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神没有回应雪丽,却是在她渐入绝望的时候,呈现了一副似真若幻的画面,便是当年寒星为冰华祭身而死的情景,她置身其中,是旁观者,又是见证者。
“伽华!”雪丽冲蹲在寒星身边的魔尊欢呼一声,那银发紫眸的绝美男子就是她的丈夫。
画面里的伽华神情落寞,紧紧盯着垂死的寒星,听不到雪丽的声音。
“如果没有遇见冰华和千月,我愿爱上你,让你变得温柔……”弥留之际的寒星在告诉伽华她最后的愿望,一个在后来由雪丽完成的愿望。
雪丽的心猛地颤抖,恍然明白,她因何而生,因何而爱,原来,她不过是女神的一个愿望,只为伽华而存在,是一个带着原爱也带着原罪的生命。
而即使清醒过来,雪丽已不能自拔,跪到伽华面前哭着问:“你爱的不是女神,你爱的是我,对不对?”
伽华低头看着寒星,紫色的眸子蒙着失落的阴影,丝毫不为雪丽的呼声而动,一个是画中人,一个是画外人,该是隔着多么遥远的距离。
伽华的冷漠令雪丽极度害怕,哭得更响了,“你永远都不会放弃我的,对吗?”
什么回应也没有,如石沉大海,雪丽又扑向伽华,想要抱住丈夫,但她扑了空,伽华犹如空气,根本不能令她依靠,待她爬起来时,画面消失了,祭台上只有她。
“伽华……”雪丽坐在地上叫着哭着,像一个无助的婴孩。
“不要怀疑自己的出生,任何生命都有他存在的价值。你要做的就是一个选择,是接受他的放弃,还是重新争取他。”神的声音再度出现。
慈详的声音令雪丽好过了一些,从地上爬起来,毫不犹豫地回道:“我不能没有他。”
“这是你最后的机会。”神道。
修罗界,雪丽惦记的伽华正与修罗王南殷冰华战得不可开交,没有其他一兵一卒,却远胜千军万马的气势,这一场后他们的命运都将改变,无论是生还是死。
魔力碰撞俨如星辰裂变,色彩绚烂无与伦比,同时也淹没了南殷冰华和伽华的身形,他们就好像意识形态存在着,无处不在,却看不见摸不着。
“南殷冰华!你太可悲了,竟然为了一个女人放弃主宰世界的权力!”
“看来是我高估你了,原以为雪丽是你的弱点,谁知你说不要就不要,好像她只是你的玩物。眼下你还有最后一次机会,如果你输了,她身上的魔咒会自行解开,如果我输了,她必死无疑。”
“伟大的修罗王也堕落了,拿女人当耙子,是不是害怕了?哈哈……南殷冰华,无论如何我都要赢你,你将和你的好兄弟一起下地狱!”
“千月不会下地狱,神也不会允许那样的事情发生。”
正文 仙奴四:樱吹雪(90)
人界的皇宫,大殿里上演着神魔之战,惊天动地,其他地方却死水一般毫无动静,那里的人都睡着了,沉到雷也打不动,因为他们是凡人,不能观此天机。唯独一间地牢里,一个并不普通的女人还睁着眼,她就是魔界的玉姐。*
玉姐中了柳玉龙的计后被皇帝关进了地牢,虽裹着华丽的衣裳,却已非娘娘之尊。她眼角的皱纹变深了也变多了,仿佛在她身上过去了好几年的光阴,她没有试图走出牢房,而她也走不出去,牢门上施了法咒,以她的魔力破除不了。
玉姐始终没能再见皇帝一面,无法为自己洗脱罪名,时间一长那种期待逐渐淡了。当发现周围异常,当嗅到浓烈的杀气,她沉落的心又提上来了,惶惶不安。
“千月……”玉姐最担心的还是她最初的陛下,猜到众神正在对付上官千月。她想再次逃狱,但这一回,怎么使劲也出不去。
绝望的时刻,牢门外不声不响地出现了一个男人。“陛下!”她立马行跪拜之礼,脸上的表情又忐忑又庆幸。
昏暗中那人一袭白衣,清秀绝伦,但眉宇间霸气十足,绝非人间所有。他就是魔界最长也最强的王者南殷暮容,十六年前曾到这里抱走了还在襁褓中的寒星,这一回是他十六年后第一次现身。
“起来吧。”南殷暮容语气很淡,但却不失威严。
玉姐徐徐起身,头却埋在胸前,不敢正视南殷暮容,“陛下,千月和寒星还好吗?”
南殷暮容没有回应,而是抬起一只手在牢门前摆了一道,玉姐随即感到法咒消失了,忙开牢门。走出牢房,玉姐急切地问:“他们到底怎样了?”
南殷暮容脸色冷沉,回道:“你在这里的使命已经结束了,回魔界去吧。”
“不!‘玉姐忙又下跪,求道:“我不可以在这个时候离开,我想为千月效力,死也愿意。”
“你什么也不用做。”南殷暮容断然道,说完飘然而去。
玉姐紧忙追踪,可出来一看南殷暮容已消失于朗朗星空,再放眼看,大殿的方向一片奇光,伴有冲天的杀气。她很明白那是怎么回事,心头猛地揪紧了。
“嗖!”的一声,玉姐身如鬼魅朝着大殿的方向飞奔而去。
神魔交战的时刻,曾歌舞升平的太子殿亦是如墓沉寂,随处可见晕倒的太监和宫女。柳玉龙不知去了哪里,已经久未归巢了,似乎遗弃了他的宫殿。
除了太子殿,柳玉龙还有一个去处,那就是位于梧桐山脚下那所被传闹鬼的宅院,这个夜里东边的屋子又有了亮光,与几天前的情形一样诡异。
屋里的气氛如深秋阴冷,缘于站在床前的太子柳玉龙,他黑衣袭身,面带冷笑,眼光刀子般落在床上。那床上躺着一身红装的小凤,和不久前寒星的被掳如出一辙。
在如此注视下,小凤带着梦魇的表情醒来,一睁眼便傻眼,她认得柳玉龙,不自觉地害怕,认为这个冲他冷笑的男人其实就是裹着凡躯的毒王。
“你是毒王?”小凤最终鼓起勇气,“为什么要帮着魔尊对付女神?”
柳玉龙不置可否,眼神轻蔑,应道:“她做女神比做人还要辛苦,我是在帮她脱离苦海。”
“你骗人!”小凤愤然坐起,眼中蹿出怒火。
“你一个小小的凤凰如何保护女神?”柳玉龙朝小凤逼近了一些,话里充满嘲讽的意味。
“为了女神我什么都愿意!”小凤昂起脖颈,显出凤凰与生俱来的傲气。
柳玉龙人冷屑一哼,眼尾上扬,更是凌驾于人上的高贵姿态:“你能做什么?”
小凤被问住了,女神下落不明,她除了等消息还能做什么?反倒是,柳玉龙抓她别有用心,兴许会连累女神。“我百无一用,你抓我作什么?”她很不满地问,同时也很紧张。
“你还有一用。”柳玉龙坐下来,紧盯小凤。小凤立刻打了一个寒颤,如冰雪扑面。
小凤挺机灵的,立刻想到柳玉龙打上了她的主意,不待柳玉龙说完她斩钉截铁道:“你休想利用我!”
“凤凰女神已被修罗王封印了,就连天国的神也束手无策,只有结合所有凤凰的力量才能唤醒女神,你的用处就是回凤域召集所有的凤凰,将女神从修罗王的手中救出来。”柳玉龙道出意图。
“封印?”小凤修长的眼睛瞪圆了,极不可置信,“我才不上你的当,女神是修罗王的至爱,绝不会做那种事情!”
柳玉龙冷笑,“修罗王生性好斗,封印凤凰女神就是为了挑起战争,如果他的阴谋得逞,女神也会受到伤害,到那时你就真的百无一用了。”
“我不会听你摆布的!”小凤态度很坚决,边说边往后退。但见柳玉龙眼光如电,她刹时又定住了,随后红光一闪,灵魂出窍,她床上的身体只是一副躯壳了。
小凤的魂魄是一颗红色的小圆球,一出窍便要逃,柳玉龙不紧不慢,说道,“按我说的去做,回凤域召集所有的凤凰,否则凤凰女神将永远消失,你也会失去肉身。”
小凤没有应声,急速飞出窗口如流星而逝,向着遥远漆黑的夜空。柳玉龙回转身,冲床上小红的肉身得意一笑。
过了一会儿,一个黑衣男人推门直入,身后背着剑,粗犷的脸带着一股悍气,进来就问:“陛下,为何到现在那魔尊一点动静也没有?上官千月也算是他的后代啊!”
柳玉龙转而一脸嘲讽的神情,“他和修罗王的恩怨还没了结。”
这黑衣男人就是当初在“客来喜”客栈暗算寒星和上官千月的刺客,他叫屠洪,柳玉龙唯一的亲信。他神情有些担心,又问:“为何天国的神眼看着儿子变成魔鬼?到了这个时候还不出手?”
“神和佛祖早有约定,不管发生什么,都不得插手上官千月与天庭的恩怨。”柳玉龙回道。
屠洪一脸怀疑,“上官千月是神最爱的儿子,当年为救赎他的灵魂神可是煞费苦心,如今怎会袖手旁观?”
柳玉龙冷笑,“这一回神也束手无策,听说地狱的恶鬼都盼着上官千月下地狱,届时会很隆重,有仇的报仇,有冤的报冤。”
“可是,若上官千月下了地狱凤凰女神不就绝望了吗?”屠洪的疑问如滔滔江水。
“我不会让她发生任何意外。”柳玉龙的语调陡然变得温柔。
正文 仙奴四:樱吹雪(91)
柳玉龙与屠洪说话的时候,一直有人蹲在窗外偷听,借着月光看,那人披着花纹兽皮,面廓粗犷,两眼有神。这人就是岳昆,那条在天崖上一飞冲天的黑龙,为追回小凤又一次潜进了这间宅子。偷听的过程他的脸色凝重灰暗,浓眉拧成了一股,看上去凤凰女神的处境很令他担忧。*
黑龙身为怪物头领对主人绝对忠诚,此前就与寒星滋生了人类的情感,即使寒星不再是他的主人也时刻惦记着。当年他为寻找寒星在去往修罗界的途中被伽华重伤,自那以后一直没有露面,想不到,竟是藏在这梧桐山里,从他来去自由的情形看,他还没有新的主人,似乎仍将寒星看作主人。
岳昆亲眼看着小凤的魂魄飞走了,但没有追去,继续躲在窗口偷听屋里的动静,直到柳玉龙和屠洪的谈话结束。当他想离开时,忽然“嗖”的一声,窗口飞出一道黑影,再看,对面已立着一个背剑的大个子男人,一脸杀气,目露凶光。
这背剑的男人便是屠洪,瞪着眼冲岳昆怒呵过来,“你是何人?”
岳昆不曾见过屠洪,但听声音立刻明白了,正是与柳玉龙说话的人。他站直了,镇定地回过去,“在下岳昆,听村民说这宅子闹鬼便过来打探,并非有意冒犯。”
“看见鬼了吗?”屠洪冷问。
“我看是村民误会了。”岳昆故意作出尴尬的样子。
岳昆不想逞强,已猜到柳玉龙的身份,也领教过对方的厉害,很明白他没有胜出的机会。“在下告辞了!”他借机抽身,可这时,屋里传出柳玉龙的声音,“既然来了就进来坐坐吧。”
“请吧!”屠洪霸道地堵在岳昆面前。
岳昆自知不抵,只好听从,进屋的第一眼便是躺在床上的小凤,正欲过去却见黑影一闪,柳玉龙闪现床前。
“别为难她!”岳昆收住脚,神色紧张地看着柳玉龙,“女神一定不想看到你这么做。”
柳玉龙玉面冷颜,周身气息晦漠深沉,看岳昆的目光愈发犀利,仿佛划开皮肉直刺岳昆的体内,“你竟然躲在这里,恐怕天庭也被你瞒过了。”
身份揭穿后岳昆没了顾忌,说话也不绕圈子了,“这人界神魔混杂,我实在放心不下,果然不出所料,天庭和魔尊还是不肯放过她,就连她视为朋友的你也打她的主意。”
“朋友?”柳玉龙的唇侧噙上一抹讥诮,“真有趣,人人都以为我就是毒王。”
“难道你不是?”岳昆不由吃惊。
“毒王在阴界。”站在门口的屠洪代柳玉龙地回了一句。
岳昆轻蔑地盯着柳玉龙,“你骗得了别人骗不了我,那颗胎珠就是的证明。”
柳玉龙不作解释,用命令的口气说:“把胎珠交出来。”
面对逼眼而来的锋芒岳昆身不动神也不动,“胎珠不能给你。”
柳玉龙斜了一眼床上,与此同时一道寒光在小凤的身上闪了一下,岳昆看得明白,那是在暗示,他若不交出胎珠,小凤的肉身很可能被毁掉。
“我把胎珠给了小凤,恐怕已到修罗王的手里。”岳昆的脸上挂上一丝得意的笑。
而其实,岳昆找到胎珠后并没有交给小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