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松,但自己停在这里竟然没有被牵扯的感觉。一愣之下,低头只看到自己握着拳头的空空如也的手。
吴苇把拳头放在自己眼前,真的没有,什么都没有。深吸了口气,告诉自己这一切不过是幻觉。往哪里去呢?象被迷住了一样,吴苇转过头看向那个把自己引向古代的地铁站。如果说,一切都有缘由,那自己应该去看个清楚。那天自己实在太困太累,什么都没注意,就突然上了个古怪的列车。今天自己如此清醒,应该有所发现才对。说不定就能找出为什么自己会被带离现代世界了。如果自己真的死了,也要死个明白才是。
吴苇抿紧唇,一步步地走进光明如白昼地地铁站。下去再下去。如同要下地狱,以前从没觉得地铁有这么深的。一路上没遇见一个人。吴苇拿起手,本能地要看时间。等真的看到腕上那块货的浪琴,吴苇才发现,自己竟然还穿着那天的衣服,已经是个真正的现代都市女郎了。表盘上的指针准确地指着十点位置。
又走了几步,终于到了地下大厅,有点惴惴地从包里拿出钱来买了张票。进了站。一进站,与印象中的情景差不多,零零落落地几个人分布得很均匀。不过,那天自己睡着了,今天吴苇却要看个清楚,自己跟一群什么人上了个什么古怪的车。
记得最清楚的是,那天上了车的人都没有脚!吴苇第一个反应就是低头。不看不知道,一看差点拔腿就跑,脚却全软了。只能呆呆地坐在那个曾经让自己睡过去的椅子上。太高估自己的恐惧神经了。这些人还是没有脚,只有空空的裤管地底下飘荡,不注意的话,根本不知道!这到底是自己的记忆还是幻觉做了修改地景象?!吴苇觉得自己的冷汗都下来了。很想叫林宽的名字。可握紧空空的手,让自己知道,自己只有孤单一个人。“不怕,不怕。”吴苇给自己打了半天气,想到自己可能在别人眼里也如此形象。心思渐放。终于能慢慢地抬起头来。想找一下那个最后试图安慰自己地那个“人”。自己从列车里跌出去。他似乎也与自己一起跌了出去。真是连累他了。
记得那人穿着一身非常古怪的西装的。吴苇一路扫过去,看到少年看到女人还看到小孩子,却并没有那个西装男子。
“你在找谁?”那个南方口音的普通话。听起来糯糯软软的。吴苇背一僵,头如果锈了一样,慢慢地转过头去,果然见到了那个自己正在找地人。
与记忆中一模一样,带着刀疤地光头,一身极不合身地西装旷旷地挂在他身上。他脸色青白很吓人,不过此时却带着微笑。吴苇眼光乱瞟,不敢看他,哆嗦着也回了一笑,不断地在心里让自己不要怕,这人不是坏人……或者说是坏鬼?
“我,我在找,找你。”吴苇的说话都结巴起来。
“哦?小姐认识我吗?”光头口气依旧很软,似乎还带了些笑意:“小姐认识我吗?”
“那个,那个……我见过你……”吴苇不知该怎么解释。
“真的吗?”光头突然凑过来,凑到吴苇地眼前,笑道:“可是小姐你好象很怕我呢,连我的脸都不敢看。”
如同应和他的话一样,吴苇一下尖叫着跳了起来,连旁边的人都惊地齐齐回头看她。吴苇这回连尖叫都不敢了,捂着嘴,连呼吸都顿住了。
“没事没事。”光头连忙站起来挥挥手,道:“我把小姐吓着了,没事的。”
其它人不知是真的听了他的解释,还是另的什么原因,下一秒都慢慢转回头去,没一个人出声。
“别怕别怕。”这回光头没有再凑近过来吓吴苇,而是保持着距离笑道:“走到这一步,小姐没有心理准备也是正常的。”
“什,什么意思?什么叫走到这一步?”吴苇的神智回来了一些,重新挨着光头坐了下来。细看,这人虽然脸色青惨,但无论是礼貌气度还是模样都是上上等的,可惜这衣服实在太肥了,不过,也可以说是他瘦得太厉害了。不然一定是个非常引人的美男子的。吴苇这下反而安下心来。
“小姐,你不知道自己已经死了吗?”光头似乎有些不忍,顿了顿才把这句话说出来。
吴苇眨眨眼,不知该怎么反应。好一会儿,才道:“我还真不知道。一点也想不起来自己怎么死的。你……又怎么知道的?”
“因为能来这里的都是这个城市今晚的死人啊。其它生人经过地铁只能进入生人地铁,这里是……专接死灵的地铁站。”光头笑眯眯地看着吴苇,吴苇有一瞬,觉得这个笑容很熟悉,这种又温和又有些疏离的笑容真是……太有特点了。此时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到底谁还会这样笑。连这句话带来地震憾都忘了。
“难道我真的死了?”吴苇听了这话好一会儿都在不停地回想这一夜的回家的路到底哪里自己死掉的?可是因为那时太累了很多景象都太模糊,完全不知在哪个结点成了死灵。死得如此不明不白的人……吴苇不知是该庆幸还是该恨自己糊涂?
“那个……你叫什么名字?”吴苇这才想起礼貌。光头的态度让她已忘了害怕。再加上确定自己也一样是死灵之后,就有了一种认同感。
“你不是见过我吗?不知道我的名字?”光头笑了,很宽容,似乎在原谅吴苇地撒谎。
“我真的见过你。不过,不知道你的名字。你能告诉我吗?”吴苇在想,如果自己真的有机会再回到这世界,一定要去看看他。如果是回到他还活着的时间点的话。说不定,如果萧照在,他这个样子也不会死呢?谁都看得出来他是病死的。实在太可怜了。
光头勾了勾唇角,笑道:“我以前叫萧照。”
“萧……照?!!”吴苇再次惊得站了起来,瞪着光头萧照半天说不出更多的字来。吴苇的这个表现倒把光头萧照吓了一跳,愣了愣,道:“怎么啦?我地名字有什么不对吗?”
吴苇盯着光头萧照好一会儿,终于明白他的那个笑容为什么自己会熟悉了。竟然真的萧照!这也能解释为什么他会寻找自己了,因为他与自己一起跌下去的。他虽然长得已经不一样了。但为什么转生之后,他竟然还是没改名呢?
“那个,我想问你个问题,萧照。”
“请问。”光头萧照非常大方。
“如果。我是说如果你可以带着这个世界地记忆转生,你会改名字吗?”吴苇紧张地盯着萧照。虽然在心里已经认定他就是那个萧照,但还是想确定一下。
“不会。”萧照回答得非常迅速,笑意未改,道:“大丈夫行不改名坐不改姓。只要我记得我还叫萧照。我就永远都是萧照。”
吴苇一下就松了下来。这人……在哪个世界都对自己似乎非常有热情。吴苇想着就笑了起来。转过头好好看了看萧照。他生前肯定如那一世的萧照一样。是个有钱人家的帅哥,不过,看现在的瘦样。肯定是病得不清。不过,记得萧照说,他好象这一世也是医生呢。
“萧照,你以前是做什么的?”吴苇真诚地笑着。
“唔……”萧照用古怪地表情沉吟了一下,笑道:“其实我什么都没做过。”
“诶?”这实在太出乎吴苇地意料之外了,难道是自己判断错了?可是萧照又不是王刚,到处可见地。
“我从小就身体不好,一直在生病。”萧照释然一笑,道:“我今天是二十七岁的生日,既没有机会好好上过学,自然也没有机会工作。我的一生……大部分都在医院渡过地。”
吴苇听得心里一凛,此时终于明白为什么萧照在零碎的记忆里认为是自己是医生了,因为他没想过自己竟然是个病人。下意识地过去握住萧照瘦骨嶙峋冰冷的手,萧照一愣,看了眼吴苇,却并没有缩回去,只是带着暖意的笑看回吴苇,道:“别做这种表情。我生活得很好,应该说比大部分都要好。这个世界爱我的人实在很多,我并不遗憾。可惜没有早些遇见你,不然可以分一些给你。”
“嗯,你这样已经是分给我了。这也不晚。”吴苇说完立刻觉得这话太酸了。赶紧闭嘴。
萧照正要再说话,突然轰隆隆一阵阴风掠过:“走吧,车来了。”
吴苇眼睛眯了眯,握紧萧照的手,坚定地走了上去。这次没有坐,直直地站在门口,眼见着从光明转向黑暗,那种瞎子一样的黑。
“我走了。”吴苇松开萧照的手,镇定地道:“你乖乖的等我,我会回来救你的。”
“走?你要去哪儿?”萧照一愣。
“这个,一时说不清。请你保重。希望下次见面,你能还认得我。”说完,吴苇猛地一撞,车门洞开,吴苇整个人飞了出去,萧照吃惊地看着吴苇的转瞬不见的身影,半天没反应过来,车已走远。
第6卷
第31章 迟未明的幻境
迟未明进入幻阵之前犹豫了一下,可与自己相握的吴苇的手特别坚定,轻轻一拉就把他给拽了进去。
对于现实不怕,对于虚幻反而心存敬畏,迟未明眼前一黑就开始紧张。自己的这一生太多恐惧一直被隐藏在其他人看不见的地方。面对自己又怎么能瞒得住?
黑暗,一直是黑暗,迟未明以为自己陷入了不变的困境,耳边却隐隐约约地响起了雨声:“沙沙沙。”心怦怦狂跳,雨……从未消逝的梦魇。沙沙沙永不停歇,越来越大。
眼前的黑慢慢变成了青黑色,四周的环境渐渐有了一些模糊的轮廓。幕帘般的大雨把天地迷路在了一起,身后突然在沙沙的落雨声中传来断断续续的唱戏声。迟未明下意识地在心里跟着它哼唱。
是的,唱戏有很长一段时间是他逃避恶梦唯一的方式。划破黑夜的灯一上,把世界装扮得光明鲜亮同时也光怪陆离,在这个不真实的世界里唱别人的故事,似乎就能把自己忘了。
“不进去吗?”有人碰了碰自己的手,迟未明转头一看,半天没缓过神来,却是吴苇。只是此时的她还是那日在万剑山庄的打扮,很有些狼狈,与自己并排站着,眼中依旧闪着清澈得象傻瓜一样的光,这样的目光让人不忍卒读。迟未明如同每一次一样,顿觉胸闷气堵,呼吸艰难。别开目光,去看远山。
知道这一切都是幻觉,迟未明却不知该如何破灭这幻境。进入之前,从未想过这幻境竟是如此温情,让人不忍打断。迟未明没说话,却听到自己地声音响起来:“我请你来是让你来唱曲的,你却从未唱给我听过……”
迟未明一愣,难道自己在这个场影里只是旁观么?还没来得及想更多。就听到吴苇的声音,带着惊讶:“现在要听么?”
这个女人……太过于好了解,每个情绪都能在她那张古怪的脸上表露无疑,连顾芝那样的被人称为“让人忍不住想象孩子一样宠爱的女人”的女人都比她隐涩。她是怎么长大的?据查也是受尽欺辱才是,怎么还能长成这种纯粹地状态?
看着吴苇直愣愣的眼神,真是个笨蛋!迟未明抿紧唇,想用笑容来掩饰自己现在复杂的情绪,这女人不但傻而且还色,见到自己的样子时不时就是眼前这个表情却不自知。
“嗯。唱完我们就进去。不然……”迟未明听到自己这样说。
“真的要听?”
迟未明狠狠握了一下吴苇的手,有些凉有些软,用恶声恶气来表达自己柔软的心情:“废话。快唱!”
“一滴泪跌落,惊飞花万朵……”熟悉的声音响了起来。明明的悲伤地词。她唱起来总带着些温暖,如同她小小的手正握在自己的手中一样。
“真好。”如果这一切都只是自己脑中最强烈的印象复制出来地幻觉,迟未明突然有些明白为什么有那么多人会死在自己的幻觉里了。
想到这里,迟未明猛地侧过头,拽过还唱得正欢的吴苇。一把抱在怀里。低头下去。毫不犹豫地抵住她的唇。
辗转掠夺,迟未明从未发现自己竟有如此澎湃的激情,有种空虚是怀中人引起地。却怎么都填不满。
“唔……”迟未明轻轻松开,慢慢回味,缓缓张开眼。却被眼前情景惊住。
吴苇早已不在。雨还在下,越下越大,在背景中痛苦做响。地点已换在一处昏暗柴房,一个高大强壮地男人正对着自己狞笑,最可怕地是他还在意犹未尽地伸出舌头舔着唇:“这小子挺热情的嘛,跟上面说的一点都不一样。”
刚才还怦怦狂跳地心,此时好象一瞬间就停摆,变得悄无声息。梦魇终于成真。迟未明僵着身体,一个劲儿地象个孩子一样对自己默念:“假的,都是假的,不理他就可以出去了。不理他,不理他。”
直直地站起来,感觉头上热乎乎有东西流下来。“假的,假的……”迟未明不理,迈脚就走,却被一阵狞笑惊得打了个哆嗦,然后就感觉腿一阵钻心的巨痛,再也撑不住一下扑倒在地面。
“打断他的腿看他再怎么跑。”另一个男人得意地嘿嘿地笑:“反正腿也用不着,脸长得倒是不错。”说着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