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始正儿八经称呼公主了,双方都有点不得劲儿。
“王爷,不必亲自前来,叫宫女们过来就好。”
“无妨。”
少师安然眸光温柔似水询问道:“是觉得无聊吗?队伍里有歌姬。”“嗯,忽然想自己弹弹,队伍里带乐器了吗,比如大阮?”
“这个自然有,公主可是想要阮来弹奏?”
“嗯。”慕米桃点头。
古时候的大阮最早是用拨片拨弄的。
慕米桃将阮抱在怀里拨出一片流水之声试音。
想了想弹了一首丝路驼铃。圆润浓郁的西域风格瞬间传遍空旷的原野。
在这指尖灵动音符划出的氛围里,她压抑许久的感情释放出来,开始想狗娃,想无面。想在这穿越而来的异世带给她儿女情长的那个男人。
他们说他死了。可是在她心里他是越来越生动越让她怀念的不能忘记。
“嘎吱嘎吱——我老人家就不用拍手了吧,不咋好听,没有锦瑟弹的好听。”
嘎吱嘎吱磨牙声忽然响在轿子里。
“烦不烦啊,本公主又不是弹给你听的。”慕米桃瞪了小白一眼忍不住问:“你啥时候跑上来的?难道我弹的不像大珠小珠落玉盘?”
“嘎吱嘎吱,我老人家想去旅旅游,正好一起做个伴吧。也没带盘子接什么大珠小珠的。”
“想蹭本公主的轿子也行,那个锦瑟姑娘是怎么回事?反正也无聊,你讲讲呢。”
小白忽然掏出纷嫩的小手——确切说是小爪子捋捋胡子呲呲笑起来:“谁说锦瑟是姑娘了?那是你说的不是我老人家说的,要是锦瑟知道了会生气的拍你,用千年老琵琶拍。”
慕米桃赶脚脸有点火辣辣,剜愣他一眼:“你年纪不大,偏偏学人家老人家捋胡子作甚?不能换个标志吗?”“嘎吱嘎吱,捋胡子不帅吗?那改成捏下巴呢?”
小白小嫩爪托着下颌,再揉揉额角,或者捏几下耳垂,兀自琢磨造型。
“小白你是要惷心萌动吸引女耗子了。现在说说那个锦瑟可好?”
“嘎吱嘎吱,锦瑟就是一个琵琶。我刚才不是说了吗,千年老琵琶。可惜啊。唉。”小白开了个头嘘嘘几句竟湿润了眼角。停下了。
“那个小白,客栈本公主给你留的松子,雪梨,糕点可好吃?”
勾起了慕米桃的好奇心,她故意抛出美食引诱这小白耗子讲下去。
好吃懒做是耗子的天性,不管是不是成了精的。
“嘎吱嘎吱,松子吃多了上头,这不睡到了现在。雪梨吧,我老人家清清火。”
慕米桃一掀轿帘:“来人,给本公主上一盘雪梨和松子。”
“是,公主。”马车夫慢了下来。
一个胖乎乎的宫女低眉顺眼的应着,很快就
将一个食盒端过来,一一摆在轿子的小桌上。然后低着头退下。
这种长途的马车轿厢都不大,太大不利于行驶。
“嘎吱嘎吱,这个宫女,她恨你。你可得注意了。”
小白抓起一片槽子糕扔进嘴里,边嘎吱边说道。
“咦?你又知道了。本公主又不认识她,与她无冤无仇,她因何恨我?”
“嘎吱嘎吱,不知道哎。你还要不要听老琵琶的事了。”
“哦,听,听着呢。”慕米桃本来也不打算使用这几个宫女,也就没再仔细琢磨小白的话。
“嘎吱嘎吱,老琵琶是我宿主。”小白牙齿尖锐吃东西很快。糕点盘子见底儿了。
“什么是宿主?你通俗点说,别用你们精怪界的术语行不。”
“嗯,行。宿主就是,我还是一只小白老鼠的时候住在他家树洞。”
“哦。懂了。”
“别打岔,嘎吱嘎吱。你们人类老是爱打断别人说话拼命想自己说。”
小白不悦的白愣慕米桃。
“小白,也就长路无聊请你讲个故事,这个摆谱啊,好好好,我不说,我听。你说,好吧。请开始。”慕米桃抱臂靠在榻上摆好了长时间聆听的姿势。
“嘎吱嘎吱,好,这样好。我宿主是千年老琵琶但他在成为琵琶前是紫檀树。千年的紫檀。树身要两个成年人抱着都够不到。这样的树沐浴吸收日月无极,天地精华有灵气,所以我老人家才能得以修炼。如果不是被一个得道的乐师遇见,估计是会自行得道的。
但是我宿主被一个有点道行琴艺高超的乐师发现,做成两把乐器。一把是长箫取名天音,一把是琵琶取名锦瑟。”
小白停顿先嘎吱嘎吱磨牙。慕米桃抱臂听着凤眸眨巴着不吱声。
“嘎吱嘎哈,嗯,你这样状态很好。”
小白满意的说道:“长箫和琵琶都是一株树块木上下来。被打成乐器之后吸烟火听琴音再加上本来的灵气都有了简单的化形。像我老人家这样再过段时间就能完全修炼化成人形。”
小白停顿再嘎吱嘎吱磨一会牙看慕米桃依旧抱臂不语眨巴眼睛:“嗯,你这样状态很好。不好意思,修行高了,这牙就长得快,不磨不行啊。嘎吱嘎吱,一次不知什么原因,那道长的道观被一群人侵入。长箫因为即可吹奏又能防身,仓促之中被道长带走。只剩下了琵琶。我老人家就一直和这琵琶在一处。
紫檀是高贵之木,成材要千年,所以也是非常重情义的灵木,要不怎么紫檀做成的乐器音色最美呢。盖因为紫檀富含感情。
唉,这感情拖累了琵琶,小白又停顿了开始嘎吱嘎吱。
慕米桃忍了他半天了:“白胡子小白,你能一次性说完在嘎吱嘎吱吗?介绍了半天,还是开始问题,锦瑟怎么样了?”
“嘎吱嘎吱,锦瑟的琵琶音色圆润,优美,清澈、明亮。手起弦落那才像大小几串珠子落在玉盘里滚动滴答。因为过于思念,又没有修为化成人形去四处寻找天音。锦瑟老是弹琵琶,这成了他表达思念的唯一办法。我老人家对音乐的鉴赏力就是从那来的。嘎吱嘎吱,然后弹着无意,听着有心,锦瑟被路过的一个马队听见了,马队的头头儿来到我老人家和锦瑟住的破道观,那时我出去觅食了。锦瑟是吸露水的自然不用到处找食吃。那头头儿进来时锦瑟正全神贯注的弹琵琶,那人见一个乐器自己会动会奏曲子大骇,以为是妖,便一剑劈了锦瑟。”
“劈了?谁这样暴殄天物?锦瑟就被劈了?”
慕米桃惋惜的瞪大了凤眸:“可惜了,难怪小白你说可惜。世上又少了一件灵物。”
“嘎吱嘎吱,也不能这样说,锦瑟是木身,琵琶被劈了,他做为木并未消失,只是他本就没化成人形,又没有乐器寄托灵气,就成了一堆破木头,堆在破道观里,偶尔会伤心的咿咿呀呀吹着一些曲子,周围人以为有幺蛾子,请了不少道士来驱邪,我老人家这点小修为也不敢在那住了,搬到遇见你的客栈。”
“那锦瑟呢?”慕米桃紧张的替那琵琶担忧。
“嘎吱嘎吱,不知道了,所以我说你没有锦瑟弹的好。”
“唉,起初以为是个爱琴故事,原来是骨肉分离。小白你自己有吃有喝,怎么不把锦瑟的木头搬到一块来。”
“嘎吱嘎吱,谁说我不心疼锦瑟了。我有那么大本事嘛,我?不理你了。”
一百一十七章 紫薇斗数变,天泽换新皇
“嘎吱嘎吱,谁说我不心疼锦瑟了。我有那么大本事嘛,我?不理你了。”
“最讨厌你们这些不明就里的人类擅自断定了。”小白嘎吱嘎吱生气的抗议竟嗖地没影了。
“小白?和你开玩笑呢,别那么爱生气嘛。”慕米桃喊了两声,不见耗子精回答。嘿嘿笑了笑,小白耗子精是个真性情。
轿厢里又恢复了安静,天色暗下来。慕米桃掀开轿帘子:“王爷,前方到了哪里?”
“回公主殿下,前面就是桐梓关。”
马车已经行了十几日,桐梓关离边关就近了。离边关近了就是离狗娃近了。慕米桃抑制住心中的小欢喜。
这一带是丘陵沼泽的荒芜地带,人烟稀少。当晚的露营,少师安然和天泽的骠骑将军商量后决定将露营选在一处靠山的空地上。
帐篷很快就搭好,像蒙古包。布置的干净舒适。
远处兵士们在草地上挖坑埋锅造饭,噼了乓啷的锅碗瓢盆声回响在暮色的丘陵。不久便飘起袅袅炊烟。
慕米桃特别留意了小白说的那个胖宫女,她就是自己看着比较厚道的那个,面相看不是恶毒之人,恨从何来?
野外露营没有什么特别的饮食,少师安然走来,旷野的暮色将他儒雅的气质衬得萧索傲然。
慕米桃有意躲着少师安然见他向自己帐篷的方向走过来转身钻进帐篷。
少师安然僵在离帐篷数米远的路上,怅然若失露出苦笑,转身。
慕米桃随便吃了点鱼汤瞥见门口除了三个宫女和不远处巡逻的兵士按规律的巡营。没有人注意自己,便在宽大的喜袍里藏离水囊佯作散步走出帐篷查看地形。
出发前她已经研究了地图。这里,再有两座城便是江河。如今江河三角洲已经被大瑞割让给天泽占据。所以不用渡河,紧邻江河的夏县便是边关守将凌将军的驻地。今晚,是她离开马队去边关的最佳时机。
慕米桃佯作查看马匹带着一袋子谷子走到马群吃草的地方。这次送亲的马挑选的都是上等的善骑精壮的蒙古马。慕米桃将掺杂了蒙汗药的谷子一匹匹给马喂食。
“参见无忧公主。”放马的兵士见慕米桃走近低下头侍立。
“嗯。”慕米桃有意亲近一匹黑色母马。黑色在夜色里奔跑阻碍追兵的视线。
慕米桃见他的制服是天泽那边的:“方才见你们的统领在清点人数,你去看看,我替你看着。”
“这不好麻烦公主殿下。”兵士低着头没敢走。
“无妨,去吧。”
兵士犹豫着向公主殿下行了个礼便向另一方向急步走去。
慕米桃在他转身后向他腿上射了一枚浸染了白色曼陀罗麻醉散的银针。上次离倾绝的毒针神器给她留下很好用的印象,最近为逃跑做准备一直练来着。
兵士蒙地向前一扑,慕米桃立即骑上黑骏马手拍马屁股催促它撒欢开跑。这马却是恋群原地转了一圈。
慕米桃急眼了。“马儿啊,别怪我不客气。”一针扎向马屁股,黑骏马受了惊‘恢恢’两声疯狂的向北冲出去。
风啸伴着马蹄的奔驰,慕米桃郁闷许久的心跟着飞扬。狗娃,娘亲来了。
不久,还没跑出丘陵地带,身后传来隐约的呐喊和马蹄声。
慕米桃意料到了追兵一定会来,她做好了边跑边战的准备。手中捏好一沓银针。
忽然一匹白马箭一样窜到跟前。
艾玛,这马速度好快难道没吃我的蒙汗药。慕米桃急的一脑门汗,银针就要甩出。
“慕姑娘,是我。”熟悉干净焦急的声音。少师安然!
说时迟那时快,少师安然已经风风火火的拍马上前将一个搭链挂在慕米桃的马鞍:“慕姑娘既然要走因何不与我说。这里是银票,水囊干粮,你要去哪里,我可与你指明方向。”
“王爷?”慕米桃不知少师安然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这还带帮着自己逃的?私放公主他是吃不了兜着走的。“别愣着了,往北方向是天泽,往南则是大瑞。慕姑娘无论怎样选择都要保重。”少师安然说着拔出长剑迅速往自己臂上刺了一剑鲜血璞地汩汩流出。
“少师安然?”她错愕。
“别耽搁!”少师安然照着慕米桃黑马甩一马鞭,大黑马再次愤怒的翻蹄亮掌扬长而去。
奔跑了半日身后的追踪声渐渐远去,夜色越来越深。
慕米桃不敢停顿,也没时间去合计少师安然为了掩护她刺了自己一剑。只有耳边呼啸的风声才让她感觉此刻是安全的。
两座城的距离,几百里地。夏县应该快到了吧。
天色微明,黑马的速度明显减弱。慕米桃勒住缰绳下来给大黑马喂水。周围还是荒无人烟,大大小小的丘陵。慕米桃心有点抖。难道是跑回来了?一直在转圈?鬼打墙?
借着曙色,慕米桃遥遥看见正前方有模模糊糊耸立的城楼和黑森森的树木。
那应该就是夏城。
这一发现,令她有了信心,嚼了点干粮。等着大黑马休息在干枯稀疏的草皮地上啃草。
狗娃已经有四个多月大了。他该是啥样子?千万不要想娘亲想生病。唉,怎么会想呢,他要是还能记得娘亲的气息就不错了。
歇了有一个多时辰,天已经大亮。远方的城池城里的狗娃在召唤她。慕米桃拍拍大黑马的颈子:“大黑,你受累了。咱们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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