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记起来过去的一切了,我记得自己是怎么丢到海里边去的,也记得这几个月你是怎么温柔而耐性的等我回忆起过去一切的,你甚至不会害怕我一辈子都没有康复。”婷妃温柔的笑说着,脸上露出的满足是那么那么的幸福。
我静静的看着她的神色,听着她的说话,心里一震,大脑有点空白。
她……忆起过去的一切了?
也就是说,她康复了?
她不再是那个什么都不太懂的,智力可能还不够十岁的小孩子婷妃了?
“皇上,恭喜皇上,婷妃娘娘已经记起往日的事,看来是因为婷妃娘娘倒下湖里去的时候头不小心撞到亭子而撞破了,那撞破的地方正好是娘娘掉下海时留有瘀血的地方,那瘀血可能因此而排出康复,所以娘娘现在已经好起来了。”在一旁把脉的太医听完婷妃的说话后惊喜的睁大了眼,闪烁着一脸的希望。
他的欢喜,是因为他终于能完成任务了。
婷妃康复,他就不用再偷偷的到这里来给婷妃施针,更不用每次都提心吊胆的害怕婷妃会在他的施针下出事……
段若辰对这个女人的在乎,让所有人都变得小心翼翼的。
“真的?康复了?”呆了一下,回头再看怀中的女人,他的神色是惊讶中带着狂喜。
凝视着在他怀中温柔抬头的婷妃,我本该开心,可是……却笑不出来。
“是的,皇上,婷儿已经记起来所有的记忆,记得曾经跟皇上的点点滴滴,也记得这几个月来星儿的照顾。”她笑说着,抬头看向我:“星儿,你让我到湖里的亭子去说有礼物给我看,怎么我什么都没有看到的?我记得掉下湖里的时候并没有看到什么。”
她带笑的看向我问,这说话让我有点哑口无言。
几乎是立即的,段若辰看向我的目光可要将我杀掉。
婷妃亲口的说话,就如一把利刀,直指着我的罪状。
可是……我没有。
“婷妃娘娘说是星儿让你去湖边的?可是星儿却记得清楚我跟慈念看着你入睡后就离开了寝宫到主殿去刺绣,根本没有再回去看你。星儿又如何叫你到湖里的亭子去呢?”凝视着她,我的唇角微紧,小心的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
这一刻,不禁怀疑那个害我的人是不是她?
难道她是存心要谄害我吗?
“这……是啊!我是没有见到你,可是你让一个宫婢来给我送信,信……信呢?”婷妃疑惑的想着,转头环视了一下自己的周围,抬起头来:“我忘了那信放在什么地方。”
“信?婷妃娘娘是说从头到尾你都没有听到星儿亲自跟你说要让去湖边的,是吗?你说星儿叫你出去,只是因为别人的信?”直直的看她,我苦涩的笑了笑:“可为什么如此,星儿却要背负故意害你掉到湖里去的罪名?”
“我……”也许是我的眼神吓倒了她,她明显的一顿,咬下唇不安的看了看抱着自己的段若辰。
“娘娘,你掉下湖去了,那地面上抹了油的。也就是说,若真的是纯嫔娘娘让你去那湖的话,那就等于说纯嫔娘娘有心要陷害你,想要置你于死地。”慈念在一旁看着,心急的上前替我解说。
“我……不可能,星儿怎么会害我呢?”她想了一下,无辜的看我,然后抬头看向段若辰:“皇上,婷儿只是看到那信就过去了,当时天真的我什么都没有多想。可是现在想想那不可能是星儿做的,她一直对我那么好,怎么会忽然要害婷儿呢?”
“那好,若说不是她,还会有谁?这后宫中除了朕的人,还有谁知道你回来了?还有谁知道你还活着,而且在这清华殿内?”冷眼一瞪,段若辰抬头看向我,那目光阴冷无比。
他就是不问情由,认定我是那个害婷妃的人。
不过,他有他的理由。
的确,后宫中知道婷妃活着的人还有多少呢?
若不是我害婷妃,难道会是他吗?
“皇上既然已经放定了,星儿无话可说,皇上要星儿死,星儿也没有强行活下来的能力。”自嘲的笑了笑,在慈念的扶持下,我上前一步,走到了婷妃的面前:“娘娘,星儿是因为你才有幸成为嫔妃的,现在星儿也是因为你而招得这死罪的。也许是星儿前辈子就欠你的,你不必为星儿的死而内疚,这是作为奴才的命。”
说话清楚,我心里明白这说话中带着的恼怒有多失礼而过份。
或者说,她若无辜的,我便不能怪她。
可是她若是无辜的,那我呢?
我就活该的该死吗?
“司空星儿,你给朕闭上你的嘴巴。”沉如冰霜的脸再次拼出杀人般狠辣的目光。
直直的看着他,第一次,我竟然不再这么害怕这样的他。
“人来,将这个女人给拖出去。”他说,不知道是怒意还是恨意占据了他的眼眸:“既然朕让你做这个嫔妃让你感到如此委屈,既然你这么痛恨这个地方,那你就滚回你的纯景轩去。”
“感谢皇上恩典,在婷妃娘娘终于康复以后,星儿的确不该呆在这里沾染你们的眼睛。”冰冷让心特别的平静,看着他,一种从不曾有过的恨意在心底凝聚着。
恨他,如此如此的恨他。
用命的咬着牙,我不愿去承认自己的心可否有痛。
“滚。”冷咬下,他吼。
“皇上,你别这样对星儿……”婷妃不忍的看着我,伸手拉了拉他的衣裳。
不屑的微微弯唇,我没有再看,也不想多作逗留。
转身,一步一步的离开这个本来就不属于我的地方。
脚步很慢,是因为人没有力。
经过了这么多,很累,可是我不会倒下的。
这一次,我不会再让自己倒下。
我一定要走得好好的,就算他如何不屑我的存在,我都要过得好好的。
“娘娘,你没事吧?”慈念小心的看着我,每一个动作都如此的谨慎小心,如害怕稍不留神我就会在她的眼前倒下一般。
抬头看她,用力的咬牙忍下身体所有的不舒服,微微的笑,点头:“很好。”
“娘娘,你是何苦呢?其实皇上也不是那么冷酷无情的,只要你……”
“只要我低声下气的认错,然后求他原谅,是吗?”讽刺的轻哼,抬着头走,我是一步都不想留下。
若真要我那么做,那跟死又有何区别呢?
要我忍下所有的委屈去求他轻饶,那么我办不到,说什么都办不到。
“娘娘,你性子这么倔,在后宫之中生活没有好处的。”慈念扶着我走,走了几天,又回头看了看身后的宫殿。
“我知道,若换了立场,我是奴婢,看着主子这样倔,心里也会感到不应该。可是忽然明白到,原来你不是那个人,就不会了解那个人的感受。现在的我已经什么都不介意了。”站好,我亦回头,深深的看了看清华殿三个大字,苦涩的咬了咬唇:“慈念,我没事了,我能撑回去的,你回里面侍候你真正的主子吧!”
“娘娘,就让慈念送你最后一程吧!”慈念深深的叹了口气,没有再劝我,却没有放我一个人走。
在她的扶持下,虽然很吃力,可也总算能平安的回到纯景轩去。
步入这跟清华殿对比不算宽大的庭院,放眼看去,忽然觉得也算很好了。
不过就是一个奴才,他对我也总算是仁至义尽了吧!
“娘娘,你的衣服慈念一会找个时间给你带过来,现在你先回房间去休息一会好吗?”慈念扶着我往那原本的寝室而走。
推门而入,眼看见的,这里一切都还保持着原来的模样,而且还是好好的。
其实搬到清华殿后,我亦跟段若辰曾在这里缠/绵过,当时发现床铺什么都齐全,能看出这里一直有人打扫的。
他一直没有弃置这里,等的也不过就是这一天。
等婷妃康复,然后将我赶出那属于他们的世界。
“娘娘,你没事吧?你的脖子怎样?要不要慈念去找一个太医来给你看看呢?”慈念小心的扶着我在床边坐下,弯身担忧的凝视着我。
我不知道此时在她眼中的我是怎样的,只是如实的答:“我的脖子还好,衣物给我护住了,刚才虽然差点就窒息,但是没有像上次那样要断。”
“娘娘,你这么倔强不过就是为难自己,皇上天性高傲,他怎能容忍你如此的态度呢?”慈念凝视着我,再次重重的叹。
她的脸色不是很好,就是很担忧的模样。
算起来,她对我真的算不错了。
“慈念,对不起,你陪在我身边几个月,我却没有给你什么。”轻轻的摇头,我从头上取下一支发钗:“没有什么值钱的可以给你,这个送你吧!”
“娘娘,你该清楚慈念需要的从来都不是这些,在皇上的身边这么久,赏赐还会少吗?现在你的情况不好,这些正好是你所需要的。”她叹,将我取下来的发钗给重新的放回我的头发上:“娘娘,皇上让你回来,却没有让你原先的奴才一起回来,不知道今天会不会有人侍候你的。你累吗?不如让慈念侍候你休息,然后再回去好吗?”
“好的,谢谢。”轻点头,微笑,不想让她担忧。
她若觉得看着我休息才能走得安心,那就休息吧!
小心的,缓慢躺回床上,在她的俯视下闭起了眼眸。
平静的闭着眼,心里被苦意弥漫,涩涩的味道从心底散开,情绪是从来没有试过的难受。
相比那次皇后滑胎之事被陷害的苦涩,此次的心内更多了些恨意。
恨的,是他,亦是自己。
恨他的无情,恨自己的愚笨。
我竟然就那么没有提防的,将所有的心意都交到他。
他不会知道,在那之前,我有多么多么倦恋他的存在,有多么多么投入的去当他的女人。
我为他学着如何献媚,为他学着如何真心诚意的送夜宵,看着他吃下自己带去的膳食时是那么幸福的微笑,那么无私的陶醉。
我甚至跟自己说不要去介怀他对婷妃的好,只要他对我也好就行了。
我以为……我以为就算他对我就像对雅贵妃那样,不是真心的去爱,只是好心的施舍宠爱,那也是一种幸福,那都要珍惜。
却没有想到,他的宠爱只是如此的虚弱,从来都不是没有条件的。
“碰。”门轻轻的关上了,慈念的脚步声很轻,可是在我凄静的脑海中,却听得清楚。
她一步一步的远离,这纯景轩便再也没有别人了。
他要将我放任在这个地方吗?
不过……只是放任,也许已经算是他的仁慈了,至少他没有再执着的要将我处死。
想到他赐给的白绫,心狠狠的抽痛着。
我从来没有忘却那次在华绣宫的时候,他是如何从皇后的手上将我救下来的。
我想,若皇后与董蕊没有死,得知我竟得到他亲口赐赠的白绫后,肯定会笑得很开心吧!
缓慢的睁开眼,泛力的凝视着眼前的纱帐,却是毫无睡意……
***
睡梦中,一切都如假如真。
有一只手,好像在轻轻的抚摸着我的脸额,那么的轻,那么的温柔。
微微的一震,睁开了眼,看到的仍是这张熟悉的脸。
他的神色亦是带冷的,却不是那么的无情。
看着我的目光幽幽淡淡的,不知道在想着什么,这般的平静缓和。
“王爷……”轻声的,我低喃的唤。
今晚,我没有发热了吧!
“嗯,你的风寒好像还没有好,不过人却退热了,这该是好事吧!”他点头,缓慢的将手抽了回去。
轻怔了一下,我也跟着点头:“嗯,好事吧!”
没有发热,只是小小的风寒不算什么,撑几天就会过去了。
“本王听闻,他今天要赐你白绫,还好婷妃刚好醒来,不然只差一点点本王今天见到的就是你的尸体了,是吗?”他说,一字一字都软软平和,没有焦急。
同样平淡的看他,我微点头,回话:“嗯,只差一点点,王爷今晚看到的就只是不会说话的尸体。”
“没用的女人。”他说,伸手又轻抚着我的额头,手并没有急着离开,倒是放在我的额头上不动:“从前他占有你,是强来的,你委曲求全,本王就会卑视你。可现在,你自己将心交出去,明知道他不爱你,明知道他给你的温柔只是为了一个叫婷妃的女人,却还要死命的将爱交出去。你说,你的心伤,谁该负责任呢?”
“王爷是想说,这一切是星儿活该的事吗?”自嘲的一笑,他的说话中那道理,我不是不懂的。
“人就该为自己的事而负责任,这次你心伤透了,应付的责任也已经付过却。还好你没有死,留下这条命,以后就不要再这么笨了,爱情不是人人都能偿试的,特别对方还是一个不能去爱的人。”他说,手终于是抽了回去,可是唇还在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