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救着:“快来人啊,杀人了,杀人了……
媚香楼中一片大乱,众人闻声赶了过来,见此情景不由得大惊失色。媚香楼的老鸨翠英也是头一次经历这场面,吓得目瞪口呆,手忙脚乱地不知所措。候瑞跑出了几步,再也喊不出来,一头撞在地上,躺在那里直挺挺地一动不动。一个年老的嫖客提醒道:“还不快去请郎中救人。”一个龟奴恍然大悟,一溜烟地跑了出去。
如花也不管候瑞光着身,大着胆跑过去,要把他扶起来,她的手碰到他胸口的剪刀,便想拔出来。那年老的嫖客有经验,赶忙阻止:“千万别拔,那血会涌出来,一拔他就死得更快。”如花放下候瑞,这才想起屋中的眉娘。她刚刚转入房中,就吓得花容失色,大喊起来:“眉娘上吊了,快来人啊。”
众人又是一阵慌乱,涌入眉娘房中一看,只见眉娘已将束腰的白绫挂到柱子上悬挂丝幛的帘钩里,脖子也套了上去。
老鸨翠英上前一把抱住,哭天喊地道:“我的小天奶奶呀,你可把我给治死了。”
如花领着几个姐妹帮忙把眉娘放到床上,不禁埋怨起老鸨来:“我当时就劝你别硬来,你财迷心窍非要一意孤行,如今出了人命,这可怎麽收场?”
“以前强给姑娘们开苞,可都没事,谁知这丫头真这麽倔强啊。”老鸨后悔不迭,一见眉娘真要寻死,不敢再说什麽。
这时,郎中已被请来,看剪刀刺得很深,也是束手无策。忙中凑乱,门外有巡街的捕快闻声赶来,一看地上躺的是县大老爷的公子,哪敢怠慢,赶紧分出人手去回报电白县知县候达。另安排人将候瑞抬到郎中家里去治,其他的则拽出绳索,要把杀人犯捆入县衙。
眉娘冷冷地躺在床上,不再流一滴眼泪。她爬起身来,象什麽事都没发生,转到衣橱旁拿出自己来时穿的那身衣服,用包袱包好,背到肩上,分开众姐妹的阻拦,便往外走。
老鸨一看摇钱树要走,哪里舍得,抱住眉娘的腿跪下:“丫头啊,你千万别出去啊。一旦进到牢中,就恐怕没有出头之日啊。”
眉娘甩掉老鸨的手,凄然一笑,然后决然而道:“我去那里,不比你这火坑好吗?”
捕快们抖开绳索,一看眉娘娇滴滴如大病初愈的模样,都不忍下手。眉娘幽幽说道:“各位大哥,我不会跑的,就不烦劳你们捆了。”
众姐妹一看眉娘绝望赴死的模样,同病相怜,联想到自己的命运,也忍不住抱在一起,哭了起来。
毕竟人命关天,被刺的又是知县家的少爷,谁也不敢徇情。捕快们把众嫖客和看热闹的人驱散。对老鸨却不客气,将她和几个龟奴捆成一串,一同押到县衙问案。同时留下人守住媚香楼和楼内的烟花女们,防止有人破坏现场,趁机逃走。
候瑞最终没有被救过来。县太爷候达就这麽一个儿子,平常溺爱惯了,一见心肝宝贝死了,自然对杀人凶手恨之入骨;特别是候瑞的亲生母亲县太爷的大夫人,更是咬牙切齿,让人把媚香楼给封了还不算,非要闹着要候达立刻将眉娘那个小妖精开刀问斩。
眉娘心如死灰,不再抱有任何求生的希望。她处于这到处散发着霉味、暗无天日的女牢,弱小的身体上还时刻叮当着铁链,除了如花看过她一次,她见不到自己至亲的家人,又能存什麽侥幸?每当夜深人静之时,她就会恐惧地从噩梦中惊醒。她不禁想起自己过去在山清水秀的家乡,度过的美好时光:她可以在春光明媚的茶园里象百灵鸟一般纵情歌唱;她可以伏在母亲的膝上撒娇,由慈祥的妈妈精心将她的长发盘起;她可以趁严厉的父亲小憩之时,撇开他让她背的《列女传》,去偷看他其它的藏书;她可以带着懂事的弟弟一起去江边嬉戏……如今这一切都离她远去,远不可及。才顷刻间,一个无辜的姑娘,却成了杀人的重犯,孤零零地锁在这里。可能没有几天,这朵香喷喷刚谙人事对世界充满憧憬的的花朵,就要凋零飘落。难道,世道真的这样不公,生把一个无辜的女子问成死罪?天哪!谁又会来救救这个可怜的女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