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薇把自己的推测说了出来,洪晨一脸错愕,四个老师面面相觑,赵远钧则低头不语,,脸色阴沉。洪晨开了口,“要证明我的清白,其实很简单。”他对校长说:“您让他俩出去回避一下。”
宋薇和赵远钧出去后,洪晨把门反锁,开始脱衣服,校长先是厉喝:“你干……”但马上明白了洪晨的用意——洪晨的左胸口有颗红痣,但那次赵远钧给他画像时,他是趴着的,赵远钧根本没看见。因此他那些关于洪晨的裸体画像都是他自己凭空想象出来的。
越是不想引人注目,越是在劫难逃,洪晨知道自己的知名度比校长还高,不认识校长的学生很多,但不认识洪晨的少之又少。
若不是钟凯阻止,他恨不得把挂卧室的油画毁了。
周六上午,洪晨和钟凯应赵雪梅的邀请去她家吃中饭。刘斌开的门,脸上隐隐有怒色,赵雪梅和琳琳在客厅吵得不可开交。
琳琳和一个DJ谈恋爱,已经两个多月了,刘斌一熟人有次在肯德基遇见两人态度亲昵的互喂薯条,最后那DJ干脆抱着琳琳让她坐在自己大腿上,他知道刘斌两口子望女成凤。
“不许你再跟那混混往来!小小年纪不好好读书,谈恋爱!你懂什么?你这孩子太可气了,你太令我和你爸失望了!”赵雪梅声泪俱下。
“我今年17了,我谈恋爱怎么了?男未婚,女未嫁,干嘛不行?”刘斌听到琳琳这句话,怒不可遏的过去抡圆胳膊要打,钟凯和洪晨连忙扯住他,洪晨说:“琳琳啊,咱俩年龄相仿,你愿意听听我的意见吗?”
看到琳琳点点头,洪晨过去拉赵雪梅坐在沙发上,问:“你有他照片吗?我想看看你的眼光如何。”
这个叫Petter的男人外型的确符合眼下一批小女孩对自己另一半的标准:酷、叛逆、不羁、火红的中长发、黑瘦的脸、蓄着胡渣、耳钉、指环、项链、手链一样不缺,胳膊上有纹身。
再看一张,穿着黑色透视装,破烂不堪的赃兮兮的牛仔裤,半筒皮靴,笑起来一脸皱纹,两眼无神,牙齿黑黄而且不整齐。
琳琳问洪晨怎么样,洪晨笑而不语。赵雪梅一把夺过照片,恶狠狠的用指头戳着照片里的男人,忿忿的说:“这是人呐?这是人呐?活脱脱的叫花子鸦片鬼神经病流氓相!”洪晨将视线移至琳琳脸上,吁了口气,问:“想听我发表观后感吗?”“你说吧。”“你知不知道你很漂亮?而且单纯可爱,你自己知道自己拥有令男孩倾心,女孩妒忌的外在美和内在美吗?”琳琳脸一下子羞得通红,撒娇的嗔道:“洪晨哥——”“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跟自己过不去,”洪晨抖了抖手里的照片,“你选这个男人当男朋友,你想刺激谁?”“我没你眼光高!”琳琳没好气的说,刘斌夫妇连忙呵斥她。
洪晨一点也不恼,微微一笑,“是啊,连我一个男的都比你会挑,懂得如何善待自己,遭人红眼总比白眼强。你现在处在青春期的叛逆阶段,我懂你的想法,你看不起身边那些遵守纪律,对老师俯首帖耳甚至连看你一眼都会脸红的男孩,你觉得他们幼稚,没劲,你内心渴望有个坏男人,带给你截然不同的生活态度,被他征服,对吗?”琳琳吃惊的看着洪晨。
“你回忆一下,你俩相处时所聊的话题,他是关心你的学业呢?还是一次又一次哀求你,引诱你,想把你弄上床?”
钟凯赦颜,所幸,刘斌两口子都没有看他,只来来回回的看洪晨和琳琳。
“他月薪多少?”“两千……两千多一点。”“你身上这条裙子多少钱?”“七百。”“门口那双凉鞋呢?还有你的包,你的手表、项链……加起来不止三千吧?”洪晨顿了顿:“他一个月工资都没办法给你置齐一身装束,不要笑我庸俗,你反省下你自己,你是能吃苦耐劳,无怨无悔的人吗?你习惯了养尊处优的生活,你从不穿去年的衣物;你每天的零花钱是五十,周末翻倍儿;你连面条都不会下,你讨厌干家务,长这么大没叠过被子。在你的性格里面你需要的是象你爸爸那样豁达,忠厚,宠你任你撒娇的男朋友,你比我了解Petter,你觉得他是这样的人吗?他带给你的应该只有新鲜刺激而不是安全感,对吧?大丈夫不可一日无权,小丈夫不可一日无钱。女人终究是要依靠男人的,尤其是你这个百年难遇的超级败家女,你爸妈省吃俭用,对你却有求必应,你看他们穿的是什么?你爸抽四块钱一包的中南海,你妈还要他戒了。我不是谴责你,我也明白爱情令人不顾一切,我只想提醒你,有哪位父母不为自己子女好的?说句难听的,你别不服气,你这个Petter连钟凯的臭袜子都不如,你将来好意思带他出来见我,我都不好意思见你了。”他顿了顿,看了钟凯一眼,幽幽的说:“坏人总是特别迷人,但你的这个境界不够,只是混混级别。”
洪晨的话令刘斌一家又哭又笑,一场家庭纠纷终于解决。
午饭由洪晨和赵雪梅准备,琳琳破天荒的进厨房帮忙,渐渐也体会到其中的乐趣。洪晨让她负责使锅铲炒菜,耐心的教她调料的使用比例,不时夸奖几句。赵雪梅不以为然的说:“动两下铲子,有什么可夸的?”“您别打消她的积极性。”洪晨忙说,又开玩笑:“到底是母女俩,您看她炒菜的样子多象您。”这话说得赵雪梅眼泪又流了出来,“打生下来起都是我一人带的,她小时侯我到哪儿她跟到哪儿……现在大了,嫌妈碍眼……”母女两人抱成一团,又哭了一场。
“我暑假在北京过,你呢,也别花钱进补习班了,我自信不会误人子弟,免费的。”饭后,洪晨对琳琳说。刘斌夫妇求之不得,琳琳调皮的问:“会不会妨碍你呀?”洪晨脸微微一红,说:“以后要去迪厅玩,一定要有同学陪着一起去,大家轮流去跳舞,一定要留人坐着守东西,主要是怕不怀好意的人在饮料里下药,如果都走开了,回来就别碰那些饮料,另点一份,不要因小失大。”
“还去?不准再去!”赵雪梅脸色大变。
“嫂子,您这样是不行的,管也管不住,不如教她如何保护自己。”洪晨认真的说:“在国外,很多学校都会教导女学生一些此类常识,甚至告诫她们随身携带安全套。”赵雪梅和刘斌听到这儿,目瞪口呆。洪晨解释道:“这是在遇上坏人,在不得已的情况下的一种妥协方式,至少可以避免感染艾滋、性病以及怀孕。”
“碰到那种事儿,我肯定不活了。”琳琳说,又看了父母一眼,“就算我自己不寻死,也会被我妈骂死,被我爸打死!”“胡说!”刘斌夫妇异口同声,呵斥道。赵雪梅忧虑起来:“现在社会是够乱的。”
“去年冬天有个女学生坐黑车从市里回学校,被司机强Jian,抛尸于十三陵水库。”洪晨一脸沉重的说,“是个大一学生,听说考了三年才考进我们学校……她父亲听了这噩耗中了风,母亲在哥哥嫂嫂的陪同下来的,四十多岁的人看上去象有六十岁了。”午饭时多喝了几杯,洪晨有点醉了,第一次当着刘斌家人的面拉钟凯的手,他将钟凯的手掌贴在自己的面颊对琳琳说:“我很喜欢你爸妈,也很喜欢你,视你们为家人。你长大了,谈恋爱没错,但是你要慎重对待自己的第一次,如果你想今后在爱人面前活得有尊严,被他珍爱,你就得对自己要求严格。人都是自私的,要就要全部,光有一颗真心是不够的,一家人应该有商有量,当然,有些事是不好和父母说,你可以向我倾诉。”他对钟凯眨了下眼睛,笑道:“虽然我只跟他一个人好,阅历经验都只有一个‘一’,但你知道,得到他的心比考北大难得多。”
“你怕不怕……”琳琳欲言又止。
“怕父母反对?”洪晨替她说出来,“怎么不怕?”他苦苦一笑:“我父母连同性恋这个词都没听过,钟凯去了我们家两次,他们是不知情,不然我爸肯定去取枪毙了他,不,他们估计都等不及,直接冲进厨房拿刀把他碎尸万段。”听到这儿,钟凯的手猛的抖了一下。“害怕了吧?你这样欺负他们的儿子!”洪晨故意瞪圆了眼。
“从小到大,我都是个乖孩子,乖好学生,其他家长拿来教育自己孩子的榜样。起先觉得很光荣,然而随着年龄的增长,就觉得要保持这个形象好累,别的孩子可以到处跑,玩,而我在家练书法、弹电子琴、背英语,连看段电视广告都当成是享受。我想也许只有我参加工作了,才会过上内心渴望的生活,比如和朋友出去玩个通宵,心情好和不好时都可以随心所欲的讲脏话,你们可能不信,我现在虽然是成年人了,但是在家里,和同学出去玩晚上九点钟前一定得回家,虽然父母没有要求,但我已经习惯了,不愿他们担心,同学都说我总是维护自身好形象,害他们被家人奚落。自从和钟凯好后,我在家更乖了,为的就是希望能看在我二十年来懂事听话的份上,在我的终身大事上,能让我自己做主。”说到这儿,洪晨呵呵一笑,自嘲道:“蓄谋已久啊,谁让钟凯成全了我的叛逆呢?”
“别担心!”琳琳见大家个个神情凝重,尤其是钟凯眼圈都泛红了,忙咋咋呼呼的嚷道:“洪晨哥你还年轻,先拖着,拖到三十岁时找个女的假结婚,实在不行,我当你的假老婆,我同学的姐姐她和她女朋友就是这样,跟两个男同性恋协议假结婚,她们买了两套房对门住,他们父母都不知道,好神奇啊!”
大家错愕的瞪着琳琳,刘斌夫妇更用一种恐怖的眼神看着一直被认为是头脑简单,思想单纯,只会疯玩,不谙世事的女儿。
正文 第十九章山雨欲来
看到眼前化着浓妆,烫了头发,穿着黑色斜肩吊带短裙的陈洁,钟凯起先还疑心眼花了,直到陈洁又喊了他一声,摇摇晃晃颇显狼狈的走近,钟凯才确定是她。“你干嘛这身打扮?”钟凯诧异的问。“不好么?”陈洁又慌乱又窘迫的低头看自己,一腔好不容易鼓足的勇气消散得一干二净。钟凯支支吾吾的说:“我还有事,先走了。”“钟凯,你就这么讨厌我吗?”陈洁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睫毛膏化了,泪水变成了黑色,看起来很滑稽,但她并不自知,很委屈的说:“我想请你吃饭,你为什么连这么点要求都要拒绝我?”“我……我家里那位等着我回去吃饭呐,真的。”
“我和你一块回去。”陈洁说道。钟凯吓了一跳,忙说:“那可不成。”“我不会给你添麻烦的,我保证,装作是你的朋友,我就想看看她长什么样,她烧的菜有多好吃,吃完饭我肯定走。如果她真比我好,我无话可说,以后再不找你;如果她没我好,我是不会服气的。”
“不成,我不能让你俩见面,我再也不能节外生枝,自找麻烦了,他人非常聪明,善于察言观色,你根本瞒不过他。陈洁,请你以后别再找我了。”
()好看的txt电子书
“你很怕她?”陈洁盯着钟凯的眼睛,惊讶的问。“是怕他难过。我以前常常伤他的心,我很愧疚,发誓要一心一意对他好。陈洁,”钟凯顿了顿,说:“你和我的相识是个误会,别再误会下去了。”说完丢下陈洁,一个人大步流星的向前走。
“钟凯!钟凯!”陈洁哭喊着去追,六寸的高跟鞋误了她,令她摔到在地,左脚扭伤了,痛彻心扉,爬不起来。
然而那双鞋又令她“得到”这个男人,她双手紧紧搂着他的脖子,把脸贴在他肩头。她在他怀里,他横抱着她,有些无奈和不忍的走向他的车。他的气息飘进她的鼻子里,男人的体味混着干燥的烟草味,钻进去了,在她体内游走一番后,要走,她不让,生生拽住,关在最严密的地方,慢慢回味。她迷醉了,忍不住颤栗起来,她怎能放他走?她甘愿蜷缩在他脚边,一生一世仰望他,服从他,只要他不挪动双脚,走开,抛弃她,她愿意付出一切,只求他低下他高贵的头,蹲下身给她男人给女人的那最起码的片刻温存。她从未对一个男人产生过如此卑微又狂热的想法,她爱他,她只爱他,他要走?不不不,她不放,她要把他禁锢,直到他有机会明白她的好,爱上她。首先,她得争取让他去了解她的机会。不能放,不能放‘‘‘‘‘‘‘
钟凯把陈洁放在沙发上,陈洁仍搂着他的脖子不放,吻他。女人怎么对男人用得了强?如果那男人真不愿意的话。“别这样。”钟凯挣脱,走开两步,“你好好休息,我走了。”看见钟凯头也不回毫不犹豫的走向大门,陈洁支离破碎的心无助的喊:“我爱你啊!”她无限哀伤的望着钟凯的背影,泣不成声:“钟凯,我爱你啊!”钟凯的背影微微一震,没有回头,只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