝真不是好东西,你打他一顿,我不知道有多过瘾呢!”
“苍夜!”温如玉怒不可遏,威胁地举起手来。
“别打我。”苍夜连忙求饶,“我跟大哥开玩笑的。”
温如玉又好气又好笑地看着他,他已彻底知道自己拿这个小师弟没办法。不过心里很高兴,这么多天来,终于再次看到苍夜笑起来,而且笑得那样调皮。
只要小师弟忘记过去,恢复真性情,他就心满意足了。
忽然想到什么,问道:“*是跟你一起离开紫熵的么?”
“是。我奉大王之命到中原来,便将母亲也接出来了。她早就不住在王宫里,自从我被大王子……”说到这儿还是颤抖了一下。
“不要说了,我明白。”温如玉连忙拦住他。
“那师父是如何知道你母亲住在忘尘居的?二十五年了……”
“他只是无意间经过那儿。”
温如玉动容,慨然道:“这便是缘份吧。缘份,真是种奇妙的东西。分别二十五年,南北相差十万八千里,却仍然相遇了。夜儿,是老天爷让你们一家团聚的,你为何还要拒绝呢?”
苍夜无语。
温如玉不得不转换话题:“那么,师父师母知道你是必杀堂主么?”
“不。我骗了他们,只说是在为大王搜集中原武学。我很少去母亲那儿,怕泄露出自己的真实身份。”
温如玉暗暗蹙眉,若是将来苍夜的身份暴露,有多少人会来寻仇……
就在这时,他们看到小冬子又来了。
“王爷,我们大王有请。”
第二百二十六章 帝王筹谋
长长的紫藤花架下摆着刚刚泡出的新茶,子墨金带玄袍,负手立于花前,眉宇间没有霸气,倒添了一些雍容华贵的气息。
温如玉与苍夜跟在小冬子身后,缓缓走过来,依然一个白衣、一个红衣。温如玉脚底虚浮,苍夜轻轻扶着他。子墨惊讶地发现,苍夜在笑,笑容明媚而开朗,满园的阳光仿佛都照在了他身上。而温如玉则始终浅浅含笑,温雅淡定,竹一般的风姿。
子墨皱眉,苍夜的状态完全改变了,为什么?是因为温如玉醒了吗?他真的把全部心思都花在温如玉身上了?果然看错了他啊,原以为是只豹子,想不到现在……居然变成了绵羊。
悻悻地咬牙,为什么,孤就没有康乐帝那样好运,身边有温如玉这样的栋梁之材。温如玉,你就一点都不担心自己的生死么?到现在还能保持如此冷静的姿态。孤什么时候能剥去你这身淡定的外衣,让你向孤俯首称臣?
心中充满懊恼,脸上却不动声色,静静地看着温如玉过来。
“大王。”温如玉微笑抱拳,袍袖轻拂,洒脱到极点。而苍夜站在他身后,只是微微躬身,神态安详。
子墨摆手请他们坐下,目注温如玉道:“王爷刚刚醒来,气色依然不佳,看来身体需要好好调养。孤呆会儿命御膳房专门为王爷准备一些滋补食品,让小冬子给你送过去。”
“大王如此厚待阶下囚,真令我受宠若惊了。”温如玉微笑。
“王爷是孤的座上宾,怎可称为阶下囚?”子墨扬眉,笑得豪爽,些许张扬从细长的眼里漫延出去。
“大王相召,不知所为何事?”
“王爷刚刚醒来,一直闷在屋里,怕是要将王爷闷坏了。孤素知王爷清雅绝尘,今日天气晴朗,在这花架之下品茗闲谈,王爷不觉得是一种乐事么?”
“如此多谢大王了。”温如玉却也不多话,一副随遇而安的样子。伸出手,细长的手指握上茶杯,缓缓举起,温热的气息薰开眉目。淡淡清华,出世之姿。
苍夜看得发呆,心里隐隐约约有些骄傲。这样绝代风华的人,一举手一投足都成风景,难怪那个人如此赞扬他。大哥,我真是为你折服了。
子墨的目光也不由自主地被温如玉吸引,再看到苍夜专注的眼神,心中暗暗一动。这眼神,很干净、很清澈,没有倾慕,只是敬佩。难道,他们之间的关系并非自己想象的那样?
风中有紫藤的清香,天高云淡,鸟鸣啁啾。
子墨也端起茶来,浅饮一口,道:“王爷可还记得孤在马车上跟你提过要赌一件事么?”
温如玉神情一动:“大王是指要我们皇上拿燕云十六州换我的性命?”
“正是。”
“大王打算先提此要求,若是皇上不答应,便向天下宣称温如玉已投靠紫熵,成为紫熵的睿王,然后令我有国归不得,从此只能呆在紫熵。第三步,大王打算挥鞭南下,夺取康朝江山,是么?”
子墨哈哈大笑:“与王爷这样的聪明人说话真是爽快,那依王爷之见,康乐帝会作何反应呢?”
温如玉微笑,星眸中却掠过一丝黯然之色,无人察觉。
“第一,他绝不会用燕云十六州来换我的性命;第二,若是知道我在紫熵成为睿王,他必会下国书给大王,要求大王交出逆臣;第三,若是大王不肯将我遣还,他必会以此为由,讨伐紫熵。”
子墨看着他,幽深的眸子中分明起了波动。如此冷静地说出这番话,好象在说着别人的事,温如玉,你对自己真的那样不在乎么?若是康乐帝如此对你,你能受得了么?
唇边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好吧,那我们就来赌一赌,看看你在康乐帝心目中究竟有多少份量。
“王爷好象对自己没有信心?莫非王爷记起了什么事?”
“没有。只是夜儿告诉我,我们皇上最后要将我千刀万剐、满门抄斩,是他将我救走,并令我失去记忆。所以,我完全可以想象,我对大王来说不仅毫无用处,而且反而会成为挑起祸端的导火线。”
“哦?竟有此事?是什么原因可以告诉孤么?”
温如玉摇头:“恕在下有难言之隐,不便相告。只是大王若不信,不妨一试。反正大王也有逐鹿之心,这战争由谁挑起来都是一样的。”
“战争的起因不重要,重要的是结果。只要你在孤手里,康乐帝就没有胜算。”
温如玉微微挑眉:“大王太看得起我了。康朝除了我便再无良将了么?”
“其他人对孤不足为患。孤怕的是军心,你在各*中威名赫赫,若是面对你,纵然不战军心便已乱了几分。”
温如玉无声地叹口气,此人心思缜密,步步为营,难怪当初能够夺得王位。只是若论魄力,他恐怕比不上景剀。军心是否稳定,不是敌将的威名左右的,而要看他这位领导者是否得人心,是否有自信。
“既然大王有此顾虑,不如干脆杀了我,免除一切后患。”温如玉微笑道。
“你当孤是如此残忍之人么?孤还希望你留在紫熵,为孤出力呢。”子墨说得平和,不动声色。
“在下只有一个答案:恕难从命。”
子墨凝眸看他,笑得深沉:“不必急着回答,孤很有耐心。现在……孤要你写封信给康乐帝。”
温如玉淡淡一笑:“是大王要得燕云十六州,并非我要换取*,为何让我来写这封信?”
子墨一滞,怒容在眼里闪过,却终究忍住,再次笑起来:“也好。那么孤要向王爷要个贴身之物,以作凭证,王爷可愿意?”
温如玉呆了呆,从袖中拿出自己的紫色玉佩,递到子墨手中。
夜无声。睿王殿比较僻静,倒成全了温如玉。白天有小冬子在眼前晃来晃去,非常不便,只能利用晚上的时间教苍夜“返璞归真”的内功心法。
等苍夜练完,两人打算休息,才蓦然想到卧室中只有一张床。
温如玉不*苦笑:“夜儿,你害死我了。子墨真的将我们当成那种关系……”
“大哥,对不起,当时情势紧迫,我太心急了,不得已出此下策。但现在,我倒觉得让他们误会未尝不是一件好事。他们以为我只是一个卑*的男宠,自然便会对我放松警惕,我才有机会救你出去……”
“夜儿!”温如玉心里一阵刺痛,“我不许你说卑*两个字!”
“其实我本来就是的……”苍夜的声音低沉下去,缓缓垂下头。
“住口!”温如玉怒吼,声音压在嗓子里,脸气得铁青,“我真想狠狠打你一顿,将你打醒。你白天还答应我走出过去的阴影,现在却又来说这两个字!”
一生气,眉间的莲红色又在加深。苍夜吓坏了,惶然道:“我知错了,大哥别生气,一生气毒性就发作得快了。”
温如玉长长地吐出一口气,放缓声音:“休息吧,以后你睡*,我睡地上。”
“不,大哥中了毒,睡地上身体会受不了的。还是我睡地上。”苍夜执拗地道。
温如玉叹息:“算了,你我兄弟之间不分彼此,若你不介意,就一起睡*吧。”
苍夜点头。
这一晚苍夜没有做恶梦,没有在睡梦中发出惨叫,却迷迷糊糊地靠紧温如玉,喃喃地叫了几声“爹”。
温如玉没有睡着,看到苍夜这个样子,心中暗叹:还说自己不是孩子,分明心里渴望着父爱,嘴上却死活不承认。
在他没有认父亲之前,就让他将自己当成父亲的替身吧。想着,便在黑暗中露出微笑。师父,你一生孤独,游戏人间,现在,不但有了妻子,还有了儿子,这是上苍给你的礼物。我一定会代你好好疼夜儿,还你一个开朗、快乐、武功卓绝的好儿子。
记忆终于恢复了,只是,心一直在隐隐地痛。白天笑得云淡风清,晚上却闭不上眼睛。
若不是苍夜将自己劫走,此刻一家人是否已共赴黄泉?皇兄啊皇兄,你当真如此狠心么?帝王的尊严高过一切,以至于让你没了半点亲情么?我不是要冒犯你,更不是要背叛你,我只是想救你。你若不念兄弟之情,为何当初不杀了我?为何要赐我封号、赐我府第、赋予我各种权力?为何要为我重建谪仙楼?为何要在朝堂上为我挡掉赵昶的*?难道,一切的一切,只是你的帝王之术?
第二百二十七章 忠心不改
“皇上,可是累了么?可要奴才为你捶捶腿?”卓宁的声音在身后小心翼翼地响起来。
景剀睁开眼睛,缓缓站起来,摇摇手:“不必,朕只是在想些事情。”无声地徘徊,眉心微攒,脸色又见得灰暗了。
本是渐渐消了阿芙蓉的余毒,凭着毅力克制住了残存的一些后遗症,身体一日好过一日,再次恢复了昔日的神采。却为何今日又如此疲惫不堪?
卓宁在心里暗暗嘀咕,却终不敢去过问皇上的心事。
景剀的目光无意识地投向窗外,远处翠色如海,棵棵修竹分外挺拔。恍惚中,仿佛见到那个白衣如雪的人影,轻袍款带,翩翩而来,举手投足间分明是掩不住的名士*。
“皇兄君临天下,坐拥江山,看似一派风光,可焉知不是一世孤独*!……为什么皇兄还要自己抛弃这情义二字呢?皇兄一定要将自己陷入孤家寡人的境地么?”温如玉清冷的语声历历在耳边回响,景剀不*浑身一震。
心里模模糊糊地掠过无数温如玉的样子,分明隐忍着痛苦却偏要笑得云淡风清;无助到痛哭却不愿意说出自己的脆弱;目光凛冽满身寒意却又怀着无比柔软的心……
“如玉……”喃喃的语声从唇齿间逸出来,蓦然惊觉。朕不是铁石心肠么?为何此时此刻,却又露出妇人之仁来了?
忘尘居中温如玉昏迷后苍白的脸反复出现在景剀面前。
“皇上不要再逼臣了,好么?千刀万剐还不够赎罪么?臣都已经搭上了妻儿的性命了,皇上还要臣怎么样?皇上省点力气吧,万一晚上身体再有反复,臣这个样子……怕是照顾不了你了……”虚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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