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给对手一个喘息的机会
男人女人和成泥(2)
2,
一个年迈老朽,脸上可以拽出几斤枯皮下来的老女人,蹲坐在一只破损废弃的手肘长短的铅灰色铁皮桶的傍边。老女人很干瘪枯槁,身上胡乱裹着一件麻麻灰的大外套,大外套不像是穿在人体身上,倒更像是挂在一截枯树枝上。棉布的软皱和铁皮的刚硬形成凄凉的对比,而且铁皮桶简直比她还高大许多,这使可怜的老女人越发显得卑怯懦弱,若有若无。
梅里一旦想到了钮祜禄&;#8226;索棋年,就想去美院找他,随道也就看望看望自己过去的老学校,离开六七年了,在心里几乎都快忘记了自己也曾经是美院的一名优秀学生。今日在街头的所见,突然勾起来了梅里的记忆。她调转方向,朝K市美院的方向走去。
再绕过前面的两个路口,向左一拐,就能看到美院的爬满蔷薇花藤的浅粉绿的漂亮大门了。梅里放慢了脚步,心里突然上升起一丝慌乱胆怯的情绪,类似与近情情却的那种感受。她有些迟疑困顿:你来这里干什么,梅里,你跟这里早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你得向前看,留恋过去是危险的,你得习惯把脚尖的方向对准前方,过去是一根绳索,它只会牵绊你。梅里走走停停,在接近第二个路口的时候停下来,从黑色的风衣口袋里摸出一支细长的女士香烟,点上,用涂着黑色丹寇的手指很随意的举着。她走到一株挂满沧桑红树叶的枫香树下,盘腿座在地,开始考虑要不要继续请进。梅里向四下看了看,街面很干净华丽,和k市里任何一条街区没什么两样。仔细再一看,就看到一个废弃的破铅灰色铁皮桶,奇怪的杵在两间商铺之间的一个三角地带里。那只铁皮筒实在太破,这里凹出去一块,那里鼓出去一道,原来的形状已经难寻。梅里初看见时,只是觉得这么一只肮脏破旧的铁皮桶大胆的待在那里,有失K市的体面。好比一张刚出炉的白面大软饼上摁了一个黑黑的手指印。城管的卫生员们都干什么去了,这不是给k市丢脸吗?梅里虽然只是K市的漂泊一族,也觉得这么优美的画布上涂抹上这不伦的一笔有点底气不足,被糟蹋了。
刚走过来时没有注意,这时候看到了,就想走回去把它仍进垃圾场去。梅里吸着烟,眼睛一直盯着那只铁皮桶,盯着盯着,梅里就有点困惑了,那铁皮筒上分明就是一副绝妙的山水图嘛。整个基调都是铅灰色颜料挥就的,凹进去的地方是波光粼粼的水,微风吹拂的草原,凸出来的地方是高峻挺拔的山岭,是流动活泼的风。画面看似很杂乱无章,颜料的使用很出格,不是一笔一笔涂上去的,而是用泼的,仿佛是用手掬起颜料直接泼上去的,细心看去,轮廓清晰构思奇妙。梅里不由敬佩万分,快步走过去,一把拎起那只铁皮桶。没有拎动,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按住了,梅里吓了一跳,定睛一看,这才发现铁皮桶的上面紧紧箍着两只干瘪的手臂,是一个面目模糊的老女人。这女人的头发呈灰白色,乱糟糟的纠结着,眉毛很淡,因为也灰白了,看起来就好像没有眉毛似的。她五官的线条都不突出,各个部分的界限不很明显,整张脸显得平板模糊,很难看出具体的长相。她的年纪也是个迷,可以从四十岁猜测到八十岁。唯一惊人的是她的牙齿,非常的耀眼整齐。女人紧紧护着铁皮桶,突然咧开大嘴朝梅里无声的笑。这一笑,这个奇怪的面目模糊的女人的脸立刻生动诡异起来。梅里看得目瞪口呆。
铁皮桶上面还有个盖子,看不到里面。梅里很小心的指着,小心翼翼的问道:“是你的吗?给我看看,行吗。?”
女人不做声,依旧紧紧抱着自己的宝贝。
“这上面…是,是你画的?真,真是棒极了。”梅里不敢大声说话,像怕惊扰了这么美丽的画面。
女人笑嘻嘻的点头:“唔,唔唔画的,手画的。”她举起自己的双手,手指上还沾着灰色的颜料。
梅里像看到了怪物,呆呆的,待回过神来,才慌慌的问道:“里面装的是上面,能让我看看吗?我想看一看。”
女人的神态像个天真的小女孩,她费力的思索着,终于还是揭开了盖子,里面全都是各式各样的颜料和画笔,密密麻麻的推挤在一起。很多颜料都是进口的,非常的高级,有些画笔是最好的狼毫制成的,饱满有弹性。梅里自己是学绘画的,对这些东西并不陌生,但还是给镇住了,说不出话来。
“走,跟我走,你能待在这里,”梅里忽然强硬的说,去用力拽女人。女人不动,无论梅里怎样使劲,女人都是纹丝不动,犹如长在了土里。梅里拽的急了,那女人就大喊大叫起来,惹得路人纷纷往这边看,还有一些人再往这边走。梅里连忙松开手,从各个口袋里飞快的翻出一踏钞票,一股脑全部塞入女人的铁皮桶里,紧紧盖上盖子。女人不闹了,直直地望着梅里,眼神纯净如水。
路人很快就要走过来了,梅里伏下身子,忙忙地对女人耳边的说道:“我叫梅里,我还会来找你的,请千万不要走远。”说完,飞快地跑了。
男人女人和成泥(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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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里的一颗心还在砰砰乱跳,不是因为紧张,而是觉得不可思议。那个看不出具体年龄的女人委实比较奇特,分明是个白痴,分明是个流浪女,却身怀绝技,沦落江湖。如果那副铁皮画果真出自此女之手,梅里敢断定,该女子绝对是个一顶一的画派高手。那种程度不就是每一个学画的人所梦想到达的境界吗?
天才和蠢材只是一步之遥,两者间的界限十分模糊。有一本心理学方面的著作好像是这样说的,但梅里记不起具体的书名。隐约记得大致的文字类似于这样的,这世界有许多不为目前人类所能解释的神秘事物,就是人类的大脑,我们通常也只能使用其中的百分之一,如果真正开放出来,人类的才智和能量无与伦比。光说婴儿吧,成|人总是习惯运用自己的思维模式去解释婴儿们的思想,觉得小小的孩子根本不可能具备完善的思考体系,事实上,他们能想到的比成年人能够想象的还要多很多。只是他们不会说话,无法表达而已。…还有那些所谓的,弱智白痴等神经疾病患者,其实,这些人的思维更是深不可预测,他们中很多人都是世俗世界以外的天才,具有惊人的特别才能。往往很难把他们归结为天才还是蠢材。
莫非,莫非………我遇到的就是这样的一个人。梅里想来想去,也想不出结论。
转过弯,已经可以看到了美院的浅粉绿的钢质大门,青砖墙壁上爬着颜色娇艳的粉红,深红的蔷薇花。蔷薇带刺的枝条向四下延伸,柔韧有力,托起无数的花朵。远远望过去,密密层层的铺成一织锦似的毯子,毯子中间露出雕花的玻璃窗棂。对这座热衷艺术的城市而言,K市美院就是K市人民自己的骄傲。
出乎意外,梅里在美院里没有找到钮祜禄&;#8226;索棋年。她拦住一个匆匆走过的背着画架的男孩子,问道:“同学,你认识一个叫钮祜禄&;#8226;索棋年的学生吗,我在找他。”
那男生很警惕,直愣愣地反问道:“你是他什么人,你干嘛找他。”
梅里不介意,她柔声说道:“小弟弟。你真好奇啊………。我是钮祜禄&;#8226;索棋年的姐姐,来找弟弟的呀。”
男孩子还是不很相信的样子,问道:“姐姐,没有听说他有姐姐啊,你真是他姐姐吗不像,不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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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里妩媚的一笑,道:“姐姐还有假的,我叫钮祜禄&;#8226;棋梅里。很长时间没看到他了,特意来见见他。”
男孩子似乎很生气,气呼呼的埋怨:“钮祜禄&;#8226;索棋年一个星期前就走了,既然你是他姐姐,就该早点来看他。”
“走,为什么走。”梅里很惊讶。
“我哪知道为什么呀,好像是生了病………反正是生了一场病,好了之后就走了。还说是因为学费不够,上不起了。………”。男孩子一边埋怨,一边狠狠瞪了梅里一眼,径直走了。梅里独自站着那里发呆。有蔷薇花瓣顺着风向落下来,正好落在她齐腰上的卷发上,像一只堇色的蝴蝶簪子,爬在哪里,微微扇动着精巧的翅膀。
“梅里!……”突然有人在喊她。离开美院这么多年,还能听到有人喊出自己的名字,梅里觉得很亲切。抬头一看,一条灰色的影子已经冲到跟前。是一个匀称精干的中年男子,穿着一件灰色的厚衬衫。“喻教授。”梅里轻轻地叫着,心里很愧疚。这喻薰教授正是梅里的指导教授,特别看重这个天赋聪颖的女学生,对她的不告而别十分痛恨不解。原是预备永远不再原谅的,可这些年过去,已逐渐平静。
喻薰教授走到梅里面前,有些伤感的说道:“果然是你,梅里,好几年没有见到你了,跑哪里去了,当年你突然离校,我心里真是难过极了。你是很有天赋的好学生,怎么就不知道珍惜呢有继续坚持作画吗?”梅里不知怎么回答,低着头不敢看喻薰教授。
喻教授长叹一口气,说道:“算了算了,都过去了………你到这里来干什么。”梅里只得如实相告:“我来找钮祜禄&;#8226;索棋年。”喻教授眼光一亮:“钮祜禄&;#8226;索棋年?那可是第二个你呢,跟你一样有天分………”随后黯然伤神的说:“为什么我教的好学生都留不住。难道这年头艺术真的一文不名,被铜臭替代了……悲哀啊”。
梅里赶忙问道:“他难道真的走了,为什么走,什么时候走的,哪里去了。”喻教授痛苦地摇摇头,说道:“好像是经济上的困难,也有说是感情上的问题,年轻人的心思风起云涌,我真是没法理解你们…太可惜了,太可惜了,两个多么有天份的孩子啊。”喻教授的眼圈红了,忙悄悄偏过头去。梅里看在眼里,非常难过。师生两个默默无言的站了好一会,喻教授一言不发的抽身要走,梅里突然说道:“喻教授,如果我能找回索棋年,学校还能收下他吗?”喻薰教授楞住了,好不容易回过劲来,立刻拉起梅里的手,动情的说:“梅里,太好了太好了。如果你能在一个月内找回索棋年,我保证让学校重新接收他。”
“哦,对了,有个海湾市的记者曾经来学院打听过你,人好像叫…安源………。”喻薰教授临走时告诉梅里。海湾市?记者?安源?梅里实在想不起来,自己曾经交往过这么一个人。
男人女人和成泥(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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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女人消失了,跟她突然出现一样神秘。梅里去市图书馆查阅了一些地域风俗传奇方面的资料,里面写的千奇百怪,最神奇的是,在西藏有一种非常古老离奇的巫术,可以为人洗脑,将一个人的记忆和技能全部更换给另一个毫不相干的人。接受这种巫术的人能在转瞬之间掌握一些从没接触过的技能,譬如语言,艺术,文字,文化等等。梅里扔下书,心里觉得异样的烦乱,好像那个神迷的女人就是一个巫术的使用者一样,令人不安。
心慌意乱的从图书馆出来,梅里立刻往望海花园赶。庄秋昨天打电话,说这次要回来小住半个月,说不定现在已经到了。那可是个货真价实的神经病,一个疯子,变态狂。一想到庄秋,梅里就泄气,一百万真不是好挣的,要不是看在哗啦啦响的钞票面子,她梅里才不伺候他呢?一个禽兽般的老东西。
庄秋最喜欢观看的表演是让梅里一丝不挂的在木头地板上翻滚,做出各种挑逗狎猥的勾当。这还不算恨,有时候地板上还得铺设上玻璃呀,木头呀,辣椒呀,什么的,最离奇的是有一次居然泼了一层鲜红的猪血。梅里全身上下血淋淋的,翘起雪白丰硕的大腿,向庄秋展示最隐秘的私|处。什么时候庄秋的尘根有反应了,蛇头立起来了,庄秋才下令结束这场现场表演,骑上梅里的身体,直冲而入。
庄秋还喜欢使用各种道具,手记,塑料瓶,拳手,手肘,大腿,脚趾头,甚至还从厨房拎出过一把锋利的菜刀,菜刀冰冷的刀背在梅里细嫩的肌肤上滚过,最后停留在鼻子尖上。庄秋有商人的精明,在不伤及梅里的性命和其可以忍受的最大限度内,他的花样繁多,千奇百怪。梅里是不怕庄秋的,可她比较害怕庄秋手里的菜刀,雪亮亮的,寒光闪闪。万一庄秋一个不留神,失手掉下来,她梅里的如花娇颜就得大打折扣,到时候别说是一百万,就是一千万也换不回来。
梅里先在情趣内衣店买了一套情趣内衣,才打了个的赶往望海花园。一进别墅,就看到庄秋的那辆黑色的保时捷停在那里。梅里哼着小调扭进去,娇声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