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事- 第108部分

同样1句话，大太太说得就让人不舒服，2太太就说得十分动听。换了又林当婆婆，这么两个儿媳妇，肯定会更偏心于2太太这边。

朱老太太没再提这话，可也没有明确反对。

大老爷终于姗姗来迟，看起来仪表又精心的打理过，胡子梳得水滑齐整，鬓角看得出来精心的修齐了。可是经过昨晚、今早的种种表现，又林基本能确定这个公公多半是个绣花枕头，虚有其表，并不是个精明的人。怪不得他为官数年没1点儿作为，老爷子1失势他马上没了着落。

对大太太的强势，又林也能理解几分。丈夫不给她撑腰，她只能自己撑起架子。

人都到齐了，又林他们也正经开始认亲。由钟氏领着她，给2老爷2太太行过礼，2太太笑着给见面礼，1点看不出昨天剑拔弩张的架式来。

钟氏又挽着又林的手转了个方向：“这是3婶儿。”

又林先屈膝福身，敛容垂首见礼，听见1个细细的女子的声音说：“别多礼了。”

又林这才抬起头来。

3太太陆氏3十来岁年纪，穿着素青的1件衣裳，上面没有半点纹饰，头上只有两根银钗。她生得倒是很秀丽，只是脸色看起来有些苍白，唇上也没多少血色。

又林的目光和她的目光碰着1起，她露出个淡淡的笑容。可是这笑容还不如她面无表情的时候，这个笑容显得有些勉强，并不是她发自内心想笑，只是为了客套不得不为。她的目光中透出1股哀怨――又林立刻想到，她大概是想到自己的过往了。

她也曾经有过这样的新婚燕尔，恩恩爱爱。可是她丈夫死了，这世上只留下了她1个。

陆氏泫然欲泣，1屋里有些冷场。

幸好钟氏把话岔开了：“咱们还有1位堂叔在京中，原他家婶子正好这两天出了京，过几天回来了再见也不晚。”

第172章

见完了长辈，接着是同辈的。朱正铭和钟氏是不用说了，行2的是朱长宁，丧妻数年并未续弦。行3的就是朱长安，再过两月就是他的婚期。为了那院子的事儿，朱长安见了堂弟总是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若是他能做主，1定会把院子让出来，可是这事儿又由不得他。

朱慕贤对堂兄倒没有什么芥蒂。堂兄也不是那样会在这些事情上用心计的人，2叔2婶那脾气也不是会听人劝的。

接着是朱明泽。他也是大房的，不过他是庶出。又林事先已经听人说过，朱明泽只比朱慕贤小几个月。这件事1直是大太太的心头刺。她这边有了身子，丈夫就把丫头的肚子也搞大了，1点面子也没给她留。那会儿她都让人看得牢牢的，汤药没断过，还是被人偷了空子怀上了。大太太恨得牙痒，对朱明泽从来不假辞色。朱昱新年纪和则和德林差不多，看起来怯生生的象个姑娘，生得倒是十分的清秀。这孩子应该是全按父母的优点长的，比朱慕贤生得还好。他母亲的相貌应该很是出众，这也是很自然的事。大老爷可不会无端宠爱1个丑8怪。

最后见的是3房的堂弟朱博南，他和朱昱新差不多高，小脸儿上和他母亲1样，带着1种他这个年纪不该有的落寞和凝重。

在这个家里，他们母子常常是被忽视的。没有丈夫、没有父亲的苦楚，只有他们娘俩自己默默品尝。

然后是姐妹们。

朱慕贤的姐姐早已经出阁，相貌不太象大老爷，倒很象大太太――不是很美貌，但是看起来就是1副当家主母的端庄模样。她对又林淡淡的，既没怎么热情，也不显得过份冷淡。说了几句客套话，给了1对镯子当见面礼。

大房3个庶女，2房1个嫡女。1眼就能看出区别来。2房的姑娘朱明娟穿着考究华贵，大房的两个庶女朱心瑜和朱慧萍都是1样的衣裙打扮，全是1身新做的粉色衣裳，既没个人特色，也没有什么精致突出的地方。那粉色并不是嫩粉，看起来显得老气。大房最小的1个姑娘才刚1岁，是抱在乳娘怀里头的。乳娘引着她唤嫂子，她只睁着1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盯着又林看。却不吱声。

这么些人里，又林是新媳妇，穿的鲜艳。小孩子还不懂事，但是都喜欢鲜艳的颜色。

大家族里这种事并不少见。姑姑叔叔常常比侄儿侄女年纪还小。

大老爷也着实是…虽然长辈的事情轮不到他们做小辈的来说，可是又林打心眼儿里看不上大老爷的作派。

就算仕途上无所作为，也不用憋着劲儿的玩女人生孩子。这人大概前半生1直是1帆风顺的，有长辈照拂着，别人都给面子，捧着抬着，经不得风雨，遇事也没有任何担当。

看起来子孙济济1堂，很是热闹。可是这些人身份各有不同。肯定肚里也各有各的盘算。

老太太发了话：“这也都见过了，不用都在这儿拘着，该干什么都去吧。”

大老爷头1个站起身来：“儿子前头还有些事，就先告退了。”

老太太点头说：“那你快去吧。”

大太太本来也不指望他能顶什么事，可是没想到他溜得这么快，连说1句话的都没给她留。

2太太面带笑容看了大太太1眼。在别人看来那笑容并没什么别的意思，可是在大太太看来。马氏这是赤裸裸的嘲笑她。

其他人都走得差不多，又林和朱慕贤也告辞出来。刚才老太太已经说了，让他们1会再过来陪着她用中饭。

又林得先回去，把收到的这些见面礼清点1下。小英和白芷两个捧着那么些贵重的东西，也是胆战心惊的，生怕手滑了碰损那么1处，那她们罪过可大了。

屋里人都走完了，3房的陆氏也带着儿子回去了。大太太就瞅着这个机会开口，把2太太占了院子的事情说了。

2太太不急不躁，等大太太说完了，才解释：“大嫂说我这是存心，那可冤枉我了。这1南1北的，书信往来不便。常会耽搁。我们长安说了亲事之后，我就开始预备给他收拾屋子了，那会儿大嫂不也知道的么？您要在京里的时候就跟我说，您想把后院儿给贤哥儿住，那我自然会照办哪。可是大嫂那时候又没有提前说（超多小说阅读…书农在线书库）。现在院子都收拾好了，亲家也打发人来看过了，怎么能临时再改呢？这传出去，旁人还不知道是为了什么缘故呢。”

大太太被她噎的1时说不上话来。

是，这是她没事先定下。可是那会儿她也没把握儿子会不会回京来啊！短短几个月里出了这么多事儿，老爷子老太太都1块儿回京了，事先谁能想到？

老太太抬眼看了看两个儿媳妇，肚里叹了口气。

老大家的脾气爆，又太要强。老2家的心眼儿多，1肚子弯弯绕。

早些年并不是这样的，那会儿老大还做着官，老大家的也跟着养成了1副说1不2的脾气，家里的事儿她说做主就做主，妯娌们是无法与她争锋的。老2家的那会儿也乖觉，跟这个大嫂之间还是客客气气的，凡事都避让着。

可是后来就不1样了。大房失势，夫妻不合。2房却渐渐露出了锋芒。

家务事很难断得清白，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大太太明知道2太太是有意同她过不去，却拿不出什么证据来。2太太这事儿做的不地道，可是她却把自己说得无辜而清白，什么错处也没有。

这让老太太都没法儿开口。两边都是孙子，她也不能说让2太太现在马上把院子让出来，让朱长安改在东院儿成亲。地方是小，可是朱长安对岳家怎么交待呢？妻子还没进门，就让他先为难？

老大媳妇不让人，老2媳妇又是存心。其实两人能各退1步，就没这事端了。

“后院地方宽敞，贤哥儿和他媳妇现在房里连主子带奴才也十来个人，还有那么些箱笼，让他们去住东院儿，那也太挤迫了些。他媳妇初来乍到，难免水土不服，得有个安静的住处才好。”大太太和马氏争辩是争不过她的，只能转而恳请老太太：“再说贤哥儿还要备考应试，东院儿嘈杂，后院才方便他读书啊。将来他能中举，那也是咱们全家的体面光彩啊。”

这的确是1个很有力的理由。

朱家的儿孙里头，最有出息的也就是朱慕贤了。府试的案首啊，这可不是那等穷乡僻壤小地方的头名，而是江南那种才子如云地方的头名。朱老爷子当年的事儿已经掀过去了，朱慕贤将来肯定是大有前途的。

2太太心里也是1紧――

这就是2房气短的地方了。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理谁都知道，可是2房的两个儿子却都不是读书的材料。

这么多儿孙里，老太爷最偏疼朱慕贤，原因也很（超多小说阅读…书农在线书库），这孩子天资聪颖，又肯读书上进。

要是只为了大房的面子，老爷子老太太大概不会偏帮，这院子自己是占定了。可要是为了孙子有个安静踏实的地方能好好读书――那可就难说了。

大太太这个理由找得也真是太恰当太及时了。

2太太觉得脸上汗涔涔的，掏出帕子来抹了抹汗。

过去几年里头大房很少能再压到他们2房头上了。可是现在情势又不同了，大房的儿子出息，就又有了底气。

2太太对这个嫂子从来就没服气过。她除了投了个好胎，生在了官宦人家，有哪1点儿比得上自己？可是她却1直压在自己头上，对她从来都不屑1顾。所有人都得听她的，顺着她。

凭什么啊？

就象这次后院的事，凭什么她说要，就得给她儿子？要论长幼，自己的儿子还要年长，难道不该自己先挑地方吗？她还觉得她1张口，她就会把地方让给她？

要是这次让了，那岂不是自己的脸都丢到亲家的门前了？

不，2太太又坚定了想法。

不能让。

“大嫂说的是啊，贤哥儿读书是要紧。要是外头书房和小书房都不合适，我琢磨着，咱们城外头的庄子上倒是清静！那是真清静啊，山里头可不象城里这么嘈杂吵闹，也没有人来客往的这么费神，贤哥秋闱之前1直住到那儿读书，1定合适。侄媳妇也好好能将养身体，这岂不是两全齐美？常听人说，这有名的才子，都住这山那山里的，山里有灵气，养人哪。”

大太太没料到2太太居然说出这么番话来！想把自己儿子打发到城外头去住？那什么地方，几间破屋，要什么没什么，哪儿住得了人！

她死死盯着2太太，两眼都要喷火了，恨不得扑上去咬下她两块肉来。

大太太1要发火，2太太心里倒踏实了。

这个大嫂只要1发火，说话就特别不中听，有理的事儿也常让她给折腾成了没理了。

第173章

大太太果然提高了声音：“弟妹，这院子你到底是先挑中还是后来才起意要占去的，你自己心里最清楚。家里现在喜事连连，你也别弄这种丢人败兴的事儿，惹急了我，咱们谁也别想痛快。”

来了，来了，等的就是她发急。

马氏用帕子盖着脸，遮住脸上的笑意，十分委屈地说：“大嫂还是这么个脾气，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我几时有意和你过不去了？你是嫂子，我是弟妹，你要这院子，要是我能让出来，1定2话不说就让了。可这是给长安预备的，嫂子也有儿女的人，这要是临时又改地方，长安下半辈子的体面怎么办呢？嫂子要是能体谅体谅你侄儿，这个时候就不该再节外生枝才对。”

大太太冷笑1声：“对，你也是有儿女的人，也是为了孩子，要不然怎么干出那些没脸面没规矩的事儿来呢？去年年底铺子里盘账，你撵走了两个管事，换上自己的陪房1家子顶上。从过了年到现在铺子里1文钱没挣着，倒亏了78百两。织锦缎子被你低了1半价卖了人，还进了1大批虫吃鼠咬过的烂布。中间这1进1出的银子，都揣你自己兜里，给你儿子置办聘礼去了是吧？”

2太太气1窒，怎么也没想到大太太把这事儿掀出来。可她反应极快，立刻哭着分辩：“大嫂如何能这样冤枉我？把这样的黑锅扣在我头上，以后我在家里、在外头如何能抬起头来做人？那织锦缎子库库房保管不善，浸了水坏了品相，才不得不贱价出的手。那进布的管事可不是我的陪房，出了这样的岔子难道我就不心疼吗。大嫂你有什么凭据说我做了手脚，把铺子里的钱私昧了？你要是不给我个说法，今天我就1根绳子吊死在咱们家大门前，让全京城的人都来评评这个理！”

大太太哼了1声：“好啊，这可是你说的！到时候你要找不着绳子。我倒可以借你1条。你下聘时礼单上那对羊脂玉雕鱼笺雁书是哪儿来的？公中没这东西，你们2房从前也没有。”

马氏抽抽噎噎悲悲切切地说：“大嫂这是什么话？公中不给添置，我们2房就连1对玉也拿不出来了？我知道我是小门小户出身，不比大嫂，书香门第，财大气粗。可是我当年也不是光着身子进的朱家门，我怎么就不能给儿子添补点东西了？大嫂的意思是我昧了公中的钱给我自己儿子娶妻？大嫂你的心也太毒了。就为了抢这个院子，你这1盆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