样,一丝都不放松,一时间工厂的气氛为之一改。只是如此强的劳动强度,还是让某些糙汉受不了。想要偷懒,又舍不得一天的工钱,干脆就让自家婆娘去替工。
于五当然不答应,韩士林韩大人早就说了不准用女工,免得引起社会非议,朝中御史弹劾。即便这些女工在早期的时候接受过训练,一个个都是熟练工,于五也不肯开这个口子。奈何想要头肩耍滑的人太多,身体吃不消的人也不少。
不少人就来请命,夫妻二人挣一份工钱,没让工厂多出一文钱,这怎么就不行。而且夫妻二人轮流做,也不用担心将身体做坏了。面对这么多人的强烈要求,于五就是叫破了喉咙也没有用。没办法,只能求到萧明瑜那里,让萧明瑜想办法解决问题。
夫妻二人算一份工钱,这肯定不行,今日不出事,将来也会出事。萧明瑜一开始就否决了这个提议。不过萧明瑜也做出了调整,就是工作六天,可以休息一天。至于女人想进工厂做工,绝对不行。萧明瑜可不想挑战士大夫的威力。不过做工不是非要进工厂。
萧明瑜如此这番同于五交代了一通,于五回去后,很快离着工厂两三里远的地方,又建起了一排房子,名曰庄园。女人想要做工,就去庄园里。要是有人过问,大可以庄园做为掩护。为了以防万一,那里面的确雇佣了一部分妇人做些针线活,田间地头的活计。
萧明瑜打了一回擦边球,等事情已经办完,萧明瑜才同韩士林说起此事。
韩士林无奈苦笑,“我就知道你不会那么简单的就妥协,果然在这里等着我。”
萧明瑜也有些不安,“二舅舅,这些妇人做工也是想给家里增添些收入,让家人的日子更好过。这些人家日子好过了,也就舍得花钱买吃食以外的东西。说起来,也是促进了商业繁荣,朝廷可以收到更多的商税。若是在全国各地都有无数这样的工厂,无数在工厂里做工的工人,那一年下来,商税会增加多少,二舅舅可有计算过?”
韩士林大皱眉头,“商税是一方面。只是生产出那么多产品,如何消耗得完,岂不是都要堆积在库房。”
萧明瑜笑了起来,“二舅舅,以前大家没钱的时候,只求一日三餐,每餐吃饱喝足,就已经满足了。等每日都能吃饱喝足,手里还有闲钱的时候,二舅舅以为大家还会只考虑吃的问题吗?那时候大家要考虑的就是要如何穿的好,用的好,房子要修建好,子女都要读书识字,一步步的兴旺发家。要是全国一多半的人都达到了这样的生活水平,二舅舅可有想过,人们对于吃穿之外的需求有多大?即便内需过剩,海外不是还有很多国家,大可以将国内的货物卖到海外去,赚取无数的金银。”
韩士林依旧大皱眉头,“明瑜,你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萧明瑜淡淡一笑,指着窗户外面,“二舅舅看到那位守门的婆子了吗。那婆子本是流民,一路跟着萧家来到京城,我看她老实本分,就雇佣了她。以前他们一家人吃不饱穿不暖,最大的愿望就是吃一顿饱饭。到了我们家后,半年时间过去,如今二舅舅去问她,问问她现在的愿望是什么?他们一家人的愿望已经从吃饱到吃好再到穿好再到积攒银钱,买房置地,在京城安家落户,儿子能有出息,女儿能嫁到好人家,并且还能得一份像样的嫁妆。”
“欲望无止境。”韩士林冷脸说道。
萧明瑜淡然说道:“欲望的确是无止境的,可是这也是人们生存在世上最朴素的想法。二舅舅不要同我说什么孔孟,说什么仁义礼智信。仁义礼智信,只有在吃饱穿暖生活上没有后顾之忧的时候才能讲究。再说了,世间读书人何其少,世间绝大部分人就如那个婆子一样,虽然充满了欲望,但是欲望是很朴素的。他们是通过自己的劳动来获取这一切,难道这也有错吗?就算是你们读书人,不一样充满了各种欲望。没钱的想要有钱,没权的想要升官,没女人的想要三妻四妾。同读书人比起来,普通百姓的欲望更实在,也更光明正大,理直气壮。至少他们没有祸国殃民,没有弄权糟践民众,反倒是他们辛辛苦苦的劳动挣钱交税,养活了你们这些士大夫。偏偏你们这些被老百姓养着的人,还看不起人家老百姓,还鄙视别人欲望太多。明明有机会让他们改善生活,却偏偏拿出孔孟之道来阻止别人发家致富。孔孟之道,离着如今上千年,千年前的道理就真的适合这个时代吗,我看未必。”
“荒唐,放肆。”韩士林脸色都变了,“明瑜,我不管你为何有这么偏激的想法,此话不可再说出口,给我一辈子烂在心里面。不然出了事情,舅舅也保不住你。”
萧明瑜福了福身,点头应下,“多谢二舅舅放心,也只有在今日,当着二舅舅的面,我才会说一些放肆的言论。不过我还是那个想法,通过自己的劳动致富发家,并不可耻,你们士大夫是没资格将他们钉在耻辱柱上。”
韩士林冷笑,“你以为士大夫真的会去关心这些老百姓吗,他们不会关心。即便要将人钉在耻辱柱上,也不是这些老百姓,而是你这个雇佣老百姓的东家。明瑜,朝政不是你一个姑娘家能够随便议论的,也不是你一个姑娘家凭着几件事情就能下定论,以为自己看透了内里的不堪。朝政永远都不可能这么简单。士大夫究竟如何,是不是沽名钓誉,也不是你一个小姑娘能够随便议论的。你要清楚,你今日拥有的一切也是靠士大夫的来的。没有士大夫,就没有韩家,更不会有萧家,又哪里来的萧明瑜。没有韩家,没有萧家,你刚一出头,就被旁人给打死了。”
“外甥女知错,多谢二舅舅教诲。”萧明瑜郑重道歉,“是我将事情想的太简单,也太过想当然。二舅舅提醒的对,我不该如此狂妄,更不该诋毁士大夫。即便有再多的不是,其中也不乏真正的人才,忧国忧民的读书人。老百姓再朴素,也不乏各种各种争斗,还有面目可憎的人。凡事都有两面,有好的一面肯定就有坏的一面。以后做事,我定会多用心去考虑,万万不可再糊涂行事。”
韩士林欣慰的点头,“你能这么想就很好。你是个明白人,万万不可在小事上犯糊涂,大是大非上面,也需要多加用心。明白吗?”
萧明瑜点头应下,“多谢二舅舅教诲。”
同韩士林谈了一番,萧明瑜却没有关闭庄园。不过庄园里的女工人数也没有再增加,一切都维持原样。肥皂的销路很好,尤其是在江南找了个代理后,销量更是一下子就上去了。萧明瑜也曾想过直接在江南派人做肥皂的销售。只不过后来权衡了一番,又算了一下成本同这里面的风险,萧明瑜还是决定在江南找势力大的商家做代理。如此一来,她就不用直接面对江南商家的联合狙击,一切事情都由代理来处置。相对而言,萧明瑜要做的就是让出一部分利润。这对萧明瑜来说,并不影响。
香皂的研发已经有了点眉目,什么时候能出样品,却说不定。萧明瑜也不催促他们,慢慢来就行,反正产品要做好,原材料要简单好买,可别弄些复杂的东西出来,光是一个原材料就能弄死人。
生意上了正轨后,韩氏就开始监督起萧明瑜学规矩的事情。为了让萧明瑜学成一个标准的大家闺秀,像京城的其他闺秀一样,韩氏特意通过韩家请来一位嬷嬷来教导萧明瑜的规矩。
对于此事,萧明瑜没有抗拒。入乡随俗,这话用在任何时候任何地方都是合适的。既然要在京城生存,那么就必须融入进京城的圈子,照着京城人士的方式来做事。如此才不会显得特立独行,不会被人枪打出头鸟。
这一日,韩氏叫来萧明瑜说话,“明业同明璇二人,你可有关注?”
萧明瑜奇怪,“他们怎么了,难道又不老实吗?”
“那倒不是。你让人将萧明璇关起来,这段时间,萧明璇都不曾出来过。萧明业那里,也是老老实实的读书。只不过有人建议将两人送到庄子上看起来。你觉着这个主意怎么样?”
萧明瑜皱眉,“这个主意有好有坏。要是没有梅如悔,将他们送到庄子上去也行。可是有梅如悔这个变数在,送到庄子上,我怕再发生江姨娘那样的事情。”
韩氏皱眉,“梅如悔人在中州,他的手有那么长吗?”
萧明瑜点头,“梅如悔这个人的能量到底有多大,女儿也不知道。但是这个人很有办法,这一点却是公认的。他人虽然不在京城,可是他的手未必就伸不到京城来。将萧明璇姐弟二人放在庄子上,也就脱离了我们的视线。若是梅如悔想要做什么,我们真的难以防范。所以女儿以为还是让这两人住在家里,派人看着不让他们出门就行。”
“明璇倒是罢了,一个姑娘家,出嫁之前都不许出门,也没人说什么。可是明业那里,毕竟是男子,等出孝后,难道还能拘着他吗?”韩氏担心的问道。
萧明瑜笑了起来,“娘大可不必为此事担心,萧明业手上没钱,他就是想出门也不行。”
“这样会不会太过苛刻?”
萧明瑜有些无语,“娘,我们这么对他们,已经是格外的仁慈。这要是在别人家里,就江姨娘那罪行,这二人岂能有好日子过。如今没少他们吃穿住用,还让人伺候着,已经是格外开恩。要我说,当初老爷子在的时候,就该让老爷子做主,将这二人处置了。只可惜那时候事情太多,没考虑到这方面。如今老爷子不在了,娘再出手处置,就有些不太合适。先养着他们,等到了年龄,全都打发出去。”
韩氏点点头,“唯独有一件事情,就是明璇同宋子敬的婚约。此事该如何是好。”
萧明瑜笑了笑,“等出了孝,娘就给宋家去信,让宋家将萧明璇接过去。既然萧明璇是给宋子敬做妾,萧明璇住在宋家也是理所当然。就如当初的宋子秋一样。”
“万一宋家反悔,又该如何?”韩氏问道。
萧明瑜根本没将此事放在心上,“要是宋家反悔,那更简单。直接说门亲事,早早的将萧明璇打发出去。”
“你是姐姐,她是妹妹。按照规矩,得你先出嫁,她才能出门子。只是你的婚事?”韩氏大皱眉头,心头担心的很,“等明年出了孝,你也及笄。婚事必须抓紧。”
萧明瑜笑道,“娘,女儿的婚事等到明年再说不迟。如今女儿正在为自己挣嫁妆,不愁找不到好人家。”
“你是个能干的,难为你给自己挣嫁妆。就连成哥儿的那份家业你也置办好了,娘真的放心了。”
母女二人正说着私房话,门房来禀报说是四太太来了。
廖氏来了?萧明瑜有些意外。让人将廖氏请进来。
廖氏一进来,就嚎啕大哭,“五弟妹,你可要帮帮我啊。我就明怀一个儿子,这要是有个万一,我就不要活了。五弟妹,你可不能不管我们啊!”
韩氏一头雾水,“四嫂快请坐,你先别急着哭,先将事情说明白。你这一哭,我可是满脑子的雾水,也不知你在说些什么。”
廖氏擦掉眼泪,“明怀那小子,果然儿女都是债。他要学武,就让他学。他要从军,我也没反对。想着就在京营里,平日里除了训练外,也没别的危险。可是哪里知道,明怀他们竟然要被派到中州去,同秦王府打仗。他一个新兵蛋子,如何能上战场,这跟送死有什么区别。五弟妹,你可要帮帮我,千万要将明怀捞出来,不能让他去啊。那里会死人的。”
韩氏有些发蒙,“明怀要去中州?四嫂,这消息可靠吗?”
“自然是千真万确,不然我如何敢来打搅五弟妹。五弟妹,你一定要帮帮我啊,我就明怀一个儿子,他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廖氏大哭,抓着韩氏的手不放开。
韩氏也是一脸为难,朝萧明瑜看去。
萧明瑜微蹙眉头,“四伯母,你的消息从哪里得来的。”
“自然是军中来了消息,不然我怎敢上门打搅。”
萧明瑜又问道,“那传消息的可有同四伯母说,明怀他们的军队什么时候开拔?”
廖氏明显一愣,“这,我一时着急,竟然忘记问了。”
萧明瑜头痛,“这样吧,我先让人去打听军队何时开拔。”
“对,对,的确该如此。”韩氏连忙附和。
廖氏转而握住萧明瑜的手,“明瑜,四伯母就全靠你了,你可一定要打听出来啊。”
“四伯母放心,我这就去安排。”
让韩八去打听消息,两个时辰后就有了结果。萧明瑜暗自叹气,廖氏这是白跑了一趟。
廖氏巴巴的望着萧明瑜,“明瑜,明怀他们什么时候开拔,现在将明怀捞出来还来得及吗?”
萧明瑜犹豫了一下,“四伯母别着急,现在捞人已经来不及了,因为明怀他们的军队昨天就已经开拔去往中州。”
“啊!”廖氏大叫,昏了过去。
又是掐人中,又是灌汤药,总算将廖氏给弄醒了。廖氏一醒来,就嚎啕大哭,“我的儿,娘对不起你,都是娘害了你。娘不该答应你去从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