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霖天笑了笑,却不急着上车,而是隔着半开的车窗问李琪:“累了吗?要不要我来开?”
“不用。”李琪面无表情地说完,转头看向了前方。
方霖天脸上的笑容不变,仿佛什么也没发生一样,绕到另一边坐上了副驾驶的座位。
车厢内的空气有些诡异地静了片刻,连陈然一时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蒲英看到前面座上的两个人,明明坐得很近,给人的感觉却好像隔着一条鸿沟似的,心里也不禁发出了一声叹息。
这些年来,特战旅的人都知道方霖天对李琪有意思,对她是各种关心照顾、各种随传随到。
可是,李琪却总是这么冷冰冰的,拒人于千里之外。
蒲英猜她肯定也是知道方霖天心意的。不然也不会对其他人都没什么,就单对方霖天一个人特别地冷若冰霜。
她也曾经劝过李琪,却被李琪“没办法,就是忘不了那个人”一句话就给堵了回来。
不过。方霖天的态度也挺让人捉摸不透的。
因为他从来也没有过激的行动,既不表白也不逼迫李琪接受他,似乎他并不需要什么结果,只要能好好地守着李琪,看着她心情平静安宁就足够了。
对徒弟在感情上的窝窝囊囊,孟老虎也是非常恼火的。
但是他几次骂方霖天,都被他以“我不能和死去的兄弟争女人”这种狗屁不通的逻辑给气倒了。
大家都知道,这事儿的关键还在李琪。
如果她一直不走出阴影,这两个人就只能这么一直耗下去。
这种不清不楚的局面,实在不是特种兵的风格。大家平时说起这事儿时,也都觉得挺糟心的。
不过,当事的两个人好像都不觉得有什么,一直就这么相处着,谁都不想改变现状。
久而久之。大家也就由得他们去了。
回到木兰支队的营房,蒲英很快就被已经结束训练的队友们围住了。
老队员围着她各种亲热、打闹、叙话,新队员则站在外圈,围观这位新来的富有传奇色彩的教导员。
最后,还是史香玉发话:“大家先散了吧!反正英子已经回来了,以后多的是时间聊天叙旧!也不急在这一时!”
大家知道领导们有话要说,便纷纷散去。只留下了几名区队长和专业组组长。
史香玉看了看人差不多到齐了,便说道:“只有郭子还没来,我们就不等她了。一会儿全队吃晚餐的时候,蒲英就要和下面的人正式见面了。我建议,队内的骨干趁个时间,先和教导员碰个头。蒲英也好先和大家认识认识。”
其实在座的人,大部分都是木兰支队刚组建时的元老,蒲英自然都很熟悉。
但是,这三年来还是有不少新生力量成长了起来,并分担了不少队内的事务。
蒲英每年虽然都有回来探亲。也大概叫得出这些新人的名字,但是对她们具体的性格和特长就不太清楚了。
那些新人们对蒲英倒是都挺熟悉的,争先恐后地向她做起自我介绍来。
就在大家说得正热闹的时候,“哐当”一声,会议室的门被推开了。
郭亚军身上还背着女儿靓靓,就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
“英子!不好意思,我来晚了!”
她一手托着女儿的小屁股,另一手伸过来一把搂住了迎上来的蒲英。
这个臂膀似乎比以前更加有力了,不知道是不是带女儿给练出来的?
蒲英亲热地拍着她的肩膀说:“没事!我都听说了——怎么样?靓靓没事了吧?”
郭亚军的身子一歪,让背上的靓靓露出了小脸,“没事!把脸擦干净后,就不哭了!”
蒲英仔细打量着小丫头,发觉她确实胖得有点敦实,不过皮肤白白的、脸上肉肉的、眼睛又大又黑,还是蛮可爱的。
靓靓则咬着手指头,好奇地打量着面前这位陌生的阿姨。
蒲英冲她笑眯眯地说:“哎呀,这是谁家的小公主啊?怎么长得这么好看啊?皮肤怎么这么白啊?”
小丫头才两岁多,话还说得不利索,但是已经能听懂大人的意思了。听到蒲英夸她,她马上把脸又缩到妈妈的脖子后面去了。
这副害羞又娇憨的模样,还真的一点不像老郭和老朱的女儿。
蒲英不禁更想逗弄她了,便又凑近一些,问道:“叫声阿姨,好不好?阿姨抱抱,好不好?”
小丫头用两只小手捂着脸,还深深地埋在妈妈的背脊处,来回扭动着小脑袋,小声地说:“不要!不要嘛!”
室内众人都呵呵笑出了声。
郭亚军无奈地拍着女儿的小屁股,劝道:“靓靓,就让阿姨抱抱嘛!阿姨多喜欢你啊!”
靓靓还是娇声地说:“不要,不要!”
蒲英尴尬地挠挠头,自我解嘲道:“看来我的亲和力还不够。”
陈然幸灾乐祸地指着蒲英,笑道:“你也有办不到的事儿啊?哈哈。”
李琪站了起来,走到郭亚军身后,伸手到靓靓的腋下,“来,干妈抱!”
这回,靓靓特别配合,一到李琪的怀里,还自动地搂住了她的脖子。
郭亚军解脱了之后,拉出一把椅子,一屁股坐了下去,“哎,可把我累坏了。”
陈然问:“是不是一下午光哄孩子去了?”
“可不嘛?我家靓靓,是不哭则已,一哭起来啊,一个加强排的人都哄不住她。”
蒲英也坐了下来,“怎么不送幼儿园啊?”
“嗨,幼儿园的老师太少,孩子却都皮得很,根本照顾不过来,一有什么事就会喊家长,还不如我和老朱轮流带着她呢。”
史香玉忽然插话道:“你还好,两口子都在这里。我这个……”
说到这儿,她摸了摸已经微凸的小腹,摇了摇头,“要是出来了,我一个人更是没法带了!”
陈然大包大揽地说:“没事!就跟郭子一样,放在军营里,谁有空谁帮着带一会儿。”
史香玉苦笑了一下,不再说什么。
蒲英看了看她和郭亚军,心中有所触动,一时也没有说话。
史大姐和爱人虽然调到了同一个军区,但毕竟还是两地分居,这一次她也是好不容易才怀上了身孕。
也正是因为身体状况的问题,她一个人实在不能像过去那样挑起队长和教导员两个人的担子,这才把担子分给陈然和蒲英的。
蒲英不禁联想到,经过这几年的发展壮大,特战旅的女兵是越来越多,也有越来越多的女兵快要进入结婚生子的年龄阶段了。
这是女特种兵们无法逃避的问题。
婚育是人生大事,不能因为当了兵,就不生孩子了!
可也不能为了孩子和家庭,就离开特种部队!那样的话,部队前几年对女兵们的培养,不都白废了吗?
可是,女兵支队该怎样解决这些在男兵队伍建设中不会存在的问题?
又该怎样实行可持续发展战略,最终形成稳定的战斗力呢?
这是蒲英这个女兵支队的新任教导员,所要考虑的第一个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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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2章忠诚与使命
没有慷概激昂的就职演说,没有风风火火的上任三把火,在史香玉当着全队女兵宣读了任职命令之后,蒲英这个新任的教导员就平平淡淡地走马上任。
史香玉几乎立刻就把所有的政治思想工作全都交给了蒲英,只和陈然分担着组织军事训练的事务。
蒲英虽然笑骂她们俩拈轻怕重,但也还是硬着头皮肩负起了繁琐磨人的政工事务。
俗话说,三个女人一台戏。
女兵队里何止三个女人?
所以,每天都可能有一些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需要蒲英这个教导员去调查和处理。
就算大家都安分守己,她也不是没事了,还得经常找人谈话,以掌握每个人的思想动态。
另外,蒲英还要给全女兵队的干部战士们上政治思想课。
为了让大家不会觉得政治课的内容老套、死板、枯燥,蒲英事先得做很多准备,挖空了心思去想——怎么才能用年轻人容易接受的方式来讲那些“大道理”。
在这方面,蒲英不自觉地学习和借鉴了冯垚曾经的做法。
第一次给全队讲“忠诚使命课”的时候,她就组织大家看起了曾经热播的电视剧《潜伏》。
当播放到余则成睡前摇床的一段时,政治处下来做检查的干事,正好走到了女兵队大教室的门外。
荧屏上,翠平说:“那边的会计是个光棍,受得了吗?天天摇让人觉得你本事大啊?”余则成有点吃惊地说:“看来你很懂啊!”翠平不屑地说:“没见过配人,还没见过配牲口啊!”
女兵们顿时哄堂大笑起来。
政治处干事立刻皱着眉头走进来叫停,并对蒲英说——要扣木兰支队的分。
蒲英心平气和地说:“能请你坐下来听一会儿吗?如果你听完我的整堂课,还要扣分——那我没话说。”
接下来,蒲英继续播放着自己剪辑好的电视剧精彩片段。
等看过和没看过的女兵们,都了解了这部剧的故事梗概之后,蒲英才开始讲课。
“姑娘们,在上课之前。我先给大家朗诵一首诗吧,题目叫做《我是不会变心的》。”
女兵们立刻来了兴趣,“是情诗吗?”
“你可以把它当成情诗,但它并不仅仅是一首情诗。”
“好!欢迎!”
女兵们热烈地鼓起掌来。而那位坐在教室最后面的政治处干事,眉头却皱得更紧了。
蒲英可不管那么多,自顾自地站在讲台上,双眼凝视着窗外的远方,用饱含感情的声音缓缓地朗诵起来。
“我是不会变心的,就是不会变。
大理石雕成像;铜铸成钟,
而我整个人,是用忠诚制造,
即使破了,碎了。我片片都是忠诚。
……
我向你要求什么呢?
不,一无所求,
我只要能爱,
能在活着的时候贡献自己的一切。
也许,
我要求的只是你的信任。
……”
蒲英没有念完整首诗。便停了下来,看着台下的女兵们说:“作为女孩子,我们都渴望一份忠贞不渝的感情。这样的忠诚是可贵的,因为大千世界的外部诱惑太多,很多人难以保持住心中的单纯。而作为解放军战士,我们对国家和人民,也应该有忠诚的信念。可是。大家问问自己的良心,如果你像电视剧中的余则成那样,身处危机四伏、敌我不明的环境中,又有金钱和美女的诱惑,你还能做到忠诚不变节吗?”
女兵们纷纷表示能够做到忠诚,不过她们也都感叹当年的革命者——特别是搞地下工作的。实在是太危险了,他们做出的牺牲真的很大。
因为刚看了电视,印象深刻,女兵们还能直接引用片中的情节和语句,进行讨论。
讨论到后来。她们在发表自己的感想同时,也并不限于今天“忠诚与使命”的主题,能以此引申开去,联系起时事来。
一个女兵的发言是这样的——“余则成说,我们的敌人是空气,每一个窗户后面都有一双眼睛,每一片树叶后面都有一只耳朵。我想,这不仅是当年地下工作者危险性的写照,也可以借鉴到今天的反恐斗争中来。”
蒲英不禁眼睛一亮,马上鼓励她继续说下去。
“恐怖分子平时隐藏在群众之中,他们在暗,我们在明,很难发现!当他们发起行动时,又往往没有预兆,很难防范!这几年发生的*暴恐案,都是恐怖分子通过网络串联,然后突然袭击火车站、早市等人群密集地带,屠杀无辜市民,制造了一起起血案。等我们的军警赶到时,他们又已经消失在闹市里,很难全部抓获!而且,他们这么做的成本很小,给社会造成的恐慌却很大!以至于……很多群众,都说我们这些当兵的没用,是吃干饭的……”
那女兵说到这儿,难过地低下了头。
其他女兵也回忆起了近几个月频繁发生的暴恐事件,曾经被压制下去的愤怒又纷纷被点燃了。
大家表示,要是当时特种部队就驻扎在城内,一定不会让可恶的恐怖分子得逞的,甚至他们根本就不敢闹事。
蒲英看看这一堂课的时间差不多了,便说道:“大家能联系到当前的反恐斗争形势,这很好!时代变了,我们军队的宗旨和使命,不再是打倒帝国主义和反动派,但依然是要为广大人民群众谋福利的。可要做到忠诚于使命,绝不是喊几句口号就算了的,也不是蛮干硬来就能行的。刚才有人说,要把特种部队拉到市中心去?那样真的可以制止恐怖分子的行动吗?姑娘们,你们未免把问题想得太简单了!试问,全国有多少个城市?不算二三级城市,就光是北上广还有各省的省会,有多少?试问我们有多少特种兵?能够驻扎得过来吗?”
女兵们都不吭声了,可是脸上的表情显然还是不太服气。
蒲英又说道:“越是面对疯狂的敌人,越是要冷静思考。抓住敌人的要害,给予致命反击。好了,今天的课是关于忠诚与使命的,我们的讨论就先到此为止。不过。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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