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流音目光淡淡扫过一众女弟子,最后停在了楚璇玑身上:“照妖镜乃仙门宝器,怎可随意拿来亵玩?回去交还于原处,不可再动。”
楚璇玑闻声,面色微微白了白,却是不敢说什么,只垂下头认错道:“弟子一时贪玩,偷了师父的宝器,这便交还回去,望长老莫要怪罪。”
唔,原来是偷来的!
慕流音听她如此说,便也不再追究,只轻轻挥了挥衣袖:“身为仙门弟子该修身养性,勤于修炼,你等如今心性都还不定,还不散去再加修炼?”
“是,长老。”女弟子们恭声应下,互相使了个眼色,便一齐散了去。
这一去,离草眼前顿时一片豁然开朗,才缓过神来,一袭袍角便落在了她眼前:“还不回了人形?”
呔!这师尊眼神未免太好了些,踩扁成了这样,竟也给他瞧见了!
离草感慨一声,化了人形。
再抬头看着慕流音,一拍手道:“哎呀!师父你来的真是太及时了,若再晚些,徒儿怕是要被她们踏成草浆了。”
“莫要贫嘴。”慕流音勾了勾唇角,双手负于身后,看着她灰头土脸的模样,摇头:“不在琼天宫老老实实记诵经诀,却跑到外边生事,这般没有定性,如何修成正果?”
离草低着头,手指点点,委委屈屈道:“徒儿并未生事,是她们非认定师尊教了徒儿不少法术,要缠着徒儿比试,徒儿本就修为浅薄,师父也没教,结果才……”
慕流音瞧见她一身残破的衣裳,轻叹了口气:“你可是怪为师不教你法术?”
“徒儿不敢。”离草蓄着泪在慕流音面前装着乖巧,却是澄澈着一双眼幽怨地将他望上一望。
慕流音不觉有些失笑,温了声与她说明:“修炼切忌心浮气躁,平心静气乃是根本,为师让你记诵经诀便是让你修身养性,不过这样几日你便受不住了,何谈修仙?今日若非为师察觉前来寻你,你怕是要吃更多的苦头。”
离草闻言,却是不由一怔。
自入门以来,慕流音除了让她记诵之外,都很少理会过她,她一直以为他对她并不上心。
现在看来,却似乎并非如她所想。
这位师父,原来也是关心她的。
这么一想,离草顿时觉得暖心了许多,方才所受的委屈一下子便烟消云散。
“真是笑话!什么修身养性全然都是借口,本君看瞧不起妖精才是真罢!”体内苍绯却是又按捺不住,冷嗤出声。
离草以为,苍绯果真是个十分小心眼的魔,因着师尊重伤了他的仇,便一直怀恨于心,时时要抵毁上师尊几分。
不过好在她明事理,不与他同流合污。
“多谢师父教诲,徒儿明白了。”
苍绯一听她这乖巧的话,立时不满了起来:“你这小妖,难为本君帮着你说话,你竟向着那虚伪的家伙!”
离草只是随口敷衍着他:“嗯嗯,真是多谢大叔你了!”
“你瞧瞧你这是什么态度?区区一只小妖竟敢如此对本君说话!”
离草颇为感慨地摇了摇头,对比的力量是很伟大的。
这一番比下来,足可见他与师父果真不是一个档次的,真正瞧不起妖精的是谁,可谓是显而易见。
离草深深以他在自己的身体里为耻!
*** ***
自上回之后,离草便遵从着慕流音的教诲,老老实实待在琼天宫内抱着一堆卷文修身养性。
然而,说是一回事,做起来便又另一回事。
她本就在野外不受拘束惯了,这厢要她达到这平心静气的境界于她来说委实难了一些,还是那些耍剑法术什么的较为对她胃口。
何况,她可仍是记着,自己来此的终极目的——
那便是要尽快地提升自己的灵力,好让身体里那厮快些离开,免得哪天真与她身体同化了。
可是,要怎样才能让师父教她修炼的窍门呢?
这事委实有些愁人。
“你这笨小妖,他不教你便不会寻别的法子修么?”每每一到这遇上难题的时候,身体里那厮总免不了要插上一句:“想提升灵力,未必要他教才行。”
离草对此魔的话已是没甚信任度,只心不在焉地搭了一句:“有什么法子?”
苍绯悠悠然道:“昆仑宫内,玉华峰上,灵气最为强盛,你只需每日上到峰顶,打坐汲取灵气,假以时日,灵力自可蒸蒸而上。”
离草一听,眼眸立时一亮:“真有这等好事?”
苍绯轻笑一声:“不信,你现在便可去瞧上一瞧。”
虽说这厮的话不尽可信,但,去瞧瞧真假也不会有什么损失罢?
这般一番斟酌下来,离草便立马奔出了宫去。
昆仑宫着实大的很,幸得在苍绯的指路之下,离草才总算顺利到达玉华峰。
峰上一片密密繁茂的竹林,云气缭绕,犹如蒸汽般腾腾地往上冒,地面却是极其凹凸不平,走起来十分艰难。
离草一路向上行,越往上,云气越厚,几乎要看不见双脚,同时也可感觉到一股极强的灵气,可见苍绯倒并未骗她。
然而,上到半山腰时,面前忽而一道黑影掠出,巨大的身形将她笼在一片阴影之下。
离草惊讶地抬头,只见眼前是只巨大的妖兽。
像马却又不是马,雪白的柔软皮毛中隐藏着淡青色的神秘花纹,头上一对硕大的犄角划出完美的弧线,两角间更是有隐隐电光闪动!
一双充满智慧的眼眸深邃而清透,正直直盯着她,眼色却不甚友善。
离草将它打量了半刻之后,得出了个结论,它与她应该不属同族。
将此结论再一升华,她又琢磨了一番,终于认定,大叔那厮的话果真是信不得的。
他可从未说过,这山上还有这种妖兽。
就在这时,那厮慵懒的声音又悠悠响起:“这是守山的神兽白泽,你到底也算是昆仑弟子,只要好生与它打好关系,兴许它便会让你上山去了。”
打好关系?
离草认真了思忖一下,然后扯下一枝竹叶递到它面前,露出一个自认还算和善的笑容:“神兽大人,这个给你吃,麻烦让我上去可好?”
091 同族兔师兄
谁料这话音刚一落,面前神兽目光却刹时变得愤怒起来,身体伏地,一只前蹄蹬了蹬,似随时准备攻击上来。
离草见状,嘴角微微抽了抽,蓄着泪大喊一声:“大叔你个大骗子!”
什么打好关系,人家根本不买账!
说着,她一面丢了竹叶,转身拔腿便往山下跑。
苍绯冷哼一声,声音也颇为不爽快:“说你这小妖笨你还不承认,这白泽吃的乃是天地灵气,最不喜的便是素食,你非但拿着竹叶去喂它,更将身为神兽的它当作一般动物对待,自是会惹恼它!真是笨死了!”
离草这边被神兽追着,这边又被苍绯骂着,禁不住泪眼汪汪:“人家又没见过神兽,人家又不知道神兽不吃素,人家也不晓得神兽也这般小心眼……”
眼瞅着就快被神兽追上,离草想起方才苍绯说这神兽不喜素食,灵机一动,立时化作了原形,变作了一根狗尾巴草飘飘落于地上。
白泽果真停住了身形,看着地上的狗尾巴草,来回转了几个圈,忽而抬起蹄子便要踏下去。
唔,神兽确实是不喜素食,但不喜便不喜罢,偏还要践踏一番,委实可恨!
就在离草以为自己要命丧于神兽蹄底之时,蓦然一道人影掠出,停在神兽面前,手中拿着一个铃铛“叮铃铃”地摇了起来。
白泽听见铃铛声,定定看着来人,良久,才缓缓收回了蹄子,然后转过身又回到了山上去了。
离草这才松了口气,又复了人形。
她掸了掸衣袖,正待向面前之人道谢,却见他也似受了惊吓一般,抬手不住拍着胸口,呼呼喘着气:“吓死我了吓死我了!亏得这铃铛管用!”
完全不见方才面前神兽时那般泰然自若的镇定模样。
离草有些诧异,却仍是笑脸盈盈地拱袖问了一句:“敢问这位师兄是……”
对方似这才缓回神,收了铃铛,咳嗽一声道:“我乃玉泱长老亲传的弟子白无瑕,既是同门,有难相救也是理所应当,师妹不必谢我,谢礼什么的更不需要,至于以身相许的话,倒是还可以考虑一番。”
离草嘴角的笑容不自觉地抽了一抽,感觉这山峰上的风委实有些大了,否则怎会一股冷意直直往上窜?
“那个……白师兄想必常来玉华峰上修炼罢,不然,怎的与那神兽关系打的如此好?”
白无瑕愣了一下,却是用看怪物一般的眼神望着她:“玉华峰乃是昆仑禁地,峰顶封印着魔尊千冥的精元,任何弟子不得靠近,否则又怎会有神兽在此守山?我方才不过用的是师尊的金铃,让神兽知晓我的身份,不伤害与我,但要上得峰去,却是绝无可能!”
离草闻言也愣了一下,亦是回望着他。
半晌,才“呵呵”笑了起来:“原来如此!我真是糊涂了……”
那个叫苍什么绯什么的骗子!会相信他话的她,果真是个笨蛋啊!
“你这小妖这般说便不对了。”苍绯竟然还一副气定神闲的悠然口气道:“本君只说这玉珠峰上的灵气强盛,这确是事实,谈何欺骗?”
离草自知与这种厚脸皮的魔争论下去必定不会有结果,于是便不再搭理他,只看向白无瑕,笑眯眯问:“既然此处是禁地,不知白师兄又怎么会来此?”
“这……”白无瑕白净清秀的脸一瞬间莫名红了起来,羞羞答答地抬手一指山路边一丛长着紫花的三叶草:“玉华峰上的苜蓿最为清甜,我……我来摘回去吃。”
离草了悟的“哦~”了一声,却是托着腮思忖了一下,问:“仙门弟子莫非修炼到最后,都以草为食?”
若真是这般,那她倒要思量着以后万不可随意露出真身。
虽说狗尾巴草不起眼,但好歹也是草,若叫同门给吃了,岂不冤枉?
白无瑕忙摆摆手:“自然不是,只是……只是我有些特殊罢了。”
“特殊?”离草好奇地望着他。
白无瑕点点头,略一聚神,脑上忽而“噌噌”冒出两只长耳朵,白白嫩嫩。
离草研究了一下,确认这是对免耳朵无疑。
她立时喜滋滋地拉住白无瑕的手:“原来是同族,幸会幸会!”
白无瑕也乐呵呵地反握住她的手:“同喜同喜,我也未想能在仙门遇上妖师妹。”
“兔师兄,你不吃狗尾巴草罢?”离草眨巴眨巴着一双清澄大眼望着他。
“草师妹放心,我最爱的只有苜蓿。”白无瑕亦忽闪忽闪着一双红眼睛回望她。
“太好了兔师兄!”离草喜极而泣,张手便抱住了他。
谁料这一抱,却闻“噗”一声,怀中竟是蓦然一空,兔师兄不见了。
再低头一看,脚边赫然是一只白白净净的兔子,通体白毛无瑕无垢,倒不愧应了他那白无瑕之名。
离草蹲下身,捏了捏那一对软软热热的兔耳:“呀!师兄你怎的变回原形了?”
白兔睁着一双红眼泪汪汪地望着她,无语凝噎。
好半会,白无瑕才又回了人形,擦擦额角的汗,甚为尴尬道:“为兄做妖比较害羞,故而被异性一抱,便会一时昏了头,现了原形。”
离草点头做了然状:“原来如此!”
白无瑕再次擦了擦额头,将话题转开:“不知草师妹又怎会到这玉华峰来?”
唔,这个嘛……
离草仔细思忖了一番,才绞着手指道:“实不相瞒,我是为了修炼。”
“修炼?”白无瑕愣了一愣,却是怪道:“慕长老竟叫你来此修炼?哎呀呀!慕长老果然是与众不同,连这教导的法子也非同一般。”
离草闻言忙摆摆手解释:“并非师父让我来,而是因着师父一直不教我,我才思量着自己来修炼。”
“啧啧!这慕长老未免忒不厚道了,草师妹分明这般乖巧可爱,人见人喜,不如改投入我师尊玉泱长老门下罢!”白无瑕一面替她抱不平,一面劝诱着她。
离草自是不会做抛师跳门之事,只随便打了个哈哈搪塞了过去。
两只妖在一起聊了好一会儿,倒也很快便熟络起来。
离草思起琳琅所说讨师尊欢心之事,暗暗思忖了一下,于是试探地问起白无瑕:“兔师兄,你也是男子之身,那你可知要如何才能讨得男子的欢心?”
她问的极之隐晦,并未透露这对象男子便是师尊,以免又要叫兔师兄指责自家师父一番。
“你这小妖,本君也是男子,你怎的不问本君。”苍绯极之不满地插上一句。
离草不以为然道:“难道我问你,你便会告诉我么?”
以他与师尊敌对的性子,哪可能会出什么好法子。
白无瑕不假思索地回道:“自然知道。”
说着,他拿眼瞅了瞅离草,笑得一脸暧昧:“草师妹有此一问,莫不是已有了心仪之人 ?'…'”
离草不知这心仪是个什么意思,只闻得他说知道,便立时两眼迸光,拉了他的手兴冲冲道:“如此甚好!还请兔师兄教教我这讨欢男子欢心的法子。”
白无瑕弯了一双溪水般的眼,一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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