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好不容易找到了合适的继承人——上任火之主祭的外孙,居然要离开村落?
围过来的德鲁依战士们犹豫着,不知道是否该遵从这个号令。
“主祭大人,本族规矩:除非在神之节日,否则主祭大人不能走出神殿!”远远地传来一个苍老的男声,人群让开一条道路,德鲁依村落的长老走了过来。
长老刚刚在远处观望了一会儿,知道眼前这个天使般的少年没有伤人的意思,否则刚才那几个德鲁依已经变成了尸体。
如果这个少年肯讲道理,那就和他理论一番,尽量在不动用武力的情况下,把他抓回神殿,哪怕是许以再大的好处也行……
长老凭着直觉判断出,此任火之主祭能力非同寻常。
几个年轻德鲁依在鲍勃的指挥下,慢慢往人群外移动,他们试图去占领一些有利位置,防止冲突再次发生。
“你们的族规,就是随便抓一个客人,问都不问就塞进神殿下的土洞里囚禁么?”阿蒙笑着问,抓住对方的短处不放。
长老的脸有些红,阿蒙是安德烈的外孙、海伦的儿子,这消息在三人靠近村落时,他已经知晓,但的确没人对阿蒙做任何解释,火之主祭的后代,必须继承前人的职责。
“你不是陌生人,你是海伦的儿子!”一个年老的德鲁依生气地训斥道,不明白长老为什么对火之主祭如此纵容。
所有德鲁依战士已经赶来,一些德鲁依法师已经开始准备,就算对方武技突飞猛进,也未必能在德鲁依们的围攻下逃走。
夜空中突然有寒流涌过,所有德鲁依身上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这是一种直觉,危 3ǔωω。cōm险临近的直觉,只有面临当年安德烈那种强敌时,才会有的感觉。
没等德鲁依们做出任何反应,阿蒙已经跳上了半空,他的身体微微一暗,瞬间流光异彩照亮了夜空,一个亮丽的身影出现在人们头顶。
透明的双翼、洁白的身躯、闪动着彩虹般颜色的鳞片、长长的巨尾、展开的双翼,巨大而骄傲的身影,飘浮在小部落上空,足足盖住半个村落。
“我是海伦的儿子,但同时,我还是龙神的子孙……德鲁依啊,难道你们已经忘记了自己身为守护者的职责了么?”
阿蒙在天空中骄傲地问道:“难道为了祭祀火系神明,你们就可以放弃自己恪守的信条么?”
所有德鲁依都跪倒于地。
龙是一切野生动物的主人,在德鲁依的信仰里,龙的地位等同于神明的使者。
用麻药放倒一条龙,并将其塞进火神府邸囚禁了两个多月,这个罪名,足够他们的村落毁灭十次了。
实际上,如果巨龙发怒,的确可以毁掉整个德鲁依村落。
变身后的德鲁依,承受不了龙身上的汹涌龙威,不变身,他们又没有与龙作战的战斗力;至于魔法,翱翔于天际的龙,可是对于一切魔法免疫的……除非是接近神明之威的禁咒。
如果一个德鲁依的村落,能得到一头绿龙的眷顾,这个村落的好运,已经可以让附近所有德鲁依村落嫉妒不已,不久之后,就会有其它德鲁依村落上门请求合并。
如果村落附近碰巧有一条金龙的巢穴,那预示着村落兴旺发达,下一任德鲁依部落联盟的首领,肯定非该村长老莫属。
如果是一条七彩圣龙、龙族中的王者,那么这个部落几乎可以此为契机,建立德鲁依之城了。
一头可以让部落兴盛的龙,同样可以让部落消亡——
庇护者和被庇护者的关系,从来就不是平等的,这种秩序点,从他们之间的关系开始时就已经确定。
整个德鲁依村落的目光,都落在了长老身上。
他们自问没有击败一条巨龙的实力,但乖乖地趴在地上任人践踏,又不符合德鲁依的天性。
“神明的使者啊,请你原谅子民的无知!”长老突然跪在地上,将代表着威严的令牌高高举起:“如果您需要生命来平息愤怒,请惩罚部落中百岁以上者,留下那些未成年人,让他们传颂您的威名!”
“牵我们的飞马来,准备我们要的肉干、水袋,还有合适的武器,我要一把长枪。我赦免你们的罪过,但会时常回来,检查你们是否对神明不敬!”阿蒙在空中盘旋一周,展示自己威严的身姿……只是他的话听起来,更像是敲诈。
“我们有一把寒冰之枪,应该适合使者大人的身分!”长老听说阿蒙不怪罪大伙,迫不及待地站起。
这时候已经不能再和神龙大人讨价还价了,生存是第一要务,并且……
几个白胡子德鲁依互相交流目光,笑着指挥部落中的年轻人,迅速去准备龙神大人需要的东西。
阿蒙的要求的确是敲诈,但被一头七彩圣龙敲诈,也不是什么常有的事情,况且圣龙大人已经说过,他会经常回来眷顾本部落,那部落一旦遇到危难,圣龙大人不会不管罢?一些聪明的人,迅速在石板上画下七彩圣龙的画像。
本届德鲁依各部落开会时,圣龙大人住过的地方,还有大人的身影,就可以展示给所有部落的长老看,这个部落的收获,将远远高于被阿蒙敲诈走的东西。
“神龙大人,请留下您的谕示!”
带领部落中的武士,陪伴阿蒙和福雷·西恩、莉莉三人一直到大漠边缘,长老方才恋恋不舍地与阿蒙告别。
一路上,不断有其它部落的德鲁依闻讯赶来,跟在队伍后边,崇敬着神龙化身为人时的身姿。
不用太多解释,变身于兽时,就可以亲身感受到,来自阿蒙身上的龙威。
“善待草地小精灵,见到他们,不要抢他们的宝石,并且请他们吃一顿饱饭!”阿蒙将莉莉扶上飞马,回过头来对所有德鲁依吩咐。
“这一条会成为所有德鲁依的守则。”
长老连连点头,代表所有德鲁依答道。
飞马躲闪着阿蒙的手臂,带着莉莉率先飞上了蓝天……
至于底下那个危 3ǔωω。cōm险、卑鄙、无耻、还擅长隐藏身分,装扮草地小精灵的家伙,自然是离他越远越好。
“神龙大人一路平安,早日回村!”德鲁依们在地上,对着空中福雷·西恩和阿蒙越去越远的身影,大声呐喊。
“去哪里,龙神大人?”
福雷·西恩回过头戏谑地问。
“去见我外公,他帮我找到了可以长大的地方,我送这把剑给他。”阿蒙得意地从腰间的空间袋里,掏出一把黑色的长剑,在半空中奋力一挥,一道流火喷出,将远处的沙丘砍去了一角。
可以藏无数宝物和食品的空间袋和火焰巨剑,都是从德鲁依手中敲诈来的宝物,各个德鲁依部落,对神龙大人简直是有求必应。
阿蒙那超大的胃口和需要抱着宝石睡觉的习惯传开后,沿途几家德鲁依部落不辞辛劳地赶来,送上了最好的宝石和最美味的食品,这些食品,吃到目的地是绝对足够了……福雷·西恩笑了笑,拍打着翅膀掉头向东。
魔族在大漠南边的新都他没去过,分别了近三个月,不知道安德烈元帅回到首都没有?是不是遇到了危 3ǔωω。cōm险?
无论如何,魔都值得去一次,有阿蒙这个龙族外孙做后盾,也许帝国的反对势力会有所顾忌,不会轻易对安德烈元帅下手。
克里思托是一个新崛起的城市。
具体的说,它从出现在草原上到成为魔族的新都,只用了不到两年的时间。
当时,兽人的毕斯特帝国还存在,克里思托每天都承受着兽人们潮水一样的攻击。
这种攻击没有间歇,所以克里思托也建得像一座超大型堡垒,从城墙、城内的民宅和皇帝的宫殿,都是用石头做的。
除了规模,皇宫和民宅的唯一区别是,皇宫用的石头看起来要整齐光洁些。
无论与人族的旧都德尔菲还是新都匹斯帝福相比,克里思托都显得简陋,几乎可以用寒酸来形容。
但是福雷·西恩知道,事实不是这样,生命漫长的魔族,更懂得什么东西更长久——人类的雕梁画栋,远不如这些黑漆漆的石头实在,况且这些石头房子里,堆放着魔族战士在整片大陆上掠夺来的财富。
北方联军的军饷不高,但每攻下一城,士兵们都有三天的时间去收缴战利品,等三天后士兵结束了劫掠,官员们才会进城整顿治安,并将残余物资归库。
所以在克里思托城,随便走进一个魔族的家里,都能找到几件贵族才能拥有的工艺品或者珍宝。
这也是北方联军,特别是魔族战士,在战场上悍不畏死的原因之一。
让战士们勇往直前的另一个原因是,他们拥有世界上最强的统帅安德烈。
在福雷·西恩所知道的战争史上,除了败给不死战神,安德烈在战场上从来没遇到过敌手。
在各族吟游诗人的歌声里,无论是怨恨还是赞美,都不可能不提及魔帅安德烈的名字。
然而,再度走出了沙漠跨进草原,福雷·西恩却惊异地发现,有关安德烈的歌词,在诺斯帝国消失了。
酒馆里,很少再听到关于安德烈元帅的吟唱,安德烈的战功,可是以往酒吧老板招揽酒客的最佳手段之一。
这种情况越靠近克里思托越明显,等福雷·西恩可看到克里思托巍峨的箭塔时,人们口中,已经不再提安德烈这个名字。
甚至在路边供行人和商旅暂时歇息的、那些人流量最大也最复杂的路边酒馆,也没有提到安德烈,取而代之的是,新皇帝那睿智的头脑,和宽阔的胸怀。
福雷·西恩没有忙着进城,沿途的一切消息,都带着某种不祥的预兆。
在路边酒店找了一个离马路稍远的座位,福雷·西恩坐了下来,阿蒙和莉莉一左一右坐在他身边。
为了不引人注目,阿蒙和福雷·西恩收起了翅膀,用莉莉的草药染黄了面孔;莉莉则用面纱遮住了脸,三人看起来,完全像刚刚经历过长途跋涉的旅客。
酒店老板却不敢怠慢,堆起满脸微笑迎了上来。
虽然眼前的三个来客是人族,血统远远不如其它落脚的客人高贵,但他们身边那匹飞马,让老板知道这样的客人不能怠慢。
“三位喝些什么?马奶酒、麦酒、还是葡萄酒?”酒店老板利落地放下一盘肉干、一盘奶酪,客气地问道。
“三杯清水、一壶鲜奶!”
福雷·西恩答道,顺手在桌角放了两枚银币。
没有墙壁的酒馆中传来一阵哄笑,歇脚的旅人们纷纷回过头,嘲弄地看着福雷·西恩三人。
草原上生存的人,无论哪个种族,都以酒为饮料,清水和鲜奶只是预备给孩子的食品。
“清水不收钱、鲜奶两个铜币,尊贵的客人,您给得太多了!”
店老板的嘴角也挂起了真诚的笑意,端来两个巨大的铜壶,一壶鲜奶、一壶清水,同时放下三个大木碗,黑漆漆的木碗与桌面接触,发出沉重的撞击声。
以魔族的眼光看,那是碗,用人类的眼光看,那简直就是一个盆。
“谢谢……剩下的算小费!”福雷·西恩轻轻用手指扣打着桌面,对老板的服务表示谢意。
“那就谢谢您了!”酒店老板感激地弯了一下腰,露出脖子后一团青灰色的鬃毛,看样子他是个兽人。
这家路边酒馆规模很小,设施也很简陋,福雷·西恩一边抿着鲜奶,一边四下张望。
他不要酒只要牛奶的刻意举动,已经引起了大伙的注意,加上刚才给老板小费时不经意间表现出的阔绰,在低级酒馆里,这种行为很容易交到蹭酒水喝的朋友。
这种朋友贫穷,但知道的消息却不会少。
果然,半碗牛奶还没落肚,已经有个身材高大的兽人,端着一大碗便宜的麦酒摇摇晃晃地走过来。
“喂,那个苏斯族朋友,听口音,您是从南方来的罢,路上顺利么?”兽人大咧咧地问道,黑色的胸毛上挂满了褐黄色的酒液“还行。春天来了,草原上风不大!你呢?最近过得怎样?”福雷·西恩平淡地与兽人搭腔。
兽人们天性直率凶残、大多数头脑简单,从他们口中探听消息的可能性比较大。
“唉,马马虎虎。毕斯特人的日子,几百年都是一样的!”
黑胸毛兽人将手中巨大的酒碗“碰”的一下,放到福雷·西恩身边的桌案上,口气里带着几分无奈与不甘。
正在喝牛奶的阿蒙不禁皱了皱眉头。
附近桌面上几个端起酒碗的兽人同时晃了晃,白色的马奶酒、黄色的麦酒,纷纷洒到了桌面上。
“奇怪,怎么心里慌慌的?”在临近桌子喝酒的兽人诧异地说道,掏出小费放到桌面上,匆匆离开了酒馆。
“我……我有点冷!”
坐在福雷·西恩对面的兽人也感觉到了危 3ǔωω。cōm险,挣扎着站了起来,摇晃着向另一处桌案走,汗水顺着脖子后的绒毛滚滚而下。
福雷·西恩给阿蒙使了个颜色,示意他尽力收敛自己的龙威,然后站起来,扶住兽人故作关切地说道:“不舒服?要不要再来一杯上好的葡萄酒,我请客!”
“我……我……”
黑胸毛兽人犹豫着,在葡萄酒的诱惑和莫名其妙的危机感之间挣扎,终于熬到了阿蒙露出笑脸那一刻,兽人在福雷·西恩的搀扶下,慢慢走到酒馆凉棚外,离阿蒙最远的一个座位上坐下。
“老板!两大碗格林佛瑞的葡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