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卡不禁大喜,刚想下令进攻,却又是一阵心悸,一种不祥的预感突然袭来,竟不自禁打了个寒战。
“父亲?父亲!”稍等片刻,儿子轻唤着。
罗卡知道现在不是犹豫的时候,定了定神,说着:“你留下来守着城门!”
然后就转对亲兵说着:“上,冲进城去,杀!”
一声命下,他就跳了起来,拔出了刀,直向里面冲去,到了黑幽幽的城门口时,他又是一犹豫,但是还是冲了进去,一冲进去,就见到了内应,心中一定。
“军营在哪里,夜里一冲垮它,我们就胜了。”不及多说,他就低声问着。
“就在城墙下的营地中。”内应回答地说。
“冲进去!”
当即命这个内应,带路,就朝县营冲去,城中虽有二千名士兵,但是夜中没有防备的话,别说有一千人,就是五百人一冲,也要垮掉,县营一下,这城就不攻自破,当下队伍源源入城,就直扑军营,可是在街道中走着,城中竟然毫无动静,再走了一段,罗卡终于停住了脚步,喊着:“慢!”
“罗卡土司?”
“不对,这里怎么连个巡兵也没有?太安静了!”罗卡脸色一变:“快,退出去!”
“点火,放箭!”这时,一声令下。
顿时“蓬”的一声,箭如雨下,首当其冲的近百个蛮司人,立刻应声而倒,几乎同时,无数火把亮起,满满全是兵甲。
罗卡心里“轰”的一声,只觉得热血上涌,周围天地,以及士兵都立时旋转起来,踉跄一步才站稳了,脸色变得苍白,却急喊着:“撤!”
“这下子,这千人,就全部完了!”方信在城墙上,看见蛮司慌忙后退,一颗心顿时放下,透了一口粗气,一哂说着:“如果拼死搏斗,那我们反而要头疼了!”
“大人说的是,县中只有二千兵,又有大批流民,如果他不退反进,我们就算把他们全部拿下,也必损失惨重,而且,流民说不定也要炸营!”正在指挥的齐志青笑地说着。
“大人,要不要我截断后路,来个瓮中捉鳖,关门打狗?”这时,张阳脸色铁青,他为巡检,本是负责治安,关键时也负责警戒,现在竟然在眼皮底下,让人内应开了城门,这已经是大罪,论到军法,甚至可以杀头,就算论官法,也至少削官到底,还有下大狱!
他又是恐惧,又是愤怒,又是惭愧,直摸着刀把。
“张大人有这个心,很好,不过,你先召集兵力,等会再下去关城门,如果现在就给他们知道后路已绝,那就不得了,只会困兽犹斗,带来更多伤亡,等他们靠近城门时,你下去,把还守着城门的那批人杀散,关上城门!”方信温言说着。
“是,大人!”张阳心中一凛,恢复了几分清醒。
在高墙上,下面的情况更是清楚无遗,二千之数的官兵,正追杀着接近一千之数的贼兵,而土著这时心无战意,连连后退,想沿着来路退出去。
因此厮杀之中,官兵有组织地居高临下射箭,又群起而杀,刀剑,不时反映火炬的火芒,虽然情况惨烈之极,但是倒下的,大部分是土著兵。
而齐志青到底是军中老手,层层拦截,就是不肯让他们轻易撤退,不过又没有绝了他们的希望,因此就在这一层层拦截中,那些心无斗志的土著就混乱成一片,彻底被打乱了编制,只想着争先恐后地撤退,不时惨叫着被乱刀砍死。
等靠近一条街就到南门时,方信断然说着:“吴杰,张阳,杀下去,把城门关了!”“是!”两人凛然应命,带领一百二十人直冲下去,向着守着城门的那几十人冲了过来,顿时,杀声又起。
齐志青不由看了方信一眼,这个年轻知县,用兵正是恰好,让他心中吃惊又佩服。
那批守城的,也顿时发觉,举起刀来,杀了过来,吴杰怒吼一声,踏前,长刀而出,迎面的两人,立刻跌了出去,鲜血飞溅,如猛虎入林,所到之处,连杀数人。
而张阳也似乎冲在前面,长刀所向,拼死而搏,见此情景,方信不由皱眉,但是这时万万不可叫他回来,当下只得对左右还有的二个侍从说着:“你等看好了,记下,看看吴杰和张阳,今夜手刃几人,也好记功。”
一百二十人对付四十人,三倍人,本应该一拿而下,但是守城的人,也知道这是生死关头,死战不退,满身鲜血,如狼似虎,拼命守着城门,一时间竟然难以拿下。
方信见杀声靠进,不由皱眉,说着:“调十人弓箭手来,快把门口清理掉。”
齐志青立刻发号施令,调了一队弓箭手来,然后一声令下:“放!”
十支长箭穿空,向着城门密集射击,还在城门拼死搏斗的十数人,到底还是血肉之躯,顿时倒下了一半,就在这时,三四个人见再也守不住,怒吼一声,就向外逃出,就在这时,城中突然之间一片喧闹,出现了火光。
”大人,城中有骚乱,起火了!”
果然,远一点的街道上,火光升起,浓烟烈焰夜中可见,方信理也不理,就连忙令着:“快下城门,下完后,把闸砍坏了!”
下面的人也知道,拼命下着,只听“轰”一声,城门终于落下,然后数人用刀,用石,乱砍着,破坏门闸。
方信这才真正舒了一口气,露出微笑:“叫他们快上来,留在城门等死吗?”
等着下面的人上到城墙上,方信就对吴杰和张阳说着:“吴杰,你手刃八人,实是有功啊,张阳,你为巡检,也手刃五人,也是大功!”
吴杰身上溅了血,得意洋洋,张阳却惶恐说着:“大人,下官有罪!”
方信制止了他的话,淡然说着:“这次,这一千人,都要一网打尽,是本朝二十年来未有之大功,上报朝廷,也要论爵,何罪之有?”
现实中,和小说不一样,开国之后,能在对战时,砍上几十颗首级,就已经算是大功,是可以升品级。
大楚军功,开国之后,每领百兵斩首五人,就可记一次小功,每领百兵斩首十人,就可记一中功,每领百兵斩首二十人,就可记一大功,而大功,是可以晋升官位一级了。
这次战斗,真正士兵,其实不过二百五十,厢兵折半而计,民团更是折五而计,因此,可以算是八百兵斩一千首级,其实按照军功,不但县衙中上下都升一级,还有多余,可所谓二十年来大胜,说不定还可以论军功爵位来算。
其他的不说,就是吴杰和张阳手刃五人以上,也是大功,按照朝廷法度,如果查实无误,那就可以提升一级,无官者可为从九品。
听了这话,张阳又是惭愧,又是欢喜,又是感激,知道知县帮他掩盖了失职之罪。
说话之间,蛮司终于杀到了城门,却顿时如落冰窖,城门已关,城墙上火把处处,上百弓箭手,已经移动到了城楼附近,居高临下,搭箭欲射。
罗卡全身血淋淋,片刻之时,就似乎老了十岁,眼睛直直地环顾四周,这才发觉,跟着自己冲到城门的,一千兵,仅余二百人左右,而在后面,厮杀之声,已经渐渐减弱,不由直盯着楼上。
“你等听着,立刻跪下投降,还可免死!”方信吩咐了一声,顿时就有巡检司中,有人懂得蛮语者,大声喊着:“不然,立刻就死无葬身之地!”
人到绝处,有两种反应,一就是立刻誓死一搏,一种是绝望了,放弃抵抗,如是在绝处,再加上一线生机,那就算誓死相搏之人,也有一半以上,会泄了这死斗之气。
方信这时,还在削去他们的力量。
罗卡直盯盯着城墙上,便衣翩然,神态从容的方信,望着越来越召集而来的官兵,突然间爆发一阵毛骨悚然的狂笑:“哈哈哈哈……你等汉狗,杀我父母,占我土地,欺我部族,今日还敢叫我投降?孩儿们,冲啊,我们就算死,也要死得像个男人!”
受此一激,本来已经泄了一半斗志的蛮司人,立刻又鼓起勇气,呐喊着冲杀着。
方信点了点头,叹着:“真是个好男人!”
说着,手就毫不犹豫地向下一挥,声音转清凛:“放!”
“蓬”,上百支箭,顿时从城墙上倾泄而下,顿时将罗卡以及他周围的十数亲兵,都扎成了刺猬。
罗卡怒目而睁,身中二十余箭,瞬间毙命,但是柱刀于地,竟然屹立不倒!
而就在这时,眸中幽暗的方信却是一怔——玉如意猛地一震。
第三天,就会集了上百人,运输土木,开始建造,不求奢侈,因此开工之后,很快就建成了,方信虽然不懂建筑之道,却明白一些后土喜欢的结构,当下建得殿来,中间却是一个圣坛,以石制,坛上雕刻着后土往生经这区区百字总纲。 第099章 … 获罪
一夜之间,官兵死三十七人,负伤三百零一人,但是前来侵犯的一千蛮司,全军尽灭,清点尸体,里面竟然有罗卡和嘎桑祭祀二条大鱼,下面小寨主三人。
清点尸首,斩一千零六级,个个是剽悍的壮丁,可以说,此县中所有蛮司不过二万,真正壮青不过四千,这次一下子折了四分之一,而且,还是其中精锐之士,实际上就使蛮司的实力,至少去掉了一半。
方信立刻命人,将首级清点,并且笑地说着:“把首级都腌好,这可都是日后的功绩!”
“是,大人!”张阳兴高采烈地说着。
“那本县就先去休息了。”方信哈哈一笑,说着,他沉下心来,已经看见了玉如意中,多出了一些功德,但是奇怪的是,这却是未见的红色。
“是,大人,请大人休息吧!”
方信点了点头,就要带着数人离开,这时,满地尸横遍野,鲜血流在了街道石块之处,有的甚至还形成小小的血池,令人触目惊心。
远处大火已经被人扑灭,各个街道大门紧闭,惊恐不安,穿过一处街道时,见得才被扑灭了火的房子,隐隐可见一些尸体,甚至其中部分,变成仅可辨认的焦炭。
除了被扑灭的房子上,还在不断冒起的浓烟外,这个县城已经恢复了平静,一处被拆开的房间,方信心中一动,似乎里面有一种吸引力,不由上前看去,却见里面是一个院子,院中处处是鲜血,七八个土著横尸在地,鲜血淋漓,而附近,却是这家的男人,女人,小孩,尸身上尚呈刚干涸的血渍,显是土著走投无路,闯入民居进行顽抗,里面被惊动破门的平民,当然是不分男女老幼,全部乱砍乱杀。
“见到了吗?如是城破,就算不屠城,百姓也必成鱼肉,哎,百年开国,以杀止杀,现在还是必须这样。”方信感慨地说着。
“是,大人说的是!”吴杰应着说着。
正当方信跨过一具尸体,准备离开时,异变突发。
那原本气息全无血肉模糊的尸体,突地一刀。
突生变肘之间,方信竟然没有丝毫预感,但是刀光才出,方信却已经发觉,立刻要动作,但是随之大惊,发觉全身的神经一时间全部麻痹了。
这几和当年第一次被袭击何其相似,方信大惊之余,再次调动玉如意的力量,功德光辉立刻冲起,内息和身体,这才得以调动起来。
就在这时,刀尖已经刺入了衣服,方信这时武功已经非同小可,麻痹一去,立刻硬生生地疾退,饶是如此,鲜血飞溅,刀尖已经刺入腹中一寸,疾退之后,更是拉开一个大口子。
这时,周围的人才反应过来,吴杰大喝一声,拔出刀来,拦截住了第二刀,后面衙兵更是连连拔出刀来,一起刺了过去。
数把长刀毫无阻挡的,刺入了这人的体内,这人呆了一下,才轰然而倒。
“大人,大人,你没有事吧!”才杀了这人,周围的衙兵立刻喊着,见方信腹部鲜血染红了一片,脸色苍白,摇摇欲坠,吴杰也脸色苍白起来。
“快快,送大人回到县衙!”吴杰顿时把门板一拆,周围衙兵立刻反应过来,粗粗包扎着,然后就把方信抬上门板上,连忙朝着县衙疾奔而去——那里有上好的伤药和大夫。
离县衙其实并不远,没有多少时间,方信就被运到了县衙之内,立刻,大夫上前为方信治疗伤口。
这个消息,立刻传达到给了诸大人,接到喜报还没有来得及欢喜的官员,立刻又接到了这个坏消息,个个人人失色。
等张阳和齐志青赶到县衙内时,县丞郑永泽、县尉古庆斌、主薄乔杰颖都已经在位,见得这两人满脸满身是汗,甚至还有着鲜血痕迹,县丞郑永泽就喝着:“去,淋浴之后,再入厅内来说话。”
张阳却是不退,说着:“诸位大人,大人的情况怎么样?”“张大人,知县大人腹部中了一刀,已经入内治疗,吴杰身为衙门班头,却保护不利,哼,已经责了三十棍,等大人稍好一点,再作处置!”
军法森严,主官如死,那按照体制的亲兵就要处死,而平时官法,虽然没有军法这样森严,但是一县之主被刺,如是死亡,随身班头,立刻就是流放发配的大罪。
就算不死,这三十棍,也是打地理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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