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狐疑一阵,跟着众人抱拳行了礼。
风尘微微含笑冲他点头,看模样倒是对他挺客气,“先生。”
张小果偷偷抬眼打量青衣男子,猜测这位先生究竟是什么人。
萧月白把她拉到身边,低头凑到她耳边轻道:“唐闲,人称‘妙手回春’。”
“妙手回春?他是神医?”张小果小声问。
萧月白摇摇头,冲她神秘兮兮地眨一眨眼,道:“稍后便知。”
唐闲领众人来到客厅,吩咐丫头下去倒茶,伸手邀众人入座。
张小果转着乌溜溜的眼珠子趁众人不注意,东看看西瞅瞅打量客厅里的摆设。
左右两面白墙各悬挂一幅水彩画。
左面:杏花三两枝,花团锦簇胜白雪,落英点点。
右面:山谷溪流清清,波光粼粼似银练。
画中水彩忽浓忽淡,画中景致忽静忽动,栩栩如生,相得益彰。
置身客厅,仿佛来到世外桃源,宁静悠远,鸟语花香。闭上眼细细聆听似能听见溪水淙淙,轻轻吸一口气似能闻到花香幽幽。
张小果看的双眼直发光,两幅画里的景致简直跟真的一样。作画之人真是个神人呐!
萧月白轻轻一笑,压低声音道:“这两幅画正是出自唐闲之手。”
“妙手回春”唐闲有一只江湖人人羡慕的左手,不会执针提不起刀剑却能握笔。
无论是夏日炎炎,秋日萧萧,还是冬日凛凛,只要他握笔,就能画出一个生机勃勃的春天。因而被江湖冠以“妙手回春”之美誉。
张小果好奇心大盛,目不转睛地盯着唐闲,不料他正巧把视线从风尘身上移开,朝着自己这边望来。
唐闲稍愣片刻,旋即眉目舒展对张小果微笑点头示意。
张小果脸一热,顿觉窘迫难耐,目光“咻”一下逃开,正自尴尬着便听得萧月白淡如清风的声音响起。
“‘妙手回春’唐闲果真名不虚传。”萧月白唇角含笑,对着唐闲抱拳。
张小果悄悄抬眸瞥一眼萧月白,难得看见他正儿八经地跟人说话,当下在心里打个突:小白是不是发烧了?为什么突然间变得这么不正常。
唐闲视线一转,抱拳回以一礼,“公子过奖。不知公子尊姓大名,师出何门?”
江湖人总喜欢问师出何门,真是烦的要命,想不到‘妙手回春’唐闲也不例外,太无趣。
萧月白漫不经心地勾起唇角,但笑不语,许久才懒洋洋地说:“在下自学成才没有师父。”
唐闲愣住。
张小果抽抽嘴角,小白还是小白,没有发烧,刚才只是幻觉,对,是幻觉!
风尘轻咳一声,解释:“这几位是在下的朋友。这位是萧月白公子,这位是张小果姑娘。”
唐闲回过神,赶紧对着众人抱拳,郑重行礼。
刚才在桃林外只顾着与风尘说话,竟忘记跟众人打招呼,此刻想来不免太过失礼,即使补上也难免尴尬,只得尽快转移话题。
他抬手示意众人用茶,目光复又落回风尘身上,“二公子今日过来是为何事?”
风尘笑意一滞,面露狐疑:“先生不知青龙帮之事?”
唐闲端起茶杯的手一顿,放回茶几,轻叹声气,道:“想不到此事二公子也已知晓。罗掌门正在闭关,怎能跑去青龙帮杀人。”
风尘凝眉不语,脸色并不好看。
萧月白气定神闲地托着下巴,手指在脸上轻轻叩,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慵懒模样。
闭关?罗烟在此刻闭关是否太巧合了些?
张小果不敢说出来,只能在心里嘀咕一句。
她飞快朝风尘瞟一眼,等着听他的回答。
风尘端起茶杯微微抿一小口,问:“罗掌门何时开始闭关的?”
唐闲略一思量,回道:“十日前便已开始闭关。因而龙小姐之死必定是有人嫁祸给罗掌门。”
那可未必,就算闭关也能出去杀人么。
张小果摇摇头,继续在心里嘀咕。
青龙帮帮主千金之死并非小事,一个不小心就有可能卷入这潭浑水之中。张小果爱凑热闹却也分得清哪些可以凑,哪些不可以凑。她之所以跟着小白是因为他就是江湖鼎鼎大名的武林密探零零八,跟着他或许就能见到武林盟主。
目前这潭浑水至少还没浑到让她抽不出身的境地。
风尘把茶杯搁到茶几上,又问:“罗掌门何时出关?”
唐闲回道:“七日之后。”
风尘凝眉思量片刻,转头向萧月白看去。
并不等他开口,萧月白已神情淡然道:“如此只好留在逍遥派等罗掌门出关了。”
小九急得干瞪眼。明明对主子使了无数个眼色,打了无数个手势,他怎能故意装作不看见,还要留下来。龙闭月是中罗烟掌而死,青龙帮那些人怎能不寻到逍遥派来报仇,到时候两边打起来,刀剑满天飞可是不长眼的。主子向来聪明,这回怎么笨得跟猪一样!
他揉揉眼角,使眼色都使到抽筋,山穷水尽,只好向张小果求助。
张小果冲他眨眨眼,大约是叫他放心,一切有我。
小九眼珠子一亮,果然还是姐姐知我心。他朝张小果竖起大拇指,嚅了嚅嘴唇正准备唇语便听得张小果凑近萧月白低声说:“小白,我跟你一起留下。”
小九眼睛一闭,抬起手蒙住额头,天哪,啥叫夫唱妇随,啥叫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看姐姐就知道了。
风尘半垂的眸子微微一闪划过一丝光华,只一瞬却又隐没下去。
萧月白答应得如此爽快确是出乎了他的意料,可他毕竟是星月谷少主,自然不会将自己的情绪轻易表现出来。
江湖是个大染缸,把自己染得越深,就越不容易被人识破。
他修眉一展,笑容优雅,“如此便有劳萧公子。”
唐闲会意,立即吩咐丫头带众人到后厅客房休息。
逍遥派到底是江湖十大帮派之一,待客之道毫无瑕疵可挑。
顶级客房,十二个时辰热水供应,随叫随到。一日三餐更是讲究得无话说,饭前时令水果,饭后精致点心,睡前还送甜点,简直比神仙还快活。
张小果躺在床上翘着二郎腿,一阵唏嘘:逍遥派不愧是逍遥派,真是逍遥快活赛神仙啊。
“咕噜噜~”几声响。
她一把按住肚子,小脸皱成了团。
肚,肚子好痛……哎哟,不行了……
“嘭”一声房门重重打开。
张小果捂着肚子破门飞出去,直奔茅房。
刚才逍遥派的女弟子送来一盘子水蜜桃说是黄昏刚从园子里摘来的,已经洗干净,新鲜的很。
张小果笑吟吟地道完谢,直接端到床上吃,咬一口,甜软可口,蜜汁横流,登时吃的收不住口。
她一口气吃完七个大桃子,直把肚皮吃成了大圆球。这下可好,终于拉肚子了。
张小果在茅房蹲半天,起身终于长长吐出一口气。
她虚的双腿发软,浑身无力,挪到园子里突然眼前一黑软绵绵晕死过去。
小果中毒
皓月当空,万籁俱寂。
突然,草丛里响起几声蟋蟀鸣叫,紧跟着便有两道黑影从树丛里飞快窜出,一左一右往不同方向掠去。
小九闷着脑袋“呼呼”大睡,雷打不醒。
萧月白长眉一蹙,忽然睁开眼,只一瞬人便已破窗而出。
白衣磊落,似一道闪电迅疾而过,眨眼间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一道黑影鬼魅般飘过,几乎无声无息,来到风尘房门前。
银色面具遮去大半边脸,在月光下泛着诡异光芒。唇角微翘,面具下的一张脸似乎在笑。
黑衣人身形一转,在房门打开前迅速遁入黑暗。
他步伐极为灵敏。
可风尘的轻功比他更快,眼见着便要追上,岂料那黑衣人突然转向往后园掠去。
风尘星眸一沉,掌风如利刃般飞出。
只眨眼工夫不到,黑衣人后背便撕开一道长长的口子。
五枚银镖从黑衣人衣袖射出,势如破竹。
风尘闪身避开,唇边浮开一抹嗤笑,瞬间却又僵滞。
那五枚银镖分明是冲着地上而去。
张小果躺在地上缩成一团,一动不动。绣花腰包上的金丝镶边在月光映照之下泛起淡淡光泽。
风尘脸色微变,伸手往腰部一拂,一柄软剑就已出鞘。
剑身三寸处“星月”二字熠熠生辉。一瞬间,五枚银镖悉数落地。
黑衣人趁势往后退去一丈,面具下的脸看不见神情,微微翘起的嘴角却露出一抹奇怪的笑意,轻蔑略带点鄙视的。
风尘收剑回鞘,墨玉般的眸子射出两道寒光,冰至极致。
从来没有人敢轻视星月谷少主,他是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
风尘在张小果身边蹲下,低头细细打量。
小脸红得夸张,眉毛紧紧皱成一团,看神情痛苦无比。
中毒了?风尘静静地盯着她许久,终于皱着眉头把她从地上拎起来,刚拎到怀里就看到五步之外多出来个人。
萧月白唇角一掀,浮出一抹慵懒无比的笑容。
他走过去,抓起张小果扛到肩头,抬头往天上一看,似笑非笑的:“今晚的月亮好圆啊,风尘公子兴致不错。”
他说着头也不回地走了。
风尘伫立原地,目光幽幽地注视他扛着张小果走远。
两道影子闪过,落到风尘身边,毕恭毕敬跪下行礼,“少主。”
风尘收回视线,转身,“如何?”
那二人脸色极其难看,相顾一眼无力耷下脑袋,“属下已经尽力。”
月光清冷,风细细。
园子里只剩两个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人与一只晶莹剔透的小瓶子,瓶子里装的是什么只有风尘知道。
明月千里,扬子江面银辉点点。
江边垂柳拂水,斑驳树影下走出一人,身形修长。他抬手摘下面具,露出一张神采飞扬的脸,唇角弯弯分明在笑,眼底却没有真正的笑意。
“公子。”黑暗里紧跟着走出一人,身材十分魁梧,左脸颊一道深刻的刀疤,似在月色之下狰狞大笑。这人正是消失许久的殷十三。
他剑眉微蹙,隐隐有怒意闪现。
张羽翎转身,顿时露出一抹惊讶,“十三叔?”
殷十三鼻子里出声气冷笑,“公子的轻功越来越出神入化,老夫竟是追赶不上,实在值得恭喜。”
张羽翎眸子闪烁,淡淡一笑问:“十三叔何时从如花寨出来了?”
殷十三不答反问:“公子为何要对小果子下毒?”
张羽翎长眉一凝,唇边笑意敛去,半晌,叹声气道:“此事十三叔莫要插手,我自有分寸。”
语落,径自施展轻功渡江而去。
十几年前,江湖风云突变,梦惊雷无心误入是非,趟了一滩不该趟的浑水,一夜之间由名声显赫的江湖大侠沦为臭名昭著的武林败类,人人得而诛之,偌大的江湖几乎没有他一寸立足之地。
梦惊雷被武林十大门派同时追杀,侥幸保住了性命左脸颊却留下这道永远抹不去的伤疤。
他走投无路,是张云凡收留他。
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梦惊雷重情重义,从此改名“殷十三”甘愿一辈子做张姓家奴。
十年后,张云凡还梦惊雷清白,至此他才得以重见天日。
张云凡视张羽翎如己出。殷十三一直尊他为公子,小果子这件事他本不该过问,可是人人都有一道底线不能被人逾越。殷十三的底线正是亲如女儿的张小果。
殷十三反反复复思来想去依然琢磨不透:张云凡为何要放任张羽翎胡来?
他直觉这件事必定很不简单,可是张云凡没有下令他就不能插手。目前唯一能做的就是保证小果子的安全。
梦惊雷已经死过一次,殷十三再死一次又有何妨?
他在江边伫立良久,面朝的方向正是逍遥派。
张小果记得自己吃桃子吃到拉肚子。可是她好歹练过十几年武的,算不上皮粗肉糙起码也有点斤两,拉个肚子怎么能拉晕过去呢?
她两眼冒金星,小白的头好大,为什么他的头有两个?不行,好晕啊~她双眼一翻又晕回去。
萧月白伸手拍拍她的脸,一下一下毫不吝啬他的力气。
张小果隐约觉得脸颊有点火辣辣的烫。她迷迷糊糊睁开眼,眼睛比兔子还红,想说话喉咙却干得要命,半天才吐出一个字,“水。”
萧月白捏住她脸蛋扯一扯,低头凑近到她耳边,几乎咬着她的耳垂道:“三个时辰之内不能喝水,乖乖给我躺在床上。”
张小果动了动还算灵活的眼珠子,有气无力地问:“小白,我是不是中毒了?”
萧月白“嗯”一声,替她把额前沾着的头发丝捻开,“放心,死不了。”
张小果吁一口气,舔了舔嘴唇不再说话。
萧月白盯着她干涸无比的嘴唇,心里突然有点烦躁。这种感觉很奇怪,他想把那个下毒的人揪出来揍成猪头。这种毒虽然不致命,却能把人折腾得够呛。血管贲张,身子烫的比火烧还厉害,却只能滴水不沾,等服下解药,药性褪去七分才能喝水,不然必定血管爆裂而亡。
张小果晕乎乎的,像只任人宰割的小绵羊,可怜的紧。
小九早就识趣地跑开,躲在门口透过门缝偷看里头的情况。
萧月白俯下身子,盯着她那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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