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夙璃落轻轻悠悠的话语传入耳中,离草不愿去想他的用意,只咬了咬唇:“我就想看看他,哪怕是远远地看一眼也好。”
时至今日,她才真正明白,爱一个人,想见他的心竟会是如此的强烈。
他不愿来见她,那她就偷偷地去看他。
夙璃落眯了眸,定定地看了她好半晌,而后,才轻笑着说了句:“我记得,你好像会寄魂术?”
离草怔了怔,而后眸中掠起了一丝欢喜之色。
*** ***
深夜,魔宫寝殿。
一只黑色的小猫悄然溜了进来。
这只小猫是夙璃落捉来给离草,让她寄魂所用。
离草本身不得出门,但将神识寄在小猫之身,便可借由小猫的身体自由活动,自然也可以看得到苍绯。
也因着她此刻是一只猫,所以魔宫守卫亦未将她放在眼里,任由她来去。
她入了寝殿,殿内光线并不明亮,只有案前一盏烛火在微微摇曳。
而后,她看见了坐在案前的那个人。
俊美卓绝的容颜,一双眸子此刻正半闭着,手里握着一个小酒盏,就这样静静地靠在椅背之上,不知是在沉思亦或是喝醉了。
他的眉尾偶或稍稍一抬,那挺拔的鼻梁,半垂的眼睑,微微抿起的唇线……无不勾勒出一个精致的剪影。
离草忽而间想起他曾经总是在她面前自夸自己的模样无人能比,那时的她并不觉得,然现在,她才突然惊觉他竟真的是俊美绝伦如厮,以至除了他之外,再无一人可入她的眼。
离草就这般痴痴地看着他,也不知过了多久,终于,他睁开双眸,却是一眼朝她扫了过来,目光冷的令人心惊。
离草一时间吓得僵住了身形,竟是动也不敢动。
毕竟这虽说是寄魂术,但也不是不可能被人发现的。
然而,他的目光只在她的身上停留了片刻便又移了开去,想来也只当她是一只普通的猫,所以并未放在心上。
离草这才似松了口气一般,却又有些恍惚的失落之感。
而在此次之后,她便像染上了瘾一般,日日寄魂于猫身上来偷偷地看他,反正除了一些固定吃药的时间,基本上都没有人在看管她。
而她所求的并不多,只是想能这样静静地看着他就好。
然而,她能看见他的机会,其实也并不多。
因为,他常常离开魔界,而后便是两三天才回来,回来时,身上总是有一股浓浓的血腥味,那一头暗红的长发亦像是在鲜血里浸泡过一般,红的发亮。
她知道,他去做了些什么,却是不愿去想。
终究现在他的冷血无情,可以说是她一手所造就而成的。
在众魔面前,他一双紫色的眸子总是不带一丝情绪,周身皆是冰冷凛冽的气息,压的人无法喘息。
没有人敢直视他,他所过之处,只有大片大片战战兢兢匍匐于地的群魔。
而回到寝宫之后,总会有一群极其妩媚的女魔迎上来,替他换下一身脏污的外袍,为他准备好沐浴的池水和美酒,而后静静地守在一旁。
偶尔,她会看见他招手唤来几名女魔,伺候他沐浴,喂他美酒。
偶尔,她还会看见他伸臂揽着那妖艳的女魔入怀,调笑着亲上几口。
偶尔,她还会看见他拥着女魔入了内室,夜半过后一脸春情、衣冠不整的走出来……
她难受,心中闷堵,却又无能为力。
他想做什么,他和哪个女子欢好,如今,又与她有什么关系?
而魔界之中,此刻亦在为即将举办的魔君大婚而筹备着。
离草几乎是数着日子在过,总是期盼着这一日能迟些,再迟些来临。
但这一日总是不可逼免地越来越近。
这日,她又照旧借着猫的身子前来,此时的寝宫内灯光旖旎,红缎绿罗,酒香醉人,美不胜收。
有十来个美艳浓香的女魔赤裸着白玉双足翩翩起舞,足上绑的金铃随着裙带翩飞,发出清脆悦耳的声响,像勾魂使者的梵咒一般撩人魂魄,叫人止不住心神荡漾。
而座上,苍绯握着小酒杯正浅浅细酌,在他的旁边,冰舞依偎而坐,一双水盈盈的眸子看着苍绯,满含浓浓的情意。
259 他不爱她了
“君上。爱殢殩獍”冰舞柔声地唤了一句,伸手替他添了些菜。
苍绯眯了咪眼,放下手中酒杯,伸手揽过她,对着她微微弯了弯唇角,一抹未荡漾开的笑容似半绽放的花一般最勾魂摄魄。
冰舞眸光闪了闪,顺势偎进了他的怀中,一双欺霜赛雪的藕臂亦攀上了苍绯的后颈,脸颊在他胸前风情万种的蹭了蹭,娇声道:“这些日子君上都一直忙于攻打仙门,舞儿也不敢多打扰君上,只是,再过五日便是我们大婚之日了……今夜君上能否让舞儿留下来,陪君上过这漫长的一夜呢?”
这话中的意思已然十分明显,就连离草都能听出其含义,心底不由又是一股拔凉之意升起。
苍绯眼神凉凉未有变化,唇角却略略一弯,不知是笑还是同意。
冰舞见状,心中窃喜,更加贴紧苍绯,只差坐到他腿上了。
苍绯亦伸手随意地摸了摸她的脸颊,一个简单的动作不知为何由他来做竟是这般风情无边。
离草忽然想起,曾经他也喜欢这般抚摸着自己的脸,有时还会捏上一捏,而她却是常常嫌烦地躲开,害怕他的触碰。
如今,她才突然觉得当初他那只温柔看着自己的目光和那极之亲昵的动作,如今想来竟是奢侈至极。
再看看他和那冰舞两相依偎的身影,她一时只觉鼻尖酸涩,心中五味杂陈,十分难受。
冰舞显然此时心情极好,搂着苍绯,一手却是忽而指向了离草藏身的角落:“君上,这只猫儿倒是在君上寝宫瞧见了不少回,莫不是君上近日新养的宠物?”
离草一听,一时间连以头撞柱的心都有了。
原来她一直自以为隐藏的很好,没被发现过,却不想早就被注意到了。
幸好都以为只是一只普通的猫,才没深究吧?
她正想逃遁而走时,便见苍绯那犀利的目光刹那间投射过来,她的身形完全地笼罩在了他的目光下。
而他分明只是这样平静地看着她,她却有如被施了定身术一般,浑身僵硬,只睁着两只金绿色的猫眼看着他。
苍绯眯细了眸,慢慢启唇,一字一字缓缓吐出:“本君没那个兴趣养宠物,况且,看起来乖顺听话的宠物,却也难保哪日它不会反咬你一口。”
“说的也是。”冰舞红唇一扬,亦是点头附和。
而后伸手微微一个虚握,离草便只觉自己的身子突而不受控制地朝她飞了过去,一把被她拎在了手中。
冰舞微侧了脸看着苍绯:“这猫儿瞧着君上的眼神实在令人生厌的很,既然不是君上养的宠物,那便交由舞儿处置如何?”
苍绯亦只是淡淡地睨了那离草寄魂的猫一眼,眸中未有丝毫波澜,语声亦冷淡平静的很:“随你。”
冰舞拎着猫脖子,任凭离草怎么挣扎也是徒劳,只见冰舞冷眼看着她,轻哼一声道:“一只小小的猫也敢觊觎君上,看我不挖了你的眼。”
说着,她手中幻出一把利刃,那闪着寒光的尖刃就这么朝猫眼直挖了过去。
离草惊地想要将神识收回,却发现这一到关键时候竟又收不回去了,只能又急又惊地睁着眼,看着那尖刃越来越近。
情急之下,她拼命地一蹬而起,前爪就这么挥着朝冰舞抓了过去。
尖利的爪子将皮肤抓出几道血痕,却不是冰舞的手,而是苍绯的手臂。
他竟在那一瞬间,将手伸过来,替冰舞挡下了她的爪子。
“君上!”冰舞眼色一变,惊呼一声,将离草狠狠地扔在了一旁,扑过去查看他的伤势。
不算很深的爪印,只是抓破了些皮,妖艳的血色顺着他小臂缓缓流下,惊心夺魄。
离草浑然不觉被摔在地上的痛,只是怔怔地看着他,爪子上仍残留着他的血迹。
她突然间想起了刺入他胸口的那一剑,想起了手上沾染着的他那温湿的血液,想起了他绝望的最后一眼!
她一时间神志不清,竟忘记了要逃,忘了怎么逃,忘了应该逃去哪里……
“纵然是温顺的猫也一样会伤人,而且,比之被猛兽所伤还更叫人心寒。”苍绯没有理会自己的伤,只冷冷地盯着趴躺在地上的离草,冷冷地从唇角吐出一口气息,料峭凛冽。
冰舞亦是转首狠狠地盯着离草,怒声道:“好一只大胆的畜牲,竟敢伤了君上!来人,将这只畜牲给我去毛剥皮,抽筋剜骨!”
“是……”几个魔卫见魔君被伤,都吓破了胆,立时战战兢兢地上前来,将离草给拎了起来。
明晃晃的匕首抵上她的脖子,离草仍直直地盯着苍绯,他的眼中亦没有任何要留情的意思,只冷冷地说了句:“杀了。”
锋利的匕首狠狠地一刀划下,离草只觉一阵剧痛传来,意识忽然间变得轻飘飘的,眼前一切都变得模糊起来。
而再回神睁眼之时,她竟是在最后那一刻收回了神识,又重新回到了自己的身体里。
她躺在床上,只一眨不眨地静静望着床顶,想起他方才那目光之中的绝决与冷酷,心中一时空洞得像被掏去了心肺一般。
她不知道他究竟是否知晓她寄魂与那只猫的身体中,但他的冷情却还是让她心痛。
还有……他替冰舞挡下的她那一爪……
他……竟这般护着冰舞,他……爱上冰舞了么?
毕竟,对他来说,冰舞是救了他的恩人。
而且,若是不爱,他又怎会立冰舞为后?
可是,一想到他爱上了其他的女人,心口顿时一空,痛得似要窒息一般,满眼的只有看不见的底的绝望。
之前,哪怕是看着他与那些女魔亲昵欢好,她也没有这般难受心痛还有绝望过。
她抬手紧紧捂住了自己的脸,泪止不住地流出来。
他不爱她了……
在她亲手杀死他之后,她才终于明白自己爱他,如今他活过来了,却是再也不爱她了,对她只有蚀心入骨的恨!
如今,他爱上了冰舞,冰舞亦爱他,他们两相欢好,大婚在即,却只余她一人想爱不能再爱,除了在这苦苦挣扎之外,什么都没有……
260 离开前一夜(大家所期待的,必看!)
因为那只猫被杀死的缘故,离草自那日之后,便再没寄魂出去过了。爱殢殩獍
而魔君大婚之日来的也十分快。
在成婚的前一夜,离草终于下定了决心,将夙璃落找来,打算离开。
她终究无法承受看着所爱的人和其他女人成婚,无法看着他们相亲相爱,她只是一颗脆弱的小草,纵然再坚强,也无法承受这种噬心驻骨的痛。
反正,她现在对他来说只是个无关紧要的人,更是憎恨无比的人,所以,如果他看不见她,或许会更高兴一些罢。
而夙璃落听到她这个决定时,倒是没说什么,只露出了一抹玩味的笑意。
只是在夜里夙璃落要带她离开时,她却又忍不住想要再去见苍绯最后一面。
夙璃落倒是也没阻拦她,更帮着她隐了身形到了魔君寝宫外。
她潜入寝宫,看见苍绯时,他正衣带未解地闭眼躺倒在重纱幔帐的床榻之上。
床边倒着一只酒壶,看样子似是喝醉了。
他微闭着眼,一只手滑落在床畔,虚虚地拢着,想抓住什么似的握了两下,终是无力地滑下,长指苍白。
离草悄悄地走近上前,见他并未有所动静,想来醉得厉害,便微微放了些心。
房中烛火幽幽,晃动的光晕擦过他的脸颊,半明半暗。
许是因为醉了的缘故,他的脸终于不似平日那般冷寒,褪去了所有的戾气,那微红的俊容却是平添了几分邪魅诱惑。
她忍不住缓缓伸出手,想要轻轻地触摸他的脸。
然就在她指尖即将碰到他的一刹那,他忽而动了动,伸手有些不耐烦地扯了扯衣襟,似乎有些热,口中喃喃说了句:“水……水……”
见他眼仍闭着,似并未清醒的样子,离草便也没躲闪,而是奔到一旁的桌边倒了一杯茶水来送到他嘴边。
然而他薄唇紧抿,茶水竟是喂不进去,看来真是醉的神智不清。
离草见状,无奈之下,只得一口将茶水灌入自己口中,再俯身贴上他的唇,撬开齿缝,将水一点一点全部渡了进去。
正待离开他的双唇,再喝一口茶水时,舌尖却是忽而被他的舌给一个勾住了。
离草一怔,待反应过来要退出时却已经来不及。
那舌尖带着浓烈的酒气,将她的舌紧紧地勾住,缠绕,如影随形。
她逃不出,避不开,只觉一只手掌牢牢按住了她的后脑,不许她离开。
离草浑身一颤,回神过来,推拒着他的胸膛想要爬起身,却不想后背已被他的另一只手臂牢牢锁住,任凭她如何挣扎,也无济于事。
纠缠之中,他的衣襟被扯开了,露出白皙而结实的胸膛,在那左胸心口处,有一道明显的疤痕,让离草不由怔忡下竟忘了挣扎。
她自是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