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疆蛊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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苗疆蛊事- 第6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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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事繁多,便不一一赘叙,八月初旬,忙完茅山诸多事务的大师兄准备出山工作了,从山外有带来消息,说我父亲病情好转,快准备转院了,问我要不要回去。

那几日我已经见不到杂毛小道了,问老萧走不?大师兄说不知道,应该会留吧。

听到这个消息我心情沉重,便答应了他次日出山。当晚朵朵、小妖与包子依依惜别,我依然找不到杂毛小道,去清池宫,说是跟掌门去了林海迷踪,无奈,我只有留了一封信给他,以作告别。

次日我们出了茅山后院,沿着回路行走,到了外院的登山石梯之上,仰头看,峰峦叠翠,云雾缭绕,能见着九霄万福宫的飞檐。

虽是早上,但是登山台阶上的游人也多,我跟在大师兄身后行走,脚步沉重,心情莫名就有些坏,不想说话,而就在这时,我的耳际突然隐隐听到有人叫我:“小毒物……”

听到这话,我猛然扭过头去,瞧见一个削瘦的身影从转弯处跑来,不知怎么着,眼睛就被泪水给蒙上一层雾气,湿漉漉的,世界都模糊了……

莫笑我。

第三十二卷  血变

第一章 回乡祭祖

杂毛小道身上背着行囊,自然是要与我一同离开的。

这山路崎岖,下到茅山山脚处,太阳已经在头顶高照,回望山峦,天高云阔,瓦蓝瓦蓝的天幕下,茅山诸峰隐隐而立,无人知晓,在这山中隐处,竟有这般风景,前尘往事仿如一梦,让人不胜唏嘘。

天气好,心情自然也会不错,到了有信号的地方,大师兄早就已经通知了有关部门,黑色的奥迪A6,一直将我们送到句容萧家的小村前,在弯弯的小河边停住。我们下了车,杂毛小道邀请大师兄去家里做客,他抿了抿干涸的嘴唇,摇了摇头,嘱咐我们记得先去西川办手续,然后苦笑着离开了。

目送大师兄离去,我们才回转,往萧家大院缓步走去。

虽然陶晋鸿出山,已经做法将杂毛小道“有家难回”的命谶破除,但人总是有惯性思维的,越靠近家门,他便越忐忑,在村口徘徊了好久,犹豫着是否进去,正在这个时候,头顶突然传来了一阵骂声:“两个傻波伊在干嘛?扭扭捏捏跟个娘们一样,让大人我等得腿都发软——嘿,我说你,要不要进去啊?”

听到这嗓音奇特的骂声,我不怒反喜,抬头一看,却正是虎皮猫大人那厮。

这肥鸟儿正趾高气扬地站在树枝上瞧着我们,羽毛鲜艳,比那早上起来打鸣的公鸡还要神气。杂毛小道所有的紧张,都在这厮熟悉的骂声中消散了,与大人问好,我说大人越来越帅了,它傲娇地说那是,这些天大人可没有闲着,从这句容到金陵,但凡是孤魂野鬼,都给它梳子一样扫了几遍,每到夜间,哀声满地,它现在可是能够将万窑万三爷的名头,给抢过来了……

我摸着鼻子猛想,万三爷什么名号来着?啊,百里无鬼啊——难怪这家伙又肥了一大圈。

有着虎皮猫大人陪伴,杂毛小道的胆气便壮了许多,我们叩响了这明镜高悬、红布环绕的萧家大门,过一会儿门“吱呀”一声响,开门的竟然是杂毛小道的爷爷萧老爷子,同在的还有他父母、三叔和小叔,后面跟着他妹萧克霞、三叔的徒弟姜宝、小叔的干女儿莫丹,以及房族里面的一些其他人。

瞧见这阵势,我便知道料事如神的大人应该是已经跟大家通了气。

听到爷爷、父母以及几个长辈关切的招呼,杂毛小道想起自己这些年在外面漂泊孤苦的生活,不由得眼圈一红,就要朝他爷爷跪下去,萧老爷子一把扶住他,说男儿膝下有黄金,莫跪了,跪多了就不值钱了,还是留到我百年之后再跪吧。

萧老爷子这话说得倒也豁达,拉着杂毛小道起来,拍着他的肩膀说道:“前几日陶晋鸿给我来信,说了你这次回茅山的事情。说实话,我很激动,小子有出息了,比我,比你几个叔叔伯伯都有出息,这么些年的苦没有白吃。你太祖爷,也就是我父亲,当年从茅山出来的时候,曾经位列长老会上,至如今,你挽倾天之危,立下了这大功,又沉冤得雪,回返了茅山门墙,并不输于他……来来来,且随我去祠堂里,给你太祖爷上一炷香!”

萧家祠堂在后院的一个大厢房里,里面摆放着萧家故去先辈的灵像,三根线香,仪式庄重,充满了虔诚。(人)

我是外人进不得那祠堂中,便在门口瞧了几眼,又与虎皮猫大人逗了几句嘴,大人猴急地问我朵朵呢?我告诉它休息呢,小妖倒是可以出来,要不要见——自我尸丹破开之后,朵朵的修炼就突飞猛进了,更多的时间,还是乐意呆在我胸前的槐木牌中。

听得这话,大人有些失望,喃喃说朵朵晚上见也好,至于小妖……呃,算了,吵架吵不过她的。

它鼻子灵得很,深吸一口气,问我说肥虫子是不是醒过来了,让它赶紧出来,大人我冷不丁的,还怪想它的。我说拉倒吧,回回见到它就想欺负,跟你说啊,肥虫子现在是青春期,叛逆得很,惹毛了,六亲不认,到时候就不好玩了。

虎皮猫大人用翅膀拍着自己的胸脯,说本大人专治各种不服,放出来,放出来……

我无奈,只有将肥虫子唤出,虎皮猫大人见到肥虫子肉乎乎的身子,立刻忘记了所有承诺,一声欢呼,大叫着飞向了肥虫子,准备用它坚硬的鸟喙去啄,肥虫子自然撒腿就跑,两个小家伙你追我赶,好是一番喧闹。

这是一对欢喜冤家,我且不去管它们,待到祭拜完先祖,大家坐在堂屋处,杂毛小道开始讲起了数次遇见周林,并且最后将他给正法之事,个中曲折和凶险,让听者莫不惊叹,冷汗连连;便是小叔和三叔当日曾听我们说过,此刻听到细节处,也不由得不断发出惊叹声来。

萧老爷子的大女,也就是周林的母亲此刻并没有在萧家大院里面,她上次从三叔手中得到了半块废弃的黑蝠雕老玉佩,以及自家儿子已经伏诛的消息,便回到家里去,拿着周林的旧衣服和那块破玉佩,弄了一个衣冠冢。

她在家里办了一个丧礼,但是并没有通知萧老爷子,想来不管自家儿子如何,多少还是有些埋怨这边的。不过萧老爷子谈及此事,却也颇多感慨,这龙生九子,各有不同,莫作恶,世间自有报应,她只是心里面想不开,过些日子便好。

当天萧家摆宴,总共坐了四桌,我被叫到了首席,与主家喝酒。

小叔是个资深驴友,也是个酒桶子,拉着我二话不说,灌了三碗酒,好不热情,我晦气一扫,自然不敢落后,与其拼起酒来,先是小杯,又是碗,接着对着瓶子吹,咕噜咕噜,好不痛快。

朵朵和小妖也都出来了,跟虎皮猫大人上了席面,同桌的还有姜宝和小莫丹,杂毛小道的妹妹以及萧家的几个婆姨在旁边照顾着,无须我操心。酒喝了不知掉多少,小叔瞧见我只是上厕所,酒意全无,越发不服气,白酒喝完了,叫人去村子里拿来几桶米酒来,继续喝。

喝到后来小叔也有些晕了,问我为何千杯不醉?

杂毛小道在旁边哈哈直笑,附耳与他说明分晓,结果小叔骂了一句脏话,人便栽到了桌子底下去,害得我们又是一阵忙活。那天开心,一席吃到夜间十一点,很多人都喝多了,便连惯来养身的萧老爷子也陪着喝了三杯,有人醉了,有人哭了,不过那都是喜悦的泪水。

宴后,残羹冷炙自有婆姨们收拾,我和杂毛小道一身酒气地坐在主屋的青瓦房檐上,看着村中灯火寂寥,远处田地里蛙声一片,那弯小河在星光下缓缓流淌,不由得享受起这短暂的宁静来。

过了一会儿,我听到杂毛小道的叹气声,问他怎么了?

杂毛小道问我刚才看到三叔了么?我点头,说开席不久就被姜宝推回房间去了,估计这会儿已经睡着了吧。杂毛小道摇了摇头,说没睡。

三叔离我们这儿隔着两个院子,我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出这判断的,不过也没有询问——虽说杂毛小道手刃周林,清理了门户,但是三叔养育周林这么多年,他又不是梅浪那种无情之人,怎么会不心伤呢?而且当日我们初见三叔的时候,意气风发,好睿智干练的一个乡间奇人,此刻却终日与轮椅为伍,缠绵病榻,他心里的那种失落和孤苦,又是谁能够了解的呢?

谈及三叔那斑白的两鬓,我和杂毛小道就嘘唏不已,可是这天下之大,我们要到哪里去寻找那雨红玉髓,或者说是龙涎液呢?

我们在萧家待了三天左右的时间,这几天白天的时候,我和杂毛小道帮着他家里做些农活,晚上回来,要么便与长辈们聊天谈话,要么就在三叔房间里面商量病情,三叔这病伤及了神魂,肥虫子管不得用,若像是洗髓伐骨金丹那种东西,对他来说更是虎狼之药,宛如砒霜。

不过三叔倒也不是很颓丧,他的心情还不错,在家每日读读医书道典,然后主要的任务就是监督姜宝的修行,小叔最近不知道忙些什么,结果小莫丹也交给了他管,再加上族中几个屁大的小孩儿,他俨然就是一个孩子王,乐在其中。

三叔的病情我和杂毛小道记在心中,也并不多提,时间很快就过去了,我打电话给母亲,她说时间还早,而大师兄那边又打电话过来催促,让我们去西南局备个案,办些手续——其实我的事情真相大白了,并不用这么麻烦,主要是杂毛小道这里,不管我是否清白,他劫囚车这行为,确实是有些彪悍了,认真追究起来,其实是可以拿他治罪的。

不过虽说这法不容情,但是我们这里毕竟是一起冤假错案,而大师兄和萧家大伯等人又都在盯着,最重要的是陶晋鸿出关了,这个消息一定级别的人士自然清楚,于是都选择性地遗忘了。虽说如此,手续还是要办的,所以没办法,我们不得不辞别了萧家诸人,在此启程,前往西川故地。

在那里,有我们的仇家;

在那里,有我们的恩人;

在那里,有我们的爱恨情仇,西川,我小毒物和杂毛小道,终于又要杀回来了。

第二章 袖手双城的鸿门宴

西南局的总部并不在我们曾经去过的渝城,而在同属一地区的锦官城,我们在金陵郭一指那儿过了一夜后,于第二天中午乘机飞抵锦官城的双流机场,因为是公事,所以有人过来接机。

提着行李,随着熙熙攘攘的人群往外走,便看到出口处有一个漂亮的女孩子,正在那儿等待着我们。

那女孩儿是刘思丽,当初在渝城处理病橘案的时候,她曾经跟我们打过不少交道,记忆最深的莫过于为了提取蛊毒疫苗时,她挺身而出,为我们亲自尝吃有蛆病橘,并且搜集实验数据之事。当时那么多专家教授、大老爷们听到我们的方法都退避三舍,大摇其头,唯有她主动将这份差事给应承下来,并且咬着牙坚持了下来。

对于这样敢拼敢干、为了上进而奋不顾身的女孩子,当时我就断言她必然不是池中之物,现如今一看,果不其然,当我们迎上去的时候,见到她身后还有一个年轻人,称呼她做刘主任,杂毛小道打趣她,说升官蛮快的,这么短的时间不见,就混成领导干部了。

刘思丽汗颜,谦虚地笑,跟我们讲,她这头衔,说得好听点叫做什么应急专项办公室的主任,而且还是副的,但其实连个股级都不算,讲的不好听的,就是给同志们打个杂跑个腿,算不得领导——若说领导,你们二位才是真正的大人物,这一次过来,可是赵局长亲自吩咐的,一定要将你们接待好,为此他还嘱托了我两遍,可见西南总局对你们的重视程度。

刘思丽说着这话儿,我并没有接茬,只是嘿嘿笑。

别人或许我不知道,但是赵承风这老小子,无论是一开始我的谢绝招揽,还是后来将他在龙虎山天师道的师弟青虚拿下,或者是我们身处于黑手双城的庇护之下,这都使得他对我们故怨甚深,从我去年冬季被借调到西南局起,他就没有安过什么好心。

当日我被抓捕起来的时候,上蹿下跳、出力最多的小白脸朱国志是赵承风的秘书,负责审讯的张伟国也是他从东南局调来的心腹,明明疑点重重的案子,愣是被火速办成了屈打成招的冤假错案,手法之拙劣和急躁,就连赵兴瑞、秀云和尚这些中立者都瞧出蹊跷。

所有的事情后面,倘若没有赵承风的兴风作浪、推波助澜,我这陆字都可以倒着来写了。

更加让人怀疑的地方是,白露潭原本好端端的,却突然翻供,到底是谁在后面捣的鬼呢?

后来我和杂毛小道用排除法对可疑的人物做了筛选,最后的结果,居然是这身居西南局常务副局长的赵承风,疑点最大。都说党同伐异,这派系间的内部斗争是最为残酷的,赵承风此人面善心黑,让人不得不防。

不过这些都是我们私底下所说的话语,谁也不可能幼稚到当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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