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把总无须客气。本王第一次坐船,全凭莫把总照应。”
莫行柯连声不敢,告退而去。
待他走了,老六笑道:“看来莫把总跟严大人有些不对付是真的。”见长流露出感兴趣的神色,老六接着道:“我从前在津哲码头当军粮经纪的时候,听人说严大人参过莫把总一本。说他公船私用,不过最后因为兵部力保,莫把总才没有受到处分。”
“哦。怎么个公船私用法?”
“其实自朝廷禁海之后,由江南到京城的物资运输就全靠漕运。宫中还有帝都日常所需之物,除了煤、炭、毛织品、琉璃瓦这些慕云当地自产的以外,其他几乎所有的物品都产于南方,需要通过漕运从南方运过来。其中最主要的当然是粮食,至于其他的纺织品、蜡、茶叶、纸笔、木材、铁、硫磺、瓷器、染料、食盐,等等,简直包罗万象,甚至家禽牲畜冬天时用的草料,也要从南方弄过来。而漕运的船只从北方返回南方时,即使运载货物,也十分单一,大概只有毛皮、棉花、枣这几种,常常不能满仓。因此莫把总为了给手下的兄弟们增加些收入,就偷偷加运一些东西,或者干脆将手上没有运输任务的船只包给漕帮使用。其实这是两相得利的事,因为官船靠码头较之民船是有优先权的。漕帮自己的民船有时候光等着靠码头卸货就得耗上大半个月,租个官船撑门面,可就好使多了。不瞒殿下说,老六从前就是吃漕帮这口饭的。只不过后来严大人知道了这档子买卖,报到了上头,这事儿就被朝廷严令禁止了。老六我这才混不下一口江湖饭吃,不得已当上了军粮经纪,时间长了才知道之前漕帮不能再借用官船是这么个来龙去脉。”
长流知道虽然老六说的只是漕运,但实际上南北货物交易情况也大抵如此。大禹幅员辽阔,南北地理及气候条件相差巨大,造成南方物产大大丰富于北方。而偏偏玳国在北,定都北方有利于抗击外敌。
这时大船已经驶入闸口,缓缓靠岸。
津哲码头分为客运、货运、盐运、粮运、牲畜等,因此忙而有序,繁而不乱。
码头全长约百丈,为“砖工堤”,所用砖石上均有各砖窑的特殊印记,用以预防偷工减料,实行“责任制。”砖石下的木桩是樟木,为的是加固砖石。
为了避免打扰到码头的日常运作,长流特意吩咐下去,说船只停靠略做补给,齐王本人并不打算下船。
因而当她白龙鱼服下船的时候,码头上众人依旧各忙各的,装船卸货,检验船只,迎来送往,一派人声鼎沸。
一行人以长流为大,她要下船,谭颖跟莫行柯自然要随行。谭颖还好说,莫行柯尚需负责长流的安全保卫工作,是以又带了一部分船员下船,其余士兵则留下检验船只、装载食品。好在这些人本就属于漕军,也是打过水寇的凶兵悍将,反倒比宫中摆设一般的禁卫军顶用多了,是以莫行柯责任虽大,却并未感到太大压力。
莫行柯知道这位齐王殿下从未离开过京城,作为漕军十二把总之一,他自认算得上半个地头蛇,因此不免要略尽地主之谊,不由主动介绍道:“津哲码头如此繁忙主要还因为此处是个中转站。大运河的北航道水浅,许多漕运船只到了此处不能再北上,得就地卸粮,粮食直接存入津哲的粮仓里,或转由吃水略浅的小船分散运载货物去京城。不过现在是夏季,河水猛涨,因此许多船直接往慕云去了,倘若殿下换个时候再来,码头比现在还要繁忙。”
长流听了兴致勃勃地道:“本王听说工部的造船厂也在津哲。”
莫行柯原以为她是个女孩子,必然对码头如何运营,漕运粮食如何调派不甚在意,不想她不但听得聚精会神,还主动问起船场的事,不由道:“是。此次殿下行程太紧,不然末将倒是可以带殿下去船厂参观一番。”
长流笑道:“一言为定!下次有机会,本王一定还来劳烦莫把总。”
莫行柯说这话不过是应景,不想这位殿下却当了真,不由一愣。他哪里知道,长流一路上都在思考如何节约漕运成本的问题。其实离大运河不远就是与之平行的海岸线。既然漕运容易搁浅,为什么航运一定要靠内陆运河来进行呢?海运并不见得风险一定就比漕运高。而且朝廷禁海实在太过固步自封,长此以往并不是好事。这条禁令还妨碍了大禹水师的强大和造船技术的提高。如今朝廷禁止制造三桅以上违式大船,禁止一切海上贸易往来,违者枭首示众,全家发边卫充军。一切只因为庆帝继位后被海上来的倭寇打怕了。可这条禁令其实十分可笑,它非但不能起到巩固海防的作用,反而激化了内部矛盾。听从该项政策的只有大禹臣民,倭寇根本不加理会,该烧杀抢掠的绝不会手软。而沿海地区人民靠海吃海,赖以生存的渔业生产、海上贸易被杜绝之后,他们被剥夺了谋生手段,只能举家迁移到内陆。
不过目前还轮不到长流对庆帝亲自颁布的禁海令提出任何反对意见,她只是默默在心中记下这一桩大事,留待将来有机
作者有话要说:现在还处于铺垫阶段,可能看不出什么来。不过,莫行柯手下有一万漕军啊,童鞋们。我们殿下已经有主意了,大家不妨猜一猜。嘿嘿。
这文千头万绪,要杂而不乱,收放自如,好难啊。%》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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