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穿戴好走出去,却发现叶瑾之不在。于是去四合院看看,厨房里没人,等转回来才发现饭厅桌上有一张字条,说粥在瓦罐里,泡菜在桌上,先填肚子。他去忙一些事情。
苏婉儿喝了两碗粥,周伯就来了,请来的是一个面目清秀的女子,约莫三十岁,盘了头发,是办公室女郎的经典装束。
周伯做了介绍,说这女的叫阿碧,是江府门生中很优秀的人。阿碧目前来行了礼,便开始了新娘培训的第一课。所谓的第一课是服饰,据说当天举行仪式的礼服并不是上次做的中式与西式,而是江府郡园特地制作的,而且有凤冠霞帔的。
苏婉儿觉得很惊讶,听说那凤冠都有二十斤。她开始为自己的脖子担忧。阿碧却继续说那衣服会曳地,十分繁琐笨重。所以,走路时要格外小心。
苏婉儿整张脸都黑下来,这哪里是结婚呢,分明是折磨人。
在介绍礼服后,又介绍各种礼仪,主要是注意事项,走路姿势,以及迈步大小。
苏婉儿听得百无聊赖,阿碧却是十分严肃,讲解完全,又要抽问,又要苏婉儿现场演示,一直折腾到将近中午,周伯来问菜谱。
苏婉儿惊讶,问:不是说这几天要自己做么?怎么又来问菜谱了?其实,她心里大约知道叶瑾之跟周伯打过招呼了。
周伯,略略点头,不卑不亢地说:四少说陈小*姐身体不适。这几天准备的东西过多,所以,就暂且不要自己做了。由江府郡园统一安排。苏婉儿“哦”了一声,说不出是甜蜜还是难过,随手指了几个菜。
周伯将菜谱递给旁边的人,询问练得怎么样。阿碧倒是很会做人,说天资聪颖,一学就会。现在的一举一动比江府门生做得都还到位。周伯意味深长地看了苏婉儿一眼,老脸上露出了笑。
当天,又练了许久,直到日头西沉也不见叶瑾之回来。苏婉儿吃了晚饭,就在露台上散步,眼睛不由得往小径上瞟,却也没见叶瑾之回来。
她一直等到八点过,天阴沉了,开始下淅沥沥的秋雨,这才回房去,心里却像是空了一块。洗了澡出来,又在客厅里坐了一会儿,叶瑾之依旧没回来。她又看看手机,确实没有他发来的短信。不知道怎么的,苏婉儿心里有点担心。于是,给他打电话,他的手机处于关机状态。
她心里更着急,于是,犹豫片刻,跟秦冰打电话。她还没问出口,秦冰就问:陈*小*姐有什么吩咐吗?
没。只是想问你,可知道四少去哪里了?
她一说完,就觉得这话似乎是自己很关心叶瑾之一样,于是想要改口,不料秦冰回答得很快,说并不知道叶瑾之去何处,只是他早上临走时,说有要事要办,让秦冰保护她苏婉儿。
苏婉儿有些失望地“哦”了一声,秦冰立刻说:陈小*姐,其实叶队的工作性质你是知道的,随时待命,随时投入战斗,随时都有生命危险。而作为家人,因为工作的保密性,不能询问,不能影响其情绪。
我知道的,你不必说了,你早些休息吧,江府郡园很安全的。苏婉儿打断他的话,结束了这一场谈话。但到底还是有些不放心,又打电话给董小葵,有一搭没一搭地聊,聊了一阵子,这才旁敲侧击问叶瑾之是否去过宁园,得到的是董小葵的打趣以及叶瑾之没有去过宁园的答案。
苏婉儿挂上电话,一颗心揪着,横竖睡不着。开了电脑,想找个人说话。周瑾也没在Q*Q上,同寝室的室友们也是说了两句就要忙别的事。她便觉得百无聊赖,心里不宁静,也无心去游戏里看风景,索性睡下。夜里也不知是几点,手机忽然响起。苏婉儿直觉是叶瑾之,眼睛也没睁开,就摸到电话接听,刚“喂”了一声,例行公事问“哪位”那边倒没了声响。
苏婉儿翻了个身,十分困倦,继续又问了一声“喂,哪位”那边依旧没回答,这下子,她睡意全消了,拧开台灯看手机屏幕,没有显示号码。她忽然就想到“午夜凶铃”不由得打了个冷噤。亲娘啊,饶是她苏婉儿大胆,这好歹是古宅,面积这样大,林木众多,今晚叶瑾之不在家。好吧,这一刻,叶瑾之的重要性充分体现出来了。
虽然浑身凉意起,她还是很镇定地问:到底是谁?不说话,我挂电话了。
片刻,那边才有低低的声音,说:对不起,我把你吵醒了。我只是——,实在忍不住。
那声音很干净,因为低下去,便有一点怯生生的意味。苏婉儿一听,心就揪了一把。这打电话来的不是叶云嘉又是谁呢。
云嘉?苏婉儿不由得喊。
嗯。他回答,声音还是很低。
你现在在哪里?苏婉儿盘腿坐在床上,看到对面镜中的自己,蓬头垢面的,够吓人的,心怦怦跳。怕从那古典的镜子里跳出什么鬼魅来,于是立马躺下,拉了被子盖住自己。
华盛顿,窗外,日光很好。他说,像是起身走到窗边,因为苏婉儿听到类似拉椅子和拉开窗帘的声音。
事情都办妥了么?苏婉儿问。其实,她不敢去想叶云嘉,因为轻轻一想,她心里就会疼惜、难过。
差不多了,你别担心了。倒是你,对于周围的人,自己注意一些。如今,你身份不同……。叶云嘉说,那口吻像是个不放心孩子的家长。
苏婉儿有点愣神,这男人明明比自己小三岁,却偏生像是自己的长辈。她“哦”一声,他却在那边叮嘱:好好记得,不要当做耳旁风。你这家伙就是太善良。把周围的人都看得太好。
我自己有这样好?苏婉儿愕然,讪讪地说:老气横秋的,我比你在三岁,好不好。
我的心已经苍老。叶云嘉强调。
苏婉儿不想去辩解,反正争到最后,这家伙都会找各种理由来说服她的。索性就任由他苍老吧。于是哼哼地说:是啊,你七老八十了。叶云嘉呵呵一笑,然后声音忽然低下来,漫不经心地叙述:仿若从记事开始,我就没有童年,没有向任何人撒娇过。在漫长的日子里,我总在想遇见让我可以肆意撒娇的那个人。并且为此努力。呵呵,小乔,你知道么,在我们这样的家庭,如果要娶一个贫民窟长大的女子,需要经过多少的关口,即便我是个不学无术的人。
苏婉儿“嗯”一声,隐隐知道他在说什么,心里不是滋味,却也只能听着。
所以啊,我很努力。开到属于我自己的事业。虽然借了叶家一些力。可这公司全然是自己打拼的结果。我想我足够强大,我就可以与她相逢,我可以保护她,宠爱她,可以在她面前撒娇,找回属于我的所有的童年……叶云嘉说。语气越来越低越来越缓,终究不再说话。
苏婉儿也在电话这端静默,心里五味杂陈。如果当初不是阴差阳错,不是有人从中作梗。那么现在即便自己不是最幸福的那个,他也一定是最幸福的那个。也许,现在能让自己心乱如麻的就是他吧。
可是生活的强大之处在于它并不常常按我们设想的剧本上演。人生最吹嘘的事就是说如果。
两人静默片刻,叶云嘉低喊:小乔。
嗯。那几年,你全然忘记我了么?叶云嘉问。
苏婉儿心里一颤,良久,才很不安地说:那几年我遇见的事很多。所以……
好了,我知道了。苦了你,我的傻瓜。叶云嘉说语气很轻。
苏婉儿顿时石化“我的傻瓜”这种称呼都出来了看来她上次说是他四嫂,划清楚河汉界的话根本就没任何作用。
好了,再去休息一会儿吧。叶云嘉说。苏婉儿如蒙大赦,立刻说,好,那我再去睡一会儿。然后不等叶云嘉反应,直接挂了电话。
苏婉儿挂上电话,睡意全无。索性起身,将所有的灯都打开,壮了胆子打开房门,看叶瑾之的房间,只有外门关着。她轻轻一推就开了,被褥叠放整齐,看来根本就没有回来。
难道又执行任务去了么?会不会很危险?苏婉儿一颗心揪着,更是睡不着。于是打开电脑,出乎意料。秦喜玲竟在线上。
苏婉儿立马将她摁住,询问她在何处,什么时候回国。秦喜玲笑嘻嘻地回答说在华盛顿,住在机场附近,明天下午的飞机回京城。
那太好了。你兜了一大圈,这么多年,终于回来了。苏婉儿十指如飞,然后在想秦喜玲如果回来,是不是该请她参加自己的婚礼。
是该回来了。这种放荡不羁的旅行生活真让我有点累了,嘿嘿。秦喜玲回答,然后又询问苏婉儿的近况。苏婉儿避重就轻,只说遇见了一个不错的人,在谈恋爱。秦喜玲自然是再三扒拉,苏婉儿轻描淡写,说是相亲相的,先处着。秦喜玲对相亲是极为排斥的,所以,她就不愿谈这事。两人又谈了一阵,不知道怎么的看到华盛顿的天气,秦喜玲说不好啊,居然下雨了,我最讨厌雨天的。
苏婉儿听得心一咯噔,刚刚叶云嘉不是说华盛顿阳光灿烂么?难道不是同一个区?可是,刚叶云嘉还说看到不远处的机场有飞机起起落落,象征离别与相聚。
那么,到底是谁在说谎?苏婉儿一沉默,秦喜玲就发了航班号过来说: 美人,我先去敷面膜,你休息好,明天有空来机场接我哈。苏婉儿看到这航班号,已然明了,叶云嘉根本就不在华盛顿。这家伙骗我有什么意义么。
不过,即便是欺骗,苏婉儿也总觉得自己能看透叶云嘉。她直觉叶云嘉根本不会伤害自己。于是,对于他的欺骗没有想太多,毕竟,今晚,她记挂心上的是叶瑾之。
当秦喜玲的头像灰下去,苏婉儿便没事可做,又给叶瑾之打电话,依旧是关机状态。
她越发烦躁,在屋里踱步,走来走去,看天一点一点泛白。终于在黎明之前忍不住,她又一次打了叶瑾之的电话,这一次,电话骤然接通,是长音。苏婉儿吓了一跳,不知道该不该摁掉,她也高兴不起来,只觉得一颗心都悬起来。
电话才两响,叶瑾之就接起来,声音很低,问:华宝,你是整晚没睡,还是刚醒?
听到他的声音,她顿时觉得轻松,便回答:我起来倒杯水喝,发现你还没回家。
你担心我了。叶瑾之低声笑。
呸,你想多了。苏婉儿不屑地说。
叶瑾之低声笑,说:好了,总之,华宝是担心我,至于是担心我的安危还是担心别的,已经不重要的。
你就一个人在那里自我感觉良好吧,我继续去睡了。苏婉儿只觉得心中一块大石头落了。
好。我一会儿就回来。华宝乖,去好好休息。叶瑾之声音依旧很低。
苏婉儿冷哼一声,准备挂电话,却听到有女人在喊,瑾之,有什么事么?那女人的声音明明很小声,而且很温和,可在苏婉儿听来像是一个炸雷。她愣了几秒,下一个反应就是挂掉电话,关机。做完这两件事后,苏婉儿愣了愣,这才想起自己居然担心这个人,敢情人家是去幽会佳人了。至于为什么关机,大家都是成年人,不用猜都知道。
苏婉儿哭笑不得,觉得自己真是杞人忧天,瞎操心。还他娘可笑地失眠。
我呸!苏婉儿愣神片刻,终于狠狠啐一口,颇为豪放地吐出这两个字。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在愤慨叶瑾之,还是在愤慨自己,她更不想去分辨,只拿起杯子,仰起头喝了一大杯冰水,努力让自己保持清醒:他是别人的男人,有爱人的人。
喝完冰水,发现眼泪甚至没有湿了眼珠子。嗯,很好。苏婉儿赞美自己,然后大踏步走,像是一只趾高气昂的螃蟹,继续蒙被子补觉去了。
第047章 叶瑾之的难过
补觉补到日上三竿。苏婉儿醒来时,叶瑾之在客厅看文件。她推门出去,绕过屏风,乍一看到他。只是稍微一失神,便一切恢复如常。
她拿了青瓷的杯子去倒水,那一只杯子上的蝴蝶还是她做的形。
她漫不经心的口气,问:回来了啊。
闲话家常的话,他嗯了一声,倒是合了文件,靠在沙发上打量她。
苏婉儿被看得不好意思,却是噙了笑意,但语气却十分严肃:四少这样肆无忌惮地打量一个人。怕是极其不礼貌的。
又不是打量别人。我看我的女人,还用得着遮遮掩掩么?叶瑾之说,一副天经地义的模样。
苏婉儿哂笑,斜睨他一眼,然后从落地窗看出去,天阴沉着,雨淅淅沥沥地下,树枝疏影,萧瑟得荒凉。她看了半晌,这才收回目光来看叶瑾之,露出似笑非笑的神情说:叶瑾之,你在说我的女人时,不觉得慎得慌么?
什么?叶瑾之蹙了眉,沉了脸。
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你我都心知肚明,我们只是合作关系,你不是我的良人,也不可能陪我到地老天荒,跟我走这辈子。而我,更没精力、也没兴趣跟你玩暧昧的游戏。所以,有些话,请你不要说了。免得以后我们分道扬镳,彼此连互相认识这个事实都将抹去。我这个人还是喜(。3uww。…提供下载)欢好聚好散。苏婉儿缓缓地说,越发觉得彼此之间这样的明晰,如同最初的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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