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人有报应吗?那为什么好人没有好报?
她已经学会了不再相信这么欺骗世人的大道理了,只要有人的地方,就不会有公平,无论是在呼唤人人平等的现代,还是如今等级森严的古代,从来没有公平二字。
人只有靠自己双手变得强大了,才能得到公平。
主仆几人又说了一会儿的话,才出了内屋,初见要看杜姨娘让去瑟刚送过来的账本,夏玉在一旁帮她清算,紫瑶和灵玉坐在小墩上剪年画。
不知不觉,时间从指缝中缓缓淌过,一转眼,已经是过年了。
在玉家的时候,过年过节有玉夫人去打理,而在王府即使初见不必动手去做,但忙得在府里四处奔走。
府里那些人听说初见在过完年之后要当家,都好像变了个人,特别是在初见面前,异常勤奋,家里的大小事情也都心不烦找初见汇报,王府里的管家和管事娘子也常来问初见的意见,忙得初见恨不得有个分身出来。
从过小年,辞灶君开始,王府就逐渐染了一些喜庆的气氛,就连老夫人也时常出来走走。
今日是大年初一,按照俗例,初见和齐礡要到玉家去,走亲戚。
136第三卷 点绛唇 第一百零五章 走亲戚
大年初一,不见春色,外头飘散着碎雪,刺骨寒风,迎面而来。
只不过,这样的天气,丝毫不能掩盖过年的喜庆,不管是达官贵人,还是平民百姓,家境富庶的,还是贫困的,这个有着去旧迎新寓意的节日,都能给他们带去快乐。
谁都希望在新的一年能更好,谁都希望过一个祥和幸福的年节。
今天一早,初见和齐礡就去了祠堂祭祖,然后便往玉家去了。
初见今日梳了一个反绾髻,穿了一套新制的刻丝捻金银丝如意云纹缎裳,外面披着一件白色的软毛织锦披风,站在雪地里,清莹如玉,齐礴身着深蓝色的弹花暗纹锦服,外面套着妆缎狐肷褶子大氅,更显他的气宇轩昂的英挺,将他眉眼间的贵气衬得更加逼人。
玉家到处也一片喜庆的红,不过不知为什么,初见却觉得这些喜庆中,透露着一股萧索的寂寥。
“母亲”,初见下了马车,便见到玉云生和玉夫人从大门走了出来,她除了高兴见到玉夫人的脸色比之前的更好之外,也对玉云生的温和感到别扭。
自从她来到玉家,这玉云生就从来没对她有过这么和蔼的笑脸。
“也不等雪停了再来,冷吗?快进大厅里去。”玉夫人握着初见的手,倒是还算温暖,她知道初见自小畏寒,就怕这么冷的天出门,会冻着了。
初见嘿嘿笑着,这一路她都是窝在齐礡怀里取暖,哪里会觉得冷,不过下了马车,她倒是真觉得有些凉意了。
齐礡低眸看着她,微笑着。
“王爷,王妃,这边请。”玉云生本来对自己身份低玉初见好几个级别有极深的不满,不过今日他却一点不悦都没有,给齐礡和初见见礼时是那么自然,好像演练了无数遍。
初见孤疑看向玉夫人,却见玉夫人淡淡浅笑,似乎不觉得奇怪。
玉云生又与齐礡和初见说了一番新年祝语,才将他们迎进了大门。
进了大厅,便见到陈姨娘和厅前勾头张望,看到初见他们进来的时候,忙上前几步,恭卑地行了个大礼。
“陈姨娘,你这是做什么呢?”初见没有扶起她,只是表情惊愕地看着她。
陈贞惠几乎将头埋到地上去了,“贱妾是来给王妃请安的,上回王妃您回门,贱妾没能给王妃请安,一直心有不安,贱妾……”
“令陈姨娘感到心有不安,我实在过意不去,你起来吧。这礼我受了。”左一句贱妾,右一句贱妾,这陈贞惠还真是令她意外,到底为了什么愿意让自己变得这么卑微了,她不是一向不觉得自己是个小妾,不是一直觉得自己很威风的吗?
“谢王妃!”陈贞惠颤颤起了身,低眉顺耳的、看不出有不服还是不甘的表情,只是她却是不知咬碎了多少牙,吞了多少怨恨。她从没想过有朝一日她要对这个玉初见行礼叩拜,为什么她的女儿只能做妾,而齐娈的女儿却是个王妃?
就因为是她是妾,所以女儿只能当妾吗?
进了大厅,玉老爷让齐礡坐到了上首的位置后,自己才坐下。初见和玉夫人坐在玉老爷对面的太师椅上,陈姨娘跟在玉夫人身后,像是个奴婢一样服侍着。
真是奇观,不知玉雪苓看到自己的母亲这样卑微,心里会如何作想?不过,如果她没猜错的话,陈贞惠和玉云生之所以态度变得这么奇怪,大约是和玉雪苓脱不了干系的。
“父亲,听说您年前去了一趟榈城看望姐姐了,不知姐姐如今过得可好?”初见指腹在杯沿上摩挲着,眼角注意着陈贞惠。
玉云生似没想到初见会提起玉雪苓,微微一怔,然后笑道,“她过得倒是还不错,上官城主对她挺好,如今肚子里的孩子都几个月了,人也丰润不少。”
回答得真是仔细,玉云生是真的疼惜玉雪苓呢!
“如此就好,我听说不久前有人要对姐姐不利,心里还着实担心了。”初见一笑,绝对的真心。
“大过年的,咱们也别说那些事儿了,不就是一些见不得你姐姐得宠的人暗地里耍手段,幸好你姐姐聪明,没中招。”玉云生道。
初见微笑,不作答了,玉雪苓不中别人的招容易,别人要小心别中她的招才难!
“好了,都中午了,先吃饭吧,吃完饭再聊也行。”玉夫人开口,她不想玉云生继续说玉雪苓的事情,免得在齐礡面前失礼。
他们到了偏厅吃饭,席上,玉云生对初见是难得的热情,知道初见要当家了之后,更是说了好大一番祝愿的话,倒是玉夫人一直默默无语。
而站在玉夫人身后的陈贞惠在听到初见要执权王府之后,眼神暗了暗,咬紧了牙关低下头,心中更为自己的女儿感到不平。
用过午膳后,玉夫人让陈姨娘和几个丫环也下去吃饭。
“你们母女二人想来是有许多体己话要说,我和王爷去大厅说话,这里就留给你们了。”玉云生笑着对玉夫人道,然后与齐礡去了大厅。
齐礡深深望了初见一眼,才离开座位,和玉老爷离开,他实在和玉云生没有多少话题可聊,通常都只是沉默听着玉云生在说话。
除了对着初见,齐礡对谁都是一副冷漠端肃的表情,想和他谈笑风生,也实在有些为难别人。
玉夫人让奶娘带着玉子恒回秀和院,把偏厅里的小丫头都打发了下去,就只剩下她和初见了。
“母亲,这陈姨娘在搞什么鬼?她的谦卑真是吓了我好大一跳。”初见吃着茶,纳闷问着玉夫人。
“她不说我又如何知道?从榈城回来之后就变成另一个人,不过既然她和你父亲什么都不说,我便不问就是了。”玉夫人其实多少还是猜得到原因的,就是不问而已。
初见笑道,“母亲,我看过了年之后他们就是再怎么忍也会有憋不住的时候,到时候您可不能因为这些日子他们的态度而心软啊。”
玉夫人笑睨了初见一眼,和初见说起她要当家的事情。
“当家主母不容易当,你可好小心应付,凡事要讲个忍字,真遇到解决不了的,要与王爷商量。”玉夫人低声温柔地说着。
“母亲,凡事要忍没错,可是也有忍无可忍的时候,你不也忍了那么一些年么?忍耐也是有限度,也是会有用完耐心的时候的。”该忍的时候她会忍,不该忍的时候,她绝不会坐以待毙。
玉夫人苦笑,也是欣慰的,“初见你长大了。”
初见和玉夫人细细碎碎说了许多最近身边发生的事情,直到快日落西山才说得尽兴。
回到王府的时候,天已经暗了下来,初见和齐礡今晚要去陪老夫人吃晚饭,二人梳洗之后,才去了老夫人屋里。
杜姨娘和齐珉夫妇已经在厅上和老夫人在说着话了。
“你们回来了?”老夫人见到初见她们,似乎很开心,笑着让他们入座。
齐礡和初见行了礼,说了祝语才上座。
“今日去了王妃娘家了?”老夫人声音听着很平和,让人感觉很舒服。
“是的,迟了回来,要您等我们实在是我们不孝。”齐礡道。
“无妨,玉老爷和玉夫人可都好?”老夫人笑着问。
“回老夫人,父亲和母亲都安好,他们托媳妇问候您老人家呢。”初见起身回话。
“嗯,都好都好。”老夫人笑起来的时候让人觉得有一种春暖花开的和煦,不那么美,却十分温柔。
这是不是老王爷不要端庄美艳的杜姨娘,而爱上老夫人的原因?初见突然这样想着。
初见他们在和老夫人说话的时候,杜姨娘和齐珉夫妇都很安静,一直默默地坐在旁边,偶尔老夫人问了话,他们才开口回答。
初见看了齐珉和张氏一眼,正好张氏也抬头看向她,对她笑着,那笑容充满了讨好的味道。
开席的时候,老夫人坐上了首位,初见和齐礡坐在她左边,杜姨娘在她右边,本来杜姨娘是不能入座的,但毕竟她当家也有好些年,老夫人也没有要她行妾礼了。
初见在现代的时候,虽然每个过年都是自己过的,但是她也知道别的人家过年时家里人一起吃饭的时候是多么热闹,哪里像现在?老夫人默默地吃饭,其他人谁也没有开口,就连张氏和齐珉都稳重得有些出奇。
后来在快吃饱的时候,老夫人才问起初见是不是快当家的事情,这事本来初见是打算过完年再与老夫人说的,没想到老夫人已经知道了。
看了杜姨娘一眼,初见回道:“媳妇是觉得杜姨娘已经辛苦了这么些年,我们做晚辈的却只是享福,心里过意不去,所以过了年之后,就让杜姨娘休息休息。”
老夫人笑了,“这样很好,你是王妃,当家作主理事是应该的。”
“以后还请老夫人指教的。”初见谦虚地福了福。
老夫人轻笑,“我能指教你什么?你有什么不明白的,去问杜姨娘就可以了。”
“是。”初见点头,眼角余光看到那张氏面上掩藏不住的笑意,真是幸灾乐祸!
张氏此时心中的确既惊又喜,惊的是以后初见当家了,定是不会像杜姨娘一样照顾大房,给齐珉多些好处,喜的是以后那杜姨娘不用再压着她了,她终于可以出一口气了。
137第三卷 点绛唇 第一百零六章 佳节庆
皇上从大年初二开始便在宫中宴请了朝中各位大臣,举朝欢庆这一年,宁城到处一片热闹繁华,灯明月灿,笙歌喧天,各色花灯,彩光摇曳,所有的人都欢喜得紧。
齐礡向来不喜这些场面,只是无法推托,他其实更想和初见一起安安静静留在屋里说话,要他去看着那些平时道貌岸然的朝官喝醉之后原形毕露的失态,真是一种折磨。
朝中那些官员并不敢在齐礡面前放肆,他们都知道齐礡的性格,所以齐礡独自一人在一旁默默坐着,看着太子代替皇上和大家敬酒,一杯接着一杯,宴席还没结束,太子便醉倒了。
皇上心里明白齐礡不喜欢这种场面,便让他送太子回去了。
华丽的马车内,太子靠着车壁,闭着眼睛默默无语,只是他眉心紧拢,不知在想些什么。
马车出了皇宫,辘辘辗转的声音,刺耳的爆竹声,丝乐歌吟,全都化成绵绵河流,涌进人耳之中。
太子撩起车帘,微睁开眼眸,醉眼迷蒙,有说不出的孤单和寂寥,还有隐藏得很深的思念和痛苦。
“不回太子府,就在街上走着。”太子看着外头满城灯色如白银,心中苦涩涌上喉头。
徐贵妃被父皇赐了白绫,九皇弟被流放在边疆,他的太子之位再也不受威胁,他终于能安心了,等着做他的一国之君。
可是,除了这个高高在上的位置,他剩下什么了?
当年为了巩固自己的位置,拉拢势力,他娶了齐瑾,心中对她虽无情爱,但五年夫妻,并不是说一点感觉都没有,到后来知道她心系淳于雱,他不是没想过放开她,只是他不能,他只能利用她去制约淳于雱。
再遇到崔子音……
他第一次尝到情爱之苦,之甜。
他明知这是万劫不复的沉沦,可是,一看到他,他就忍不住,想要将崔子音占为己有,不让任何人知道他的美。
他甚至不允许崔子音碰他的小妾。
可是,这个风华绝代,让他初次尝试情爱的人,却让他抛弃了。
他没有保护崔子音!为了权势,他竟然连最爱的人也牺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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