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康熙事物繁重,每当日暮开始批阅奏折,都让她早早去歇息了。寤生瑟缩着脖子往回走,想到明天自己见了那人一准完蛋,心里就七上八下忐忑不安。她抬头看了看天色,发现天穹中连一颗星也没有,阴沉沉地仿佛随时都会塌下来;冷风吹过,令她不禁打了个寒战,心思也就越发郁结。脚步不自觉地加快,几乎是冲进自己屋子的。
“砰!”的关上门,把门拴好,这才觉得暖和了一些。摸到火折子将外间的烛灯点上,又将里屋的帘子挂起来,让外间的灯光能够照进去。谁知脚刚跨进里屋,还未待看清,就感到一个黑影扑过来,将她重重地抵在了门边的墙上。
“阿兰……”一声沉沉地低语在耳畔响起。
寤生吓得差点尖叫出声,惊魂甫定脊背发凉,待听出这人是十四,才稍微将一颗心放定。她咽了一口口水,心惊胆战地道:“十四爷……你吓死我了……”忽然闻到一股酒气,她不觉皱了皱眉,“十四爷可以放开阿兰么?”
许久听不到面前之人的声音,寤生难受地动了动被他箍住的肩膀,“十四爷有什么话能不能先放开阿兰再说?”
“阿兰……你怎么能这么对我……”十四将脸埋进她的颈中,低沉的声音中似乎透着难言的痛楚,“……你怎么能这么无情的对我?”
寤生目瞪口呆,讷讷无言,大脑几乎忘了思考。“不,我不是……唔……”话音未落,唇忽然被掠夺了,她的脑中“轰”的一声,片刻后才反应过来,顿时愤怒难忍,用力挣扎起来。
她的挣扎显然也激怒了十四。少年更紧地箍住她的身体,令她根本动弹不得,唇上的吻却越发激烈起来,甚至还伴随着牙齿的轻轻啃咬。这个人,就是怀里这个想拼命挣脱开去的人,她为什么要这样对他?为什么当初那么慷慨地给予他温柔现在却做得这般狠心?为什么要那么轻易地折磨玩弄他的感情,让他陷入到无力自拔的程度然后又将他随意抛弃。早知如此,他当初为什么要先去招惹她?!
这个女人,她的心怎么能这么硬这么冷,难道她所有真心的感情都只是在面对那个男人的时候才会显露出来么?
这个女人,怎么能这么可恨?!可是这样的她,令他无法不心痛,令他无法不爱啊!
他盛怒的吻忽然离开了她的唇,落在她的耳侧、脸颊,最后在她皓白的颈上啃咬、吸吮;他坚强有力的手臂将她完全箍在怀里,腾出一只手来撕扯她的衣服。
寤生惊怒交加,徒劳地做着挣扎。她从来不知道他能有这么大的劲儿,似乎要将她揉碎一般;她也从未见过他这个样子,心中的恐惧蔓延开去,眼泪瞬间涌了出来,“……你放开我!你这个畜牲!”颈侧忽然感到一阵凉意,接着是被啃咬的疼痛,以及少年越来越粗重的喘息。
“你这个畜牲!你若是不想让我恨你一辈子,就放开我!呜呜……”
“你恨吧……随便你怎么恨……最好能将我恨之入骨……”带着酒意的热气差点灼伤了她的皮肤,少年狠狠地说着这些,又忽然用唇攫住了她已经微肿樱红的双唇,同时听到布帛撕裂的声音,整个肩头顿时一片冰凉,令她全身哆嗦了一下。
怀里人顽固徒劳的挣扎令他感到体内有一股热力游走,混着酒意最终汇聚成了一团火;唇间的吻更是令他疯狂,尽管她的齿关一直紧闭,但是那样的柔软香甜是他从未有体验过的。少年带着薄茧的修长手指在她圆润光滑的肩头揉搓着,又伸进已经撕裂的里衣抚弄着她白腻如玉的脊背……
半晌过去,少年忽然感到有点不对劲,怀中的人浑身僵硬,一动不动宛若雕塑。若不是因为听到她喉间的呜咽,以及手掌下她冰凉的身体,他几乎忘了自己是在做什么。脑中顿时“嗡”的一声,酒醒了大半,理智瞬间冲散了麻木却疯狂的热情。他离开她的唇,昏黄的灯光下,怀中的人目光定定地望着某个地方,脸上布满泪痕,眼中却是彻底的冰冷。裸裎的肩头,压抑的哽噎,这一切都在第一时间里刺激着少年的神经。
十四像是看到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一颗心瞬间沉落,又似有难耐的寒意爬上了脊背,双手不可遏止地颤抖起来。他猛地将她推开,冲出了屋去。
寤生的后背重重地撞在墙上,耳边传来开门关门的声音。泪流的更多了,唇边不自觉地浮起一丝苦涩的笑容,身体却因为发冷而哆嗦。
十四,她一直将他当成最可爱的弟弟的十四,为什么会对她做出这种事来?难道是她已经将他逼到这个地步了么?难道是她对他太狠心的缘故么?难道是她已将他伤害到令他不得不失去理智了么?难道这一切都是她的错?!
她擦掉眼泪,默默穿好衣服,去小膳房打了水来沐浴。被热水环抱,似乎才能稍微让冰凉的心温暖一下。热气蒸腾在脸上,令原本干涩的双眼变得模糊。她一声不响地清洗自己,使劲将遗留在颈项、肩头混着淡淡酒气的陌生气息洗去。被啃咬过的地方触到热水后令她感到倍加刺痛,而这种清晰的痛意却仿佛慢慢渗入皮肤,传入血液,最终蔓延到心底。泪瞬间又涌了出来。她忽然捂住脸,哭出声来。
……
第二天中午,回屋的路上遇到胤禛。她不自觉地拢了拢颈上的围巾,努力让自己看起来一切正常,这才走到他的面前,微微扬了扬唇:“四爷吉祥。”
胤禛微眯了眼,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想好了?”
寤生讪笑,又掩饰着咳嗽了一声:“四爷想听曲子么?”见他微怔,寤生左右瞧了瞧发现并无旁人,拉着他到了一处僻静的地方,对他笑道,“我唱首曲子给你听吧。”于是清了清嗓子,启唇唱起来:“我本是卧龙岗散淡的人,论阴阳如反掌保定乾坤……”这一段唱完,又接着唱,“我正在城楼观山景,耳听得城外乱纷纷……”
一曲《空城计》唱罢,她一抬眸就见面前的人阴晴难辨的表情,好像还看见他的额角青筋跳动。寤生脸上的笑容凝住,迟疑问道:“不、不好听吗?”
胤禛眉心微蹙地看了她半晌,仿佛在极力克制什么,直到寤生被他盯得脊背发凉的时候才听见他低沉缓慢的声音,“好听。但以后不要随便唱给别人听。还有,这曲子是跟谁学的?”
寤生心里有点委屈,也沉下脸来,嘟了嘟嘴:“好勉强……我从来没跟别人唱过曲子,只唱给你听。这曲子我没跟谁学过,是听过几遍戏,自己就会唱了……我以为你能喜欢呢?谁知道四爷这么难以取悦!”她背过脸去,索性不理他。
“我还没生气呢,你倒生起气来了?”身后的人玩味地道,“背着我乱收别人的东西,我还没问你的,你是不是该跟我说说清楚。”
“我收什么东西了?!”寤生气呼呼地瞪着他,同时有什么从脑中闪过,令她顿时恍然,“是不是一块玉?我前儿洗衣裳的时候发现不见了……是不是你拿走了?快还给我!”
胤禛的眸中闪烁着未明的笑容:“这就着急了?那你是不是该跟我解释一下那东西是从何而来的?”
“真是的,你怎么总喜欢吃些莫名其妙的干醋!”寤生没好气地道。
“你说什么?”胤禛将她拉进怀里,唇边的笑容带了一丝邪恶,“竟然敢这么说我?是,我就是吃醋了,所以你最好跟我解释清楚,否则别怪我对你不客气了。”
寤生感到又好气又好笑,朝天翻了个白眼,将那天发生的事从头到尾跟他讲了一遍。“现在知道了?是那个小女孩为了感谢我搭救她才将自己随身戴着的玉送我的。现在可以把我的东西还给我了吗?”
胤禛换上一副很满意的表情,手指在她的下颌轻抚着:“这还差不多……”然后又不知怎的皱了皱眉,“唔,那块玉我不知道随手丢在哪里了,你等我回去找找看。”
寤生眯着眼盯了他片刻,最终泄气地叹了一声败下阵来:“那你一定要找到还给我。”
胤禛扬唇,用手指轻轻点了点她的鼻尖:“知道了,不就是一块玉嘛。”然后亲了亲她的面颊。
“起风了……”他抬眼看了看阴沉的天空,低头刚要对她说话,忽然一怔,随即,眸中闪过一抹危险的光芒,仿佛裹挟着千年寒峰上的冰雪。他修长冰凉的指尖轻轻撩开她的围巾,看着原本白玉一般的颈上显出几处青紫的痕迹。
“这是怎么回事?”
第37章嫉恨小狗
寤生心中一惊,脸上瞬间刷白,咬着唇别过脸不说话。片刻,冰凉的手指轻轻捏住她的下颌,迫使她抬头看向面前的人。他蹙着眉,面上看不出多余的表情,只是眸中的寒意足够令人感到胆怯。
“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英俊的青年用了极平缓的语调,如同他的神情一样波澜不兴,“是谁?”
寤生想要避开他的手,却发现他的手指加了力道。她垂下眼帘,心中反而渐渐安定,面色也逐渐转为正常,但仍然咬着下唇不说一字。
“是老十四?”胤禛笃定地问,有寒霜冻结在他的眼底。“我要你亲口告诉我。是不是老十四强迫你?”寤生明显能听出他在说“老十四”这三个字时咬牙的重音。
寤生摇摇头,“不、不是……”
“那是谁?”胤禛的眸中尽管寒意逼人,但语气依然在忍耐着,似乎还能算得上是温和——这并不是她的错觉。
寤生暗中攥了攥拳,扬起眼波,眸底有一抹复杂难辨的光芒稍纵即逝,片刻后轻轻启唇:“不,他没有强迫我。是我昨儿……我说了你别生气……我昨晚有些心烦,因为实在想不到怎样让你高兴,结果鬼使神差地将老十那日送我的一坛酒喝了小半坛……后来老十四来找我,我那会儿已经晕乎乎的……结果把他当成了你,然后就……就……如你所见。”
胤禛的表情在一瞬间变得复杂无比,盯了她半晌,“老十四那么晚了去你那儿做什么?”
“因为上次天气变冷的时候,十四送我了一件狐裘,我嫌太贵重托老十还给了他……他大概是来兴师问罪的吧……我不记得昨晚他说了什么,但因为前几天听老十说过他不高兴,所以猜测他应该是由于这个原因才来找我……”
胤禛的手指在她的脸颊上摩挲,咬了咬牙,唇边勾起一抹清冷笑意:“你如果不叙述的这么流利,我可能会相信你没有骗我。”
话音刚落,身后忽然响起一个声音:“四哥,是我强迫阿兰。你不要怨她。”
几乎是同一时刻,只听见“砰!”的一声——胤禛后退一步回身就给了身后的人重重一拳,整个动作快得根本不能给人以反应的时间。
少年的后背重重地撞在了地上,唇角溢出一丝鲜血。他半撑起身体,微微笑着扯着袖子擦了擦,“这是我该得的。”
胤禛还要上前,寤生一个箭步冲过去用身体拦住他,“不要!”
“闪开!”青年如花瓣一般菱角分明的薄唇吐出两个字来,明显带着忍无可忍的咬牙切齿,额角鼓鼓跳动着——这是寤生熟悉的暴风雨前的平静。
她想也没想扑上去抱住了他,转过头瞥向地上的少年,怒道:“你快走!”
少年愣怔了一下,眸中挣扎着一抹微芒,“阿兰……”
“你快走啊!我不想再见到你!”
最后一丝光亮在少年如墨的双瞳中“扑”的陨灭,变成如深渊一般彻底的黯淡。水气渐渐氤氲在眸底,少年闭了闭眼,努力将这不合时宜的脆弱掩进双眸的最深处。他咬咬牙站起来,看了一眼那个将脸埋进青年胸膛的人,转身离去。
笨蛋!傻瓜!混蛋!寤生的泪落进胤禛的衣袍里,心却刺痛起来。
忽然被推开这个怀抱,接着还不等她回神,手腕就被捉住,她几乎用小跑才能赶上他的步伐。一直到了她住的屋子,胤禛抬脚踹开门,将她连拖带拽的扯进了屋。门随之“砰!”的一声关上了。
“啊……”寤生被重重地扔到了床上,接着颈上一凉,围巾就被扯掉了。她惊叫着手忙脚乱地爬起来,就见那个愠怒的人坐在床边死死地盯着她。令她顿时觉得自己如同一只被猫盯住的耗子。
“过来!”胤禛稳住怒气命令着。——尽管他此刻的表情明明白白表示她一过去就死定了。寤生吓得往后蹭了蹭,立刻就感到他的双瞳似乎收缩了一下。
“该死的女人!”胤禛咬牙将她扯了过来,“坐好,别动!”
寤生面色苍白地跌坐在他的腿上,垂下眼帘尽量不看他,忍受着他带着薄怒的复杂目光,身体却如僵住了一般。许久,攥成拳的手被轻轻握住,手指一点一点地被掰开,手心两个细小的月牙形的血痕呈露在了眼前。
白皙修长的手指在她的手心摩挲着,胤禛从腰间的荷包里取出来一个小巧精致的金属制品,双臂环抱住她,又将她的手拉到眼前,仔细地为她挫起指甲。
寤生看着他英俊的侧脸,耐心而专注的神情令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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