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寞倾斜之都市稻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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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寞倾斜之都市稻草人- 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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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我得去河里游泳,我游泳的姿态很漂亮,我的双臂伸的那么直,两条腿自如地在河水里划动,水纹向旁边散出优美的弧线。我比不上穆一优秀,也比不上梅里标致,但我总得炫耀点什么吧,那就只能去游泳了。

  我爬上城南的老城墙,在上面坐一小会。夏天傍晚的暖风不再激烈,逐渐柔和下来。不被关注的好处是行动可以比较自由,老穆这一向生意红火,脸上都开出红红的炉花。他没有时间管我。

  梅里通常来的比我晚一些,她家里开着一片酱园店,她得替她妈妈看店。河边没有换泳衣的地方,我们都事先将泳衣穿在里面。我的泳衣是那种抽褶的过时式样,难看得霉气。老穆不肯给我换新的。他说:“换新的也行,你也考个前三名”。穆一在旁边花姿乱颤。我是不想努力,我觉得除了学习,我还有更多的事情要办,我得翻过西山口,看一看那里的风景。我还得想办法让老穆同意我去学画,梅里已经画得不错了。我坐在她边上,看她矜持的半歪着脑袋,用右手的中间三个指头夹住铅笔,大拇指和小拇指娇媚地张开,测量物体的间距。她是故意娇媚给我看的。每当这时候我就想起穆一说过的话,她说:“梅里,是个妖精女人”。

  我没有见过妖精,但我见过梅里。 

  梅里的身材也已经很女人了,她鲜艳的红泳衣亮闪闪的,一路摇晃着大小男人的眼。这其中也包括樊攀和丁卡。他们的眼光兜兜转转,迂回着弯过来,晃一晃就不见了,然后再弯过来。梅里才不理睬他们:“一群小青蛙”。梅里大声笑起来,笑声落在水里,在水面上击出一串鲜亮的水花。

  不过也有不一样的时候,这是我后来琢磨出来的。我很会琢磨秘密,我镇日的东摇西荡,把一些奇怪的现象记在心里,偷偷的反复筛选。譬如,梅里和河西小葛的关系就很微妙。河西小葛真是个人才,学问好长得也好,会吹一口美妙的口哨,还会弹两下吉他。他已经高三了,可是好象一点也不着急似的。听人说他是准备上军校的,他有个伯父在军队里当高官。梅里不笑了,她很正经的坐上岸,在屁股底下铺了一块孔雀蓝的大毛巾。蓝色和红色都很抢眼,老远就能被人瞧见。

  所以,我一点也不奇怪梅里总能被河西小葛一眼认出来。河西小葛并不是来游泳的,他命中犯水。这是他妈妈讲出来的:“那一年,还没有河西小葛的那一年,河西大葛和河西二葛在上溪河下游游泳,本来河水还流的好好,突然就涨的大水”。葛妈妈说到这里,很沉重的停顿了一下,只这一下,就揪住了好些人的心。“哪个惨啊,不能说不能说。。。。。。”。葛妈妈又停顿了一下,开始拼命揉松弛的眼眶。祥林嫂又来了,梅里掐着三分轻蔑地说。葛妈妈受了巨大的打击,一口气就生下了河西小葛,河西大妹小妹。

  河西小葛绕了个大圈还是度了过来,手中准拿着两串糖葫芦,草莓做的,个顶个的饱满。有一串一定得是我的,梅里要表现自己的义气和傲气,必须找一个垫底,我正好是合适的人选。我把糖葫芦插在土里,很识趣的跑下河水,任梅里和河西小葛在河岸上胡闹。维持友谊就要适时的保持好距离,这个道理,我十二岁就已经懂得。
女人是女孩变的(4)
四,

  花袭里的年轻女人们也有常来游泳的,金淑姐就是其中的一个。她比梅里大胆,穿的是暗夜黑的比基尼。颜色更出挑,小蛮腰在众人的眼睛里烧。她一出现,梅里就走,河西小葛也要走。金淑姐口风凌厉,不容河西小葛转身,就笑起来:“小葛弟弟,你是在水里游呢还是在美女堆里游呢,当心我说给葛妈妈听”。

  黄昏的上溪河,河岸是重重的墨绿,河面是层层的青蓝。一抹红云已经蔓延开来。西边的天空太阳还没有落尽,东方,一轮圆月已经晕开。月亮极淡,像一张刚摊出来的柠檬黄的薄饼,中间汪着一滩油,四周倒乏力了,呈出一片清灰的白。有一条木板船在远远的上游河面的河边撑起,空落落的没有人影。在远处有一个叫桃花溪的村子,据说,里面的女人都很美。梅里的妈妈就是那里出来的。我妈妈不是,她是支边人员。

  我听人说金淑姐是花袭里名角。自己单独住着一套房间,她时常在那里招待一些客人,她是开发廊的。可我很少看她给客人们剪头发。她自己的头发大概也是不铰的,厚厚的盘上头顶,像一丛飞云。

  我还是继续绕道走。夏天快过完的时候,金淑姐突然拦下我,要我晚些时候到她家里去一趟。我真的不想去。但是我说不出口,金淑姐的神情那么疲倦,眼神里还含着可怜的祈求,她捏我脸颊的手发烫,抖得很厉害。“千万不要告诉别人啊,穆二,你是乖孩子。”我不要做乖孩子,可是我也不能不理金淑姐,她看起来真可怜。我急急地跑步回家,老穆还没有回来。我紧张的躲进房间里。穆一探究地看我一眼,很奇怪的没有开口教训。我怀疑穆一知道了金淑姐要我做的事了。房间的后窗户遥对着花袭里,我无端的也发起愁来。



  吃晚饭的时候,我没有觉出自己的异样。可是老穆还是很不高兴的骂了我:“跟根木头似的,谁欠了你的帐”。老穆仿佛总在不高兴,这段时间是农闲,很多农人都在准备下一季的农具,老穆的生意挺红火的,还接下了镇玉成竹材厂的一批定单。老穆不开心也不能对我妈妈和穆一发,我妈妈是我们学校的老师,细身细语的,很和祥温柔的一个女人。可是老穆就是不敢对她使性子。穆一是老穆的心头肉,当然更舍不得,我妹妹还小,不通人事的小小孩子。我想不明白的是,老穆怎么又生了妹妹呢?我都快怀疑穆小篓不是我亲妹妹了,她太娇气,动都动不得像个水晶玻璃人。穆一很肯定的对我讲,穆小篓病了,而且病得很厉害,她不能出血,一出血就止不住。“看过《红楼梦》吗?里面的林黛玉就是水晶玻璃人。你肯定没看过,哼。”瞎说,我怎么没有看过,我看得五迷三道的,还产生了丰富的联想。我想我应该是史厢云,都有点傻兮兮大咧咧的不着调。穆一才不配当林黛玉呢,那么刻薄,她只配做王熙凤。梅里比较像贾探春,妖娆得那么厉害。那谁来做贾宝玉呢?樊攀还是丁卡?要不河西小葛?可他只能属于梅里,真泄气。河西小葛已经考取军校了,大概也快走了吧。最近梅里情绪低落极了,都不愿意来找我玩,吃完饭我得去看看她。

  天边的红霞卷了,又舒了,黑色的瓦愣上,有残余的夏日光线在上面滚来滚去,檐下的粉墙,墙下街面的石板,映衬着清灰白的光。这座城市真的很美好,有点像梅里画书上的中国画,柔而美。穿木屐的脚步踢踢哒哒的从窗下走过去,睬得街面一阵乱响,崆崆笼笼的,线条流畅朴拙,又像木质的版画了。城市正在大力的发展中,横穿南北的主街道在翻新,要把原来的水泥路面扩展,两旁的店铺就显得很凌乱,在乱烘烘的的放着零散的歌曲。这时候机器的轰隆声虽然早停了,但空气里的余音似乎还在缭绕,穿堂弄户的依稀粘稠,扎在人声里,狗吠里,汽车的喇叭声里。各种声音卷在一处,像给吸在一块大黑布里,这会儿黑布散开了,所有的声音就又都跑了出来。风还是没有起,身上就亦发黏糊糊的,发痒。

  梅里正站在她家的店铺外晾头发,新洗出来的头发上有股飘柔洗发水的清香。身后她娘和弟弟梅宝儿还在吃晚饭,一人一只大海碗在手掌心里擎着,里面盛着上了卤的凉面。梅里的镇长爸爸是不大常在家里吃饭的,所以她娘就在店铺里重起了新炉灶。我跑过去,围着梅里转了个圆圈,梅里今天好象有点不一样。哪里不一样呢,我还说不大清楚。我非常敏感,能从空气,动作,味道,细小的眼神中扑捉到不一样的东西。梅里还是梅里,可是,我就是觉得今天的她有点怪怪的。她把头发撩起来又放下去,露出象牙白的脖后颈子。梅里今天特别的妩媚,脸下潜伏着一朵玫瑰花,眼睛里的梅花鹿伶伶俐俐的,锁都锁不住,几次想从眼睛里溜出来。梅里妈妈对梅里说:“别出去了,晚上给我看看店,我得到你外婆家去一趟。”我只得不说话。梅里不答应,她拉着我噔噔噔的走,走得远点了,方回头叫:“今天不行,我和穆二约好了去老城墙头。”梅宝儿的哭声传过来:“姐姐我也要去”。梅宝儿只有八岁,上身穿着洋葱绿的棉布小褂子,下面套着一条及小腿肚子蛋青白的绸裤,露出一截子白嫩嫩的肥腿,真根一段东北大胖葱似的。

  老城墙头是属于我和梅里的小天地,是明清时代遗留下来的一截青砖旧护城墙,墙外就是上溪河。老城墙已经很旧很旧,很多地段都倒塌了,一些青砖被后人怄下来拿去家用,更多也快风化了。霸王草长得很茂盛,白絮的苇花刺猎猎的响。墙头两丈宽,被我和梅里修茸得平平整整的,还铺垫上了一层柔软的娘娘草。躲在里面的人能清楚地看见外面的情形,外面的人却根本看不到我们。

  离开梅里妈妈老远了,梅里站住脚不走了。“你别去了,穆二,我想一个人去”。梅里冷淡的说,我能怎么办呢,我能说我非要去不可吗,那可是我的好朋友梅里啊。我只得慢吞吞的转身,垂头丧气的往回走。可我也不想回家,老穆一点也不喜欢我,穆一也看不起我,妈妈随时都在照顾穆小篓。只有我最可怜,是没人理的傻孩子。我想起金淑姐白天的叮嘱,没办法啊,我都答应她了,我得做一个守信用的小孩子。
女人是女孩变的(5)
五,

  我走得不情不愿,绕过窄小的巷道,专拣主街道走。在镇中心的照相馆的橱窗里,我迎面撞上金淑姐套在一身白衣白裤里朝我天真的笑。是天真的笑容,有点僵的那种,甜腻腻的媚笑。金淑姐本人比照片漂亮得多,照片里的她是呆的,一点也不活泛,让我看了想哭。金淑姐很爱穿旗袍,特点是有一件瓦蓝灰的缎旗袍,从肩头到裙角一路落着粉粉的桃花,花瓣都会飞似的,透出轻逸的灵气,灵气养着金淑姐,越发的标致了。金淑姐在玻璃窗里定定的望牢我,把我看得心里发毛。我明明看见她的轮廓秀美的嘴巴突然会动了,在喃喃的贴着我耳朵边说话呢。她说的是,穆二,你来啊,来啊,你快来啊。我吓坏了,飞快的跑。

  我跑得上气不接下气,靠在一根路灯竿下大口大口喘着粗气。我捂着小胸口,紧张的左顾右盼,希望可以碰到一个熟悉的人,哪怕是樊攀也行。虽然我很讨厌他的自以为是,我的功课已经够烂了,可他的还不如我呢。我讨厌他老是要围着我转,翁嗡乱叫的,简直比厕所里的绿头苍蝇还烦人。他家里有钱有什么了不起,老穆也不穷嘛。陶为为干吗要喜欢他呢,干嘛不再和我要好了呢,我真不明白。不过还是被我瞧见了一个人,河西小葛。我差点叫出声来。河西小葛走得挺急的,大热的天,居然带着一顶灰色的遮檐帽。我是一下子就认出他来的,他的个子已经很高大,走路的气势虽然还够不上威武,眉眼之间却已经冷峻出了山高水低的姿态,面部轮廓也已开始明朗刚硬。特别是河西小葛的鼻子让人过目难忘,挺而直,又有点女人的媚,啊,梅里的河西小葛啊,就要长成真正的男人了。想到以后恐怕再也看不到他了,就让我难过。

  我爱研究人的脾气又范了,我猫在路灯柱子后面,一直盯着河西小葛,直到他拐过前面的弯,向右边走去了。我敢保证河西小葛是去和梅里约会去的。但我绝对不会向任何人提起,每个人都得自己的秘密,只能由一个人藏在心里。

  很多年之后,当梅里说出来的时候,我也只是看着她微微一笑,还是什么也没有说。梅里感叹,穆二,知道我为什么和你做了这么多年的朋友?就是因为你懂得控制,懂得保留彼此的距离。但现在的我也还是傻的,永远赶不上梅里的精明。

  现在,梅里就爬在我的身边,细声的和我说话,她说:“穆二,你知道吗?我那时就知道自己沦陷了,一辈子也不能走出小葛的影子。啊,河西小葛真棒啊,他的身体那么年轻饱满,溢着男人的生命活力。每次和他Zuo爱,我都忍不住想哭,他让我想到一些很灿烂很美好的事情,让我心里还保留着爱的能力。我同意梅里的话,我亦了解河西小葛的身体,我亦抚摩过它亲吻过它,在它的勇敢面前深深地颤栗过。

  天色已经不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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