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看不清少女的容貌,但是沐月夕已经知道她是谁了。场中跳舞的少女,就上李浅墨的四妹许彤,她随着音乐曼舞轻盈,没穿舞鞋,露出一双晶莹白皙的纤足,小巧而迷人。
一曲舞罢,许彤与那十名美女走到显庆帝面前拜倒。显庆帝早已看的如痴如醉,手一抬,示意她们平身,并让许彤把沙巾摘下。
许彤的容貌并不十分惊艳,不足为患,皇后和徐贵妃同时和了口气,端起了酒杯,仪态万方地品尝着杯中的酒。
显庆帝笑道:“贵国的舞蹈,果然别具一格。”
“皇帝陛下谬赞。”欧阳蓝铭客气地道。
“副使客气,大祁愿与瓦刺结秦晋之好。”显庆帝站起身来,“封朕的六子赫连斌为晋王,迎娶瓦刺国昌茕公主为正妃。”
赫连斌和黄茕站了起来,走到显庆帝面前,下跪谢恩。
皇后气得几乎把一口银牙咬碎,却不得不强颜欢笑地站起来,“妾谢皇上恩典。”
徐贵妃将杯中佳酿一饮而尽,勾起唇角,笑得非常的开心。
宾主俱欢,各自散了。
正文 第119章 月盈身世
夜色掩盖下的宫墙灰暗沉墨,不象白日在明媚阳光下那般金碧辉煌,透着一股阴冷寒气。出了宫门,相熟的官员贵妇们互相打了招呼,上车的上车,上马的上马,喧哗声渐渐散去,宫门外重归沉寂。
沐月夕上了自家的马车,无精打采的歪在软垫上发呆。咏诗随后上了车,见她这副模样,担忧地问道:“大小姐,您这是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
沐月夕拢了拢松散的头发,懒懒地道:“没什么,就是觉得累。”
整夜带着虚伪的笑容,跟那些无聊的人说着无聊的话,虚情假意的,不感到疲惫不堪才怪了,尤其在黄茕出来后,沐月夕更有自掘坟墓之感,早知道就不说私交不涉国事了,现在她该怎么做才好?
“宴会上出事了?”咏诗试探地问道。
“是出事了,出了一件大喜事,六皇子封王娶正妃,可以出宫建府了。”沐月夕眸光微闪,这太子的人选,皇上应是与沐家达成一致意见了,才会借这个机会把六皇子的位置给定下来。
只是,一心想让六皇子当太子的皇后娘娘会就此罢休吗?沐月夕唇角一勾,明眸流光,荣扬城的暗流终于要涌现出来了,这下有热闹可看了,希望不要波及到她,她只想隔岸观火,不想殃及池鱼。
泳诗坐在沐月夕身旁,轻轻摇着纨扇,扇出阵阵凉风,吹去沐月夕额头上渗出来的薄汗。
当摇晃的马车停在了沐府门外时,已经是亥时正。沐晚谦似有事要跟沐毓齐沐毓正说,示意两人跟着他去书房。沐月夕想了想也跟了上去,早些把包袱放下,早些轻松,免得晚上又失眠。
“夕儿,有事?” 沐晚谦回头问道。
“夕儿有两件事要跟爹爹说。” 沐月夕表情严肃补充一句,“是很重要的事。”
沐晚谦笑了,把三个孩子带进了书房,沐夫人则去为他们做宵夜,皇宫的宴会从来都吃不饱。
“夕儿,说说你很重要的事。”沐月夕绝不会无的放矢,沐晚谦很认真地道。
沐月夕将遇到李浅墨的事详细的说了一遍,然后低着头揉着衣角,心虚地道:“爹爹,本来我和李浅墨说好了,私交不涉及国事,但是我总觉得他们是另有所图,好好的怎么又变成送亲使节团了,所以……
“所以姐姐就当了个言而无信的小人。”沐毓正帮沐月夕把话补完了,结果被沐月夕狠狠地瞪了一眼。
“夕儿是担心他挟恩要胁爹爹?”沐晚谦问道。
沐月夕想了想,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沐晚谦被她弄糊涂了,“夕儿啊,你这是什么意思?”
“李浅墨言出必行,他答应私交不涉及国事,就一定不会用利用这层关系。我只是担心,万一事情有变化,他是瓦刺人,自当以瓦刺的利益为重,所以我觉得还是告诉爹爹一声比较好。”
“夕儿对这个李浅墨的印象还不错。”沐晚谦捋着胡须,笑得意味深长。
沐毓正插嘴道:“那个李浅墨长得太普通,比杜大哥差远了。”
沐月夕瞪了沐毓正一眼,对沐晚谦道:“李浅墨是我的救命恩人,还救了我两次,他为人不错。”
“好,这件事爹爹会处理妥当,夕儿不用担心。”沐晚谦爽快的把麻烦接了过去。
“谢谢爹爹。”第一个包袱卸下了。
“傻丫头,跟爹爹客气什么。”沐晚谦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宠溺地笑道。
“程子悦在荣扬城。”第二个包袱丢出去。
沐晚谦脸色微变,“他来找过你了?”
沐月夕点头,“两次,一次是送药水给我,一次是无意间遇上。”
“什么药水?”问话的是沐毓齐。
“我被他易了容,要用特制的药水才能洗去。”沐月夕想起那张丑陋的脸,就郁闷。
“姐姐被易成了什么样子?”沐敏正好奇的问道。
沐月夕又瞪了沐毓正一眼,第一次觉得这个小弟很欠揍,回头对沐晚谦道:“爹爹,我觉得这个程子悦的身份很神秘,我怀疑宜王根本就不是他的主子,他的主子另有其人。”
“不管他是谁的手下,都没关系,爹爹都有办法解决掉他的。”沐晚谦把第二个麻烦接了过去。
“谢谢爹爹,爹爹真好。”麻烦全部脱手,沐月夕一身轻松,有个二十四孝的爹爹,生活乐无边。
“傻丫头,族谱上的族训可还记得?”沐晚谦捏了捏沐月夕小巧的鼻子。
“爹爹,我还没及笄,没去过族祠,怎么可能看到族谱上的族训。”沐月夕别开脸,小鼻子已经被捏红了。
“夕儿,十岁那年你带着正儿去过族祠。”沐毓齐拆穿沐月夕的谎言。
“是去过,可是姐姐看到一只老鼠,吓得抱头鼠窜,别说族训了,连里面摆着什么东西都没看清楚。”沐毓正鄙夷地斜了沐月夕一眼,他就不明白沐月夕为什么那么怕老鼠,四年前的那惨烈的尖叫声,他至今还记忆犹新。
“老爷。”沐夫人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她送来了四碗银丝鸡汤面。吃过面,沐月夕就被沐夫人强行押回了院子,书房内只留下沐家父子三人。
沐晚谦从袖中取出一块墨色的玉牌,表情凝重地道:“齐儿,如今情况有变,你不用回苏城,由明转暗,带领暗部的人留在荣扬城。”
“是。”沐毓齐应道。
“正儿,你明日就回苏城,把这里的情况告诉族长,让族内的人早做准备。”沐晚谦微眯的双眸精光闪动,沐家不是轻易就能铲除掉的,凭谁想要动沐家,都是要付出惨痛代价的。
“是。”沐毓正应道。
“这将是一场硬战。”沐晚谦道。
“请爹爹放心,齐儿(正儿)一定会担负起保卫沐家的职责,绝不辜负爹爹对我们的期望。”沐毓齐沐毓正单膝跪在地下。
沐晚谦一手扶起一个,“夜深了,都回房休息吧。”
“是,爹爹。”兄弟俩退了出去。
沐晚谦坐了一会,出门往正房去了,在游廊处遇上沐夫人,夫妻俩并肩而行,进了屋,婢女退了出去。
“老爷,妾身有些话要和老爷说。”沐夫人坐在沐晚谦身边,表情严肃地道。
“夫人请讲。”沐晚谦回望着她,目光灼灼,眼中的情意毫不掩饰。
沐夫人把这几个月的事,详详细细的说了一遍,对沐月盈和傅氏的厌恶溢于言表。
沐晚谦皱眉,“想不到这么多年过去了,大嫂对傅满娇的死还是没有释怀。
沐夫人粉脸含霜,眸中寒光闪烁,冷笑道:“是,她是没有释怀,我是无法释怀。
“夫人,事情已经过了这么多年,你何必耿耿于怀。”沐晚谦劝道。
“老爷,是妾身要耿耿于怀的吗?”沐夫人反问道。
沐晚谦神色一滞,叹气道:“夫人,傅满娇毕竟是大嫂的嫡亲的妹妹,大嫂因为她的死,对我们不谅解,是可以理解的。”
“傅满娇的死,是她自作自受,与我们有什么关系。”沐夫人气愤地眼眶泛红,想起当年的事,心痛如绞。
见沐夫人伤心,沐晚谦伸手揽过她,“夫人,事情已经过去了,你不要再难过了。”
沐夫人拭去眼角的泪水,靠进沐晚谦怀里,“老爷,我真得很怕,我怕夕儿会被她害死,夕儿被傅满娇害得够苦了,不能让夕儿再吃苦。老爷,夕儿她单纯,又不会武功,别人要害她很容易啊。”
“夫人,你这是关心则乱,夕儿是单纯,是不会武功,可是她是聪明孩子,就从她会找淳于容帮她回家就知道,她会好好保护自己,不会让别人轻易伤害她的。”
“明枪好躲,暗箭难防。”
“如果你实在担心大嫂再利用盈儿对夕儿不利,就别让盈儿去见大嫂,没有大嫂在一旁挑拨离间,盈儿就不会对付夕儿了。”
沐夫人坐直身体,斜着眼睛看着沐晚谦,“盈儿所作的事,你认为都是大嫂挑拨的?”
“盈儿还小,若没有人挑拨,是不会做出哪些事来的,你不也说了,那个妙婷是大嫂送给盈儿的。”沐晚谦对女儿是比较护短的。
“还小?”沐夫人唇边浮现一抹讥笑,“她都知道拦着人倾诉衷肠,不小了。”
沐晚谦脸色一沉,松开放在沐夫人肩上的手,语带责备地道:“这是你做娘应该说的话吗?”
沐夫人银牙紧咬,成亲十几年,沐晚谦一句重话都没有说她,这一次为了沐月盈,居然责备她,不由生出几分怨气来,冷冷地道:“她做得出,就不怕别人说。”
“夫人。”沐晚谦怒目而视,“盈儿有十二岁,你身为母亲的,应该多多教导,而不是放任她做出有损闺誉的事。”
“她人小心思大,我管不了。”
“她一个小小的女孩儿,会有什么心思?”
“别的心思,我不管,也懒得管,她想怎么想就怎么想,只是有一个心思,我是绝对不会让她达成的。”
“什么心思?”
沐夫人冷笑,“她想要成为沐家长房唯一的嫡女。”
沐晚谦眉毛紧锁,“夫人,是谁在你面前乱嚼舌根。盈儿怎么可能会这样想?”
沐夫人定定地看了眼沐晚谦,站起身来道:“妾身说的话,老爷既然不信,就自已去查证好了。”
“夫人,我不是不相信你,我是怕你误会了盈儿,影响到你们母女之间的感情。”沐晚谦拉着沐夫人的手,不让她离开。
母女感情,沐夫人冷笑,“老爷,说句不中听的话,我那日被她气得小产后,我对她那点母女之情早就断了。”
“夫人,盈儿还小,你多担待一些,看在我的面子上,别与她计较。”沐晚谦讲软话。
沐夫人回头看着沐晚谦,“老爷,你顾会兄弟之情,收养盈儿,让她以沐家嫡女的身份长大,我从来就没反对过,待她也视如己出。但是,如今她居然想要害死我的女儿,取而代之,我就再也无法留下她。”
保护子女是母亲的天性,在沐夫人看出沐月盈的居心后,她下定决心要除去沐月盈。
“夫人,你为什么一口咬定盈儿要害夕儿?或许盈儿是真的没有认出夕儿来。”沐晚谦不肯相信沐月盈有害沐月夕之心。
“老爷,文信候爷见过夕儿的次教,屈指可教,他都能认出夕儿来,盈儿和夕儿从小一起长大,怎么可能认不出夕儿?她是故意让妙婷打伤夕儿,赶走夕儿的。只有夕儿死了,她才能做这长房唯一的嫡消。”沐夫人恨意难消,说到最后,声音不觉就提高了度数。她只要一想到沐月夕被妙婷踢的吐血,就想把沐月盈踢得吐血,要不是脑里还有那么一丝清明,沐月盈早就被她踢死八百回了。
“夫人,这说不通,盈儿是以嫡女身份养在家里的,夕儿死了,她还是嫡女,身份没变化,她没必要这么做。”沐晚谦不相信沐夫人的话。
“老爷,我还是那句话,老爷既然不相信我说的话,就自己去查,我想信沐家的暗部一定能把事情查清楚的。”沐夫人挣脱沐晚谦的手,走进内室。
沐晚谦想了一会,起身走进内室,沐夫人已经上床休息。他解开外袍,坐在床边,轻声唤道:“夫人。”
沐夫人翻身,用后背对着他。
沐晚谦唇角微扬,上了床,伸手抱着沐夫人,死皮赖脸的贴上去,“夫人。”
“你放开我,你既然不疼惜我生的女儿,还理我做什么。”
沐晚谦哭笑不得,“我几时不疼惜夕儿了?夕儿可是我的掌上明珠。”
沐夫人转身对着沐晚谦,“夕儿既然是你的掌上明珠,哪你什么时候帮夕儿讨回公道?”
沐晚谦沉默不语,沐夫人双手用力一推,将沐晚谦从床上推了下去,“我明天就带夕儿回苏城,离你远远的。”
沐晚谦爬上床,不顾沐夫人的挣扎,强行把她搂进怀里,“我不会放你走的,你成亲时,答应过我,我在什么地方,你就在什么地方,这会子想反悔,晚了。”
沐夫人噗哧笑了,“老不正经。”
“夫人转怒为喜,小子就放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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