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家昭雪之后,霍天北将云笛侥幸逃生并且如今在军中的事公之于众,待云笛返京之日,便是承袭父亲爵位、得到朝廷抚慰之时。
云凝欣喜若狂。
元熹帝欲哭无泪——傻子也看得出,霍天北是一步步算计好了给他下套,他还不得不钻,但是钻进去的感觉实在是太差了。由此,他反反复复地问自己:当初是疯了不成?为何要将这样一个祸害请到朝廷给自己难堪?
云凝高兴之余,暂且放下了昭雪之事的狐疑,请霍天北进宫商量一件事——云笛的事都能公之于众,那么熠航的身份是不是也该让天下人知晓,日后做她云贵妃的侄儿,也是享不尽的富贵荣华,这比起定国公的照拂并不差。
霍天北却是毫不犹豫地否决,道:“时机未到,再说熠航已经养在我三嫂名下,公之于众的话牵扯太多,还请贵妃娘娘耐心等等。”
云凝满怀希望落空,难免有些怨怼,沉思多时后道:“你做的这些举措,事先与你夫人商议过么?”
霍天北如实道:“没有。”
“那就难怪了。”云凝笑了笑,“这些事她有意介入,不会一无所知,你这样专断,换了我,心里会很不舒坦。”
那就是他与顾云筝之间的问题了,霍天北笑而不语,拱手告退。在心里,其实很有些挣扎,不知道要如何将前因后果告知于她,不知她在这些日子里是不是早已对他满腔恼火,更不确定她会不会因为这些而在日后与他生出罅隙。
她的性情,心里恼火谁并且没有深思熟虑的时候,一定会当即表明态度。而近日里她甚至不曾命人传过一句话给他,要么是全然理解,要么就是早已对他失望。
回到府中,他唤了贺冲、徐默等人到书房,询问这些日子谁见过顾云筝,已经她都做过什么,有无反常之处。
两个人口风一致:燕袭与祁连城的手下偶尔去内宅见顾云筝,顾云筝并无反常之处。
这到底是什么都知道了?还是祁连城与燕袭什么也没查出?
后者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哪一个都不是白给的,况且有些事关系重大,只要现出端倪,可以接近真相的途径太多,任谁都无从隐瞒。
只要关乎顾云筝的事,霍天北就会觉得脑子不太够用,不知道用什么方式、态度面对她才是最佳,甚至会下意识地逃避,想晚一些见她,今日推明日,仿佛事情会随着时间流逝而化为无形似的。
可这样终归是不行的,拖得时间越久,便是她没火气也会被拖出火气,不胡思乱想也会被他拖得生出种种疑虑。
当晚,霍天北将手边的事全部丢下,回了正房。
顾云筝已经歇下了。
他在黑暗中宽衣,上了床,将她搂到怀里。
她并没挣扎,身形却有些僵硬。
“与我说说话?”霍天北拍拍她的背。
“嗯。”顾云筝语声平静,“你说,我听着。”
霍天北不知从何说起,只得问她:“祁连城、燕袭与你说了些什么?”
“……”顾云筝有点无奈,语声甚是清浅,“我知道的应该不算少。都到这时候了,你就不需在询问我的同时,了解祁连城与燕袭能力的深浅了吧。”
霍天北柔声问道:“那你是怎么个心思?生气没有?”
“你觉得呢?”顾云筝缓缓呼出一口气,“我大抵猜得出你的打算,可是你就不能在做决定之前知会我一声么?是不是因为与我商量与否事情也不能改,所以索性先把事情定下来再与我解释?”
霍天北除了默认还能怎样。
“我先斩后奏的时候,你是个什么心情?”顾云筝问道,“设想一下,如果你是我,如今又会怎样?”
“我能做的不多,只能请你谅解。”
“若不能谅解呢?”
“不能也要尝试。”霍天北不想这么说,可除了这一句,想不出更委婉的言语。
顾云筝沉默片刻,“我要见太后,我要听她当面说出前尘旧事。”
“过段日子再说。”
“我等不了。”顾云筝在黑暗之中看住他,“你的安排我接受,可你不能让我连人都不能见。说到底,是云凝揭开了冰山一角,如果我不告诉你的话,你只能在我知情之后,才能有所行动。霍天北,我信任你,可你这一次却利用了我与云凝。”
霍天北安抚地拍着她的背部,试图缓和气氛,“但是我已经尽力给了你们一个交待。”
“什么交待?”顾云筝语声转冷,“昭雪的说法就是交待么?原因呢?罪魁祸首呢?等来日云凝知道了这些事,你让她作何感想?又会怎样看待你我?她现在一定就已经开始疑心了。你最起码该向她稍稍透露一些,尽量不要让她为了这件事而对你心怀记恨。”
霍天北无奈地笑,“稍稍透露?我只要说一句当年事与太后、皇上都有关系,她就会对皇上生出杀心,但现在还不是时候。如此,我只能对她三缄其口。”
顾云筝最在意的只有一点,强调道:“可这件事是她先发现疑点的。”
“但是没有你,她在转移耀觉之后什么都做不成,说不定会终生被囚禁在宫中,一生能做的不过是猜测。”霍天北点破这一点,劝道,“等一段时日,行不行?”
顾云筝自嘲地笑了笑,“的确是,如果她不告诉我,如果我没有告诉你,云家连个昭雪的说法都得不到。妾身要感谢国公爷,如此深明大义。”
霍天北失笑,“能不能好好儿说话?”
“难。我心里气得要命。”顾云筝推开他,“你回前院忙吧,等我想通了再回来。”
“不可能。”霍天北强势地把她带回怀里,“我只是要你等,而且我也还没完全查清当年事的原委,如今已是尽了全力给你们一个交待。你就不能站在我的立场上,为我做一点事?”
“我可以,我不是什么都没做么?”顾云筝坦言道,“但是我心里不好过,这都不行?”
“心里不好过,就要缓解。”霍天北吮咬着她唇瓣,手没入她衣襟,“有火气就要宣泄出来,不然会变成个小怨妇,那怎么成?”
最该慎重对待的一件事,他选择了最轻描淡写的方式;最不该打趣嬉闹的时候,他也选择了最没正形的态度。
唇舌被纠缠着,顾云筝做不得声,便抬手推他,伸手掐他,在黑暗与渐渐急促的喘息声中,与他对峙。
☆、第058章
不触及的话,连顾云筝都不知道自己心里积压了多少火气。生气;委屈;这些情绪让原本暧昧的纠缠变成了厮打。
她的腿弯曲起来,用膝盖攻击他的腰腹。
她的手握成拳,猛力捶打在他背部。
她唇齿落在他肩头;带着恨意咬他。
他一再躲闪试图安抚,她却没有结束的意思。
霍天北的初衷的确是回来解释、安抚,甚至已想好了要向她道歉,但是看这情形;已是不可能的了。
慢慢地;初衷就被丢到了一旁,只想将身侧这个已经化为一头小兽的女孩压制住,绞住她双腿,压住她身形。
顾云筝只想宣泄情绪,在被阻拦之下,火气更盛,手掌扬起,打向他脸颊。
霍天北侧身闪躲,她的手掌落在颈部,发出清脆的声响,被打到的地方火辣辣的疼。
若是打在脸上,可想而知。
他真的火了,束缚住她双手。
衣衫在他掌下化作碎片。
“你有完没完?!”他语声中有恼火,也有着些许疲惫。
“你去死!”顾云筝此刻全身都被他压制着,气得不行。
“别这样。”霍天北用最后一点点克制,俯首下去,安抚地吻她。
顾云筝的回应是咬得他唇舌见血。
霍天北也不躲闪,粗暴地分开她身形,欺身进占,恣意索取。
顾云筝继续咬着他双唇,一手挣脱开钳制,狠力抓在他后背。她在这样做的时候,很讨厌自己这个样子,也就愈发痛恨把她变成这样的他。
而这只能让她愈发觉得自己在他面前的脆弱——不论做什么,在他面前都显得那么无力。
“你也体谅我一下,行不行?”
“……你给我滚!”她试图把他踹下床去。
谁敢说她没体谅,否则一直的沉默以对又作何解释?她现在只是希望他离自己远一点,给她时间冷静,让她想明白之后再说。
但是他不允许。
他在征服慾驱使下索要,让她一步步溃不成军。
“让我滚哪儿去?”他吮咬着她耳垂,语声低哑。
“……”顾云筝此刻能做到的,不过是克制自己呼吸的频率不要那么急促。
他捕捉到她唇瓣,吻得她舌尖发颤,身形彻底酥软下去。
整个人似被无形的气流冲击到了云端,被极致的快乐萦绕,她的手无力跌落在枕畔,周身不由自主地放松下来,半带哭腔地轻哼着。
他却并没就此停止的意思,反而趁势往更深处冲撞过去,用这种方式将她逼至绝境。
顾云筝剧烈地扭动起来,“霍天北,不行,不行……”
霍天北沉默以对,放缓动作,却是继续果决地攻城略地,比之之前任何一次,少了那份从骨子里透着的对她的疼惜。
“你停一下,等一等……”顾云筝此刻说不清是疼痛还是舒服,她只知道分外难熬,无从承受。
他悬身看着她,抵着她额头,“抱着我。”
顾云筝不理他,带着恨意瞪着他。
“放松一点,”他安抚地吻着她眼角。
她别转脸,此刻才知眼中已有泪光,随着转头的动作,一滴泪滚落。
他扣住她的腰肢,温缓而动,却透着霸道,不知餍足地往前顶磨。
顾云筝已经失去选择的余地,她被他推到了骑虎难下的地步,唯有适应他这般蛮横的存在。
她带泪的一双大眼睛逐渐现出迷离,透着一点点不甘、恨意凝着他,手臂却终是无助地抱住了他,依附着他。
室内空气慢慢变得香甜。
他气息逐渐变得迷乱,俯首吻上她有些干燥的唇瓣。
似要将她身形刺穿一般的力道,让她不能自已的最新奇最强烈的感受,惹得她险些尖叫出声。
她内里最激烈最勾人的反应,惹得他不能再把持自己,闷哼一声,将她摆放成任人采撷的姿态,狠命冲撞之后,身形轻颤着,火热倾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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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天北命丫鬟备水,登上中裤,将顾云筝抱去净房,极是温柔地帮她清洗,末了又将她抱回到寝室。
顾云筝一直恹恹的,垂着眼睑,昏昏欲睡。
再度相拥在一起,她转身背对着他。过了好一会儿,忽然又转过身来,把脸埋在他胸膛。
有泪水自她眼中滑落,烫热的泪打在他肌肤上。
“怎么了?还觉得委屈?”霍天北有点慌了,去托她的脸。
顾云筝却摇头,抱紧了他,不肯让他看自己,闷声道:“我现在拿你一点办法都没有,什么事都要顺着你的心思,下半辈子也要被你拿得死死的,是不是?”
“不是你说的么?什么事都要商量着来,这次为什么不跟我商量?”她越说越委屈,轻声抽泣起来,“你明明知道,这是我最在意的一件事。”
她的手平摊开来,按在他脊背,愈来愈用力,“我都知道耀觉被你安置在何处,想见她早就见到了,就算把她杀了你又能怎样。可我还是想在你允许之下去见她,你连这都不答应……”
她是自心底的沮丧、委屈,转身趴在床上,“我也知道,你以前为我做了那么多事,甚至于之前根本不需入朝为臣,你为了一句承诺,也这么做了……但是,你就不能及时告诉我这些事么?弄得我觉得自己像个蒙在鼓里的傻瓜一样。”
“千头万绪的事情,不是几句话就能说清楚。”霍天北语带歉意,手轻抚着她的背部、长发,“没急着告诉你,一来是无从说起,一来也是知道你会体谅。”他板过她身形,搂在怀里,帮她擦拭泪水,“日后由着你罚我,行么?”
顾云筝推开他的手,对一件事念念不忘:“我要见耀觉。”
“过几日,行不行?”
“……”顾云筝沉默了一会儿,环住了他腰杆,赌气道,“那你就过几日再走,不许你走了。”
霍天北笑起来,“我不走你就不生气了?”
“我让你看着我生气。”顾云筝掐了他一把。
他的手摩挲着她的肌肤,“我不走的话,累到你可怎么办?”
“不让你碰我。”顾云筝说完这句,想到了一件事,起身要下地。
“又怎么了?”霍天北把她带倒在身侧。
“让人备药。”
霍天北隐约猜得出,却也不恼,“哪种药?”自心底而言,觉察出她也不过是在赌气,真决心要用这种方式报复他的话,又怎么可能说出来。
顾云筝没好气地告诉他:“不想给你生孩子了。”
“本来还有点为难,现在是真不能走了。”霍天北宠溺地吻着她的脸颊,“一码事归一码事,混在一起怎么行?”
“是你太过分。换在以前,早把你闹得鸡犬不宁了。”顾云筝强调一点,“归根结底,就是你知道我拿你没办法了,如今就为所欲为。”
“胡说。”霍天北笑着拥紧她,“我明白,这次是你对我手下留情。多谢。”她并非人单势孤,她随时可以让祁连城、燕袭去做些什么,但是她没有,并且祁连城一直没有举措,很可能就是因为尊重她的意愿。再说白了,即便她如最初时人单势孤,她想做什么的话,也足以让他左右为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