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婉儿只是“嗯”一声,算作认真聆听教诲,心里却是觉得这几天认识的陈昭华与自己印象中的学长大相径庭的。
夏可可在台上逼问许仲霖什么时候就对董小葵有了企图。这一句一出,众人哈哈大笑,都在齐喊:“回答,回答。”
“不用了?今天只是订婚。”许仲霖搂着董小葵,即便是平素冷漠,这一刻也全然是幸福的笑。
“这个必须说,婚礼的时候,我们还有别的问题。”夏可可声音清脆。
“我知道了,你这个贼婆报复心忒强。”许仲霖愤愤地说夏可可。
“许少啊,你才晓得啊。出来混,迟早是要还的。”夏可可挑眉斜睨,然后催促他赶快说。
许仲霖磨磨蹭蹭的,陈昭华却是低声问:“是觉得这屋里热了么?我帮你将衣服放到车里去。”
苏婉儿正在竖耳倾听许仲霖的答案,不料陈昭华忽然这样说。她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有些不好意思地叫外套交给的陈昭华。
陈昭华抱了外套出去,苏婉儿站在角落里,不由得四处瞧瞧,并没有看到叶瑾之。
见鬼,我找他做啥。苏婉儿狠狠鄙视了自己一把,这才听得许仲霖在台上清清嗓子,咳嗽几声,这才说:“我啊——”
众人鸦雀无声,就等倾听这答案,连董小葵也瞧着他,翘首等待。
“上辈子就对她有企图了。”许仲霖回答,现场一片鄙视声。夏可可作为群众代表自然不放过,又是威逼一阵,许仲霖这才很不好意思地说:“第一次在咖啡厅,觉得她很不凡,第二次在车上觉得她很有趣;第三次在游戏里,很欣赏。她被某只灌酒,在我怀里唱歌,说她的男人是盖世英雄,我就恨不得是盖世英雄。咳!第一次,她睡在我怀里,一向睡眠不好的我,睡得很舒服——”
许仲霖说到这里,人群里有人说“色狼本质”,接着有几个公子哥附和说:“看看,这才是标准的色狼。擦亮眼睛了。上面那位美丽的姑娘,就是眼睛不够亮,落入狼窝不自知的。”
这惹得众人大笑。夏可可则是脸一沉,对那人说:“你别抢我饭碗,别帮许仲霖。他还没讲答案。”
这一句又将问题引到许仲霖身上。许仲霖一脸无奈,将董小葵搂住,说:“我也说不清什么时候对她有企图。总之,自从见到她,就不想她受苦,不想她跟别的男人在一起。一想到我这一生如果没有她,就觉得生活都索然无味。”
苏婉儿听到最后一句,鼻子一酸,眼眶湿润,若果这一生能得到一个人这样的对待,才不枉在这世间走一遭。可是,不是每个人都如同董小葵那般幸运的。
自己前途未卜,即便不嫁给叶家老四,嫁给老七或者老六。如果彼此秉性不同,心不在一处,又不是同一类人,怕也未必有好的结果。苏婉儿再度怅然。
许仲霖很平静地说完,大厅里十分安静。片刻后,有人鼓掌,紧接着是所有人都在鼓掌。苏婉儿也鼓掌,在鼓掌的间隙抬手轻轻擦泪,却不料陈昭华已返回,站在她身边,轻轻地说:“你很聪明。你将来会更幸福的。”
她心里没底,自然不语,只站在那里,看董小葵与许仲霖切蛋糕,拿香槟与众人一并干杯,然后宣布婚礼的日子与地点。
忽然,有人挡住她的视线,她定睛一看,却是叶瑾之。他仔细瞧了瞧她,目光审视。
苏婉儿懒得理会,挪步绕过他看台上的董小葵与许仲霖。叶瑾之再度挡住她。陈昭华有些不耐烦,淡淡地说:“你站错位置了。”
叶瑾之扫了陈昭华一眼,说:“昭华小心用错心。”
苏婉儿听得这两人话中有话,只不过不知道他们具体指的是何事,她当然也不会蠢得去询问。
“我陈家的人,向来有分寸。”陈昭华回答,语气更不客气。
苏婉儿觉得这态势有些剑拔弩张,这毕竟是别人喜庆的日子,弄出什么来,倒真不好。于是,连忙说:“四哥,我腿有些酸,我们到那边去坐一坐。”
她一边说,一边拉着陈昭华就往沙发那边去。只听得叶瑾之说:“这京城初秋不比南边,敏华小姐还是穿上外套的好。”
苏婉儿心里一惊,暗想:这家伙这句话倒是一语双探,一是暗示说自己知道方才说话的是自己,二是暗示前几天在南边见过。
不过,有时候,即便铁证如山都要抵死不承认,否则还怎么混啊。于是,苏婉儿优雅转身,轻轻一笑,说:“谢谢叶先生关心,我外套在车里。不过,我向来没在南边走动,可不知道南北初秋的差异。以后,有机会,倒是要去南边看看。”
“那就欢迎到南边来。”叶瑾之说,语气淡然,拿了拿手中的酒杯,轻抿一口。
“有空一定来。”苏婉儿回答,不卑不亢。
陈昭华不太耐烦,拉住苏婉儿,说:“不是腿酸了么?那边去坐。”
苏婉儿也懒得跟叶瑾之多费唇舌,便与陈昭华一起去找了地方坐。
不一会儿,许仲霖与董小葵领了第一支舞蹈,夏可可与叶三也一起带动气氛。来的都是年轻人,于是整个氛围热烈。苏婉儿与众人都不认识,自然只与陈昭华和陈云华跳了两支,便入了席。
而整个席间,苏婉儿下意识搜寻叶瑾之,却是不见了踪迹,连同严清雅。也许已经和好,去捉对厮杀了。苏婉儿安慰自己。
第024章 越发诡异的局面
如果不能避免世界末日,那么,我们所能做的不是失声尖叫、痛哭流涕,而是应该平静下来,运用所有智慧与上帝比拼,即便是实力悬殊,也绝对不能未比就先认输。
——题记
董小葵与许仲霖的订婚宴一直持续到傍晚,叶瑾之与严清雅都没再出现。苏婉儿暗自觉得遗憾,因为她很想知道这两人是不是和好谈婚论嫁了,叶瑾之敢不敢冲冠一怒为红颜,像许仲霖为董小葵那样,与叶家为敌。
然而,两人没出现,她无处得知,也不可能很八卦地问周围的人。于是带着这种遗憾,与陈昭华一起回去。
京城的初秋,晴朗的傍晚,高而远的天呈一种略带玫瑰色的紫红。暮色四合,出了别墅区,高速路已上灯,黄晕的光一点点的铺排。
陈昭华依旧很沉默,苏婉儿也觉得有些累,于是就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陈昭华忽然说:“二哥打电话说爷爷过来了,明天会和叶家人吃饭。”
苏婉儿原本迷迷糊糊的,一听这话,立马就清醒过来,忙问:“这么快?”
陈昭华抿唇,缓缓地说:“也不算快,跟预订的日子差不多。”
“预订的日子?”苏婉儿不解地问。
“嗯。三年前,锦华二十一岁,刚从国外回来。叶家恰好有意向,于是双方准备订亲。可惜订婚前一天,锦华出了车祸。陈家悲痛,叶家也不好再说联姻,只说过几年再谈。一年前,爷爷与叶老爷子在京城遇见,双方攀谈,这才又提起联姻一事。这就订下了日子,爷爷说一年后,你回国。这就给你缓了一年。”陈昭华缓缓地说,很专注地看前方,开车开得很稳妥。
“不过是死缓,还是一个死。多一年,少一年,又有什么区别呢。”苏婉儿撅嘴嘟囔。
她不明白一年前和一年后有什么区别。自己一年前,虽然还在上学,但因为从西北辗转到江南,耽误了一年的学业,多读了一个初三,她去年已经是二十三岁了。。二十三岁是法定结婚年龄,现在大学生也是可以登记结婚的。
也许缓一年,只是爷爷为了挣回面子,或者别的考虑。权术的事,自己是一丝一毫都不懂的。苏婉儿胡乱猜测。
“瞬息万变,这个词,你要记住。一年时间,就有另一番景象的。”陈昭华回答,也不说破。
苏婉儿听不懂这句话。但这句话至少证实了爷爷拖的这一年,必定是做了什么事。而且这件事必定是干系重大,否则,一直都爱护自己的陈昭华怎么会说这样模棱两可的话。
“我记住了。”苏婉儿回答。她同样是懂分寸的女子,对方不想说的,她绝对不会去探听。
“婉儿!”陈昭华忽然喊她,语气急切。
苏婉儿吓了一跳,仔细看他的脸,问:“四哥,怎么了?”
他蹙了眉,紧抿双唇,好一会儿才说:“没什么,只是担心你。”
“呵呵,不用担心。以前我在长安。我哥哥出去混,少不了惹麻烦。有些混混就来找我,我可是提刀追过人,扔过砖头啊。我出名的亡命,人家都叫我亡命小乔呢。”苏婉儿打哈哈,想起在长安贫民租住区的时光,那里虽然生活贫瘠,连门外的水沟在夏天都是臭气熏天,但爸爸妈妈都在,哥哥会在院子里打水洗脚,唱“他说风雨中,这点痛算什么、擦干泪,不要问,至少我们还有梦”,那时候,贫穷的生活全是厚重的质地,每一分每一秒都是鲜活而真实的。
“傻丫头。杀人都是无形刀。”陈昭华摇摇头,轻轻叹息。
“四哥,你平心而论,我是很愚蠢的人么?”苏婉儿调皮一笑。她通过对话,其实已经有一个可怕的怀疑在心中,但又不敢去深想。于是,就只装着不知道,只想让陈昭华放心。
陈昭华隔了好一阵,才缓缓地说:“你比子秀,锦华都聪明。可是,你从小没在这个环境成长。”
“正因为没有,所以才不会按照你们的规则出牌。嘿嘿,四哥,你与我对弈过,你也知道我的路数。诡异不?”苏婉儿没个正形,歪斜靠在椅子上。
“诡异。第一次跟你对弈,我几乎算不出你会走哪一步。”陈昭华说到下棋的往事,倒是笑了。
苏婉儿也嘿嘿笑,说:“做人其实很像是游戏。原则是一回事,手法又是另一回事。麻将、中国象棋、围棋、扑克,残棋、各地玩法,我都会。上大学那会儿,我一摆麻将、中国象棋、围棋,准赢。”
“你出千?不然怎么总是赢。”陈昭华很小声地问。那样子仿若周围有别人在,很是可爱。苏婉儿看得呵呵笑,说:“四哥,不用出千,只需要看得出路数,看得透形势,有那个信心就是。比如,我跟你对弈,你走前五子,我就知道你的路数了。”苏婉儿十分得意。
陈昭华“哦”了一声,忽然将话题转回去,说:“毕竟那是下棋,打牌,因为你见过许多路数,许多棋风,所以,你成竹在胸。可是,你没有在这种环境长大。”
“四哥,福尔摩斯或者柯南那小子,最成功的地方在哪里知道不?那就是他们知道殊途同归。任何的手段,不过都是围绕目的。真正强大的阴谋阳谋就在市井、民间。”苏婉儿安慰陈昭华,可是她自己却渐渐觉得亮堂了。
看来,必得要将陈家发展为坚实后盾,联合一切可以联合的力量,且提防小人、祸端,低调做事,专心致志发展自己的事业,至于其他的,看将来的形势走向来做决定。毕竟,今天永远不能为明天去定论。所谓“盖棺定论”,也就是,没有盖上棺材盖的那一刻,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
“婉儿,我知道你聪明。只是担心——”陈昭华的语气里还是担心,然后又是愤愤的语气,说:“我真宁愿锦华当场就去了,不用等几天,在重症监护室再没了。如果当场就去了,入殓,我们不用全力救助,最终知道她不是陈家骨血。也不用你回来。”
“那我就遇不见四哥,也许我会过得很落魄。”苏婉儿立马说,心里也觉得很奇妙,这就是人生,无论是好,是坏,都是一种经过,都是丰富人生的一种方式。
“也许也会遇见,毕竟我过几年就会回Z大一趟的。也许你不是我妹妹,过得会比现在好。”陈昭华说。
苏婉儿讪讪地笑,说:“四哥,人生是单行道,进入就不可能回头。再说,另一条未选择的未必有这条精彩。所以,四哥不要担心,不要忧郁。就算是暴风雨,我也会走出彩虹来的。”
“你啊。我说你什么好。”陈昭华摇了摇头,一种无可奈何的口气。
“什么都不用说。你只需要告诉我后面那一辆丰田是你的人么?”苏婉儿问,指了指后视镜。
“什么?”陈昭华抬头看。
“从上高速就一直跟着。我没在意,刚我醒来,发现那车还在。其实,我们开得不快,这里的车不多,那车有很多机会超过我们的,但一直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一直在我们身后。是你的人么?”苏婉儿问。
陈昭华神色淡然,看不出喜怒哀乐,只瞧那一辆黑色丰田,然后平静地说:“不是。”
“那就让人查查这车。不过,如果是我,我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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