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之钟响彻惑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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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之钟响彻惑星- 第6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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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头蓝色秀发飘逸的少女司祭,在月光的照耀下,静静地往前走。

没有一个人阻止她。

那堂堂的步伐让卫兵们的包围自然而然地分开,她看见了站在中央的莱纳斯迪与黛梅尔。

两人似乎都不知道卫兵们为何停止攻击,只是茫然呆立着。而菲立欧还是一样在骑士背上熟睡着。

“在场的负责人是哪一位?”

乌路可以清澈的声音问道。她那五官端正的脸上不带一丝感情,以让人觉得是神的代理人的悠然神情环顾四周。

一位类似卫兵指挥宫的青年,向前踏出了一步。

他虽然身穿高级武官所穿的军服,但还相当年轻。判断他是某个有名贵族的乌路可,总觉得在哪里见过这个人,沉思了一会儿。

这位高瘦的青年以严肃的声音说道:

“您说您是威塔神殿的司祭是吗?请恕我失礼,请把首饰——”

乌路可把首饰的纹饰给他看。青年凑近确认后,知道那并非赝品,皱起眉头。

——她总算想起来了。

之前在国王与皇太子的葬礼上,她与菲立欧漫步中庭时,见到了他跟他的妹妹。因为此时表情跟气氛都有所变化,她才一时没有发现。

他确实是叫做——

“我是阿尔谢夫的军务卿,名叫克劳斯·桑克瑞得。那么,威塔神殿的司祭大人,您为什么会在此处呢?”

克劳斯的声音听来咄咄逼人。

乌路可一边在心底烦恼着该如何回应,表面上还是若无其事地答道:

“这个教会的主人艾娃司祭,是我的老朋友。我留在此处正想重温旧谊,你们突然来访,这场骚动究竟是怎么回事?”

她故意装迷糊。克劳斯的眼神更加严肃了:

“我们是前来追捕潜入王宫的可疑分子的。那边的男女与少年,是司祭您的朋友吗?”

听到这问话,乌路可刹时间哑口无言。她刚刚才气势逼人地说他们是“受到威塔神殿保护的人”,用这话来阻止卫兵们,但她并没有仔细想清楚,所以现在才陷入开始思考细节的窘态。

“——他们的确是我的朋友。刚才您说潜入城里,但他们今晚都一直在跟我谈话。该不会是您弄错了?”

“——请告诉我他们的姓名和身份。”

克劳斯以严厉的声音叫道。

乌路可瞪着他,同样不服输地叫道:

“在那之前,请你先出示他们潜入王宫的证据。这应该是冤枉的吧?”

“我们有人跟踪可疑分子,才查到此处。”

“请把那个人请到这里来。作为调停的证人是有必要的。”

乌路可立刻回答,让克劳斯当场语塞。

——果然猜中了。依据黛梅尔的话,跟踪他们的很可能是暗杀者的同伴。当场应该不会有人站出来的。

克劳斯对身后的武官问道:

“把那个人叫来。”

“是——是。”

年轻武官一脸困惑地回答,环顾周围:

“喂!那个跟踪的人,到这里来!”

卫兵们面面相觑,却没有一个人定上前。卫兵人数虽然未达百人,却也接近这个人数,但在场的每的人都摇摇头。

克劳斯发出焦急的声音:

“——这是怎么回事?查到这个地方的人——”

“应该没有这样的人存在。”

乌路可叫道:

“虚伪的密告者,恐怕是生存在黑暗中的人——他们厌恶阳光、避开正道、在历史的阴影夹缝中生存——克劳斯大人,您是上了‘可疑分子’的当了。”

克劳斯皱起眉头。乌路可堂堂正正地继续说道:

“以下是我的推论——能够潜入戒备森严的王城里的,应该是专门靠‘这种勾当’维生的人吧!而这种人的同伴向卫兵们传达假的情报,把他们的搜索方向引导到这个教会来,难道不是这样吗?”

这虽然是突然之间想出来的狡辩,但乌路可还是说得冠冕堂皇。

“但是——但是他们又为何要抵抗呢——”

克劳斯问道。乌路可还是一脸镇定地回答道:

“无缘无故地突然被人将火箭射进屋里,又有持剑的人来袭,身为一个剑士,自我防卫是很正常的事吧!那个可疑分子若是真正想逃走的话,就不会潜伏在王都近郊的这种地方,早就转往其他地方去了。根本没有必要特地等待追兵包围,不是吗?”

虽然菲立欧的情况是为了疗毒才不得不留下来,但在现场必须隐瞒这个事实。

克劳斯听了哑口无言。

而指挥官的动摇也传递到卫兵们之间,乌路可在情急之下所想出的对策奏效了。

克劳斯发出低低的呻吟声:

“——我知道了。但是这还是无法洗清他们入侵王城的嫌疑,先将他们绑起来,加以审问。这样如何呢?”

克劳斯的这个提议却是乌路可难以接受的。

“应该没有这个必要。我可以保证他们的身份——”

“说到身份,其中一个人我已经知道了。”

克劳斯说道。

乌路可感到背后一阵战栗。

“这个国家的四王子、菲立欧·阿尔谢夫大人——就是那位骑士背上所背的那位。王子跟日前自王都脱逃的事件有关,因此陛下下令加以追捕。”

克劳斯的声音在深夜里分外响亮。

至今并不引入注目的菲立欧,跟克劳斯的缘分应该很浅。本来乌路可还抱着渺茫希望可以蒙混过去,现在看起来是彻底绝望了。

如果在场的负责人并不是贵族克劳斯、而是下层的武官,或许不会注意到,也能就此蒙混过关——刚这么一想,乌路可就把这个想法否定掉了。

——菲立欧是掉进了雷吉克所设下的陷阱。在这里的就是菲立欧本人,不管负责追捕的人是谁,应该都会得到这个讯息才对。

她无法拒绝这个要求。菲立欧逃离卫兵们的包围、跟外务卿一起离开王都,这是无可争辩的事实。她以调停为诉求,并不是对方会接受的话。

就在乌路可正感到死心时——

在卫兵们包围的中心,有个人影动了。

“——原来如此——皇兄果然还是打算把我杀了啊——”

声音虽然沙哑,旁人却绝不可能听错。

莱纳斯迪惊讶地瞪大了眼,而黛梅尔的唇边则是浮现微笑。

有着一头紫色头发的四王子,从骑士肩上抬起脸来。虽然一脸疲倦,但眼眸里已恢复生气。

乌路可一瞬间忘掉了当下的状况,因欢喜而屏住呼吸。

菲立欧·阿尔谢夫——

这个少年战胜了暗杀者的毒药,慢慢地从骑士肩上下来、靠自己的双脚踏在大地上。

*

在教会的屋顶上,有个人影正在悄悄地凝视着卫兵们的猎物。

屋顶上对天空以外的所有场所而言都是死角,所以卫兵们跟菲立欧等人一点都没有注意到这个人影的存在。

人影继续观察着眼下的情况。

这人影看见卫兵们聚集于此,包围得滴水不漏,正在想今晚应该是轮不到自己上场了——

没想到却因为身穿神官服饰的少女,让事态有了转变。

正当她对这意想不到的发展百思不得其解时,以为这次死定了的四王子菲立欧竟然复活了。

这人影——暗杀者西兹亚,不禁怀疑起自己的眼睛。

毒性应该确实发作了才对。而且一旦发作,在解毒前就会丧命。

不可能有人得以生还的——虽然她如此确信,但现实摆在眼前,眼下的少年开始动了。

西兹亚所用的毒,是一族里所流传下来的秘方,长久以来亲近此毒的族人都具有耐力。而自幼即每次少量摄取作为锻炼的西兹亚,就算毒性由伤口入侵,也顶多只会造成轻微的麻痹,她早已习惯了。

但是,若是这个国家的人,就肯定会死,这是错不了的。

——“若是这个国家的人”——

“那孩子该不会——”

西兹亚在屋顶上自言自语道。

以这个国家的人而言,少年具有相当罕见而超群的肌肉力、运动神经、以及对毒性的耐力。

尽管他是剑圣威士托的弟子,这也未免太不自然了。

她嘴边自然地浮现讽刺的笑。

所导出的结论只有一个。

西兹亚压低了声音笑着。雷吉克也好,这孩子也罢,这个国家还真是问题不少呢。已故的先王拉巴斯丹,知道“这件事”吗——西兹亚不得而知,但若先王明明知情,还是将他视为王族而抚养长大,那他还真是个奇怪的国王。

“——算了,反正只有我一个人知道,那孩子也活不长久了,怎么样都无所谓——”

西兹亚淡淡地笑着,手上握住了短剑。

要是他就这样被卫兵们带走就算了,万一他逃脱——只要她追上去解决他就好了。

之后她会在某个监牢深处杀掉他,再伪装成自杀。

西兹亚藏身在屋顶上,俯视着菲立欧,静静地微笑着。

改变事态的司祭少女跑到菲立欧身旁。

西兹亚不知道她跟菲立欧是什么样的关系,但她自称是威塔神殿的司祭。

那么年轻就当上“司祭”,一定是亲戚中有相当有力的神官。有这样的人物在帮助菲立欧,是连雷吉克也没料到的事实。

微笑着的西兹亚,眼里有着阴暗的光芒,从屋顶俯视着眼下的两人。

*

站到地面的菲立欧,就这样脚步踉舱地抓住了莱纳斯迪的手臂。

他的身体还相当疲软,手脚似乎还在麻痹,没办法好好使力。

虽然难以说是可以作战的状态,但倒也不是完全动弹不得。

菲立欧抬起脸,看着眼前身着军服的青年——克劳斯·桑克瑞得。

就在几天前,他还是个对人和善、身段柔软的青年。然而现在的他,就像一把离鞘的刀一般,给人一种不祥之感。

而在军务卿等人的马车坠落的悬崖边,他所散发出来像幽灵般的感觉,也曾让菲立欧战栗不已。如今这种感觉更加强烈,变成一种咄咄逼人的气魄。

菲立欧将视线从克劳斯身上栘开,环顾四周。

身边的莱纳斯迪,手上握着菲立欧的刀,身上虽有好几道新伤口。但他所背负的菲立欧却毫发无伤。而距离稍远的黛梅尔,她那黝黑而光滑的肌肤上也受了好几处伤。

自己昏迷不醒的期间,他们究竟是如何奋战的呢——光是看到他们现在的样子,就让菲立欧感到相当痛苦。

“莱纳斯迪,黛梅尔,谢谢你们——我好像给你们添了不少麻烦。”

菲立欧说着,从莱纳斯迪手上接过自己的刀。

两位骑士脸上浮现欣喜、却又有点复杂的苦笑。菲立欧虽然恢复意识,但他们却还未脱离险境。现在可说是四面楚歌。

乌路可自卫兵们包围的空隙间跑来。卫兵们似乎不敢对这位手无寸铁的少女司祭举剑相向。而且她非但没有逃走,还自己闯入包围群中。

“菲立欧大人!”

发出快哭出来的声音跑过来的乌路可靠近菲立欧身边,想要扶住他那摇摇晃晃的身体。

菲立欧有点不好意思,但又不想多说什么,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膀:

“——乌路可也是,谢谢你。抱歉让你担心了。”

乌路可猛摇着头,又像是说不出话来、不发一语地握住了菲立欧的手腕。

然后,菲立欧慢慢地转向克劳斯。

克劳斯以冷冷的视线凝视着菲立欧说道:

“王子,可以请您跟我们一起走吗?如果您试图抵抗,只会让双方的受害加重而已。”

“……在这种状况下,也没有办法了。”

菲立欧一边回应,一边环顾四周。周围有数十位卫兵包围着,其外侧还有弓箭兵待命,除非发生奇迹,否则他们是逃不出去的。

他觉得莱纳斯迪和黛梅尔在这种情况下也太过胡闹了,但他们会做出这种事,完全都要怪自己,这一点他也十分清楚。

如今在这种场面下,继续抵抗只会被杀而已。要是自己被捕,也许会被人杀掉,再伪装成病死或自杀,但至少乌路可和莱纳斯迪等人还有可能得救。

菲立欧思考着,如果自己的身体能好好活动,说不定可以——比起死在这里,他更想多争取一点时间。从他清醒到现在已过了一段时间,不论是思考或感觉都变得清晰许多,但为了要能够战斗,他还想再争收几分钟。

“——我会乖乖地跟你们走。克劳斯卿。”

菲立欧隐藏内心的想法,装出已死心的样子。莱纳斯迪和黛梅尔也放松下来,跟着菲立欧。

克劳斯对卫兵们下达指令:

“逮捕他们。也请两位司祭大人一起来,帮助我们厘清案情。”

卫兵们一起开始行动。

混杂着胸甲与军靴相互碰撞的金属声——菲立欧耳中突然听见马蹄声。若说那是卫兵们的声音,也未免太远了,有数十骑马正渐渐接近此地。

在外围警戒的卫兵们,突然间慌了手脚。而身为指挥宫的克劳斯也察觉情况有异,把注意力转向外侧。

响起了尖锐的剑光火石之声,卫兵们包围的一角被人突破,出现了一匹黑色鬃毛的马。

“菲立欧王子,您没事吧?”

这突如其来响亮的声音,发自一位不知名的男子。

他跨坐在疾驰而来的马上,一眼覆盖着眼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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