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君听到他口中实在漫不经心的话语时,倏地,怒意忽地上来,“你又在云霄宝殿上违逆玉帝的旨意,你是不想活了吗?”
只因为他和他是仙界唯一可以说的上话的朋友,所以他实在不愿见到他成为第二个天瞬,更不愿见到他在忘川河下出现,这种局面,是他这辈子都不想再看到的,一个天瞬就已经够了,真的够了!
雷公冷淡的瞥向他,自在的从桌上抽出一本摺子,指尖习惯性地冒起一抹深幽的火光,就着火光他翻阅着摺子,低声道:“玉帝恼了?要杀我了?”
阎君差点气得七窍生烟,在雷公那双冷漠的眼眸里,他看到的可不是担忧,而是有趣,看来他颇为喜(。。…提供下载)欢目前混乱的局面。于是他也不顾是否在会失礼于人,终于走上前,身子微微往前倾,他不留情地揪着了雷公重重的衣襟,目光一瞬也不瞬的直视着他道:“你若是想死,可直接对我讲明,十八层地狱随时可以恭候你的到来。”
原本站在原地的雷公根本就没防备阎君会有此举,身子在他的拉扯中不由得倒向他,蓦地,神智在接触到他微温的体温时立即回转,一副懊恼的表情倏地出现他的脸上,“先放手。”
除了九霄君以外,他还从来都没有和其他人那么接近过。
阎君微扯着嘴角,双眸稍稍往下挪移,就瞧见摺子龙飞凤舞书写着‘叶枝重华,的四字就静搁在渡劫单的下方,在他姓名的旁边,还烙印着独属于雷公的殷红印章,这是玉帝要他亲自动手的旨意。
“玉帝是要你亲自动手吗?”在阎君一双细长的眼眸里,同时盛满了不安与无奈。
玉帝怎么会要雷公对那人亲自动手,他明明该知晓的,那人可是九霄君的转世,以雷公和九霄君的交情,他又怎么可能会下的了手。
“所以我才违逆他的旨意,哪怕会如同卷帘将军一般消去灵智,推入沙河为妖。”雷公眼袖深奥难测地在他耳畔悄声道。
但阎君还是听懂了他言语之下的绝然,不知为何,他觉得现今的雷公全然不似表面般冷静谨慎,在他眼里他看到原该不属于他的一抹睥睨万物的傲气,他到底还是雷公吗?他也敢肯定了。
雷公空出一只手,伸手打落桌案上堆积如山的摺子,漠然的吁了一口气,仿佛想将胸腔里的那口郁气尽数吐出,免得日渐心神不安。
玉帝为何硬要他来做这些差事?当他初次进入仙界的时候,他就被任命为执掌雷劫的执法者,当九霄君下凡历劫的时候,他还是一如既往的做着与千年前一般的事情,然道这一次真的要他亲自对九霄君动手吗?
不!他不会同意的。雷公缓缓地摇摇头,不悦地蹩紧双眉。
他可以对任何人都可以遵从玉帝的旨意,毫不留情的尽忠职守,可是那人可是他啊,他唯一不可以下手的对象。
“你想为妖吗?”阎君眯细了眼,忍着一肚子的怒火向板着一张死人脸的雷公问道。
雷公看着阎君,心不在焉地对着明显已经有了火气的他开口道:“可以成全我吗?”
“当真?”阎君握拳等着时刻往他脸上凑近的可能性,这一次,他可不是同他在开玩笑。
他怎么可以成妖,如果连仙界执掌雷劫的他都选择下凡为妖,那么仙界的人心一定会失控的。
“放心,我现今还不太想体会一下雷劫的味道。”雷公不动声色地看着阎君,心底玩味着‘雷劫,这二字的意义,虽对此秉着无谓的态度,但从阎君的眸中他可以看出了他对此结局的在意性。
若是为妖可以从此逍遥自在,那也无妨。连那七月可以挺过九天雷劫,他就不信他会挨不了剔骨消灵之苦。
“若是教我发现你有了背叛了仙界的念头,那么无论你是仙是妖,我都会拖你下地狱的。”阎君的声音里不带一丝的温度,宛若寒冷的冬日里飘飞的雪花,彻底将人心冻结成冰。
雷公脸色一变,被人揪着衣襟不放的感觉不是很好,这般限制于人的束缚是他最不想要的。
“放手!”他沉声道。
在仙界的仙人交往之间,根本就不会有‘永恒,这词的存在,不过两面三刀、相煎何太急,他倒是时常瞧见这场面。
仙人风姿卓然的模样看在他眼里根本做作到了极点,这些表里不一的仙人,空有一副漂亮的躯壳,可行为举止尽是一片龌蹉,简直暴殄天物。
蓦地,一片乌云突然出现压在阎君的头顶上,不小的惊雷声使他极其不悦的瞪视着雷公,“你是要对我动手吗?”
雷公不以为然地挑挑眉,嘴角一掀,漫不经心的道;“我说了,放手。”
“好,你很好!”阎君忽地松开手,他一瞬也不瞬地盯着他那张肃然的脸庞,在这张冷-峻的面容上,鲜明俊朗的轮廓足以将那些自诩美男子的仙人尽数比下去,可惜的是,他从未见到他笑过,是的,从未。
倏地,悬挂在云霄宝殿的天钟声自远处传来,提醒又有一仙人触犯天规被打落凡间。
顿时,四周更显得静谧,不再如先前那般火药味十足。
“记住我的话,雷公。”阎君冷冷淡淡地抬眸直视着他,并且不动声色地握紧了拳头。
雷公淡淡地扫了他一眼,他稍侧着头,远远的望向根本就瞧不见的云霄宝殿,“阎君,如果真有那么一天,你就动手吧。”
他不想见他为难,他和他一样都是仙界的执法者,各有各的执着,各有各的责任,他明白他的难处,所以他不会要他违背自己的职责放他一条生路。
阎君看着他淡凉如水的眼眸,竟不知该说什么好。
他与他是现今仙界唯一可以交谈的朋友,但他可是阎君,执掌三界轮回生死的执法者。执法者是不可有个人的私欲,他的一切是三界的,是属于执法的,若是违背三界秩序,那么这样的执法者还是执法者吗?
雷公扯着身上重重层层的衣裳,蹙着眉梢,有点儿不太喜(。。…提供下载)欢这般隆重庄严的衣饰,可这是仙界的规定,身为上仙的他必须正装隆重,以示自己高高在上,不同其他仙人的身份。
“阎君,听从玉帝,毫无自己思想的雷公是你所认识的雷公吗?”雷公蹙着眉梢,修长有利的手指在摺子上无意地滑过。
这一次,他是绝不愿听从的,无论是否会剔骨成妖,死无葬身之地!
“这……”阎君怔怔地看着他,望进他眸中尽是一片的悲哀,身为棋子的悲哀。
是啊,毫无自己思想,一味听从的雷公那还是自己所认识的雷公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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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妖孽横生 第九十六章 君莫思归
仙界
哪怕是杀尽洪荒四兽,他也可听从他的旨意,什么功垂千古,他从未在意,他可以什么都听从他的,可是九霄君,他是绝对不会动手的,绝对不会的!
阎君不知什么时候回去了,雷公没有挽留他,他径自看着自己的手,那是一双毫无瑕疵的手,很修长,筋骨分明。然而就是这双手,杀了不知多少人,染尽了不知多少鲜血,恐怕连他自己都已经数不清了。
案桌上的摺子被一阵微风翻开,那‘叶枝重华,这四字就静搁在渡劫单的下方,他的眼眸微敛,眸底宛若千年幽湖,丝毫不起涟漪。
“我可以杀,只是我不能杀他。”雷公的声音虽略带喑哑,却带着一种独特的魅惑,很容易使人沉溺其中。
玉帝要他的忠心,要他的诚服。他什么都可以给,什么都会听从,但只有这一次,他宁死不从,哪怕打入阿鼻地狱,他也不会折服!
“九霄君……”雷公站在窗前往下俯视云层,他不禁长叹出声,天上一日,地上一年。他不知他还可以这样静默的守候他多久,也不知是否还有机会可以再和他斗酒。
“我不会对你动手的,九霄君,你是雷公唯一可以入心的朋友、知己,哪怕在你的心中,那个早已远去的神祗远比我重要。”他低低地笑着,笑容里弥漫着一种淡淡的嘲讽。
他怎么会不知晓千年前,九霄君是为了谁甘愿自上呈仙台,抽取近千年的法力,又是为了谁私下忘川打开防护结界。
凌驾天瞬,仙界曾经可以与九霄君相媲美的神祗。
他想他大概这辈子都无法忘怀那天,就在那天,他听说了凌驾天瞬打破结界,离开忘川堕落成妖的消息,那一次,他第一次,也是最一次见到九霄君流泪。
无声的、静默的,一个人抱膝而坐待着天宫的琉璃瓦上对着云川仰起脸颊流泪,折射在他的脸上的光影斑驳,一片水光粼粼,宛若仙界凌河下的投影,不知迷离了谁的岁月。
仙界最为璀璨的少年仙君,可惜,他自从他的眼眸底下瞧见了孤寂,漫漫寂寥的无奈。
千年的寂寞在于高高在上的地位,毫无可诉说攀谈的对象。
他最为喜(。。…提供下载)欢的九霄君,是那个骄傲到令三界众生失去颜色的少年仙君,可是为什么最后连他都被折下凡尘历经情劫。
雷公攥紧了拳头,屋檐下的阳光与他的双眸相互衬映,分不清是阳光迷离了他的双眸,还是他的双眸迷离了空间,只可惜整楼的光线是一片的晦暗,反而瞧不清他眸底隐隐落着的晦涩光晕。
除了凌驾天瞬,九霄君似乎永远留意不到他人,就算当他的眸中终于有了影子,而那人也不会是他,千年前走了个凌驾天瞬,千年后来了个七月。
雷公苦笑,哪怕心中早已经有了答案,他也不愿出手,他人尽说雷公是铁面无私的执法者,但他们似乎都忘了一件事,他,雷公也不过只是一个普通的仙人。
“九霄君,这一次,你还能再次归来吗?”雷公不动声色地仰起脸,微敛的眼睑散落是一片青幽的暗光。
他和七月的事情几乎流传到了整个三界,连冥界的鬼差都听到各种出格的流言蜚语。
这一次,他真的不知晓他是否还会归来,那个骄傲的少年。
一阵风吹过,拂动了摺子,书页上翻了几页,赫然出现了一行字‘七月,。
凡间
邺王府
重华修长的手指将散发着青竹清香的竹帘往上一掀,露出一双清冽冷淡到根本不起涟漪的眼眸,他步下石阶,站在院中仰望星空。今夜似乎是十六,皓月朗朗,倒是一片好风景。
霎那,他竟然有些恍惚,怔怔地望着宛若被天雨拂拭洗涤般澄澈的天空,脑海里不由自主的掠过一片片模糊的场面,当他想要看清、甚至握住那一瞬那消逝的记忆时,蓦地,浑身极为不适的仿佛陷入冰冻,每一寸**有如遭冬日浸染,冻僵了他的每一个筋脉。他不禁蹩紧双眉,一道殷虹的血丝顺着他的唇际蔓延而下,脆弱到不堪的身子已经不知还有多少时日可活。
重华垂下头露出个不易察觉的苦笑,没想到他也有这么一天。
“重华,夜深露重,你怎可这时候出来。”一个温婉悦耳的声音清清楚楚从小径处传来。
重华一言不发的单手托着精致的下颚,感受手面上略微冰凉的触感,吐纳间,浅淡的冷香在口腔中弥漫。
“呐,这与你又有何关系呢?”他偏头,嘴角满是恶劣到讽刺的嘲意。
哪怕他失去了一部分的记忆,也不代表他会忘记他似乎已经拒绝了与她成亲的可能性,但就在他回归邺王府的那天,他竟然被逼着在众目睽睽之下失去任何颜面的……
皎洁的月光下,只见一个身穿藕色纱衫的女子款款走来,她乌黑的头发挽了个双荷髻,整个面庞细致清丽,端庄高贵,月光落在她的脸上,更显得她肤色晶莹,仪态不可方物。
“重华,你怎可以如此失礼,”
从不远处,由两名身穿鹅黄短袄的侍女搀扶着不停在轻声啜泣的王妃走了出来。只见她双眸早已哭得红肿不堪,原本画着精致妆容的脸庞也失色了不少。
珈蓉只是静静地听着,偶尔瞥向重华几眼,往日里风姿卓然不可一世的叶枝重华,一夜间竟与以往的他大相径庭,神色失魂落魄,面容苍白到连她都不敢相信他会是她记忆里的漓疆大陆第一人风吹得重华身上里衣下摆飘动,流光映着他缓缓飞扬的发丝,宛若羽化登仙的神祗。
王妃不禁愕然,她紧紧的咬着下唇,神色极为复杂的望着这从她腹中出生的孩子。
母子天性,她最爱的只有这一个孩子,她要他名扬天下、光耀门楣,给她留下最完美的孩子,
这有错吗?为何她总觉这孩子离她愈来愈远了,连同他的心,她都无法靠近了。
重华低低地、缓缓地勾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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