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出来!”
第三章 织田信玄的警告
杂毛小道一声厉喝,足利次郎便如同受惊的兔子,往我的身后钻去。
我将足利次郎挡在身后,看杂毛小道朝着林中暗处呼喝。黑暗中有了动静,似乎准备往深处退去,杂毛小道哪里会让那人走脱,心随意动,雷罚便倏然飞起,朝着黑暗中掠去,嗡的一声,雷罚扎在了一棵树干之上,发出一声闷响,那个黑影感受到了杂毛小道的腾腾杀意,这才浑身僵直,不作动弹。
杂毛小道缓步向前,跟足利次郎说道:“那人可能不懂中文,我说一句,你帮来我翻译一下哈——你的,快快的回来,不然,死啦死啦的!”
这家伙的话儿很明显是看多了抗日神剧的节奏,我身后的足利次郎也懂,不过只有苦着脸帮忙翻译,那个黑影在略作犹豫之后,终于转过身子,从黑暗处缓慢走了过来。当远处的光亮照在这个人脸上的时候,我还没有反应过来,便听到身后的足利次郎失声喊道:“师父!”
织田信玄?
足利次郎没有料到自己偷偷跑出来,竟然被自家师父给跟踪了,而我看着面前这个身穿黑色神官服的干瘦老头子,他的一脸阴郁,目光如刚刚磨过的杀猪刀,锋芒毕露地盯着自家的徒弟,嘴里面叨咕了几句日本话,言谈不善。
杂毛小道有些恼怒,右手拇指并住无名指和尾指,微微一勾,那雷罚应和而动,倏然从老织田耳边掠过,卷落一阵寒风,扣住雷罚,杂毛小道平淡地说道:“哟呵,原来还是故人,请说中文——这句话我不想说第二次啊!”
被杂毛小道用不善的眼神从头到脚地扫量而过,老神官全身由不得一阵冰寒,于是更加愤恨,朝着我身后的这个少年寒声说道:“次郎,看你做的好事!”
杂毛小道嘿嘿笑着,说老神官似乎不是很欢迎我们啊,能说一说这里面的原由么?
织田信玄收回对自家徒儿愤怒的目光,抬头看了杂毛小道一眼,摇头叹气,说你们不该来的,虽然你现在有让人惊讶的御剑,但是你们根本不知道自己所要面对的,是什么样的对手,亚也小姐进入静阁之前特意交待,让我们不要告知你,就是怕陆左你过来送死。回去吧,亚也小姐做了错事,她就应该受到祝部大人的惩罚,这是谁也无法改变的,唯有等待天神的旨意,你们回去吧……
织田信玄神神叨叨地说着,然而足利次郎虽然对自家师父畏惧如虎,但还是忍不住争执道:“亚也小姐绝对不能成为祭品,随便去奉献给那些她根本不爱的男人,绝对不行!”
织田信玄脸部的肌肉一阵抽搐,愤怒地看了他一眼,然后咬牙说道:“这是她应当受到的惩罚,没有人能够阻止的!”
两人争执不休,我终于没有了耐性,深吸一口气,问道:“织田先生,亚也进入静阁之前,与你有过交流,是么?那么请你告诉我,她到底是不是自愿的?”
池田信玄似乎对我充满了敌意,满是老人斑的脸紧紧绷着,沙哑的声音仿佛是从门缝里面传出来:“陆左阁下,亚也小姐她是伊势神宫的第一神女,是天照大神所眷顾的子民,她的所有荣耀和力量都是神赐予的,自然要承担起应有的义务。”
杂毛小道在旁边嘿嘿笑,说得了吧,少拿你们鬼子武士道的那一套来忽悠人,你被洗脑洗傻了吧,哪个女人愿意洗白白的,然后叉开双腿,被一帮自己都不认识的男人摆弄?
杂毛小道语气里面的轻蔑让老神官暴跳如雷,然而老萧刚才露出来的那一手,又着实让他难以硬撼,额头青筋跳了几转,终究还是忍住了,咕哝了一句日语,谁也没有听清。瞧见了织田信玄的态度,我表示了解了,拍了拍足利次郎的肩膀,平静地说道:“好吧,次郎,谢谢你。我大概知道事情的缘由了,明天我会前往西大寺观音院的静阁,将亚也带回来的,你放心。”
老神官听了我的话,不由得脸色大变,越过我这儿,猛地推了足利次郎一把,厉声大喊道:“你都告诉他了么?你疯了,你知道要是被祝部大人给知道,亚也她一定会死掉的,你这是在害她,你知道么?”
我将织田信玄拦住,不让他去踢足利次郎,结果刚一搭上手,这老神官就像疯了一般,朝着我大喊大叫道:“你以为这是在你们中国么?你知不知道伊势神宫和西大寺里面有多少高手,别说靠近静阁,只要你说出了来意,恐怕连大门都进不去,他们会杀了你的。你这蠢货,他们会杀了你的!”
这老神官也是憋得难受,一旦爆发出来,身上便有巨力,脸上隐约有一张野兽的脸孔浮出来,想要给我一点儿教训。
我与织田信玄的关系并不算好,然而却能够瞧得出来,对于从小就一直守护着的加藤亚也,这个老神官的心里面一定有着父辈一般的情感,所以才会显得如此痛苦。
不过他这边想要给我好看,让我知难而退,我却并不能如他所愿,让人看轻,于是深吸一口气,驱动小腹之处的阴阳鱼气旋,直接搭上了这老神官的右手,一个小擒拿手,直接将他给按在了草地上面去。
老神官给我一把撂翻,脸上充满了震惊,想要翻身起来,再战一场,然而我哪里能够让他得逞,用起在洞庭湖地领悟到的《镇压山峦十二法门》“山字诀”,仅用一只手,便将他给镇压得纹丝不动,无从蓄力。
织田信玄能够被加藤一夫信任,一直守护着加藤亚也,自然是一个极有本事的修行者,他所传承的东密广泽流是真言宗最强盛的流派,集合两派所长,颇有盛名,要不然也不能够从怒山峡谷那样的死地之中逃脱而返,此刻被我压在草地上,一开始还未曾觉得,挣扎几下之后,才感觉到备受羞辱的愤怒。
他口中一声咆哮,不似人言,而身体里面似乎有某种熊罴一般的野兽在勃发,四肢竟然连抓带刨,挖出了四个浅浅的大坑来。然而即便是如此的动静,我还是死死压住了他,没有给他半点儿翻身的机会。
织田信玄疯狂挣扎了一阵,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当那附在脸上的熊罴缓慢消退的时候,他终于停歇下来,深深地叹息道:“没想到,一年多没有见,你竟然变得这么厉害了!”
我见他消停了些,这才收气,将他给扶了起来,安慰道:“织田先生,我欠亚也小姐一份情,所以才会赶到日本来,但这并不意味着我是过来送死的,你如果真的为亚也小姐好,那就应该让她恢复自由,像天空的鸟儿一样快乐。”
这老神官揉了揉自己的脖子,站起来,气咻咻地说道:“你以为伊势神宫有那么好欺负么,要倘若如此,亚也哪里会被请入静阁?一切都是你的错,你好自为之吧!”
他说完,转身离开,沿着小路走远。瞧见自家师父走了,足利次郎心中忐忑,抓着我的胳膊说道:“陆左君,请你救救亚也小姐吧,具体的事情,你最好找一下加藤社长!”这话儿说完,他朝着已经远走的老神官追去:“师父,等等我……”
我看着这师徒两个消失在黑暗中,一动也没动,杂毛小道摸了摸鼻子,说小毒物,就这么让他们走了?
我点头,说织田老鬼子不肯合作,刀架脖子上都不会妥协,不过事情差不多也弄清楚了,就是得看一看西大寺观音院的防卫到底怎么样了,还有,得计划一下退路。杂毛小道有些诧异,说啊,真抢啊?
我点头,说真抢,怎么,有问题?
杂毛小道嘿嘿笑,说抢回来怎么办,给你当媳妇儿啊?
啊?
杂毛小道的这句话让我不由得沉默了起来——我若是再年轻几岁,自然是一口答应,但是经历了那么多,我也想明白了,爱并不是生活的全部,即便是亚也因为种种原因,对我有些好感,而我因为加藤亚也这漂亮温柔的性子而颇为钟情,但是如果真的走到一起来,柴米油盐酱醋茶,两个生活环境完全不一样的两人,真的能够像童话故事里面,快乐幸福的生活在一起么?
这显然是非常难的,也是不可能的……
只不过,那个日本小妞儿,来当作媳妇暖被窝,还真的是一件很有诱惑力的提议啊。
杂毛小道见我陷入了遐想,不由得嘿嘿怪笑,拉我回去找地方吃饭。
赶了一天路,飞机餐又难吃得要死,自然要找些东西来犒劳自己,这一带的美食很多,我们随便找了一家关东料理,这里面最有名的是寿司和生鱼片,不过对于这东西我还真吃不惯,而那炸天妇罗、四喜饭倒还不错。
用过饭,我们两个并没有回去歇着,而是拨通了一个电话,不多时,小店前面便驶来一辆黑色汽车,窗户摇下,探出一个男人的脑袋来,朝着我喊道:“陆老板,好久没见了。”
第四章 老友来相聚
瞧见车窗伸出来的这个光溜溜的脑袋,我的脑子卡了一下壳,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大喜过望地喊道:“嘿哟,我艹,老光?怎么会是你这个狗日的?”
我实在没有想到大师兄安排给我的联系人,竟然是我在集训营时认识的老光,也就是红龙特种部队中那个油嘴滑舌的老士官。我以为从集训营分别之后,大家可能这辈子都没有机会见面了,然而命运却总是爱开人玩笑,我们竟然在这异国他乡,再次相会了。
他倒也没怎么变,只不过在日本东京这繁华之地,西装革履,秃头油光,人模狗样的,跟在训练营里水里来泥里去、摸爬滚打的那种铁血彪悍的气质,有着截然的不同,一副奸商模样。
老光瞧见了我脸上的惊讶,嘿嘿地笑,说瞧你这个傻样,刚才打电话的时候客客气气,一本正经,老子就知道你根本没有听出我的声音来,这儿人多眼杂,别站着了,上车吧,我们边走边谈。我点头,一边打开车门,一边给杂毛小道介绍这哥们,杂毛小道说好巧,不过怎么想着跑着日本来了?
老光一脸得意,说当时我说我懂三门外语,你们还不相信,这回相信了吧——09年集训营结束后,上面要选拔些人来日本,享受一下这资本主义的腐败生活,三十八个人里面挑两个,老子硬是凭着对艺术的敬仰,过五关斩六将,脱颖而出,到现在厮混都一年多过去了,回想起来,恍然如梦啊。
他吹嘘着自己当年的丰功伟绩,副驾驶上突然发出了笑声,说得了吧,当初上面选你过来,还不就是看在你这形象足够猥琐么?
“王、王小加?”
这车里面没有打灯,我先前只以为旁边这个只是一个普通的随员,没有注意瞧,结果一听到这声音,刚刚准备坐下来的身子腾地一下跳起来,直接就撞到了车顶上去。摸着脑袋,我也不觉得疼,朝着副驾驶座望去,这才发现坐在副驾驶座上面的短发女孩,竟然是我集训营的同学王小加。
“不会吧,这也太巧了吧?”我吃惊地喊着,一脸的惊讶,而前排的老光和王小加得意地哈哈大笑。
王小加大大方方地挥了挥手,说老同学,没想到是我吧,上面说你们这次是过来跟进西大寺观音院六十年一次的盛大会阳节,而这个项目正好是我在盯着的,最了解情况,所以就跟着老光一起过来了,不过大家身份特殊,我们也不好暴露,没有去机场接你们,不好意思哈。
我们将车门锁上,寒暄着话语,而老光将车子缓缓开出这条街道,朝着稍微偏僻的地方开去。
我在车上给杂毛小道和老光、王小加相互介绍着,大家互道久仰。
瞧着后视镜,王小加撩了一把黏在额头的短发,十分感叹,说老同学,上头说有一位副巡视员级别的大人物要前来日本东京执行任务,我们还疑惑是谁呢,没想到居然是你,从科级到副厅级,才两年的时间,太让人惊讶了,你还让不让我们这些人活啊?
想想也是,当时训练营结束之后,同学们分东离西,各奔前程,而我却躺倒在病床上,下半身瘫痪,眼看着就是拿一级残疾证的节奏,谁会想过我有今天呢,果真是人生如梦。
不过这人啊,总是人前风光人后遭殃,想一想我这两年来吃过的苦头,承受的压力和生死,倒也不是寻常人所能承受的。稍有差池,那边是白骨一堆,我能够有今天这成就,那也是汗珠子摔成八瓣,浴血奋战,踩着白骨一路趟着血走过来的。
故人见面,不胜唏嘘,王小加感叹于我这些年的经历,也有心试探我和杂毛小道的身手,不过老光这家伙别看油滑,但还算是专业,也没有多叙旧,先跟我们谈及了关于会阳节终选的信息——这二月第三个星期的会阳节初选,总共有两百二十八人触摸到过神木,这些都是民间有资格的,而日本各修行门派也将会派出自家最杰出的子弟出来,所以在三天后的夜里,估计会有三百左右的裸男来参加。
这终选和初选有些相似,所有人会集中在西大寺观音院的静阁之外,然后会抛出一根类似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