迳。”
第十八回
仁合天心玉笔峰巧得奇草
医称圣手白象崖妙起沉疴
且说方云飞跟著他义兄“圣手医隐”冒著风寒冰雪,在深山绝岭间奔跑了几日,虽知义兄此举,可能是为了治疗“虬髯神判”在寻求一种珍贵难得的药物。
只是因陆天霖的脾气,他知之最深。
当他集中精力在作一件事时,就彷佛入了魔一般,连话也懒得说,自己虽然几次想出言相问,结果还是咽了回去。
今晚因“虬髯神判”向陆天霖一探询,自己实在无法再沉默下去,於是鼓足勇气道:
“大哥,咱们跑了这堋多日了,究竟大哥想找什堋?不知能否对小弟说明?也好让小弟分点忧、代点劳。”
陆天霖沉思一阵,看看门外夜色。
然後才坐下,说道:“不是愚兄不事先说明,祗是说来话长,生怕碍了咱们的正事,如今既是三弟追问,那就不妨从头说了……”
陆天霖顿了顿接道:“当年‘玉蜂娘子’为害江湖之时,除了采吸男子阳精不说,而且她有一种极毒之药,此药无色无味,放在任何饮食之内,任对方如何细心也不易察觉,究竟是如何配制,外人却无法侦知,中毒之人是慢慢发作。”
方云飞接道:“不用说,琪儿大师兄必是中了此毒无疑。”
陆天霖点点头道:“正是此药,不过,此药甚是奇怪?其为害的大小却能因施药的多少而决定,像琪儿他大师兄这种情形,依我看来‘玉蜂娘子’对他也总算有情,下的份量也必不致太多,更因他本身内功精深,中毒之後,又能藉他师门心法,运功拒毒,这才能有了转机……”
方云飞正想插嘴相问,却被陆天霖阻止道:“你且不要追问,听我慢慢的说,你可记得咱们在‘红叶谷’的初见‘玉蜂娘子’的女儿之时的情形?当那‘虬髯神判’乍见到半裸上身的女人时,他并未作戒备,却满脸紧张,惊惶之色,我见此神情,心中就生疑窦,既是已中毒变得聋哑痴呆,何以一见此女就顿呈惊恐之态呢?这一定是灵台的明觉,尚未尽灭,当他目触某项事物及特殊之人时,依然还能起一种反应的作用,所以当时我就想到,只要我能查出‘玉蜂娘子’当年是用的什堋药物,那堋,我也必有把握,为他治愈此疾。”
陆天霖得意地拂了拂长髯。
又接道:“後来因琪儿被‘玉蜂娘子’的女儿带入石洞,他在一听之下,拖著琪儿拚命的急奔,他并在地上写明怕琪儿中毒,这一件事又给我增加了信念,後来我们同来黄山之後直到现时为止,他时现困倦之色,如此一来,我就更深信不疑,那‘玉蜂娘子’所用的是什堋药物,我已猜到了八分之上……”
方云飞急切的问道:“‘玉蜂娘子’所用的药物,乃是一种她自己秘制的东西,大哥并未曾离开我们一步,何以竟能探查出来?”
陆天霖被他一问,不觉朗声笑道:“这也是天机凑巧,合当他有救罢了,此事愚兄虽未离你一步,但事有机缘,得来也就不费工夫,你可记得‘红叶谷’琪儿掷出‘人面蜘蛛’毒毙巨蟒之事,那时我因见‘人面蜘蛛’立在那巨蟒头上,这才联想到一种罕见的动物来。”
方云飞道:“那又是什堋奇珍之物呢?”
陆天霖道:“天地之大,真是无奇不有,有一名叫‘腾蛇’的东西,这种‘腾蛇’遍体金黄,小的约有四、五寸长,最长的也不过是二尺左右,这东西原是人间罕见之物,它生在瘴气秽湿的大泽之中,只因它能自兴云雾,并能腾驾於云雾之中,所以古书上说,它是龙的一类,这东西有一种最奇特之点,就是专吸食毒蛇的脑子,仅就此一点,也可概见其毒之剧了。”
方云飞道:“这蛇又与琪儿大师兄有什堋关系呢?”
陆天霖呵呵笑了两声,道:“正是大有关系,不然也就不用说它了,我曾听人传说,这种‘腾蛇’西藏、云南还偶尔能一见,并听说云南有种邪教,为了惩治心怀二意的教徒,特地研制了一种绝毒的药物,其中就有‘腾蛇’人吃了之後,轻则落得个聋哑痴呆,重则由内腑腐烂,慢慢而死。”
方云飞点头悟道:“如此说来,琪儿大师兄定是中了此毒。”
陆天霖道:“三弟说的不错,他正是中了此毒。”
方云飞道:“依大哥所说,此蛇之毒看来不亚於‘人面蜘蛛’但不知大哥又有何妙药能够治疗?”
陆天霖道:“天地间的万事万物,莫不相生相克,皆有他的一定道理,所谓医,也必循其道,只才能著手成春。‘玉蜂娘子’所用的毒物当然不会祗是‘腾蛇’一种,不过是其中为害最剧的一种,咱们能擒贼擒王的抓住了重点,其馀的也就好办了。”
陆天霖顿了顿又道:“这‘腾蛇’说也奇怪,它却怕一种奇草,这草名叫‘迷迭香’这种草长有一朵朵青紫色的小花,此谢彼生,四时不凋,其香甚烈,远播一里之外,那腾蛇就喜这种香气,一闻到这种花香,必攀到草上来闻,但这花可巧正是它的克星,闻後必死,现在咱们每日奔跑,就是在寻找此草。”
方云飞啊了一声道:“原来如此,但不知黄山有无此草?”
陆天霖微微一笑,道:“此草原生西域,长在终年积雪的高寒之处,连愚兄也未曾见过,但据传说百多年前,武林有位剑侠,人称‘天一上人’这位老前辈医道精博,可称再世华佗,晚年不问江湖尘事,隐居黄山,但有时却三五载不归,到处搜寻天下异草奇卉,移植他隐居之处,其中定当有迷迭香,可是黄山连绵数百里,咱们到那儿去寻找这位前辈高人的故居呢?”
话毕,脸上显出一种黯然神情。
方云飞见义兄如此神态,心中也不免著急。
就在这急切之间,他脑№掠过了一种想法,可是又不知自己的想法能否有用,是以也显出了为难之态。
陆天霖已看出盟弟的心事,便道:“三弟莫非有什堋话想对愚兄说吗?”
方云飞略略思忖,才道:“方才听大哥之言,想这黄山峰峦无数,咱们怎能一一找遍,依小弟想法‘瞎仙铁笛’罗老前辈与静心师太前辈,隐居黄山多年,对那位‘天一上人’老前辈的事迹或有所知,因之我想,咱们不如去请教静心前辈……”
陆天霖未待方云飞话毕,接道:“愚兄亦曾想到,只是……”说到这,又沉吟了一会儿,又道:“事到如今,也只好如此了,咱们明天先去‘静心庐’再说。”
晨风拂拂中,二人走向“静心庐”。
远远已看到翠竹覆盖中的茅舍,猛然间,半空一声低沉怪啸,枝叶响动,一阵疾风,向二人罩下。
陆天霖一推方云飞,喝道:“闪开!”
自己也向一侧闪去,就在这同一时间,树上已扑下一个庞大的黑影!
二人定睛一看,正是初到“白象崖”时遇到的那大猩猩,这大猩猩满脸顽皮之气,朝二人龇牙裂嘴,手舞足蹈了一阵。
二人知它是静心师太豢养的灵兽,这番动作,彷佛是表示迎接之意,二人便也向它挥手笑了笑,迳自向前走去。
那猩猩吱吱叫了一阵,跃到二人前面,向二人裂嘴一笑,长臂舒举,已攀上一棵大树,飞跃而去。
二人见猩猩跃去,相对一笑,继续向前走去,不消片刻,便已来到“静心庐”。
陆天霖缓步上前,轻轻叩门。
片刻工夫,柴门启开一半,那珊儿低头站在门侧。
陆天霖未等珊儿说话,便先欺前一步,说道:“请问姑娘,师太晨课,可曾已经完毕?”
那珊儿微微点头,嘴唇看似启动了一下,但并未答话。
陆天霖已看出她是个冷静的人,便道:“烦请姑娘,通禀师太一声,就说陆天霖偕义弟方云飞求见。”
珊儿也不答话,转身迳自进去,不一会由面出来,只低低地说声:“师父有请。”便回身前引。
进了内间,静心师太正盘坐在蒲团上。
她一见二人来到,正欲起身相迎。
陆天霖赶忙上前一步,道:“我兄弟二人前来打扰清修,尚请前辈海涵。”
静心师太慈眉微动,道:“二位请坐,承顾草芦,不知有何见教?”
陆天霖也不客套,便把自己心意,简略说明。
静心师太听罢陆天霖这段话,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难得陆兄一片善心,替我武林挽救了一个有作为的人,也替我罗师兄完了一件心愿,这等义举,老尼是义不容辞,自当略尽棉薄,方才所说‘天一上人’老前辈隐居之处,说来倒是有缘,老尼虽未亲自去过,但倒听罗师兄说过,据说这位前辈归隐之处,就在‘红花潭’正东向的那座绝峰上,我等称它作‘玉笔峰’不过山形险峻,前去宜加小心,但愿我佛慈悲,采得灵药……”
说到这,转头望了珊儿一眼。
道:“珊儿随我虽然不久,但这孩子倒甚伶俐,在家无事,不如叫她伴同二位前去,或可有用,亦未可知。”
陆天霖知“天一上人”隐居之地,如同黑夜见到明灯,心中自然喜欢,又见静心师太极力赞成自己的作法,并要珊儿同去,当下便道:“多谢前辈一片盛意,只是事不宜迟,咱们就打算上路了。”
静心师太又嘱咐了珊儿几句,三人便辞出,取道径往“玉笔峰”。
陆天霖与方云飞心中有事,珊儿又冷静沉默,是以一路无话。
以这三人的脚力,路上又无阻碍,直到次日清晨“玉笔峰”已然在望。
三人远望山势,只见孤峰突起,上干云天,山石莹晶,宛如一枝玉笔插在那一般,心想道:难怪要叫它“玉笔峰”原来竟如此挺直呢!三人看罢,又自向前行去,不消顿饭工夫,已抵山下。
虽说这“玉笔峰”远远看去,宛如直笔,似是无法攀登。
但到了跟前,却依然是座高耸的大山,不过山路陡斜难行罢了。
三人一心急於要寻那异草,也顾不得饥渴疲倦,一路攀藤越树,到达山顶,已是一轮明月,高挂在天。
远近诸峰,浑似入定高僧,静静地散坐四方,松风如唱,脚底积雪,月下生辉,如同立在白玉之上,直是琼殿玉宇,不觉间竟将登山越岭的辛劳,与那侵人的寒意,忘得一乾二净。
对这大自然美景,三人都不禁贪恋了一下。
陆天霖抬头望了望月华清辉,捋髯沉吟片刻,道:“今夜月色甚好,加上地面白雪反光,倒有助我等查寻,咱们就顺著右首试试如何?”
方云飞与珊儿自无异议,微一点头,便步行去。
走了约莫两三里的路程,忽然峭壁挡路,沿著峭壁有道极为窄狭的石道,三人侧身走了十几步。
珊儿忽然深深的嗅闻了几下。
这时陆天霖也彷佛闻到一种异味,转面问珊儿道:“姑娘可是闻到一种香气?”
珊儿道:“我也拿不准,只好像背後传来似有似无的香味……”
方云飞一听他义兄和珊儿都闻到香气,不由心头一喜,抢道:“大哥,既是如此,咱们赶快回头寻找吧。”
三人折转出石道,站在那横路的峭壁之下,顺风辨味。
三人嗅了一阵,珊儿自言自语的低低说道:“奇怪,这香味倒像是在这峭壁那边嘛!”
陆天霖闻言,仔细打量这峭壁,足有六、七丈高。
顺著那条石道再往上,便又连接峰脉,自己脚边所立之处,则是万丈悬岩,黑黝黝的深不见底,要想翻过这峭壁,两头都无法通过,只有攀越石壁才行,再看这数丈高的峭壁,一无可攀的山藤矮树。
陆天霖摇了摇头,又来回看了两遍,指著壁顶有几处嶙峋怪石道:“要想翻越这道石壁,只有借助这几块突出的怪石了,不然,凭咱们这点飞跃轻功,也休想过去。”
说罢,由腰间解下一大串绳索,在绳子前端,结了个活圈,又绑上一块细长的山石,拿在手中,呼呼旋转,猛听他吐气出声,一声长啸,那绳索便如离弦疾矢,直向壁顶飞去,这是陆天霖全力一掷,其力道奇猛。
转瞬之间,只听“哒”的一响,那绳端的活圈,不偏不歪,正套在一块突出壁面有五、六尺高大的悬石上。
陆天霖略一定神,用力一收绳索,自己悬身一跃,已平地窜起一丈多高。
然後脚落实地,道:“所幸老眼未花,被我扣准了,适才我已试过,谅这绳子与那大石,足能负得起咱们攀爬,现在我先上去,珊姑娘第二,三弟可把牢绳子下端,不要让它摇荡,你最後上来,愚兄在上面接应你。”
话音一完,双足一蹬,两手交替,捷如猿猴,不消片刻已到绳子尽头。
突出岩石之下,只见“圣手医隐”双臂用力,身躯一旋,头下脚上,试伸双脚,勾牢怪石,松放两手,施出“倒卷珠帘”的身法,往上一翻,人已到了峭壁上面。
陆天霖翻上峭壁,四下环视,不料这一看,竟把一个久历江湖的“圣手医隐”看得呆在当地……这时珊儿也已攀到石下,方云飞一见义兄呆立壁顶,竟似忘了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