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击后,他的身上、腿上已经出现了五六道伤痕。
就在这时,忽听一人道:“夏宣清,看来归北景还没来得及将星河派的武功传授给你。”
夏宣清觉得这声音好熟悉,却想不起在哪里听过。
那声音继续道:“既然如此,你留着那五十年的内力也是白费,不如交给我。”一语未了,一柄耀眼的金刚刺破空袭来。
夏宣清气沉丹田,剑身一横,“当”的一声,便将那金刚刺荡开。同时,他也看见了一个人。
陆浩谦!他竟然也在这里。
夏宣清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陆浩谦冷冷地道:“很简单,我帮八师叔夺青竹剑,他帮我杀你!这本是很划算的买卖。”
夏宣清以前对这个人并没什么印象,就算他欺师灭祖,害死了他自己的师父,这些事情也离夏宣清很遥远。可是现在,地上还有环碧小筑二十几个人的尸体,他刚刚结交的朋友赵柏山也莫名其妙地死在自己手中,他不禁悲从中来,大声道:“来得正好!”突然一剑刺出。
——人并不是不懂得嫉恶如仇,只不过当“恶”不发生在自己身边的时候,维护正义的“嫉”便无法被激发出来。
陆浩谦边打边道:“你现在还不会自如运用那些内力,方才挡我那一剑,也不过用了十几年的功力而已,这样只能勉强与我拼个平手。你已受伤,五十招内必败。再加上这土遁阵,你以为自己能撑过几招?”
夏宣清此时周身的血液好似沸腾了起来,好像根本没听见陆浩谦的话,依然剑剑都是杀招,连他自己都不能抑止。
裴荫却听得清清楚楚,二十招一过,夏宣清便已明显处于劣势。她急得直搓手,刚要冲出去帮忙,却觉袖口一紧,是云秋露拉住了她。裴荫急道:“云前辈,我要去帮我师兄。”
云秋露淡淡道:“你出去于事无补,必会被那十个杀手缠住。”
裴荫道:“那该如何?”
云秋露道:“我有办法破这阵法,亦有五成的把握杀了陆浩谦和楚煦言,只是不知你愿不愿意作此牺牲。”
裴荫迟疑道:“什么办法?”
云秋露道:“凌曦天境的十八式武功中,我学的散花抚筝手看似普通,却藏着一个极大的秘密。”
裴荫急道:“那是什么?”
云秋露道:“如果耗费二十年的内力来催发它的‘灭’字诀,它将无往不胜。”
裴荫狐疑道:“二十年的内力,前辈难道没有么?”
云秋露道:“我说的耗费,意思是这一招一旦发出,二十年的内力也便同时毁于一旦。我现在受了伤,只剩下五成内力,加上你,你至少有十年的内力罢,虽然不会将这一招的威力发挥至极致,对付眼前的敌人也足够了。为了我的女儿,为了环碧小筑,我不吝惜自己的武功,倒是你,”她凝神注视着裴荫,一字一句地道,“你要考虑清楚。”
裴荫看了看苦苦支撑夏宣清,又想起死去的赵柏山,他虽然不是死在自己手上,却多多少少跟自己有些关系,现在大敌当前,自己的武功又如此微末,倒不如交给云秋露,大不了以后不再行走江湖。想到这里,她不禁鼻子一酸,恨恨地道:“我愿意!”
叶瀚扬朦胧中感到身体像浮在半空中一般摇摇晃晃,胸口的疼痛已减轻了大半。他试着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满眼的红色。那不是鲜血一样刺目的红,而是一种很温软的淡淡的红色。他不知道这是哪里,但是外面依然猛烈的大雨和沉雷声,提醒他这难熬的一夜还没有终结,使得他刚刚轻松下来的心又沉了下去。
就在这时,他觉得有一双柔柔的手将自己抱了起来,他靠在一个柔软而纤弱的肩头,鼻子里闻到了一股淡淡的香气。而那双手,似乎在为自己包扎伤口。
慢慢地,他的视线终于恢复清晰,才看清这是一条乌篷小船,船的顶棚挂着一只红色的灯笼,映得整个船舱都浸透在它的光辉下,两边的门都被厚厚的帘子遮掩着。他发现自己是赤着上身坐在船舱中,下巴正靠在一个女人的肩头。他看见一个柔润的后颈和贴在那上面的湿漉漉的头发。
四周的空气因为大雨的原因十分清冷,然而她身上传来的阵阵暖流,却令叶瀚扬觉得舒服极了。那种感觉,就像在外面玩累了的孩子回到母亲的怀抱一样。外面的雨声十分嘈杂,然而他的脑海中却是一片空白,连思绪都几乎停止了。这种感觉,自他成为环碧小筑的掌门后,便很久没有过了。他甚至拒绝去想自己现在遇到了什么状况。这本不是他的性格,抑或说,不是他该有的性格。然而那双温柔的手却已经停止了动作,慢慢将他的身子放回了船舱的靠垫上。
叶瀚扬终于看见了她的脸,和他猜的没有两样,这个女人是杭语薇。
杭语薇发现他已经醒了,四目相对,不禁愣了片刻。但是她很快便规规矩矩地坐在叶瀚扬的对面,半侧过身子,低着头,用手指拢着头发。她全身的衣服都湿透了,那薄薄的一层淡紫色纱衣正紧紧地贴在她身上。当她抬手整理头发的时候,胸前的曲线立刻变得极为惹眼。
叶瀚扬只觉得喉咙一热,赶快低头不去看她。
杭语薇见了,莞尔一笑,轻轻地道:“你怕我?”
叶瀚扬却道:“我怎么会在这里?是你带我过来的?”
杭语薇低下头去,道:“昨天有人将我带到这里,告诉我出入那石笋阵的方法。”
叶瀚扬心中一动,道:“你可看清那人的长相?”
杭语薇的表情好像沉浸在对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的回忆中,道:“我没看见那个人的脸,但我知道一定他。”她所指的,是琅琊山中那个骑着神龙,武功高得骇人,自称凌曦天境第二十五代掌门的黑衣少年。她将这些事情统统讲给叶瀚扬听,同时慢慢挪到他身边,将手按在他胸前的伤口上轻轻抚摸。
叶瀚扬也觉得不可思议。若说那少年不是凌曦天境的新掌门,他怎会懂得别人的武功,又怎会驾驭得了那可怕的神龙;若说他是,却又如何知晓环碧小筑的阵法呢?他沉浸在这个问题中,一时没有察觉杭语薇在揉着他的伤口。等他发觉时,胸口的疼痛竟已快要消失了。他看着杭语薇,道:“你……多谢。”
杭语薇明白他的意思,笑着抽回了手,道:“你中的这种毒如若见血,便会一直不停地疼下去。我想了很久,才配出一味药对付它,按摩一下,药效会更快。”
叶瀚扬道:“好像世上所有的毒你都会解。”
杭语薇的眼睛里闪着狡黠的光,道:“有句话叫做名师出高徒。”
叶瀚扬看着她的眼睛,道:“你的名师想要做什么,你可知道?”
杭语薇一怔,苦笑道:“我说我不知道,你可相信?”
叶瀚扬不置可否,道:“你为什么不回去问个清楚,却一个人四处乱撞?”
杭语薇笑道:“这算是关心我么?”一顿,又似是自言自语地道,“原本,寒毒宫百余弟子,师父是最疼爱我的,所有的同门我都可以不放在眼里,即使坏了宫里的规矩,他老人家也不会跟我计较的。但是现在,他好像有很多事情瞒着我。从他把我派到关外开始,寒毒宫的事情,我永远都是最后一个知道。而且,师父要我带回去的东西,我一样都没了,我才不回去让别人看笑话!”
叶瀚扬见她眼圈微红,天真委屈的模样就像个孩子,纵使铁打的心肠也不禁软了下来。他本想说“你是不是要做出一些让阴寒枫满意的事情才肯回去”,来试探杭语薇到底跟今夜偷袭环碧小筑的楚煦言有没有关系,却鬼使神差般地换成了“真是个又倔又怪的孩子”。
杭语薇自嘲地笑笑,话锋一转,道:“还疼不疼了?”
叶瀚扬摇头,道:“你已经救过我很多次了,我却没办法还你这份人情。”
杭语薇淡淡地道:“那就欠着吧。”她将头靠在舱壁上,伸直双腿,伸了一个懒腰,闭着眼睛道,“反正欠我情的人很多,多得我也记不清了。”
叶瀚扬眉尖一挑,脱口道:“很多男人?”
杭语薇猛然扭头看着他,突然咯咯笑道:“怎么,你在吃醋么?”
叶瀚扬道:“没有。”他说这话的时候,自己都觉得脸有些发热。
这自然逃不过杭语薇的眼睛,她将头贴在叶瀚扬心口,轻轻地道:“你在撒谎。”她抬起头来,额头几乎贴着叶瀚扬的唇,“难道忘了我懂得摄心幻术么!”
叶瀚扬看着她的眼睛,反而平静了下来,道:“你还看出了什么?”
杭语薇沉默半晌,吐了口气道:“我看出你很不开心,你不知道自己做的事情有什么意义,也不喜欢自己现在的身份,可是有很多事情牵绊着你,让你无法放手,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可怜又可笑?”
叶瀚扬听到这番话,那些长久积郁在心头的事情,像一块块巨石一样的事情,仿佛一下子消失了。他的手指一松,将青竹剑放了下来。这柄他从收到就不曾放下的宝剑,就这么随随便便被他放在了一个极普通极普通的小船的船舱中。
杭语薇将头埋在他胸前,梦呓般道:“抱着我。”
叶瀚扬吸嗅着她身上的阵阵幽香,双手不由自主地拢住了她的肩头。她的双肩窄而薄,仿佛轻轻一折便会碎成两片,无论谁抱着她,都会油然而生一种怜爱和保护的欲望。叶瀚扬自然也不例外。
杭语薇微闭着双目,嘴里哼着含混不清的曲子,一根纤纤玉手在他胸前轻轻画着圈,而且,渐渐地滑向他下身。
叶瀚扬听着外面大雨敲打在船顶和水面的声音,还有间或响起的雷声,那种极端的嘈杂反而使他内心变得沉静。他专心地感受着杭语薇指尖传来的这种温热而痒痒的感觉,觉得有一种说不出的舒服。突然间,他的脑子里闪现出一幅将她压在身下的画面,这不禁令他冒出了一身冷汗。一睁眼,便看见杭语薇的手指已经滑到了自己脐下。
叶瀚扬的头脑一阵晕眩,猛地抓住她的手道:“别这样。”
杭语薇一怔,旋即笑道:“这好像是你第一次这么紧的抓着我的手。”
叶瀚扬看着她柔媚入骨的眼睛,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杭语薇低着眼睛,显得娇羞可人,却一翻身,像条蛇一样滑到他身子上面,双腿垂在两侧,贴着他的耳朵柔柔地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她的声音就像一股清凉的蜂蜜,既动听又美味。
叶瀚扬打死也想不到她竟是如此大胆,如此热烈,如此直白的女人。她湿哒哒的长发水草一样将他缠了起来,像一张深不见底的网,在挑逗着他的神经。杭语薇身上那股醉人的香气,更像是一种令人无法拒绝的邀请。他觉得自己已经面红耳赤,口干舌燥,身体也不再听从大脑的指挥,开始随着杭语薇的摇摆起了变化。
事实上杭语薇并没有动。那种轻轻的摇摆,是船随着河水的流动和大雨的敲击所形成的一种轻微的颤抖。但是正是这种要命的颤抖,和整船暧昧的暖红色灯光,让他的心狂暴地跳动了起来。
——他毕竟是个很正常,很成熟的男人,是男人就免不了在这种事情上“身不由己”。不知这是上天赐给男人的特权,还是赐给女人的武器。
杭语薇感觉到自己双腿之间的地方,隔着裙裾,有个硬硬的东西凸了出来。她将脸移到叶瀚扬面前,看到他滚动的喉结和干裂的嘴唇,听着他粗重的呼吸,居然伸出小小的一点舌尖,轻轻点按在他唇上。
叶瀚扬碰到她冰凉而香软的嘴唇,感觉自己的心就像融化了一样,那里面深埋着的爱欲火山一样喷涌而出,他猛然将她的身子扳过来紧紧压住。小船剧烈地摇晃了一下,灯影错乱而斑驳地洒在杭语薇身上,将她的脸映得红润光鲜,像一只熟透了的苹果,等待着采摘它的人到来。
这一刻极静,静得是叶瀚扬的心;这一刻又极芜杂,芜杂的是船外的骤雨惊雷。
杭语薇看着他,不说话。可是她泉水一样的眼睛会说话,秀挺的鼻子会说话,小巧精致的嘴巴会说话,那起伏的胸膛更加会说话。
叶瀚扬看着看着,终于低下头去深深地吻她,从她香糯糯的嘴巴,一直吻到柔滑的脖颈。他抓着杭语薇的手,也不由自主地越握越紧,仿佛恨不得把她柔柔的手骨握碎一样。
杭语薇疼得呻吟了一声,那呻吟声中却是带着笑意的。她抿着下唇,眼角似有泪珠滚落,道:“你……对我温柔些好吗!”她的声音既像哀求,又像请求。
叶瀚扬却仿佛没听见一样。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碰过女人了,久得他几乎忘了该怎么做。
这一夜过得很快,似乎美妙的事情总是过得很快。
他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万缕阳光从船舱的缝隙中挤进来,刺得他有些睁不开眼,空气中有一股清新的荷叶香气。胸前的伤口已经完全结痂,他仰面躺在船舱里,觉得全身酸酸软软的,好一阵子,他才开始想起自己的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