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堂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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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堂春- 第7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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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怎么竟问起她来?她是黎家老太太的丫头,如今给了我们大姑奶奶,要跟着到任上去呢。”

念锦瞅着小娃娃白白嫩嫩着实讨喜,忍不住伸手摸了摸他浓密的头发,却听杜娇容冷哼了一声。

“ 

 81、第 81 章 。。。 

 

 

哪里是我要问她,还不是你那个多情的老子?说她温柔婉转,很有淑姨娘年轻时的品格,又比她貌美百倍,不知道将来哪个有福气的得了去。你说说,一个大男人跟自己老婆说这种话,又是什么意思?”

念锦把眉心一蹙,没想到她爹爹已经昏聩到了这个地步,连亲戚家的丫鬟都不放过,看来这秋棠可真是,才出了狼窝又进了虎穴,不过生得比旁人好些,却是个这样的命,不由替她惋惜。

杜娇容看出了她的心思越发好笑:“我的姑奶奶,你如今和方姑爷恩恩爱爱,是越来越不管事了,你当那秋棠是什么善茬?你爹爹做什么夸她?就因为他吃多了在外头吹风,被那丫头看见了,上赶着给他酽酽地泡了一杯热茶去,陪着他喝茶聊天好一会子,还亲手扶他又入的席呢!”

说话间却听见外头有打帘子声和脚步声,听着铃儿在招呼,竟是余天齐趁着酒劲过来了。

“方才见红玉扶老爷歇息去了,怎么着早晚又出来,仔细酒劲上了头可不是闹着玩的。”

杜娇容嘴里说得热络,人却坐着不动,看着铃儿扶他坐下,念锦也忙起身唤了声爹爹。

余天齐半睁着一双醉眼摇头晃脑,指着念锦口齿不清道:“你明天又要去了,今晚陪陪你二妹妹吧。好生开导开导她,别整天哭丧个脸,叫人看着就晦气。”

念锦听他关怀依绫,倒觉着他还有几分人心,可听了后头的话,不由也一阵心寒。好好的一个姑娘叫人退了亲,稍微知道些根底的人家都不肯要她,谁遇到这事还能天天顶个大笑脸?何况这种境遇是谁给她的,还不是你这个道貌岸然的好爹爹!

想着也不愿多坐,又和杜娇容小声说了几句话便回自己屋去了。第二天一早和方月环一同去给老太太请了安,便等着方家的人来接,见杜娇容扶着铃儿的手进来,都起身问好,三人见了复又入座。

原来昨晚余天齐到了红玉的房里却又折回,倒并不是为了嘱咐念锦什么,也不是因为挂念妻子,竟是为了个不能说的想头。

听完杜娇容的不情之请,方月环心里一松,纵使还是面上淡淡的,眉梢眼角却难掩喜色,抿了一口茶笑道:“大夫人实在客气,不过是个丫头,难得她能投了大夫人的缘法,这是她的造化。大夫人若当真有意,今天就将她留下便是。”

“大姑奶奶这样爽快,倒叫我怪不好意思的,头一回见,就巴巴地跟你要人,只不知道秋棠姑娘是京城里头见过世面的,能不能看得上咱们家?”

杜娇容嘴上谦虚,一双眼睛却似笑非笑地斜睨着站在一边的秋棠。

原来这秋棠本没什么主意,认识了樊音之后时常听她说话行事,渐渐也有了些女儿家的心思,想自己与樊音年纪相仿,模样更在她之上,她已经成了半个主子,自己难道要一辈子当下人,给人端茶递水,吃粗茶淡饭?

就算嫁入豪门行不通,给有钱人做个姨娘又有何妨?樊音如今潦倒那是她得罪了大少奶奶和三太太,要像孙姨娘那么温柔和平,哪里有人会去欺负她?看她吃穿用度更比一般人家的正经太太都强,在家里还能帮着管家,一应仆从下人都得恭恭敬敬叫一声姨娘,如何不威风?

只可惜方家的几位少爷皆没有看上她的意思,大奶奶精明,二奶奶又凶,三少爷年轻,只是尚不曾娶妻,方家的向来不许未曾娶妻先在屋里跟丫鬟们不清不楚,遑论纳妾?因此她的想头算是断了,不曾想方月环竟将她带到了余家,与方家一样的富贵繁华,又见了那余大老爷,虽说年纪大了些,也还没过四十呢,生得俊保养得又好,一派斯文还会体贴人,昨晚她因害羞差点洒了茶水,他不顾自己,却只捉着她的手细细吹着,实在温存得叫她一颗心跟着怦怦直跳。

原以为今天走了就再见不到了,早起便怏怏的,谁知这余大夫人竟来跟她们大奶奶求她,便知必是大老爷的意思,当即喜不自胜,如今听杜娇容说什么怕她看不上的话,又怕方月环改了主意,当即也不顾害臊,竟舔着脸自己开了口。

“蒙夫人看得上,奴婢不敢轻狂,全听我们奶奶的示下。”

方月环佯装吃茶不去睬她,杜娇容不动声色地勾唇一笑,念锦脸上没什么,心里却还是叹了口气。

看来大夫人对她爹爹是当真绝了心思,如今又把这秋棠弄回去,想必她爹爹接下来的大半年都别想安生。这么个天仙似的新欢,娇滴滴热辣辣,怎能不烫得屋里另外几位妒火中烧?屋里能有得清静才怪。

果然这里二人才出了门,就听见隔壁屋里传出红玉尖锐的声音,隐约透着什么“自己栓不牢男人,还敢往家里带白眼狼”,又有什么“长得俊俏些有什么了不起?要比就比谁肚子争气”之类,此时方知原来红玉又怀了身孕,且都说酸儿辣女,她近前就爱吃酸的,因此总觉着稳生儿子了,气焰越发嚣张,看来杜娇容留下这秋棠,多半便是要给她个下马威。

再说方月环这里不费吹灰之力地去除了心腹大患,心下轻松之余又不免犯难,这秋棠去了,要她怎么和她夫君交代?

相处了这么些天,念锦却多少能猜出这秋棠是怎么回事,如今见她如释重负又暗暗发愁,更印证了自己的猜疑,便随口笑道:“大姑奶奶可是怕家中老太太舍不得?方才秋棠的样子你是看见的,一张脸都羞红了,丫头年纪大了自己有心思了,这也实在难怪到你头上。”

一句话说得方月环茅塞顿开,回去后便立即修书一封命人送去黎姑爷任上,只说秋棠恋上了余家大老爷,她好说歹说也说不回转她的心思,想着强扭的瓜不甜,万一当真收了房她还是存着异心,将来难保出事,倒不如做个顺水人情给余家,回头再觅好的就是。黎姑爷看了信虽说心里疑惑,却到底寻不出一个错处来,再者如今升迁了,多少双眼睛盯着呢,着实也不适宜在此时再弄偏房,便也就此撩开手不提。

且说方月环与念锦二人才到方家大门口,昨夜一场好戏的风早就飘了出来,方月环只当这樊音当真胆大如厮,当真闻所未闻,不由惊讶不已,念锦却只一笑了之。

“大姑奶奶在诗礼之家待着,如何知道这些事去?可怜了我们三太太,白白操了一年的心,原指望她给三老爷添点香火呢,这香火不曾来,肝火倒是给烧旺了。”

“可不是么?听说三老爷昨晚大发雷霆,不知是冻着了还是气着了,今天到这早晚还不曾起来。”

赶着接出来的惠云听见她们议论,便小声凑上了一句,方月环闻言面露忧色,念锦也收起了玩笑的神情。

各自回屋换了衣裳,便到大太太屋里伺候,果然见二太太三太太都在,三太太一双眼睛红红的,像是才刚哭过,二太太正劝着,徐凤临挨在大太太身边给她捶肩,见她们进来忙站起问好。

大太太略带疲惫地瞅了念锦一眼。

“事情想必你也听说了,那个东西,她竟能这么豁得出脸面去!要依我年轻时的性子,立刻拿到跟前来打她个烂羊头方休!真不知道这些女人整天满肚子想什么心思,那么爱给男人做小老婆,又那么爱丢人现眼!”

说着又咳嗽了起来,念锦忙上去给她拍着,边上的孙姨娘面色铁青,却把脸一垂恭恭敬敬地递了帕子上来。

“家门不幸,为了这么个腌臜东西,两个年都过不好!”

大老爷今日也不曾到外面去,坐在上首气得吹胡子瞪眼,见到大女儿,忽然又想起了秋棠,便颇有深意地看了大太太一眼。大太太如何不明白他的意思,只好强打精神朝方月环招了招手示意她到自己身边坐下,一抬眼却不见秋棠的踪影。

“听说你这回带着秋棠姑娘过去的,怎么没跟着上来?”

“母亲快别提了,人家可会拣高枝呢,余家大夫人不过白说笑说笑,她就认了真,赶着给余大老爷做姨娘呢!人都不回来了,我方才还跟明霞说,把她的卖身契寻出来,给余家送去。”

方月环心里憋气了数日总算发了出来,说话难免刻薄,大老爷一听更添了气恼,打量那姑娘是个老实的,没想到又是个骚蹄子,还好没要过来,要是给了老二也是这么个样子,岂不弄得家无宁日?

当即横了孙姨娘一眼,孙姨娘心里委屈,脸上却不敢露,此时红芍跑来在三太太耳边不知说了什么,三太太立刻惊惶了起来。

“这可怎么好?我们老爷醒了,整个人疯魔了似的,拿着绳子要勒死樊姨娘呢!”

大老爷一巴掌拍飞了桌上的茶盅子。

“了不得了!不能再将她留在家里,这么个晦气东西,早晚弄得咱们家破人亡!你陪老三家的回去看看老三,再把那东西处置了,我晚上回来不想听见她还在家里!”

“知道了,老爷慢走。”

大太太安抚地拍了拍他的胳膊,眼瞅着他出了门,这携了三太太的手同去,果然在樊音屋里寻到了丧失理智的三老爷,好几个小厮上去帮着才将他带回了屋。

“求太太开恩,樊音并不曾做那不知廉耻的勾当,都是大少奶奶在私底下摆布我,她存心害我,害得我们方家没脸!太太怎么不去问问她,问问她啊!”

樊音披头散发浑身是伤,挣扎着匍匐在大太太脚边苦苦求饶,大太太冷冷瞥了她一眼,抬起来就是一脚。

“混账东西,自己行了错事,反倒拉扯别人,还嫌你给我们方家丢的脸不够吗?”

“太太息怒,赵婆子来了,就在二门上候着呢。”

孟妈妈站在门口通传,大太太点了点头,却是对三太太说话:“罢了,此事交给你吧。不过你记着,我们方家从来只有买人没有卖人的,你行事周密些,不可叫人在外头说我们的闲话。”

三太太眉开眼笑,一双拳头却握得死紧。

“我有分寸,谢谢大嫂子。”

这里大太太带着孟妈妈一阵风似的去了,三太太坐下悠闲地吃茶,樊音缩在脚踏上把一颗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你们敢!你们凭什么卖我?我又不是方家的奴婢!”

谁知三太太冷冷一笑:“原来你还不知道,当初为了让你进门,你老娘早就一吊钱将你卖给了我,身价还在这里,怎么由得你不信?这事我们老爷爷知道,他不过哄着你罢了。”

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张写满字的纸来晃了晃,隐隐能看出上面还盖了手印,樊音惊惧地睁大了眼,很快又想明白了似的冲了过去作势要夺。

“原来你早有打算!最毒的就是你,你这个妒妇!”

一记清脆的耳光响起,三太太安然不动,樊音却被打得一头栽在了桌腿上。

“红芍,下手别太重,仔细弄得破了相,到时候就算不要钱,那勾栏里也是不要的。”

“是了,奴婢知错。”

红芍笑着捏了捏打痛了的手心,樊音却在听见勾栏两个字瞬间疯了,爬起来就往外跑,可哪里还由得了她,早有几个粗使仆妇将她反剪起双臂制得死死的,嘴里用一团破布堵了个严严实实,二话不说便拖出去交与那牙婆赵氏。

“大太太一再吩咐不可生事,如今太太将她卖到勾栏里,怕不怕……”

“怕什么?到了那种地方,还不生死不由人么?她要敢在外头胡说,一个妓女的被人抛尸荒野,又有哪个正经人家会去过问?”

三太太若无其事地拍了拍手里的瓜子壳,捏了捏脸做出一副沉重的样子,带着红芍回房看望三老爷去了,对家里只说吩咐了赵婆子,将樊音卖到外乡去,若将来此时捅出来,也不过怪那赵婆子贪财起了歹心,可怪不到她头上。

念锦一天一夜不在家,一回来便被管事娘子们围了个够,忙至晚间方散,刚坐下喝口茶,就见欣怡走进了进来。

“宋妈妈在外头等了一天了,晚饭也不肯回去吃,我们留她饭,她也不肯,奶奶要不要见见她?”

“也罢,算是替她们奶奶教训了她一回,你叫她进来吧。不可太怠慢,她到底是有年纪的妈妈。” 

“奴婢省得。”

欣怡抿嘴一笑,便去领宋妈妈进屋,这里徐凤临提着一颗心在屋里等着,好容易等着宋妈妈回来了,忙屏退了丫头们只拉住她细问。

“大嫂子可曾罚你?”

“怎么不曾?少说也得一两个月才能完事呢!”

宋妈妈一撇嘴,见徐凤临急得眼眶都红了,忙又笑了起来:“奶奶莫急,奴婢说着玩呢!大奶奶可不曾说什么,奴婢再三求她,她便给了奴婢这个差事,说是常羡慕奶奶身上的穿戴不用公中的,全有我这个妈妈收拾妥当了,既我有心谢她,就给小小姐做身衣裳吧!这不,料子都赏了。”

说着扬了扬手里的针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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