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里面却又换了语气,“你看,为了你的感冒不要传染给其他人,还是找点药吃吧,没有?我这儿有,你要不要?”
为什么要让他突然间在这个时刻,发现她原来所为他做的一切都是有含义的?
她是……喜欢他的吗?
那么为什么她又总是那么疏远于他?在这以前,她从不曾表现过一丝对他有异样情感的表情,但是这一刻,他根本没有办法说服自己她只是同事爱,她的语气里,充满了让他此时听来格外温柔的情意。
他的神色阴晴不定了起来,轻轻退出了公司,站到了外面的走道上。
可不可以当作根本就没看到刚才的事情,可是一颗心,却早已经乱成了一团,要怎么办?
他突然大踏步重新走进了办公室。
办公室内,阮秋笛做贼心虚地一脸慌张,看着齐东阳跟她打了个招呼然后进了经理室。
房间里又传来了擤鼻涕的声音,过了片刻,他走了出来,懒懒跟她开口:“有没有药?我刚才喝的热茶好像不管用。”
她先是瞪大了眼睛看他,仿佛能看出什么蛛丝马迹一样,随即点头,“有啊,你要不要吃?”
“嗯。”他笑着点了点头,看着她紧张地翻自己的包。
他刚才进办公室找没找到,就知道她一定是怯懦地把药又收了起来,所以他也只好亲自问她讨要,反正那药……本来应该就是买给他吃的不是吗?
见鬼,他在心里高兴什么?
第二章 伤吻
“晚上有没有时间?有时间的话就出来一起吃饭吧。”慕容静水笑眯眯地给齐东阳打电话。
齐东阳含着笑听那边说完后开口:“晚上吗?晚上应该有时间吧。”
“那时间地点你来定,定好了跟我说一下就成了。”慕容静水应了一声,对着镜子里的自己做了个鬼脸,这样就算是交往吗?一起吃吃饭,说说笑笑,她主动,他接受……好像有点不太对劲……
不过……慢慢来吧,并不是所有的爱情开始都会一帆风顺的对不对?
她喜欢齐东阳,得抓住机会。
而且他也愿意接受她。
如今能找到一个自己喜欢、对方又愿意接受自己的人是多么困难的一件事?她找到了,应该庆幸才是。
齐东阳笑着挂了电话,慕容静水就是有这样的魅力,主动、积极,生机勃勃得像株生命力超级旺盛的植物,盎然春色无边。
和他认识的截然不同。
他的目光不自觉地看向门外,隐约可以看到那枚翠色玉簪的主人埋首工作的样子,认真而心无旁骛。
她怎么可以这样?
把自己保护得那么好,一点儿情感都滴水不漏的样子。
怎么可以这样?
她是怎么做到的?
她究竟当他是什么?
他霍然起身,大踏步朝她走了过去。
阮秋笛只觉得自己眼前仿佛有光线细明灭,抬眼,便看到齐东阳面色严肃地朝她走了过来,那一刻,她心跳如擂,不知所措。
耳边仿佛有细细的声音在唱,又仿佛如游戏通关时的音乐声在响。
噔噔噔——
噔噔噔噔噔噔——
他想要做什么?
没有人注意到他们俩的异常,那一刻,只他们彼此,仿佛心知肚明。
阮秋笛几乎要认为,他知道她的事了……
敲门声突然响起,众人诧异地回头,就见一个男人怀中斜斜抱着一大束百合靠在门口对着他们微笑。
是个很斯文的男人,戴了副眼睛,笑起来的样子很温暖,暗色衣裤,整个人仿佛如包容一切的夜,深不见底。
他的眉眼并不俊美的过分,但是就是看着舒服,无一处不顺眼,很有亲和力的样子。
他是谁?
那一刻,众人不约而同在心里如是反应。
花香幽幽,众人看着那一大束似曾相识的百合。
他是……
“司骏?你怎么会现在来这里?”阮秋笛惊讶地看着他。
“山不来就我,我只好就山,”他半真半假地抱怨,看一眼茫然的众人,打了声招呼,“你们好。”
阮姐那个神秘的男人——FLOWERSPRINCE?
众人恍然大悟,原来是他?
原来是他!
阮秋笛急急走了过去,低声对他开口:“你来这里干吗?我还在上班呢!”
“你也不来找我,我只好来找你了。”他低低一笑,将那花送到她手上,“喜欢吗?”
阮秋笛悄悄回头看一眼同事,咬了咬唇,“同事们都在看呢。”
“随她们看去,我就是要她们都看到。”他笑吟吟的,看一眼站在不远处的齐东阳,这人他倒是认识,那天还送过他呢。所以他客气地对齐东阳略略点头示意。
齐东阳怅然若失,站在那里没动,回给他一个涩涩的微笑。
阮秋笛将那花接过来拉着司骏就朝门外走去,“你跟我出去说话。”
“难道我就这么见不得光?”司骏笑着跟众人示意,然后被她拉了出门,到隐蔽的地方去。
“你在说什么啊?”她抱着那束花,瞪着一双剔透如黑白水晶般的眼眸看他。
司骏心下不自觉地软得一塌糊涂。
总是这样,即便有再多抱怨,看到她的时候,却总是会不自觉地替她找出各种理由来说服自己。
他这一生,栽定在她的手中,她却毫不知情,纤弱的手总是紧紧握起来,不知道自己掌握的是他一生的幸福。
“秋笛。”他含笑看了她片刻,轻轻软软地开口。
“嗯?”她抬头看他,不知道他要跟她说什么。
他却没有说话,只是那样含笑看着她,看到她渐渐觉得局促不安的时候,才又开口喊她:“秋笛。”
“什么事?”她低着头,眼睛只在地上来回巡视。
“晚上,我请你吃饭吧。”他才开口慢慢地说。
她微一迟疑,他却立即堵住了她的话:“我们已经好久没在一起吃饭了。”
话音里居然被她听出了一丝不忍睹闻的请求,阮秋笛抬头看他,眸清如水,整个人恍如暗香疏影,过了片刻,略略一点头,“好。”
他却十分开心,顿时眉眼都舒展开去,“可不许反悔。”
“不反悔。”她笑着摇头,却暗暗心惊。
这世界上除了父母兄弟等至亲之人,原没有规定谁一定要对谁好,可是他这般,仿佛她小小一个允诺,便是一生一世的欢愉。
他这般爱她,她何以为报?
“工作还好吗?”她轻轻开口。
“挺好的,一起合作的医疗项目也谈得顺利极了。”他笑着点头,看着她长长头发挽成的发髻,上面斜插的玉簪翠色欲滴,越发人如秋棠,胧烟似雾,单薄得像抹影子。
“你先回去吧,晚上再来接我。”她抬头跟他说话。
“好。”他笑着,人却没有动。
她疑惑地看他,不安地动了一下,手里抱着的花束的包装纸便随着发出“沙沙”的声音来。
他突然朝前走了一步,将她连人带花,一起牢牢地拥入了怀中。
“司骏?”她似是想推开他,他只好用了三分力气。
耸在她耳边低低开口:“秋笛。”
她停了下来,小声地开口,语气里有自己都无法察觉的哀求:“司骏?”
他的一颗心一时轻飘飘飞升,一时重重砸下,只觉得每根神经都被什么的粗糙的东西扯磨得生疼,只好将她拥得更紧。
她无法挣扎,他的拥抱激烈而灼热,仿佛被压抑得太久而一朝爆发的火山。
这样喜欢,却总是这样痛……
她泪流满面,在他怀中无声抽泣,只觉得整颗心纠结在一起,仿佛被看不见的刀刺得千疮百孔,鲜血淋漓。
司骏察觉到她的身子在怀中颤抖,只好轻轻松开手去,却看到她泪眼的样子。
“对不起。”他只好拼命道歉,伸手帮她擦掉眼泪,“是我太孟浪了。”
不是因为他。
她摇头,看着他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仿佛有太多的委屈在这一刻全面爆发了一样。
他帮她轻轻拍着背,心下默然。
奇“你……你先回去吧。”她低着头从他身边急急跑了过去,没有直接进办公室,反而去了二楼的洗手间。
书她这个样子若是进办公室,说不定会被人以为是怎么怎么着了呢。
司骏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从自己面前消失,忍不住轻轻叹了口气。
要怎么样,才可以彻底打开她的心呢?
不是全凭热情就可以走近她,她心里,一定是有着什么而难以开口的,究竟要怎么样,才可以让她专心的,只看他一个人呢?
他终于走下楼去。
墙壁上,他的影子被拽曳出奇怪的形状,朦胧又暗淡。
洗手间里,阮秋笛看着镜子里湿漉漉的自己出神。
鬓发上被溅上了水,一颗颗细密轻薄的水珠附在发上,轻绒绒一片。
她皱眉,镜子里的人也跟着皱眉。
她撇嘴,镜子里的人也跟着撇嘴。
一模一样。
一模一样。
可是这样的她,这一刻,她突然陌生到恐惧。
这不是她,不是她……
她到底是谁?
她能抓住的,又是什么?
镜子里光线一暗,有人走进了洗手间,她慌忙抹了一把脸后从镜子前走开,把那花也给抱了起来。
百合香若有似无地充斥她浑身上下,她如在梦中,脚步迟疑。
走到门口的时候,她看到齐东阳正在说电话,修长手指抓着手机,斜依在墙壁上,唇角扬起,微微地笑,“说定了,我晚上去接你。”
语音轻快,面色温柔,唇角弧度柔和,她立即明白过来。
他却回头看了她一眼,不知为何,从她身边走过,径直要下楼去。
擦肩而过。
她只隐约听到,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她耳边“哗啦”一声后摔得粉碎。
他却突然停住了脚,惊诧地回头看她一眼,然后才走了下去。
他也听到了吗?
下午五点后。
“阮姐,来应聘的人找不到咱们公司。”还没一会儿,就有人叫了起来。
公司里因为业务拓展的关系,最近要招聘一些新人上岗,所以她们这两天也正在忙这个。
她抬头看了她们一眼,发现再没有人注意到她的眼睛,才稍稍放下心来,刚才那群丫头纷纷打趣她问她是不是被感动得哭了,她只好搪塞过去。
“跟他们说清楚公司的地址了吗?”她问那个同事。
“说清楚了,可是那人找不到,”同事叹了口气,“难道咱们公司就这么难找?”
她突然想到之前自己上班时的遭遇,轻轻微笑,站起了身来,“我下去看看好了。”
“求之不得,谢谢阮姐。”负责培训的同事正在忙着找培训资料。
“不客气。”她笑了一下,直接就出了门下楼。
没有什么,只有她一个人走在下楼的方向,脚步声轻轻回响。
心里空荡荡的,仿佛所有的一切都被什么掏空了似的,不过这样也好,就好像有泪,却不必担心会因为泪太多会不情自禁地哭出来一样,免得尴尬。
她多希望可以这样一直走下去,一直走到什么也不用考虑、什么也不用面对的时候为止。
可惜她只能走到一楼,就不得不停住了脚。
脚下是冰凉光滑的大理石地面,光可鉴人似的。
隔着一扇明亮的玻璃门,齐东阳正在抽烟。
烟雾袅袅,他的脸便模糊不清。
对面是大片大片血色残阳,他整个人靠在墙壁上,头微微仰着,闭着眼睛,从额头到下巴,弧度流畅完美得让人几欲落泪。
她突然觉得眼睛发酸,连忙掩饰性地低下了头,开了玻璃门走了出去。
他听到响声,却并没有睁开眼睛,她先是朝外面走了走等了片刻,却没有见到来应聘的人,只好又走了回来。
他还是闭着眼,慢慢地抽烟,她拿出手机直接一个电话打了过去,才知道那人还没摸清楚位置,只好再和她说了一遍奇…'书…'网,然后跟那人说好在公司门口等她。
她悄悄看他,他却神色安详自若。
时间可不可以在这一刻静止?
没有别人,只有她和他,在这样的时间洪流里,莫名地重逢在一起,即便他不知道也没关系。
夕阳的光淡淡地映在他身上,仿佛可以发光发热似的,再没有一刻,比现在更让人心醉了。
她看着他身后的残阳,真的想要流泪了,却又觉得微笑就好,要怎样,才能把她此刻的感情尽数宣泄出来?
有烟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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