尖锐的啸声砍向尤尚思。
九环大砍刀是个俗物,稍有些名气品味地使刀人都不屑用它,嫌它掉身价。以万剑山庄三侠的身份对手的自然也不会有弱者,同样地,竟然也没对招过九环大砍刀这种东西,万没料到这刀到了吴苇手中竟然有了音攻的效果,煞是惊人。
九环大砍刀砍向对方时发出地声音,象吴苇现代听到地那种铁锹铲石子、刀刮玻璃等等类似行为而发生的那种刺耳到让人无法忍受地声音。最奇妙的地方却是,执有者吴苇的角度听过去,却只是高频振动而带来的一些的“嗡嗡”声,并无不适。
如此一来一往,信心满满的万剑三侠竟被吴苇打得左支右绌,颇为狼狈,连衣服都被刀风的带动下碎成了布条,不但外表狼狈,连心理上都感觉很狼狈,被尖锐音攻刺激得急燥情绪让很多招数的威力发挥不到三成,结果是越发地急躁,如此恶性循环,三人完全没有了配合,几乎处于一种乱打的状态,有机会就上去刺一剑才能解恨的状态。
吴苇是越打越顺手,万剑三侠却被打得杀性尽起,红着眼,直想一剑把吴苇捅个透明窟窿,还世界个安静。怎奈武功这东西,只有凝神才能发挥,心烦气燥之下只有挨打的份。万尚武第一个受不了,直接用嘴发出愤怒的啸声用来抵抗九环大砍刀的啸声,尤齐二人也争相效仿。一时间,把百宴厅内的打斗声全都压了下去,整厅都是这四人的尖啸声。有人停了手,有人捂住了耳朵,有人尖叫:“啊万剑三侠竟然打不过那小子!”
如火上浇油般,万剑三侠的招数越发地不齐整了,破绽越来越多,眼见就要落败。谁都没有想到,吴苇现在也是心中苦得很,这九环大砍刀固然是好,但实在太沉重!砍了这么半天,吴苇已觉得有些举不动它了,渐渐的,没有办法心到手到,偏差越来越大。于是,场面就变成了,双方的破绽都越来越大,气势越来越弱,却偏偏都没有能力去打败对方。一个僵持的场面林宽自然也是注意到了吴苇的情况,摆脱了丐帮弟子的纠缠正想要去帮吴苇,却被人一把拉住,一回头,就看到迟先生的脸。这个男人林宽并不认识,但他有眼睛,自然也是能看出吴苇与他长得有多象,于是脚步停了下来,用眼神询问。
“不着急,她现在没事。”迟先生松了手,负手而立,看着三对一的场面,面带微笑,道:“这孩子真有趣,不是吗?总能带给我惊喜。”
林宽虽然能听到九环大砍刀的声音,但一则由于三侠的啸声压制,二则离得远,声音并不大。但林宽经验丰富,猜也能猜出来是怎么回事,点头道:“正是。我还没见过谁把九环大砍刀这么用的。”
“不,不是他人不想如此用九环大砍刀。而是,使用它的人都没有吴苇现在这样的功力。”迟先生不紧不慢地盯着场面道:“吴苇的内功与众不同,想来林先生也知道。”
林宽点点头,道:“初时表现得很阴柔,我以为是女子专用的功夫,可是进阶之后又转成纯阳之气。很奇妙。”
“不,它奇妙的地方不在这里。而是在于它的律动规律。”迟先生剑出鞘,递给林宽,道:“你试试注入真气。”
这种事,林宽做过无数次,虽然很奇怪迟先生的意图,但还是依言而行。真气注入剑身,剑身猛地一抖之后,从剑往外击出一大片真气流,连旁边的桌椅都应势而碎。
迟先生有些诧异地看了林宽一眼,道:“不错。”等他收势,才拿回剑,道:“你看仔细这剑身一会儿的变化。”说着,真气微微一吐。这一次,并没有象林宽拿到时那样猛地一抖,而好象是毫无变化一样,当然真气流还是一样,那些碎了的桌椅瞬间变得更碎。
“看出来了吗?”迟先生抬头问林宽。
林宽凝重点点头道:“它在非常微小又非常急速地抖动,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有些惊讶地抬眼盯着迟先生道:“先生与苇苇练的是一种功?!”
“算……是吧。”迟先生收回剑,才道:“此功是仿蛇信之频而造,攻击与防守并重。使用时注意虚而实之,实而虚之。一切变化的基础就在你看到这个抖动,无论什么形势什么对手,只要内息还在,想做到什么状态就能做到什么状态。现在你知道为什么九环大砍刀在吴苇手上会有如此威势了吧?”
“您……”林宽眉头微皱,问道:“给我讲这些做什么?”
“因为,我想让你去告诉吴苇这些话。听说她把从前事都忘了,连武功都忘了。她的功夫又没个师父在前指导,靠她自己摸索恐怕很难。”
“如果先生与她练的是一种功,那先生直接教导她岂不更直接?”林宽心中微凛,有一种深沉的恐惧。如果吴苇真的找到亲人,就象眼前人这样非凡的亲人,那么自己这个“爹”还有存在的必要吗?
“不,林先生应该也能看出我与吴苇血浓于水的关系。虽然现在的她还不愿认我,但终究会认的。只是在这一段时间内,她闯了很多祸,我无法陪在她身边,帮她保护她。而我看吴苇她对先生一片真心维护,先生对吴苇也情意切切。所以,我才想请先生代劳。代我教导她保护她,不知先生可愿?”迟先生盯着林宽,等待他的回答。
林宽叹口气,感觉是偷了眼前人的人生,还是郑重地对他颔首道:“先生尽请放心,林某一定尽全力保护她教导她。”
迟先生的笑容一闪而逝,道:“那边应该结束了,我们过去吧。”
第四卷
第十四章 两位迟先生碰面
百宴厅的大门发出巨大的“轰”的一声,倒地。砸起灰尘无数,被冲进来的冷风卷在空中,映在从门照进来的夕阳里。这一顿没吃几口的饭,竟一径儿从午后到了傍晚了。
众人皆一惊,手上一顿,停住。吴苇也是下意识地手劲一松,回头要看,就感觉到肩头一冷,垂眼一看:“啊”忍不住发出尖声惨叫,肩被人刺穿了,细细的剑身把右肩刺了个对穿!离颈动脉只有两指宽,血热哄哄地涌出来,转眼,前胸已鲜红一片。手上再无力气,九环大砍刀咣当一声掉在了地上。
往后退,咬牙忍痛往后退,可是剑的主人尤尚思唇角含笑,一意残忍,追身上前,猛地一提就要把吴苇的筋挑断。吴苇气力已尽,在心里已做好准备这只手废了,脸上惨然一笑,不再挣扎,却意外地看到尤尚思的白影一顿,肩上的力道一松,人已经倒下,只余自己还傻傻地站在原地,不解看着倒在地上的尤尚思。
好一会儿,吴苇的眼神渐渐散了,喉头一甜喷出一口血来,软软地倒下。耳边只听到有急促的脚步向自己奔过来,手腕上蓦然一暖,接着是迟先生的声音,一贯的冷静自恃:“麻烦了,竟在这个时候把真气用尽。林先生,你来……”然后是完全的黑暗降临。大门洞开,众人手中的武器自觉地都放了下来,看看门外走进来的绯红身影,再看看几乎都忘记了的武林盟主胡一飞。
胡一飞从尤尚思身边站起来,冷冷地看了一眼林宽怀中昏迷不醒的吴苇,又看了一眼根本对他无视的迟先生。对着群雄一拱手,知今日之事已不可为,朗声道:“众位英雄。今日之事是老夫无能,请大家先行回住处歇息。明日,老夫定当给大家一个交待!”
众人再有报怨之辞在这番慷慨陈词下也说不出口,各自扶着伤员对胡一飞一揖首后鱼贯退出了。所幸,伤者无数,死者不多。除了苏芯。其它死者自由本门自行负责。胡一飞倒不担心,只是,这一次地武林大会才开第一天已然搞砸了,后面的所有动作都不得不先弃,这一点让胡一飞非常郁愤。
“锦绣公子,老夫教徒无方,请锦绣公子大人大量,赐于解药。我万剑山庄日后定当报你援手之恩。”胡一飞看着众人离去,才从尤尚思身边离开。走到一身红衣的迟未明身前,一拱手,道。
迟未明根本不把这武林盟主放在眼里。嘿嘿笑了一声道:“你白活这么大把年纪了,你见过谁会自己下了药又拿解药出来救人地?我可不是喜欢多此一举的人。”原来。在刚才吴苇千钧一发之际出手救了吴苇地正是眼前的这位红衣锦绣。
胡一飞心中恨极。但见尤尚思眼色越发地青,青中发黑时。还是一咬牙,头低得更低,道:“请公子说出条件,只要老夫与万剑山庄能做到的,老夫一定竭尽全力。”
“哦?真的?”迟未明笑嘻嘻地慢慢走上前,垂眼看了下吴苇,眉头皱了起来。
“君子一言。”胡一飞沉声道。
迟未明冷哼一声道:“君子一言,自然是驷马难追。但胡一飞你不旦不是君子,连真小人都算不上呢,我拿什么信你?”
这话已是极至无礼了,气得胡一飞直发抖。看了一眼一旁的笑眯眯不知在想什么地迟先生,终于还是一咬牙没有反驳。
不过,胡一飞能忍不代表所有人都能忍。话音一落,一个尖锐的女声就冲了出来:“贱人!一个下贱戏子也敢口出狂言,污及我爹爹,我要你死!”说着,鞭子就抽了过来。
“莺莺,不要!”这是胡一
“莺妹,小心!”这是万尚武。
“师妹,别出手!”这是齐尚敏。
听到“下贱”二字,迟未明面色一冷,俯身躲过胡莺莺飞来的鞭子,顺便捡起了吴苇丢在地上的九环大砍刀,顺势扬起,发出比吴苇拿着发出的还要尖锐的啸声,只听着啸声中夹杂着“叮叮啪啪”几声,战斗已经结束。胡莺莺手执着光秃秃的鞭柄,脸色苍白看鬼一样地眼神地看着带着冷笑的迟未明。就算是胡一飞也没有能力一招之内把自家女儿的鞭招破了,而且还破得这么惨。
“莺莺,你太莽撞了!快去象锦绣公子道歉!”胡一飞突然在一片安静中怒喝道。
胡莺莺从小娇惯,哪受过这么大地呼喝,大为委屈,而且还是在自己好心维护爹爹的时候?一跺脚,看胡一飞脸色铁青,又不敢反嘴,也不肯道歉,哇地一声哭了起来,转身就跑了出去。
胡一飞看着女儿蝴蝶一样的身影飞走,心下一叹。不再求迟未明。收了施礼地手,挺直背,负手而立,淡然道:“迟先生,我收到她的来信了。”
迟先生面色一敛,沉声道:“未明,解药给他。”
本来一脸冷凝地迟未明,听了迟先生地话,宛若春风一夜来,蓦然就把花开到脸上来了,笑嘻嘻地丢了刀,道:“父亲大人有命,孩儿怎敢不从。”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小的锦盒,递给胡一飞,道:“黑地内服,白的外敷,忌荤腥,忌房事,忌辛辣,忌动真气……”迟未明把能忌的全忌了,才松口道:“十日方好。”
胡一飞面色不变,接过锦盒,谢也不说,递给万尚武道:“送你师弟下去休息吧。”
眼看着徒弟们离开,胡一飞才道:“迟先生,请随老夫来。”
迟先生看了眼吴苇,对迟未明道:“与林先生一起带吴苇回房,三日不许有人打扰她。有任何异状都不必担心。三日后,我会过来。”见迟未明点头,又走到他跟前,传声入密加了一句:“明日的比武会,你万不可出现。今日胡一飞已见你施武,你小心为上。”
“谢父亲大人关心,孩儿晓得。”迟未明笑嘻嘻地拱了拱手,转眼,百宴厅空留一地狼籍,再无一人。
第四卷
第十五章 关于苏芯的林宽往事
帮吴苇清洗了伤口,换了衣服,让她安安静静地躺在快晴居的床上。
“她身体在发热,不知要不要紧。”林宽看着吴苇病态绯红的脸,有些担心,道。
“无妨,不必管她,三天后自然痊愈。”迟未明闻言,眼尾扫了吴苇一眼,不以为意地拿起茶壶给自己倒了杯茶,回道。
“可是……”迟未明的笃定并不能安慰林宽的焦虑,他想到迟先生之言,顿了一下又道:“可是,苇苇她受着伤的。要不……让萧照来看看?”
“萧照来了也绝不会给她开什么退热的药。她现在的情况根本不是病。”迟未明坐下,把自己摊在太师椅上,懒洋洋地道:“林宽你应该已经知道我与苇苇的关系了吧?我又怎么会害她?”
林宽根本不理他的花腔,看着吴苇,面无表情地回道:“你会不会害她跟她跟你的关系一点关系都没有。”
迟未明闻言嘿嘿笑了两声,道:“别把我说得这么无情嘛,我还是很喜欢我爹的这个女儿的。”说完,见林宽根本没有搭理自己的意思,才补了一句道:“好吧,最少你要相信,在我爹在的时候,我是绝不会对她怎么样的。”
林宽点头,道:“这倒是。”终于移开了目光,垂下了眼。然后,似乎有些累了,把手肘放在桌上,撑着头,似乎要睡了的样子。
“听说,苏芯今天死了。”迟未明的声音不大,但腔调总让人觉得不怀好意似的调侃。
“嗯。”林宽的回答低不可闻,好一会儿。突然接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