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此时,闻得喧哗的声响,远处的凝寒、莫愁诸女以及群豪都已蜂拥赶来,见得突然多了一群数量庞大的观众,吃了一惊的宛儿,倒是逐渐放低了声音,改成了和风细雨的啜泣。
众人之中,莫愁却是与宛儿最为熟悉的,见她哭得楚楚可怜,不免有几分心痛,急忙将她拉起身来,拥入怀中,轻轻擦拭眼泪。诸女到了此时,也不由得齐齐激发了母爱,顿时团团将其围住,一面安慰,一面问起事情的原由来。
宛儿抽泣半晌,遥遥望着远处几欲遁走的男子,咬着嘴唇怔了许久,忽的嘤咛道:“逝、逝哥哥……他、他、他轻薄我……”
这话说得虽轻,怎奈在场众人,皆是耳力聪敏之辈,只听得群豪“啊”的一声,齐齐转头望向石不语,目光竟是复杂之极,敬佩、鄙夷、羡慕、妒忌……不一而足,看得石不语瞠目结舌,便欲辩解也一时说不出口来。
“逝哥哥!你太过分了!”便在此时,怒气冲冲的漪灵,早已抛下哭泣不止的宛儿,娇嗔着奔了过来,重重拧上了石不语的腰间小肉,这一招却是从莫愁处学得,颇有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味道。
“胡、胡说八道!”吃痛不已的男子连连辩解,“我象是那种人吗?”
“不象……你根本就是!”
“放屁!如果说要轻薄的话,你天天跟在我旁边,我怎么没轻薄过你呢?”
“这……倒也是!”漪灵闻言一怔,楞了片刻,忽的再度怒气勃发,一把抓住对方的耳朵,叉着小蛮腰怒道,“逝哥哥,你太过分了!”
“又、又怎么了?”
“你、你居然宁可轻薄宛儿,也不肯轻薄我!”
“…………”
一番纠缠过后,且不论满面委屈的石不语如何缩在屋角揉着身上的淤痕,另一面的诸女,却已在莫愁的引领下,迅速与宛儿打成一片。其交谈的主题,便是某位兽行大发的男子如何趁人之危,将特意留下与兄长见面的义妹按倒在地的暴行……
“这么说来,妹妹是特意留下与逝相会的吗?”凝寒却也与宛儿有过一面之缘,当下削了个水梨递过,顺口问道。
“恩!因为和逝哥哥许久未见,所以我就……”宛儿收拾了泪痕,轻轻点头道。事实上,此时在千里之外的杨林,正因为女儿如此大胆的偷偷溜走,而对着她留下的书信大怒不已。
“原来如此,想必也吃了不少苦头吧!”莫愁轻抚着小妮子的长发,目光却微微滑向一旁的男子。
须知,混杂在乱军之中入关,是何等危险的行径。且不提刀剑无眼,只是要让一位娇生惯养的小郡主穿戴上脏乱而沉重的盔甲,便是头等的难事。由此推断,只怕这位单纯少女对石不语的眷恋却是相当深厚,或许,只怕并非仅仅是兄妹之情那么简单吧……
而另一面,读懂那目光中含义的男子,也在略一踌躇后,微微*了心肠,叹气道:“既如此……宛儿,你便在哥哥这歇息两日,然后我再派人送你回登州去,免得父王担心!”
“不要!”话音未落,方才还犹然有些黯然的少女,忽的撅起樱桃小嘴,将皓首摇得如同拨浪鼓一般,“我、我好不容易才出来,才不要那么快便回去呢!”
“不行!”这一次,石不语却不再让着她,微微斥道,“这里时不时便要交战,哥哥我过些日子又要外出一趟,谁来照顾你?”
“外出?”宛儿闻言双眸一亮,顾不得置气,跳起身来,一把拉住对方的臂膀,摇曳道,“逝哥哥,带我一起去么?”
“三个字!”石不语板起脸不去看她,硬着心肠,竖起三根手指,浑然不觉数盲症的答道,“想都别想!”
宛儿闻言一怔,眼中忽的泛出饱满的泪珠来,小妮子倒真的仿佛三月的天气般,说变就变,当下便再度抽泣道;“呜!逝哥哥……坏蛋!轻薄了人家,又不带人家出去……呜!我……我回去就告诉爹……”
话音未落,方才还满面肃然的男子已扑了上来,一把捂住那张小嘴,谄笑道:“开玩笑的,哥哥我,怎么可能不带你去呢!”
“别、别勉强哦!”被捂得严严实实的小妮子,神色大喜,却又捉弄般的挤出一句话来。
“不、不勉强!”石不语抹了把额头的冷汗,惨笑着应道,比起被老头子剁成狗肉之酱来,还是暂且担任这小混蛋的保姆比较合算一些……
第一百六十九章 传说中的回光返照
传说中的回光返照
半月之后,随着探子传回的“宇文来呼返程镇压高丽”的消息,严阵以待许久的滨海军,终于可以长长的出一口气,放下心中的大石,不过,等待他们的,还有许多尚待解决的扫尾工作。新军的收编、失地的夺取、关卡的重建,这一系列刻不容缓的大事,压得群豪如同走马灯一般忙碌,便是最为温文尔雅不过的徐世绩,也在连续熬了三夜后,忍不住暴了一句粗口。
而另一面,对此早有预料的石不语,却借机以“交流物资”的名义,趁着月黑风高之夜,带着诸女连夜逃脱,奔赴西原李渊处。唯一留下的,便只有一封转递给靠山王杨林,言明宛儿在自己身旁,劝其放心的书信。至于千里之外的那位老头子,是否真的能够放下心来,就只有天知道了……
姑且不论这边的反应,逃出生天的诸位旅行团成员,终于放下连月来的辛劳与疲惫,轻松愉快的一路游荡,闲庭信步般的抵达了西原。将所需的物资清单开给李渊且交流过此处的战果后,石不语的任务,便只是在诸女疯狂购物的空暇时间内,专心照顾清荷与世济、秀宁这对干儿女。
将近三年不见,这对义子、义女却已迅速成长,虽说只是三岁光景,但不知是否是紫薇星力的作用,两人却已早熟得如同六七的小儿一般,不但身体壮健,性子更是聪慧乖巧。见了许久未遇的干爹,也不怕生,倒仿佛是前生注定的缘分一般,终日痴缠着干爹,央其讲些故事、传授些简单的修宗之术,一日之中,竟是片刻不离,连夜间休息也要共卧一床,倒让那位亲生父亲吃味不已。
不过,抛开这件亲生子反倒亲近外人的烦心事不提,李渊这几年来的发展,却是相当的顺利。自剿灭妖盗的心腹大患之后,原本作为商业重镇而存在的西原,更是将中原的许多大商人吸引过来,逐渐成了北方的商业中心,其民间的富庶,足以令南方的登州、信阳各府也自惭形秽。
而随着生活的安定与富裕,大量的人口也逐渐涌入西原,渐渐有安置不下的趋向。见得如此,李渊与其部属,便趁着新帝杨广被各处叛乱搅的得头痛不已的大好良机,与北方的几处反王暗中结盟,免除了后顾之忧,随即提兵向西原北面征讨,夺取了金阳关外大片疆土,将原本居住在此处的北戎驱赶而出,开阔为新入民众的生存之地。事实上,若不是考虑到被驱逐的北戎有逐渐集结反抗的趋势,恐怕这片塞外的大好疆土,已尽数沦为西原的附属之地。
与此同时,随着经济、人口的发展,李渊麾下的兵力,亦在表面的两万之数下,暗中发展成五万常备军,其中训练有素的骑兵便占了三万,此外,更有四万预备役的民兵被分散到各处耕种屯军,可以说,如此在北方,已无人能够与西原对抗,这位昔日被贬、甚至险些死于放逐途中的不得志之臣,如今已成为真正意义上的霸主。
不过,在这种情况下,许多原本便存在的危机也逐渐随着人的本性,而露出了苗头。最典型的一点,便是随着实力的迅速膨胀,原本谨慎小心的李留守,逐渐显露出了强横与自傲的一面,或者说,他的野心,也正与实力一样,以几何倍数增长着。而被强行驱赶且夺走疆土的少数民族——北戎,似乎也意识到了逐渐到来的威胁,逐渐集结起来,有试图反扑的迹象。
此外,最令人担忧的一点,便是李渊的已经成年的长子、次子,似乎并不具备什么出众的才干,却偏偏具备了与自身能力不符的野心,这,应该说是一种悲哀吧!据莫愁偶尔有意无意的与之周旋交谈中可以发现,这两名西原未来的继承人,似乎对于才五岁便天资聪颖、受到万千宠爱且注定天命所归的世济、秀宁颇有不满,甚至存在着某种嫉恨的心理。
虽然,并不能便以此推测出将会出现的骨肉相残的一幕,但抱着“防人之心”原则的石不语,还是抓住在西原逗留的机会,适时的将一些逃遁与保命的简单元术传给一对义子义女。至于李渊身上所流露出来的野心与其残酷的民族镇压政策,心有不忍的男子也不是没有抓住机会委婉的劝解,不过,几次收效甚微后,他也干脆听之任之,放弃了这种容易得罪人的任务。
在西原逗留了将近一月,收到石不语传书的水族的海船也适时抵达,其中便包括沦落为运输工具的鼋鳌。不过,在顺利装载运输物资的同时,阿青亦同时带来一个不算太好的消息,进攻刹族本岛,叫嚣着三日之内尽亡其族的妖军,似乎遇到了一些麻烦,陷入了苦战之中……
听闻这个消息,本来在心中已准备为刹族默哀的男子,倒是大大吃了一惊,心道,莫非刹族突然小宇宙大爆发或者是传说中的回光返照,不料追问之下,反而更加令人吃惊。
原来,进攻天照的妖族,在起初两日之中,进展得相当顺利,如同利刃及肉一般,轻而易举的夺取了大片领土。不过,便在进军到天照内陆,当虎脸几人都已绽露出胜利在望的微笑时,异变突生,在那些茂密丛林中、在那些荒山大泽中,不知如何,忽的涌出许多闻所未闻的畸形妖兽……
这些体形怪异,连虎面也辨认保护出的妖兽,彼此之间似乎很有默契,或者说,存在着一定的智慧。集合成群的它们,在几只头领的率领下,向着措手不及的妖军发动了一波又一波的进攻。而原本溃散逃避的刹族,在眼见这种情景后,居然士气大震,悍不畏死的集结反攻,口中更是不住呼喊着谁也听不懂的奇怪语言。
而更令人惊异的是,那批妖兽与刹人之间,竟然秋毫无犯,相处的极为和谐,事实上,若不是因为他们彼此之间的实力差距太过悬殊,虎面简直要怀疑,这批妖兽乃是刹族秘密培养的杀手锏。
而在这批实力不济但胜在数量庞大、技能奇特的妖兽面前,骄横至极的妖军,在损失了将近三百族民后,也不得不暂行后撤,在天照岛南部建立了防御工事,再图徐徐侵吞。而获得惨胜的妖兽一族,似乎也损失惨重,没有继续进攻的能力,各自回归到荒山大泽中休养。不过,可以确定的是,一旦妖军胆敢跨入北部岛屿一步,等待他们的,便是再度如潮水般袭来的攻击。
“碰碰壁也不是什么坏事,免得他日骄横坏事!”听罢阿青的讲述,石不语先是惊愕,过了片刻,便随即释怀。
“不过,那刹族确是处处透着诡异,现下又闹出妖兽助阵的乱子来。”恰恰购物而回的莫愁,闻得此言,在旁插口道,“奇怪,既然他们有如此手段,为何之前不用于进攻水族?”
“不错!若是以这些妖兽进攻盈霞,两日便可大功告成。”石不语闻言一拍大腿,倒让身旁正在替他砌茶的兰蓉吃了一惊,“奇怪,怎的他们却不用这等秘密武器?”
“想知道答案还不简单么!”咬着银块的南兰,将身子蜷缩在主人腿上,瘦小的貂脸上露着笑容道,“亲自走一趟,便知道答案了。”
“你的意思是……”石不语轻轻抚着它的皮毛,这似乎已成了一种习惯,“也好,早日解决了刹族,海上运输应当会更安全。或许,还可以借助妖族的力量来对抗杨广手下的游云客等人。”
“要、要出海吗?”从方才起便一起打着哈欠的宛儿,忽的精神一振,直起身子道,“逝哥哥,我也要去!”
“不行!”石不语一口否决,想了向,又补充一句道,“这一次,就算你真被我轻薄了,也还是不行!”
“逝哥……”宛儿才待反抗,便被石不语的后半句吓了回去,顿时满面红晕,现出许多少女情怀来,一时无言以对。
“那么,决定了,我与南兰、兰蓉、走一遭。”必杀技得逞,石不语趁胜追击,一把掐住就欲逃跑的紫玉貂,笑道,“至于师父、莫愁、小悠、漪灵,便暂时返回滨海坐镇,只怕杨广那混蛋不会就此安生。”
“等一下!”此言一出,南兰与漪灵同时出声反对,只是前者的意见是“为何我要去”,后者的意见是“为何我不能去”。
“漪灵的身子还未康复。”石不语安抚着撅起小嘴的少女,随即又转头拽着南兰的貂尾道,“至于你么,吃了我三个月的银子,好歹也要付出些劳动做赔偿吧!”
“不语,若是我与莫愁不一同前往,你……要多加小心。”凝寒神色一黯,过了片刻,终于还是有些不舍的点头应道。
“是,我心中有数。”石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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