睁开似睡非睡的眼睛,她抬眼望去,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油然而生,让她感觉很亲切。四下里漫漫杨花扑面而来,如冬天的清雪绵绵不尽,如夏日的雨丝缠缠绕绕,挥之不去,有些腻人但并不讨厌,贴在脸上毛茸茸的。
又是一声凤鸣震于耳畔,只见远处的五彩之山中忽然掠起了,凤,火凤!
即使上神以万里河山做画卷,也难以绘下它的美丽,细长的颈子,瘦长的腿,火色的翅羽,彩色的凤尾,优雅的神态,即使离得那样远也能让人感受到那是本不属于这个凡间的,凤!
它轻轻舒开双翼,如同一片羽毛轻轻的浮在低空中,轻舞飞扬,一圈又一圈,全心放松,无拘无束,自由自在,天马行空,我行我素,飘得逍遥,浮得自在,飞得舒心,令人心神俱醉。
这一刻,天地间只剩下这一只凤,在天与地相连的山宇之间,在寂静无人的亘古洪荒之间,凤鸣声声,凤影飘飘,天地无极而大风萧萧,任凭苍茫的时间任意流转,而它只是清高孤傲,固守那一份执着徘徊在寂寂的荒野,就那样徘徊成一幅寂静的风景,一个美丽的传说……
四周很静,只有虫鸣蛙噪轻轻在耳边唱,说不出的惬意。凌清潆就浮在水中,仰首而望,看着那只火凤当空而舞,她甚至忘记了呼吸,忘记了悲痛,忘记眼前的了一切,眼中,只有这只再不用美丽这个词语来形容的,火凤!
凤的身影如同世间最纯正的清洁药剂,入得眼中,便将那些污浊尘俗的东西源源逼出体外,只剩下鲜香纯美的至静,只剩下无拘无束的自在。就像是一只装着乱七八糟东西的口袋忽然间被提着袋尾哗啦啦那么一倒,还了原来的一个干干净净的空间。
在目眩神驰中,凌清潆仿佛过滤了喧嚣,轻灵得像是没了身体,平地而起,掠上了云层,在天空中笑看千丈红尘滚滚而过,心下却平平静静,古井无波。
“真美啊?我忽然间在这只火凤的飞翔忽然感觉到**是灵魂最大的羁绊,彼此的不和谐是人们凡尘中的双重痛苦;听过凤的鸣唱,看过凤的飞翔后,我蓦地明白了,人生不过是一场没有意义的旅行,只有突破极点的障碍,才能达到一个大自在的境界。灵魂的放纵竟是如此的快乐,这也让我全心全意沉浸在这一片感动之中,思绪无牵无束,悠远飞扬……”
周围有人似乎在油腔滑调地吟着不知哪个酸秀才曾经写过一篇散文中的片段,看来文学功底不错嘛,听声音,也是那样熟悉。
凌清潆陡然间回头,惊喜交加。
眼前这个人,不是那个小厮凤七又是谁?
“你这坏蛋,小贼,王八蛋,吓死我了,呜呜呜……”
凌清潆连哭带骂,如同一只小野猫一般,噼啦啪拉的打起了满天白色的水花,游到刚从水里冒出来的凤七旁边,连嘶带打,最后狠狠地一口咬在了凤七的肩膀上,疼了后者“啊哟”一声大叫,却又灌了几口冰凉的河水。
“嘿嘿,我没那么歹命,咱好歹也吃什么极阳玉吧,灭蒙神鸟的大火没烧死咱,咱在灭蒙神鸟追上我的那一刻就已经钻进河里了,烧着的不过是外衣罢了。”
凤七嘿嘿贼笑着任凭凌清潆在他怀里瞎折腾。
猛然间,凌清潆一把抱住了他,嘴里低低说道,“凤七,你记住了,我不让你死,你就要陪着我,陪我一辈子,听到没有?你这个,可、恨、的、小、厮!”
说罢,又在凤七肩上狠狠地咬了一口,这才罢休。
“姑奶奶,我没死也让你咬死了,你已经咬了我两口了,我的肉就那么好吃啊?”
凤七捂着肩膀雪雪呼痛——
“咦?玄牝至门开了,准是有人来救我们,在外面打开了玄牝至门!”
凌清潆忽然间抬起头,指着远处山上金光缭绕的一扇门惊喜交加地说道。
“是啊,门开了!”
凤七也随声附和道,语气里一片唏嘘。
陡然间,一切皆成幻像,两个虽然身处水中,却是脚踏实地,仿佛水是空气,脚下,不过是最普通不过的石板路。
只是,为什么衣襟、发际却还有水珠不停滴下?
在这个离奇的世界中,谁又能分得清什么是真,什么是假?
“一切,都结束了。”
凤七如释重负地长叹一声。
“是啊,都结束了。”
凌清潆心思复杂地看了凤七一眼,也是蹙眉轻叹一声,却不知,她在想些什么。
“我们走吧。”
凌清潆再不说话,当先起身而行。
两个人,在实景变成的幻像中步步前行而去……
不知何时,夕阳已经降临了,一切都被染成金黄,染成朦胧的深色,在一片临没的灿烂余晖中,伴着天边的晚霞两个人缓缓行进在远去的路上,可是,思绪依然停留在那美妙的凤鸣里,停留在那九天凤翔中。
风徐徐吹来,掠过大树的枝叶儿,仿佛轻轻地在向他们呢喃着什么,和着晚风,倒有些意乱情迷,依稀中,他们似乎还能看见有一只凤轻轻飞过,不,是轻轻飘过,消失在海天一线之中,远远地只留下一片印记,一片心影。
正文 第四十章 欲说还休
“玄牝至门,明镜秋心!”
随着凌清潆低低的一声轻喝,眼前那一片片灿然的金光再度凝止成形,在几息之内变成了一面光波荡漾的彩门。
刚想举步,凌清潆却停下了已经伸入门内的那只脚,扭头向着凤七说道,“你先走。”
虽然很平常很普通的一句话,一个动作,却让从小无依无靠的凤七心里油然感动,虽然脸上没表现出来,可是心里却着实震憾了一下,第一次感到了有人关心的那种真切油然的温暖。
尽管,他还不知道这个盈儿倒底是谁。
凤七斜着眼睛看了她一眼,忽然间贼笑了一声,却并不前行,反而舒舒服服地在地上躺了下去,头枕着胳膊,要多逍遥,有多逍遥。
“喂,你有病啊?怎么还不走?如果这个该死的洪荒大境界一旦再次抽疯变成真的,而这扇破门又变不出来,咱们可就真的惨了。”
凌清潆有些急了,上去就拉凤七的胳膊。
可她怎么拽,凤七就是不起来。
“你找死啊,你再这样我不管你了。怎么好好的,突然间就抽起疯来了呢,你再这样耍臭无赖,我不理你了。”
凌清潆一见凤七的架势,她真有些急了,心想这个家伙好死不死的怎么突然间就耍上性子呢?
“难道,他真的生我的气了?赌气不想出去?”
一个念头突如其来的袭了上来,让凌清潆心里有顿时有些难过,感觉有些对不起凤七。
也是的,就是搞一个恶作剧想吓吓凤七罢了,却没想到搞出了这么大的一个乱子,还险些害得凤七把命搭在这里,想一想,确实是自己的不对了。
“凤七,我知道你还在生我的气,可是,事情已经发生了,而且现在也没事了,我们就要出去了,你就消消气吧,有什么事情,等出去了再说好吗?这个该死的地方不一定什么时候就会再次抽疯,挺危险的,我们走吧,算我求你了?好不好?”
凌清潆嘟起了小嘴,半是撒娇半是哀求地坐下来摇着凤七的手臂说道。
“那,你就叫声七哥来听听吧。老叫我凤七,感觉太生份了不是?叫声七哥先。”
凤七贼兮兮地一笑,看着凌清潆说道,脸上却哪里有半分生气的样子。
“你过份了吧?才大我的几天,就让我叫你七哥,我不叫。”
凌清潆长这么大,几时被人这样要挟过?况且还是要她名不正言不顺地叫人家一声哥哥?
登时就有些怒了,小眉毛竖了起来,一对小粉拳也开始握得紧紧的。
“得得得,我怕了你了,算了,我们走吧。唉,其实,我真的不想出去。不是因为别的,是因为……”
凤七一看凌清潆要发飙,登时就有些头大,也不摆谱了,赶紧爬了起来,苦笑一声说道。
“因为什么?如果你不说出原因,今天咱们都别出去了,要死,就死在一起吧。”
凌清潆也发了性子,站在原地不动了,恶狠狠地盯着凤七说道。
“唉,我说出来又有什么用呢?有时候,很多事情,只有自己知道便可以了,某些东西,其实只属于自己,不必向谁坦露的。”
凤七难得的正经起来,轻叹了一声,转头看着远处洪荒大境界中那轮硕大的太阳,逐渐沉默下去。
“少卖关子,你今天如果不说,我也不出去了,就陪着你这个没良心的死在这里好了。”
凌清潆根本不吃凤七玩深沉这一套,小拳头越握越紧,看样子,颇有一言不合大打出手的架势。
“其实,这样也不是不好。可能你觉得这辈子最凶险的事情就是在这个洪荒大境界里吓个要死要活,可是,我却觉得,在洪荒境的这几天,却是我一生中最开心的日子,什么危险,什么怪兽,都不曾放在我的心中。”
凤七忽然间转过头来,望着凌清潆,眼睛里带着少年人那种**辣却又欲说还休的意味,望着凌清潆说道。
“你,你,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凌清潆在一瞬间只觉得有些心慌,慌得要命,慌得喘气,之前一切为了掩护内心脆弱的假象全都不攻自破,一分小小的粉拳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松开来,并且,业已不知不觉地被凤七攥在了手中。
“盈儿,你真的听不懂吗?我该说的都已经说了,只怕,出得这个洪荒大境界,在有很多人的世界里,很多话我是不能跟你说的了,况且,我们相差太远了,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小厮,而你却那样美丽,那样出众,那样讨人喜欢,我实在是没资格向你说这些,我不求别的,我只是想鼓足勇气在这个洪荒大境界中停留的最后一刻,向你说说我心里最想说的东西,之所以不想出去,不是因为这个地方美丽,是因为,这个地方有你呀……可是,出了这个世界,我还有资格向你说这些么……”
依稀可见凤七的眼睛有些光亮在闪烁着,或许,是一层少年人真挚且美丽的心思?
凤七的话还未说完,却被一只小手温柔地捂上了嘴唇。
“傻子,我懂,你想说的一切,我都懂。其实,我也好想对你说,这个地方,很美丽,很美丽,我比你还想在这里呆下去,呆上一辈子……”
凤七的耳边传来了凌清潆轻轻柔柔的语声,听在他耳里,却不啻于炸响了一个大雷,不过,却是欢喜的雷,让他幸福得有些浑身发抖,嘴唇颤抖着,却不知还想说些什么了。
“我,我,我,我好快乐啊……”
凤七一声大叫,原地在草坪上翻了一个跟头,紧接着便在草坪上疯一样打起滚来,边打滚边兴奋地大喊大叫,像个十岁的顽童一样。
“疯子,真是个小疯子。唉,难道我这一辈子真要毁在这个小疯子的手里么?”
凌清潆看着在草地上打滚的凤七,摇头失声笑道,可是,笑容却是那样温柔,那样幸福。落日的最后一缕余晖照在她的脸上、身上,呈现出一种令人惊心动魄的美丽。只是,这种美丽,只属于那些沉浸在幸福中的女孩子。
难道不是这样吗?
正文 第四十一章 凌入虚的愤怒
金光一闪,两个少年人手拉着手高高兴兴地出现在了飞来峰洞中那面巨大的玄牝至门之前。
凌清潆兴高采烈地刚想对凤七说些什么,可是,转头之间,却禁不住惊得小脸煞白,如同木偶一样呆立在原地不会动了。
“盈儿,咱们终于又回到人间啦……啊……”
凤七正开着玩笑,可是一转头之间,登时也惊掉了下巴,嘴巴张得两个山东大馒头并着排儿的往里塞都一个挨不着一个,那叫一个大。
老天爷呀,只见洞中密密麻麻的全是人,一个挨着一个,恐怕直接排到洞外的云桥上去了。
当先的一个,不是别人,正是雷霆剑派的掌门,凌入虚。
此刻,脾气火爆的凌入虚已经恨得牙根儿直痒痒,眼睛瞪得比铜铃还大,咬牙切齿地望着两个人,十根手指不住地屈伸,显然已经是气得快爆炸了。
也是的,老家伙能不怒吗?凌清潆任性而为,偷启玄牝至门,进入了由虚变实的洪荒大境界,险些把自己和凤七这两条小命交待在里面,还折腾得整个雷霆剑派全派出动找人,弄得人声鼎沸,鸡犬不宁,这在雷霆剑派的历史上可是从来都没有过,不得不说,凌清潆这一次确实玩大了。凌入虚不怒才怪了。
“孩子,我的孩子,快让我看看,你有没有伤到哪里……”
一个华装美妇哭得梨花带雨,泪眼婆娑地向凌清潆伸出手了。
她就是凌入虚的夫人,雷霆剑派的内当家,凌清潆的母亲,谷倩莲。
凌清潆眼圈一红,就待往谷倩莲怀里钻,猛然间就听到一声炸雷般的喝声响了起来。
“今天谁拦着我,我废了他,无论是谁!”
说罢,凌入虚却看也不看谷倩莲,大踏步地走了上去,还没等周围的人反应过来,“啪”,就是一个恶狠狠地大嘴巴,打在了凌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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