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底做了些什么?”我的声音在阴冷潮湿的空气中颤得可怜,单薄得可怜。
“喝光它啊,喝光了我便告诉你。”他侧过头,冷漠的眼闪过一丝阴鷙。我仰起脖子一股脑地喝光了粥,然后再抬眸看向他,举起碗向他示意我已经喝光了粥,巴巴地期待着他能守信讲完他未讲完的话。
他轻哼一声,冷峻的唇边轻勾起一丝僵硬的弧线,几分得意,几分嘲讽。
然后,不偏不倚地从我面前走了过去。我心里一沉,他并不打算告诉我外面的事,他那样说,只是因为知道那样一句不痛不痒的话会让我的心绪更乱,会让我更加胡思乱想。
“耶律枫,你不能走,”我站了起来,拦在他的面前,“你不能言而无信。”
“我为何要言而有信?”他轻抬了眉,甚为不屑,他向我逼近一步道,“不知道为什么以前只喜欢你的笑。可是现在看到你六神无主的样子我才知道,原来我不仅喜欢你笑的,我还喜欢看你痛苦彷徨,这也很有趣不是吗?不要再耍花招,有吃你就吃,有睡你就睡,说不定本王高兴了,还会赏你一些有趣的事情。”
“我不需要你的赏赐,”不知为何原本的祈求变成了强势的顶嘴,虽然就在他欣赏我的软弱之时我突然悟到自己的糊涂,我干嘛要折腾自己换取他的消息,应该相信耶律楚不是这么容易被打败的才对。对了,我要相信他,不能杞人忧天,为他好好地活着、祈祷着。
“你也放心,我一定会象你说的这样,有吃就吃,有睡就睡,因为我相信只要你不让我死,他便能够找到我。”他不是说过吗?如果有一天我迷路了,就只站在原地,等着他来找到我。他会说到做到,一定会的。嘴角扬起优美的弧度,眸子先有的泪意,如今也变成了无限的憧憬和对他的笃定。
“你的心,果真……”他眸子闪动着几分痛意,我知道他心里原还有着的不切实际的期盼已经被我这一说中尘埃落定。
果真,他的眸子终有泛起漠然,然后,嘴角掀起好看的弧度,不僵硬,很是邪美,“如此很好,这样我便再也没有任何弱点,或许如此的我才配做一个霸主。”
说罢,怪笑几声,扬长而去。每一步步子都迈得快而决绝。
不知怎的,我的心里有些微微的疼痛,我突然想到了他曾经的好,那温和而又儒雅的模样,而如今非要用恨意蒙上他的眼执意要如此走下去,用冷漠织成他假意的坚强、用坚硬欺骗自己未泯的善良,这样的他活着好累。
看着那点微光越来越远,不由得长叹了一口气,为他也为他。
第234章 炫耀
正如耶律枫所说的那样,有吃就吃,有睡就睡,时间便在我的三餐间浑噩而过。
亦不知过了多久,有火光映向地牢。从耶律枫上次来看我后,只有进餐时才有人靠近这里。所以,我以为又到了用餐的时间了。
心里自嘲着,离上顿吃饭还象还没多久吧,怎么又到吃饭的时间了?难道自己被关在这黑漆的地牢里关傻了,竟觉得时间过得不慢?
火把映得洞壁愈加清晰,逐渐而来的亮光也不至于会刺伤我习惯了黑暗的眼。
抬头望去,不由得一怔。面前的那个女子与我一般面容,应是安平悦了。
她缓迈着脚步,走近我的面前,轻蹲下身子,用那斜飞的眼冷望着我,那般直勾勾的想看穿我的内心。
抬起头,我无畏地对上她的眼眸,看到她隐在眸里的笑意得意地漾出圈圈涟漪。
而我也掀起眼底的柔波,平视着她。直至她的眼波不复平静,掀起轩然大波想以它的汹涌吞没我。可我却仍是柔柔地望向她,不退缩亦不害怕。
终于,她明了我们现在比的是心境。于是,又放柔了眸子。缓缓地站起身,仍是紧盯着我,然后噙一抹冷然又鄙夷的笑意,道,“慕容吉,你喜欢的人现在日夜在我的枕边,疼着我、爱着我。而你,却被关在这不见天日的地牢里,看着你的一切被我抢走,这样的你,还有什么可以骄傲的?”
言语里有着炫耀的味道。而我也暗自承认,她所说的话成功的刺伤了我,我为他没有认出我而感到遗憾与有些微怨。可是,他又有什么错呢?耶律枫说的没错,安平悦恨我,于是将我的一言一行都恨在了骨子里,所以模仿起来至是惟妙惟肖,难分真假。
站起身,将散乱的发丝别在耳后,掩盖自己一刻的失落。然后抬起头,一如既往的自信与骄傲。
“你如果能抢走我的一切,便不会顶着我的容貌接近他,所以,你这算不得抢只能算是借。安平悦,我真可怜你,”我轻笑着望了她一眼,然后顿了顿道,“因为,你即使能够借到耶律楚对你的疼惜,借到目前太子妃的身份。可是,你却借不到耶律枫的一丝怜惜。”
“你!”终于,安平悦又恼羞成怒,她拔出剑,横在我的脖子上威胁道,“别以为我不敢杀你。”
“我没这样认为啊,你多年前能够射我一箭,现在你怎么会不敢杀我呢?”我淡淡地一笑道。
剑横在我的脖子上,没有移动半分,拿剑的人没有胆量再进一寸。若是以前,我知道那个心高气傲的她定会毫不犹豫地会动手杀了我。可是现在的她却不敢冒险,看得出耶律枫对她的态度很不和善,所以她害怕如此这样的话,耶律枫更会反感她、恼恨她。
“安平姑娘,不要啊!”举火把的狱卒忙阻止安平悦,插话道,“主人吩咐过,除了送饭外谁也不能进这地牢的。如今,我破例让你进了来,你可不能给我添乱啊。”
“放心,我可不想脏了我的剑。”她终是找到一个台阶,结束了这僵局,然后她唇瓣勾出一丝狡黠的笑意,“瞧我这记性,光顾着和你斗气,竟然忘了正事儿了。”
她慢吞吞地从怀里取出一封信,两指尖尖轻拈信封,在我眼前一挥,“这是你那个情深意重的公主妹妹写给你的信。信的内容很精彩呢,要不你看看。”
第235章 解释
我迟疑地接过信纸,快速的浏览了一遍。
内容很简短,不过却表明了她不愿下嫁父皇母后为她选中的驸马的决心。她写信给我,约我第二日午时去御花园心湖小谈,想必是想让我替她想办法。
再扫了扫信落笔的时间,是昨天所写,难道,安平悦已经见过她了?
“你和她的关系何时这么好了,”安平悦轻凑近我,眼神狡慧,似乎透过我的眼要将我看穿似的。
一股不祥的预感升起,如果那件事败露了,该如何是好?
我低头掩饰心里的紧张,她的目光却又逼紧了一些,她轻勾嘴角,“你说,是不是因为那件秘密,她被逼无奈的情况下,才会找你?”
原本紧张无措的心在听到她如此问话时,却又忍不住扬起笑意。看来雨韵也很聪明,自上次,我俩的对峙后,她以为那是我们俩心知肚明的事,所以并不会轻易提及。
安平悦在那里听得一头雾水,所以便在这儿来试探我,企图用我来帮她揭开迷雾。
“你笑什么?”她有被看穿的恼怒,然后将信纸从我手上抢了过去。只一刻,她又隐出她的怒意,冷冷道,“她说,有些事她不愿再提及,可是若你不帮她想出好的法子,她不介意让大家一起毁灭。慕容吉,到底有什么秘密,可以使她威胁到你?”
“这……,”我轻吟了片刻,故作为难地启口道,“正如你知道的那样,雨韵和我关系很不好,所以,我的事情她会格外关注些。那次,我、耶律楚与她游心湖后各自散去。我与耶律楚正准备回去,正好碰到岭南地震,被父皇叫了去,叫小太监为我备轿抬我先行回宫。在他们为我备轿时,正好遇到了耶律枫,然后我们就聊了几句,不料这事不知怎样被雨韵知晓了,所以她就认定我和他间有什么……”
“不要再说了,”正如我所料,只要一涉及到耶律枫,安平悦便失去了镇定与冷静,“我不相信,你们间的秘密是这个。如果是这个的话,以雨韵的性情她定会闹大,而不会象今天这般谨慎。”
“你不相信,”我淡淡的一笑,但我的心却如擂鼓,心绪不安了起来。刚才,我只是想移花接木,用耶律枫转移安平悦的视线,可我却疏漏了雨韵的性情,于是脑中又不断转动着能够说服安平悦的理由。
“你不是不相信,只是不愿相信吧,”我别开眼,不再看她,“因为这么多年,你都一如既往地跟在他的身边,所以你不愿相信,这么多年你的隐忍与关怀都不能打动他。所以,才在听到雨韵拿他来威胁我,感到不值、感到生气。其实你心里也知道这个理由,他有可能存在的。还有,你怎么知道雨韵为什么没有将这事抖出来?只是耶律楚他不信,而且他也不允她再说出去。”
我略停了停,又道,“你们应该知道他们俩的感情很深,耶律楚说什么雨韵不会逆了他的意从而伤害她们兄妹间的感情吧。所以,正因为如此,雨韵才会以这件事威胁我,她若得不到幸福,她也不让我得到幸福,这很正常吧!”
第236章 质问
“丫头,你的嘴可是越来越厉害了。”稀落的掌声陡然响起,一个戴面具的长者已经落在我的面前。
“义父,”见到来人,安平悦恭敬地走了上去拜见。
他轻望了她一眼,没有答话,将视线聚在我的身上。
他的身形很是魁梧,周身冰冷的气质如同是地狱里的阿修罗让人无法正视。那从面具里透出的目光,想要将压抑在心里的愤怒与伤痛喷发出来强加在你的身上,所以只那么一眼,你便承受不住负荷,被他的怒气打入十八层地狱。
曾经,他冷漠的眼神,便可以便我惊悸半刻,即使那时的我也自谓天不怕地不怕。
可是,那眼神是和当年同样的敌视,却已经影响不到我的心情。
“几年不见,你的胆子也变大了。”从他的面具下发出低闷的声音,与他人一般甚是诡异。
“什么都会变。”我轻轻地叹道,或许那时的我不是我想象中的那般胆小,而是他是我想要敬重的长辈,所以毕恭毕敬倒使我畏手畏脚来。可在如今,我的心里对他有着敌视,他为了自己的一已私心,塑就了现在的耶律枫,酝酿着更大的阴谋。
“是啊,什么都会变。”他朗声一笑,可仍笑得十分地阴暗,他在为他改变了耶律枫而感到高兴。
“他这样,你很高兴,但是她呢?她会高兴吗?”我轻声地质问道。
笑声戛然而止,从面具里透过的眼神闪过一丝惊谔。
“你这样做有没有问过柳贵妃,她希望他走这条路吗?”音色不高,却掷地有声,“我想,没有一个母亲愿意让自己的孩子不幸福吧!”
“你究竟想说什么?”惊谔不见,只有万般怒意如把把毒箭直刺向我的心窝。然后,他将怒意一敛,对身边的安平悦道,“你先出去,守在牢外,记住不要让任何人进来。”
安平悦不敢拂了他的意思,轻点了头,快速地离去。
见她离开了地牢,他又重拾愤意,“你这个丫头,究竟想说什么?”
“你是柳子醇将军吧!”这个答案不是这时半会儿浮现,而是自耶律枫以皇子的身份出现在皇宫中,便萦绕我已久的问题。
耶律楚在面临大敌时,身上亦有这种冰冷的气质,这是一种大将的风范。是一种让人不敢目视的威严。
“柳子醇,”他轻念着,仿佛在念一个陌生人的名字。
“是的,世人是这样相传的,我曾听邬天齐说过,当初御林军头头带回两具尸体,一具是柳妃的,另一具便是柳将军的,但那一具面目全非,认不清人形,只是从外形上断定是柳将军而已。所以,我有理由相信他没有死。”我关注着他所有的神色,他的神色没有什么变化,可是我的心里却笃定着。
他每每看到耶律枫时,眼神里才会有温柔涌现,这种眼神只出现在他的身上,即使是他的义女安平悦也不可能分享。所以,我认定他便是那柳将军了,因为他本就是他的亲舅舅,所以待他自是不同。
“丫头,你很聪明,”他的言语里多了一份赞许,然后眸子一沉,开始回顾那段尘封的往事,“我和子仪在逃亡的路上,子仪动了胎气,难产而死。而在此时,有队人马已经追上了我,我抱着刚出世的枫儿殊死一搏,杀光了追兵,准备逃走时,又一队人马阻截了我。我当时已经负了伤,心想着我可能难逃这一劫了,可谁知带队的这个男子,却矛头一转,与我一道杀光那队人马。我这才知道,带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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