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对不起,请我吃饭。”他威胁她,说得跟真的一样,但是最后却都是他付钱。
那天早晨她出门的时候,穿的是一件镶着朱砂红边的白缎公主裙,他看了两眼,“好漂亮……别激动,我说的是你的衣服。”
她咬着唇瞪他。
“穿那么漂亮干吗?我简直不习惯了。”他浑然不在意,一只手勾着书包慢悠悠地走在她身侧。
她气得想咬他两口,转脸却看到他笑眯眯地目视前方,侧面轮廓光洁完美,不知道为什么就心虚起来,低低地说了句什么后就低着头不再理他。
“你说什么?”他大声地跟她咬耳朵。
“今天……今天我生日。”她继续低着头,感觉被他的气息吹拂过的耳朵一定红得很可笑很尴尬。
他却突然一下子静了起来,“生日吗?”
“嗯。”她点了下头。
他突然伸手拍了拍她的头,笑得格外灿烂,“要不要礼物?ABIGSUPRISE?”
是什么?
她迷惑地看着他格外开心的样子,突然觉得认识他就已经是她生命中很大的惊喜了。
他却不由分说拖了她就跑,迎面的风吹得她眯起了眼睛,裙摆高高地飞起来,好像可以御风的感觉一样,那一刻,她真的觉得自己可以成神化仙了。
就是那一次,他第一次拉住了她的手。
他的手心总是很干燥,宽宽大大,温暖的,带着男孩子才有的力度,她面色绯红,尴尬扭捏,手在他的手中颤抖。
“你喜欢什么东西啊?”他大声问她。
“很多东西都喜欢啊,”她回答他,跑得气喘吁吁,“明亮的、灿烂的、可以让人感动到想流泪的。”
“这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啊。”他哀怨地回应她。
她就抿着唇笑。
直到反握住他的手。
多快乐?为什么两个人在一起可以有那么多的快乐?
那一天,他给了她明亮的、灿烂的、可以让人感动到想流泪的风景,她想这一生她都不会忘记那一晚那一场烟火的表演,忘不了沙滩上的月亮,忘不了他带着她跳舞时手心的温度。
那么暖。
即便现在想起来那么凉,仍然是她此生最美的记忆。
多么幸福,很多事情都改变了,她却依然还拥有着那么丰富的回忆。
抑或其实她是不幸的。
因为那么多事情都改变了,她却依然死抱着记忆生活。
为什么今天要那么扫兴呢?
晚上十点,齐东阳抱着笔记本电脑坐在床上发呆。
明明大家都很开心兴奋,但是他为什么要说那么莫名其妙的话?而且还要故弄玄虚,话说了一半就闪人,不知道还以为他在故意耍帅呢,真是莫名其妙极了。
无聊地点着电脑里的东西,他调出了工作程序开始在家办公,想了一想,又随手点了TM上线,看一看有没有人给他留消息。
上了后才发现没有留言,再看过去,发现阮秋笛和宁榕居然都还在。
她今天不是有约会吗?怎么还在线上?
突然想起来,在他的印象中,她似乎从来没有请过假,早退迟到更是免谈,他不知道是怎样的毅力能够让她坚持了两年多这样的生活。
甚至他因为知道她会在公司把所有的事情处理得井井有条,自己便心安理得地跷班。
或许是因为她太擅长沉默了吧,连笑容都那么轻浅,才会总让人不自觉地忽视。
“我不哭,是因为有人跟我说,我的笑容很漂亮。”记得很久以前,她刚进公司的时候,他无意中听到她这么大言不惭地说了一句。
初时的反应是觉得好笑,然后就觉得分外好笑,哪有人这样说自己的,可是她偏偏说了,被他撞到之后,就低垂着头红着脸,好像犯了天大的过错一样。
后来有天晚上她加班的时候,他在TM上跟她说话,开始说的全是公司里的事,后来她突然冒出来一句:“幸好你不是站在我面前和我说话,不然我一定会紧张得说不出话来。”
他倍觉好笑,“有那么夸张吗?”
“你都不知道你现在的样子有多严肃。”说得好像她见过他以前的样子似的。
“我要是不严肃的话,我怕听到某人大言不惭地说自己的笑容漂亮而笑场。”他偷偷笑,打了个龇牙咧嘴的符号过去。她过了片刻才回话,一副很不服气的样子,“难道你就没有夸过某个女孩子笑容漂亮的时候吗?”
他的手忍不住抖了一下,按了一堆莫名其妙的符号过去,她疑惑地点了好多问号回答他。
要怎么说呢?
不要哭,因为你的笑容最漂亮。
怎么会没有说过这样的话呢?
他那个小小的、苍白的、美丽的小姑娘哭泣的时候,他也曾这样安慰过她。
因为长时间的训练,她浑身疲倦,伤痕累累,可仍然坚持在冰场上练习,从来没有对她那个要求严格的爷爷有过一丝抱怨。
“爷爷是为我好。”她笑着安慰他,却在他的手按上她腿上的伤时疼得掉眼泪。
一个小小的失误,让她直接被她的拉手甩了出去,重重地摔倒在冰场上。
她之所以哭,一半是因为伤,一半却是因为没有完成爷爷的要求。
那个时候他也是这样说的。
不要哭,因为你的笑容最漂亮。
如果没有人来提醒他的话,他是不是真的就把这句话忘掉了?
“阮姐,有客人在机场走不掉了。”一起加班的宁榕叫了起来。
“怎么了?”阮秋笛被吓了一跳。
“那个客人带了个婴儿,当时咱们接电话的那个新同事不清楚状况,让他直接到机场去买婴儿票,但是现在航空公司不给开位子,那个客人在机场闹着要投诉呢。”宁榕心急之下说话快得像打机关枪似的,简直让人毫无招架之力。
阮秋笛皱眉看了一下时间,“来不及了,我打电话到那家航空公司,你问问齐东阳在那边有没有熟人。”
“好。”宁榕立即抱起电话猛按数字键。
阮秋笛一个电话直接拨到那家航空公司的值机处,开始跟他们交涉。
她们这一行怕的就是客人到机场了却出了事,那麻烦可就大了,要是赶到飞机即将起飞那一会儿,更是让人焦头烂额。
“阮姐,怎么样?”宁榕放下了电话问她。
“没办法,航空公司不给开位子,现在只能问客人可不可以明天走。”她一边挂电话一边去翻客人的电话。
“齐东阳怎么说?”她抬头看了宁榕一眼。
“正在找人。”宁榕回答她。
阮秋笛微一蹙眉,正想说话,电话铃却响了。
“要是我今天走不了的话,我肯定是要投诉你们的!”电话那头的客人怒气冲冲。
“先生,很抱歉,造成这样的结果我们也很无奈,但是请你听我说两句话可以吗?”深吸一口气,她以最职业性的笑容,最能够打动人心的温柔话语面对暴怒的客人。
宁榕焦急的情绪也被她的话语慢慢平抚了下来,开始想办法处理这个事情。
急是根本急不出来好主意的。
待到齐东阳打电话过来,阮秋笛的安抚工作也告一段落了:“所以先生你看,你在我们机场的宾馆休息一晚可以吗?保证明天你可以顺顺利利带着你的宝宝登机。”
“你们阮姐呢?”齐东阳找了半天人,但是实在是没有办法,最后只好找了机场宾馆里的朋友,给那客人订了个房间,希望他能够在机场暂住一晚,费用自然是他们报销,然后明天再让客人坐最早一班飞机。
“正在和客人交涉,你等一下。”宁榕伸手把电话递给刚挂上另一部电话的阮秋笛,“经理找你。”
“客人怎么说?”齐东阳向她询问最终结果。
“我跟客人说希望他明天再走,”阮秋笛不安地咬唇,“但是我估计他在机场住宿的费用咱们是必须要承担的了,这样……可以吗?”
“太好了!”齐东阳开心无比,“咱们可想到一块去了,我房间都帮他订好了,保证服务周到。”
阮秋笛心下的石头顿时落了下来,含笑低语:“你同意就好。”
语音清婉柔腻,若逆来顺受,让人不自觉地心生异状。
“怎么不同意,这样是最好的解决办法了,你……”齐东阳心下一软,只觉得对面电话里的同事再没有一刻比现在更可爱贴心了,如果她此时在他面前,他简直有冲上前抱起她转个十圈八圈的冲动……
“铃!”电话却在此时煞风景地响了起来。
“我……”阮秋笛看着不停响着的电话,再看看手里抓的电话,一时居然不知道该放还是该接,但是最后却还是放下了手中的电话,抓起了不停响的那部,“你好……”
电话那头的齐东阳怅然若失,他不是没听到电话里急促的电话铃声,想来是刚才那客人打回复电话来了,但是刚才阮秋笛电话挂上的那一瞬间,他只觉得心里“嗒”的一声轻响,仿佛是某根不知名的心弦被什么东西弹了一下,让他半天回不过神来。
至于那客人,却不重要了。
抓着手机,他看着电脑上TM里她的头像出了会儿神,然后突然拿过电话按了几个数字,拨通了电话。
“是你吗?”电话那头的女声爽朗大气。
“明天有时间吗?”他笑着问她。
“我现在赋闲在家,就是时间多。”她浅笑起来。
“到时候我去接你吃饭。”他也笑,几天不见,她的态度依然如此,爽朗自然,哪像某人,沉默寡言含蓄至死的样子。
手机突然响了起来,他看了一眼,继续刚才的电话:“抱歉,有电话进来了。”
“你接吧,再见。”那头的人利落地挂了电话。
他却没有急着接,在心里数到了“五”,然后才按下了接听键。
“事情办好了。”电话那头的女声四平八稳。
“我知道了。”他应了一声。
之前的和睦仿佛已经不复存在,她依旧是她,他依旧是他。
“嗯,再见。”似乎已经无话可说,她不知道自己干吗又把电话打回去。
“好的,再见。”他也颔首。
电话再度挂上,阮秋笛皱起了眉。
此一时也,彼一时也,为什么她总是不懂这样的道理?
同一时间。
慕容静水可不是什么招之即来挥之则去的人,但是齐东阳打电话过来冒冒失失地约她,她却同意了,简直连自己都不清楚是为什么。
“休假回家不老老实实在家待着,又跑出去做什么?”嫂子芮瑾一边拿着水果喂自己老公,一边疑惑地问她;“是谁约你?”
“秘密。”她笑着顾左右而言他。
“你手上的拉伤还没好呢。”大哥慕容秋渊也皱起了眉,“要是被爷爷知道了,他一定气你不爱惜自己,明年的奥运会他还指望你拿个金牌回来呢。”
他原本就长得面孔端正,此刻板起脸来更显严肃。
“少来说我,他爱生气又不是一天两天了。”她却不怕他,笑吟吟地做了个鬼脸,“再说第一个惹他生气的又不是我。”
“那是谁?”粱芮瑾疑惑地看着自己亲爱的那位,“难道是你?”
结婚的时候她见过那不苟言笑的老人,很严肃的样子,慕容秋渊在他面前也是恭恭敬敬的,不像是有胆子敢顶撞他的人。
“不是我。”慕容秋渊连忙摇头。
“告诉我是谁?”她一准佩服死那人。
“就是堂姐嘛。”慕容静水插嘴。
“她不是已经去世了?”粱芮瑾惊讶地看着她。
“是啊。”慕容静水点头,“要不然,慕容静水怎么会是慕容静水呢。”
她无奈地笑,话说得似乎颠三倒四,但是听她说话的慕容秋渊却清楚她在说什么。
起身走到窗边,她伸手拉开了窗帘,外面天黑成一片,远远高高的三两颗星,仿佛人的眼睛,不知道在看些什么。
身后,嫂子正在追问她大哥关于堂姐的事,他却支支吾吾的一副很难开口的样子。
她转过身,坏心眼地微笑,“大哥,嫂子又不是外人。”
嫂子立即翻脸,大哥就很凶地立即瞪她,她却又微微一笑,亲热地拉走了嫂子,“大嫂,我带你去看堂姐的照片,是个美人哦。”
慕容秋渊很不配合地嗤笑出声,这次换她瞪他。
粱芮瑾疑惑地看着他们两个,实在不明白他们在打什么哑谜。
慕容静水只是笑,想来等下大嫂就知道大哥为什么笑她了。
直到第二天晚上跟齐东阳见了面,她一想到大嫂在看到堂姐照片时吃惊的样子,还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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