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轻语写好回信,交给王嬷嬷送出府,发往四川。用过午膳,本该小睡片刻,可不知是什么原因,一点睡意也没有,不想躺在竹榻上发呆,起床摇着纨扇走出院门,到园子里闲逛。
府中的人都在午睡,园子里没人走动,何轻语在树荫下漫步,轻闲而惬意,不知不觉中走到了后院花园,远远地看到徐佇蹲在树下,玩心顿起,悄声走过去。
“佇弟,你蹲在这里做什么?”何轻语轻声问道。
何轻语声音不大,却把正专心做某件事的徐佇吓了一跳,回头一脸惊慌地道:“语……姐姐!”
“你在做什么坏事?”何轻语问道。
“没,没做什么?”徐佇站起身,把手藏在身后。
“骗人,你手里拿着什么?快拿出来给我看看。”何轻语微眯起双眸。
徐佇不肯承认,“没拿东西。”
“你不给我看,我就去找四舅舅,说你在园子里做坏事。”何轻语拿徐璩来吓唬徐佇。
徐佇视徐璩如虎,一听这话,小脸皱成了包子,“语姐姐,给你看没关系,但是你要是被吓倒了,可不能怪我。”
“我不怪你,快拿出给我看。”何轻语自问胆子很大。
徐佇拗不过她,只得把藏在身后的小瓦罐拿了出来,何轻语伸长脖子一看,里面装着几只蝉猴。
“才几只,不够吃。”何轻语笑道。
“语姐姐,你不怕?”徐佇惊讶地问道。
“这有什么好怕的。”何轻语挑挑眉,把纨扇随手插在腰后,跑到树下去找洞,“佇弟,快来,这里有一个大洞。”
有了同伙,徐佇的干劲更足了,姐弟两人在树下又是找又是钓,小瓦罐里很快就有三四十只蝉猴。
“差不多了,佇弟。”何轻语阻止徐佇继续捉下去,好歹也人家蝉留几只,别绝了种。
“语姐姐,敢不敢吃?”徐佇摇着瓦罐,笑问道。
“去哪里弄?”在现代,何轻语吃过蝎子,吃蝉猴对她来说,是小意思。
徐佇调皮地一笑,“跟我来。”
姐弟两穿过后院的花园,向左拐,沿着小径走了数十步,就看到一个围墙上布满藤蔓、石阶长满青苔的小院落。
“想不到府里还有这么偏僻的地方啊!”何轻语有些惊讶。
“我和四哥好不容易才找到的。”徐佇有些得意,推门而入,院内到还干净,种着几棵梨树和桑树。院子很小,只有三房,一明两暗。
徐佇推开虚掩着的门,有一股腐朽的霉味扑面而来,何轻语抽出纨扇,掩住嘴鼻。
“语姐姐,你到院子里去吧,我弄好了,再叫你。”徐佇体贴地道。
“好。”何轻语不会弄蝉猴,便依言走了出去。
何轻语在院子里不知道转了几圈,差点就要将院子磨低一层,终于闻到屋内传来了香味,接着就听到徐佇喊道:“语姐姐,快进来,炸好可以吃了。”
何轻语忙走进屋内,十几个炸的酥脆的蝉猴放在白色的小瓷碗中,“辛苦了。”
“不辛苦。”徐佇不知从什么地方摸出一壶梨花酿和两个杯子,“语姐姐,就着梨花酿吃蝉猴最好吃。”
“嗬,佇弟,你蛮会享受的。”何轻语接过杯子,浅啜了一口,不象酒,到有点象果汁,甜甜的。
“这都是四哥教我的。”徐佇笑道。
何轻语在这里吃得蝉猴吃得欢快,根本没想到外面采薇等人找不她,都快急疯了。采薇等人正要出去找人,偏偏徐母的婢女画眉来给何轻语送东西,知道何轻语没带婢女,出去许久还没回来,一边派人去禀报秦氏,一边带着采薇几个去园子里找,见人就问:“看见表小姐了吗?”把动静给闹大了。
何轻语不见,可是大事,秦氏把事一一通知了李氏、张氏、陈氏和谢氏。陈氏一向讨厌何轻语,懒得理会,打发了个陪房去园子。李氏、张氏、谢氏和秦氏匆匆赶到园子,找到画眉急声问道:“找了吗?”
“没有人看到表小姐。”画眉满头大汗,心急如焚。
张氏皱眉,“这怎么可能?门上有人守着,而且她一个人不可能出府。”
“就是啊,真不知道你们是怎么伺候的,好好的把个人给跟丢了。”谢氏不满地道。
“好了,别说这么多了,快再找找吧。”李氏急得直冒汗,指挥身边的婆子婢女分几路去找人。
“画眉,你先回老太太那边,表小姐不见的事,先不要告诉老太太。”秦氏细心,怕惊吓到老太太,打发画眉回去稳住徐母。
只是秦氏这话已经说得太迟,画眉去锦苑久久未回,徐母怀疑何轻语出了事,已经赶去锦苑。一进锦苑,就发现院子里兵荒马乱的,一问,才知道何轻语不见了,气得立刻扶着婢女的手一路寻去,迎面看见李氏等人,怒问道:“是谁给语儿气受了?你们就这么容不下她吗?你们快去把她找来,要是她有什么好歹,我定不会饶了你们。”
李氏一看,妯娌几个就陈氏没到,柳眉紧锁难道是陈氏惹得祸?可这会子也不敢说什么,领一队人马继续找人。何轻语和徐佇吃完蝉猴,喝完梨花酿,心情愉快地从小院子走出来,刚拐过**,就遇上了来寻他们的谢氏。
“四舅母!”
“母亲!”
两个做了坏事的人,以为被抓了现形,惊恐地看着谢氏。
“天啦,语儿,你怎么跟佇儿跑到这里来了?”谢氏惊呼,再一打量,抚额叹气,“你们怎么弄得这一身的泥?是上哪淘气去了?”
何轻语和徐佇笑了笑,没敢说她们捉蝉猴的事。何轻语毫发无伤地被送到徐母面前,徐母这才敛去怒容,将何轻语搂入怀中,细细地问她到底做什么去了。何轻语瞒不过,只得把她和徐佇捉蝉猴的事说了出来。
徐母哑然,笑骂道:“真是两只小馋猫。”
何轻语吐了吐舌头,抱着徐母的胳膊,扮嗲撒娇,“外祖母,蝉猴香香的,真得很吃。”。
“语妹妹,蝉猴好吃,蚕蛹更好吃,明儿,我叫人送些蚕蛹进来炸给你吃,保证你吃后还想再吃。”徐偃坐到何轻语身旁,讨好地笑道。
何轻语闻到徐偃身上飘来浓郁的脂粉味,眸中闪过一抹厌色,皱起了双眉,往里面让了让,和他保持一段距离,淡淡地道:“谢谢偃哥哥。”
“不谢,不谢。”徐偃以为讨到了何轻语的好,喜(…提供下载)欢得眉开眼笑。
“你躲起吃好东西,倒把你几个舅母给急坏了,快去行礼赔罪,让她们原谅你。”徐母拍了拍何轻语的小脸。
何轻语起身给李氏等人行礼,道:“语儿行事莽撞,让舅母担心了。”
“语儿,下次可不许再这样了。”李氏笑着扶起她道。
“语儿不敢有下次了。”何轻语乖巧地应道,讨好地对着李氏笑。
李氏笑着摸了摸何轻语的垂在肩上的小辫,拉着她的手,把她送回到徐母身边。
正文 第二十六章 上街
正说着话,陈氏和饶紫云联袂而至。。陈氏屈膝给徐母行礼道:“媳妇给老太太请安。”
“云儿给老太太请安。”饶紫云跟在后面,乖巧地行礼道。
徐母端坐在软榻上,阴沉着脸,冷眼盯着陈氏,半天不让她起身。饶紫云陪在一旁也不敢动。李氏给何轻语使了个眼色,何轻语扯了扯徐母的衣角,娇声唤道:“外祖母。”
徐母挥了挥手,道:“起来吧。”
陈氏起身,到一旁坐下,趁徐母没注意,拿眼刀割了何轻语几下,把徐母对她的怒气,全算在何轻语头上。何轻语直接无视,陈氏与徐琳的恩怨,由来已久,根本无法化解,何轻语也懒得费那个力气去理会,能避则避,避不了,就当陈氏是空气。
“语妹妹,你怎么饿得连蝉猴那种东西都吃?多脏啊!万一吃坏了肚子,可怎么得了。”饶紫云皱着眉,一副担忧何轻语的模样。
“劳云姐姐担心了,这蝉猴性寒、味香,具有解热定惊的功效,语儿是不会吃坏肚子的。”何轻语柔柔地反击回去。
“语妹妹,还看医书?”徐伃插嘴问道。
“略有涉阅,学些养生之道罢了。”何轻语谦虚地笑道。
“语妹妹上回为老祖宗做的那个药膳,也是从医书上学来的吗?”徐侦柔声问道。
“是的。”
“妹妹怎么会想到给老祖宗做药膳呢?”徐侦又问道。
“外祖母嫌药苦,不肯喝药,我才想到用药膳来代替药,这样多少能减弱一些苦味。”
“药真得好苦,语姐姐,你这法子好,以后再生病,我就不用喝那么苦的药了。”徐倩天真地笑道。
何轻语笑道:“药膳的药效没有药汤那么好,生了病,还是喝药好得快些,上回是因为外祖母一喝那药吐,没法子,才用药膳代替。”
徐倩一脸失望。
又闲聊了几句,徐瑞兄弟几个回来。一家人用过晚膳,喝养生茶,闲聊间,徐璩知道何轻语和徐佇躲着炸蝉猴吃,把家里弄得鸡飞狗跳的事,笑道:“语儿,你来南京有两个多月了,还没上街玩,明天四舅舅沐休,带你去街上吃好吃的好不好?”
何轻语眸中一亮,娇滴滴地道:“四舅舅说话要算数喔。”
徐璩笑道:“四舅舅说话一向算数,明天带你去陶然居吃醉香鸡和什锦豆腐。”
“谢谢四舅舅。”何轻语开心地笑了起来,看到徐佇和徐倩拼命朝她使眼色,心领情会,“四舅舅,明天就只带语儿一个人去吗?”
徐璩了然一笑,道:“带你们大家一起去。”
“谢谢四叔(姑父)!”几个小辈忙起身道谢。几个被关在家中,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女孩们更是喜形于色。
徐母见何轻语开心,也很欢喜,道:“老四,你带人上街,要仔细照顾,好生带去好生带回,就去你们平日常去的地方走走就行了,远些地方,可不许去,出门在外要事事小心,若是伤了他们,我可不依。”
“母亲请放心,儿子会多带些人出去的。”徐璩忙道。
徐璜起身道:“母亲,儿子明天陪着四弟一起去。”
徐璜为人处事一向比徐璩稳重,有他同去,徐母放心的许多。第二天天刚亮,何轻语就被兴奋过头的添香给吵醒,打着呵欠,梳洗更衣,迷迷糊糊用过早膳,就去给徐母请安。
何轻语本以为她来得最早,那知道莫道君行早,更有早行人,饶紫云和徐伈已经在座,一穿紫裳,一着黄衫,打扮的花枝招展,艳光四射。
略坐了片刻,徐倩、谢丹萍和徐侦前后脚就到了,接着徐璜带着徐倢和徐偃,徐璩带着徐佇来了,最后到的是张氏和徐伃。
听徐母又唠叨了几句,一行人才出府门,上车的上车,上马的上马,一大队人马往集市而去。徐府所处的南街多为皇亲显贵所居,街面整洁干净,街道非(…提供下载…)常宽敞,来往都是衣着光鲜的人。何轻语去醇王府时走惯了,没兴致再看,歪在马车上跟徐侦闲聊。
到了集市,听着沿街叫卖声,何轻语心痒难耐,几次想掀帘细看,可是出门前秦嬷嬷再三交待,要她守礼,她不敢不听,只能忍着,透过纱窗影影绰绰的看。
大街两侧食肆酒楼林立,走马观花,一路看了过去,最后在聚宝斋的门外停了下来,何轻语搭着子衿的手下了马车。
早有大掌柜笑着迎了出来,行礼道:“要什么玉器首饰,府上招呼一声就是,怎么敢劳动两位爷带公子小姐来店里,真是贵人踏贱地。”
徐璩笑呵呵地道:“今天特意带他们几个来挑点合眼缘的东西,你别藏私,把那些好的都给我拿出来。”
大掌柜将徐璩一行人迎进大堂,安置好座位,奉上香茗,转身吩咐伙计道:“去店门口守着,歇业半日,莫叫人冲撞了贵人。”
“你们挑几件喜(…提供下载)欢的,四叔送你们。”徐璩大方地道。
徐氏兄弟四个各选了一套玉质的案供,何轻语懒得选,和徐氏三姐妹一样要了个精致的雕花妆盒,饶紫云选了一枝赤金蝴蝶簪,谢丹萍是一对白银镶红玛瑙手镯。
出了聚宝斋,徐璩把他们带到了缬彩绸缎庄。绸缎庄大掌柜的客套话和聚宝斋大掌柜的客套话如出一辙。这一次是徐璜付帐,一人选了一块布料。
出了绸缎庄,又进香料坊,选好香料,已是正午时分,一行人便去了陶然居。陶然居临河而建,是一栋三层高的木质高楼,门口停着许多精致体面的马车和软轿。一楼是大堂,二楼三楼是雅座,显然徐璜兄弟俩常来,小二熟门熟路地将他们迎进了二楼的一间厢房内,问道: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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