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罗刹”乾咳一声,道:“你还打算毁弃前言不成?”
“无影神剑”许一奎笑道:“如果老夫言而不信,今天你就不能活着离开八义山庄,这是我对你最后一次诺言,唉!你走罢,这里由我老化子担代了……”说着又唉了一口气。
“毒罗刹”一咬牙,招呼了三女,正待转身走去,“无影神剑”突然喝道:“回来!”
她回身瞧着“无影神剑”道:“难不成又变卦了吗?”
“无影神剑”道:“后山还有两个蠢货躺在那里,你赶快去把他们一道带走。”转脸对“病锺离”长长一揖,道:“严老哥,请原谅我老化子擅自作主了,这实在是我当年有言在先,饶她三不死,兄弟的苦处,务望老哥成全。”
“病锺离”谦道:“好说,好说,八义山庄的事就如同你们几位老哥的事是一样,尽请作主就是。”
“无影神剑”许一奎谢道:“多谢多谢,严老哥这份云情高谊,老化子总记住就是,那就一客不烦二主,索性请你成全到底,请派两艘小艇,把她们几人送出洞庭吧。”
“病锺离”一口应承。
“无影神剑”这时又对“毒罗刹”道:“你回去对那莫幽香讲,要她赶快回头,如若不然,我们绝不容她如此胡作非为,少不得我们会赶到洱海来找她理论……”他想了一想,挥挥手道:“你们去吧!此事跟你们说也无用,不过……”他话到此处,倏然住口,又挥手道:“走吧!……”
“毒罗刹”也不打话,领着三女跟在八义山庄派出的庄汉身后,向后山奔去。
这时贞儿与“快笛韩湘”已然退到“病锺离”身侧,这时众人只注意“毒罗刹”几人,没有注意到这边,猛然间,只听贞儿一声尖锐的惊叫,在场诸人,都不禁一惊,转脸一望,只见“快笛韩湘”身躯斜倒,贞儿正双手扶着他欲倾的身形。
“圣手医隐”一点足,人已先跃之过来,伸手挽住“快笛韩湘”的身子,右手探扣脉门,眉头一皱,道:“他中了蜂毒啦……”
贞儿正扶住“快笛韩湘”的身子,听陆天霖一说,心念他是为救自己才中了蜂毒,不由甚为焦急。
“圣手医隐”转眼在“快笛韩湘”身上瞧了一阵,急向静心道姑,道:“快,快把你玉簪拿来……”
他说话神情十分紧急,静心道姑知他必有急用,忙的在发上拔下玉簪,交与陆天霖。
“圣手医隐”接过玉簪,右手运力,朝“快笛韩湘”耳后疾点,又往外一弹,道:“可恶的东西!”
众人顺着方向一瞧,原来一只小蝎尾蜂,已被他用真力弹在地上。
“病锺离”道:“秦弟之伤,全仰仗陆兄了……”
“圣手医隐”陆天霖道:“兄弟当尽全力而为,这里不是商量之处,赶快先把他搭进屋内再作区处。”
第三十四回
义重如山果老求奇虫
情柔似水贞儿侍汤药
傅玉琪的为人,宅心忠厚,他对“快笛韩湘”秦雪岭更是友情深挚,一见他中了蜂毒,知道“九阴蛇母”手下饲养的毒物,无不奇毒,一时想起自己当年被飞蜈蚣所伤之事,至今犹有馀悸,心里不由得十分着急,但眼前几位,不但是自己的长辈,而且都是武林高手,自己自是不便太过躁急,所以急得呆在一旁。
这时听义伯陆天霖叫把“快笛韩湘”先搭进屋内再作区处,当下跨步向前,蹲俯下身子,双手轻妥地托抱起秦雪岭,领先向大厅内宅走去。
众人一齐走到秦雪岭房中,傅玉琪把他放置床上。
房中又添燃起两支明烛,照得全室通明。
“圣手医隐”陆天霖着人取了一碗“无根水”来,然后由囊箧中取出一只古瓷小瓶,倒出两粒丹丸,放入碗中,那丸药一浸水,发出嗤嗤阵响,转眼便溶化了。
陆天霖待那丸药溶化了之后,又在一只白玉瓶取过一粒朱红色的药丸,托在掌心,要“金翅大鹏”方云飞端着“无根水”,走到床前。
但见“快笛韩湘”秦雪岭,牙关紧闭,嘴唇发乌,双眼也闭得紧紧的。
众人都围在床前,一个个脸色凝重,眼光都凝视着床上的秦雪岭和“圣手医隐”脸上。
“圣手医隐”陆天霖右手轻轻一托秦雪岭的腮颚,微一用力,启开牙关,用“无根水”
把那朱红丸药灌下,然后转身对众人道:“秦老弟中毒颇深,虽已服下我配制的‘净血驱毒丹’,不过,这只能暂保一时,却无法彻底根治……”
他话尚未完,门口已响起一阵急促的步履之声,原来是“快笛韩湘”中毒受伤之事,已惊动内眷,后宅“病锺离”严百川和“白眉果老”孙公太二人的夫人,乃是“快笛韩湘”的姐姐,他们同胞姐弟手足情深,怎能不急?是以一闻此讯,便急急赶了出来。
二人一见自己弟弟昏迷之态,心中虽然忧焦如焚,但好者二人都不是一般妇人家可比,并没有啼哭。
“病锺离”知道她二人心中定甚焦急,急忙的安慰道:“弟弟虽然中了蜂毒,但有这‘圣手医隐’在此,谅来必无大碍,你们不宜过急,以免扰乱疗治。”
她姊妹二人都是年过半百之人,对这个最小的弟弟确是万分惜爱,但在此时,也不好说什么,只得又看了一会,对“圣手医隐”谢道:“小弟之伤全仗陆爷费神了。”
“圣手医隐”也只得硬起头皮,道:“二位嫂夫人但请放心,我定当尽我之力,使秦兄弟早日康复。”
待严、孙两位夫人走后,白氏双贤在一旁大感不安,踱了一阵,局促地道:“想不到这妖妇竟携带这种毒物前来,真是可恶之极!”
“虬髯神判”望着陆天霖道:“估不到这小小的虫儿,却有这般强烈的毒性。”
“圣手医隐”陆天霖,却答非所问的道:“这还亏了许老前辈及时用燐火弹扑杀了这些毒虫,如若不然,让它们留下,那就不堪设想了。”
“无影神偷”许一奎,转脸向“江南醉儒”开玩笑道:“酒鬼!今天我来考你一考,这些小蝎尾蜂是出在什么地方?你可知道?如若答不上来,那你这秀才也不用当了。”
贞儿本为秦雪岭因救她而受伤,心里觉着过意不去,楞在旁边,她早就想问问,这毒虫到底有多厉害?但一直就没有发言,这时听“无影神偷”一问,她再也忍耐不住。拉着“江南醉儒”的衣袖,着急的问道:“醉师叔,你说嘛!这小蜂子到底是怎么样的厉害吗?………”
“江南醉儒”望了“无影神偷”许一奎一眼,又望了望“圣手医隐”,然后才道:“你们这班要饭的可真难缠,人家中了毒,你却又要考起秀才来了,我要不说吧,又怕落个口实在你那里,那口气将来不好受,要说吧,心里又老大不乐意………”
他这等说法,原本是他们几位风尘奇侠闹惯了的玩笑话,但贞儿可当了真,忙催着道:
“说嘛!你说嘛!师叔……”
“江南醉儒”就是扭不过贞儿,被她一催,转脸笑道:“唉!你也是个小捣乱,穷磨人………”说着,又唉了口气,彷佛很委曲似的,然后才说出了这蝎尾蜂的出处来。
原是这蝎尾蜂,出生在苗疆大泽之中,它名虽叫蝎尾蜂,实际并非蜂类,而是一种蚁类,大泽之中,腐烂的落叶厚积数尺,在这腐叶之下,有一种飞蚂蚁,这飞蚁因生存在腐霉湿晦的烂叶阴湿之中,所以有种奇毒,而这种毒更含有一种阴性,侵人内腑,奇寒无比,人一被它咬中,就必寒冷而死。所幸这种蚂蚁生殖之力很弱,所以繁殖不快。
在这大泽之中,奇异的虫豸多得不胜甚数,还有一种小红蝎,也是生在腐草之中,如若被它螫一下,热痛如炙。
天地造物就是这等奇妙,这两种一个奇寒,一个奇热的毒物,竟然偶尔会交配起来,生下来的就是黄色的蝎尾蜂了。
其实这两种毒虫交配所生的怪物并不能叫蜂,但是因为它生得形像在蜂蚁之间,所以便叫它蝎尾蜂,这种毒物咬了人之后,更是不好受,忽寒忽热,在这寒热交攻之下,绝少能逃得过厄运的。
“江南醉儒”说完这蝎尾蜂的出处之后,却望着“圣手医隐”陆天霖摇头浩叹,道:
“想不到这石燕娘意把这奇毒的东西,带进中土来,若不是亏得那子母燐火弹,只怕尽咱们之力,一时之间还是难以消灭得尽………”
傅玉琪因与“快笛韩湘”秦雪岭情谊特厚,贞儿也因他是为救自己而受伤,这时听“江南醉儒”把这蝎尾蜂说得这般厉害,都不由心中着急,几乎是同时开口急着问道:“照师叔如此一说,这蝎尾蜂既是等歹毒,那么他还有无解救呢?”
二人这一问,室中所有的人,都把目光扫掠着“江南醉儒”与“圣手医隐”陆天霖二人的脸上。
“江南醉儒”摇晃着脑袋,道:“我虽知道这虫的出处,却不知有无解救之法,这事,只有请教他了……”说罢,也把目光投注在“圣手医隐”身上。
“圣手医隐”陆天霖拂长髯,微咬嘴唇,沉思了一阵,才慢慢地道:“我对医道虽是略略通晓一二,又蒙江湖朋友的抬爱,称我一声‘圣手医隐’,说来也真惭愧。”顿了顿又道:“兄弟虽然对一些疑难杂症,以及伤毒各门,略略下过些微工夫,但却还未曾遇到过这种毒虫之事………”
他话到此处,诸人脸上都不由得一寒。
“无影神偷”许一奎,在旁接道:“如此说来,我少不得要自毁前言,前去把这石燕娘擒来,看她………”
“圣手医隐”陆天霖轻叹一声,道:“把她找来,她也不见得就能医好秦老弟的伤毒。”
“白眉果老”孙公太急道:“那么依陆兄如何处之呢?”
“病锺离”也急着接道:“内弟一切,只有全仗陆兄费心了………”
陆天霖接道:“这是自然不容推辞之事,不过这东西虽然具热双毒,一般药物尚无法疗之法,兄弟更是没有此等经验,但是天地造物就是这等奇妙,一物必有一克,任你再毒的东西,尽管药物对它无效,也必有一物可以降克于它的。”
贞儿急问道:“那是什么东西呢?”
“圣手医隐”陆天霖望着傅玉琪道:“当年琪儿被她们飞蜈蚣螫伤,我也几乎束手无策,只有横心前往泰山红叶谷,找‘东岳散人’唐一民商借人面蜘蛛。”
“白眉果老”道:“这人面蜘蛛有用吗?”
“圣手医隐”陆天霖点头笑着应道:“天下之事,就这等奇绝,这人面蜘蛛专吸百虫奇毒,现在秦老弟所中之毒,只有用人面蜘蛛吸毒一法可以有救。”
“独臂丐王”董天臣在旁搔搔头,说:“这泰山红叶谷离此地千里迢迢,再说那唐一民又是出了名的怪脾气………”
“病锺离”严百川长眉微轩,道:“只倒没有什么,那唐一民虽然怪癖冷漠,但近来迭遭变故,性格已大改,况且他对我们兄弟倒还十分投契,只要他有此物,还不致拒绝不借,不过,不过……”他不过了半晌,才道:“唉!不知时间可否赶得及?”说罢,满脸期待之色的望着陆天霖。
“圣手医隐”站了起来双目微闭,在室中来回踱着方步,自言自语,喃喃地道:“这蝎尾蜂生俱寒热两毒,只有以驱寒却热不同性格的药,以和缓其势……”说到此处,只见他嘴动,却听不到声音。
他来回踱着步子,口中喃喃自语了一阵,又坐回原处,向着众人看了一眼,然后脸色凝重的道:“对秦老弟所中之毒,我虽没有治过,但‘医’乃是医的个理字,我对这病理的钻研,自信还有个八成的把握,我只要顺着他的病理下药疗治,纵无能把它治好,要想使这毒性不再蔓延开来,还是有几成把握的。”话到此处,又沉思了一阵,道:“我以针药双管齐下的方法,来保秦老弟的毒势不再扩大,以便前往红叶谷求借人面蜘蛛,依我想……依我想二十天我还担代得了,多了我可就不敢说了………”
他话还未完,“白眉果老”孙公太脸色一展,笑道:“足够足够了,陆兄只要能保他半月的时光,我那头小毛驴也尽可来回了。”
静心道姑在旁念了一声“善哉!善哉!”,道:“救人事急,宁可早去早回,依贫道看,孙义士还是赶早去的为是。”
白氏双贤因事由己起,心中不安,所以道:“不知孙二哥是否要带人前去,如若怕路上不便,我兄弟愿尽棉力,追随孙二哥,往泰山走一趟。”
“白眉果老”孙公太摇摇头道:“不用了,不用了,老朽一个人前去,乃是仗着我那头小毛驴的脚程快,如若有人相陪,也没有这好的牲口,能赶得上我那头驴子,那一来,不但不能早去早回,倒反而把时间耽延了,贤昆仲盛情我们心领了。”
“病锺离”严百川道:“既是如此,那贤弟就辛劳一趟吧,咱们救人要紧,贤弟立即就动身吧!”
“白眉果老”孙公太点头退出,准备乾粮、水壶,以及其他应用之物,携上兵刃,备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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