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西瓦娜认为正因为他年轻,将来还大有可为,所以不想让他去送死,而乌路可和丽莎琳娜应该也对此有着比西瓦娜更强烈的感受。
也许现在与菲立欧接触并非好事,但她有事想问丽莎琳娜等人。
西瓦娜穿上炼金术师的外套,在老师与赫密特两人的陪同下,走向还有几分喧闹未散的神域之街。
四十六.统治西方的政治家
这一天,拉多罗亚首都拉波拉托利发生了一件“大事”。
一位担任体制派议员秘书的青年与议员之妻搞婚外情,最后两人殉情而死。
在青年的房间里发现他们的遗体,发现当时都已因服毒而气绝身亡,留下的遗书中有对议员与彼此亲人的道歉话语,警察也当作自杀来处理。
“也就是说……他们是被发现,才遭杀害的吗?”
在几乎没有人烟的公园,两个男人并肩坐在长椅上。
其中一个是老人,另一个则是中年人。
老人的相貌端正而稳重,他穿着咖啡色西装,打了领带。
另一位中年人则有着魁梧的外貌,身材有如熊一般高大,双眸映着强烈的光芒。
在阴霾的天色下,没有比这更无趣的组合了。
“这个人才死了真可惜——他很能干呢!”
老人的低语夹杂着叹息,用力地握紧了拐杖。
坐在他身边的达古雷·巴托鲁敏感地察觉——恩师也难得一见地动摇了。
他在低沉而粗犷的声音里加重了力道:
“李布鲁曼老师,我会替他报仇的!”
“……别这样。你应该还有其他该做的事。”
老迈的考古学者李布鲁曼虽然心情沮丧,却仍立刻如此回答。
而他的学生、目前也是众议院议员的达古雷,听了则是无言以对。
“遭杀害的”议员秘书也是李布鲁曼的学生之一,对达古雷而言是很亲近的学弟。
的确——达古雷确信那不是自杀。虽然他并不知道婚外情是真是假,但就算他与议员妻子有染,应该也是为了探查某个秘密。
对达古雷来说,被杀害的议员秘书正类似潜入敌营的间谍。敌人可能是因为某种原因而发现了此事——详情虽不得而知,但可以肯定是“被灭口了”。
议员之妻是受到牵连?还是身为丈夫的议员同意如此处理——应该是这样吧。那对夫妻原本就感情不睦,就连跟那位议员没有交情的达古雷也曾听过这类的谣传。
李布鲁曼那双细长的双眼望向阴霾的天空:
“学生时代我就常对你们说,不合法的手段反而会危及自己……那孩子也太过心急了啊!达古雷,请你用正面攻击的战术去抵抗对手。就算你用不合法的手段去挑战对方,那种方式还是杰拉得他们比较拿手。”
达古雷咬紧了嘴唇,他那深邃的五官像是反映出他的心情而皱成一团。
“但是——正面攻击的战术无法阻止那个家伙的野心,就连鲁思塔·埃鲁最后也……”
达古雷十分尊敬被认为遭到暗杀的前国家元首鲁思塔·埃鲁。如果可能,他甚至想亲自继承鲁思塔的遗志,也就是面对拉多罗亚的黑暗势力。
李布鲁曼叹息着:
“……达古雷,请你静待时机。你还年轻,如果心怀此志继续努力,总有一天一定会……”
“……很遗憾,在那之前就会发生战乱了。我已经不再犹豫了。”
达古雷用力地互击拳掌:
“老师,我热爱拉多罗亚这个国家,虽然它现在是‘这个样子’,但还是大有可为。倘若在此时与吉拉哈或塔多姆之间掀起战端,也只会耗损彼此的国力,没有任何益处。我不会说出与神殿势力‘做好朋友’这类孩子气的话……但希望至少能保持平衡状态,在断绝邦交的情况下,藉由相互监视来达到互不干涉的目标。现在开战不管哪一方获胜,都会为将来种下很大的祸根!”
达古雷如此确信。
拉多罗亚的大多数政治家生来就因偏颇的资讯而误解了“神殿势力”。达古雷观察到——神殿势力绝非蛮族,在文化方面虽然跟拉多罗亚有所差异,文明水准则没有什么不同。
如果正式开战,长年交战将会产生莫大的损害。如此一来,拉多罗亚也会变得荒芜,甚至有可能会从内部分裂。
“在我眼里看来,只觉得杰拉得的目标是让拉多罗亚毁灭,那个男人想要破坏拉多罗亚,再重新建立新秩序——”
“——是的,他也许正是在想这种事,他对‘崭新的力量’很着迷。”
听了李布鲁曼的话,达古雷皱起眉头:
“‘死亡神灵’那件事怎么样了呢?我甚至怀疑那是不是真实存在——”
“它的存在恐怕是事实。对专攻考古学的我而言,没有理由怀疑它是否存在。鲁思塔之子也因为追查‘这类的事’,而被秘密警察盯上了。”
达古雷对秘密警察也没有好印象,而他自己同样处于受到其关注的立场。
“……老师,你所说的鲁思塔之子是指?”
“喔!我指的不是拉杜卡·埃鲁喔!是那个沉迷于剑术的老三赫密特·埃鲁。以前我曾当过他的家教,他是个非常聪明的孩子。不过比起政治,他对剑术更有兴趣,他父亲好像也为此感到遗憾呢!”
李布鲁曼露出僵硬的微笑,像是在缅怀已故的老友。
自从前国家元首鲁思塔死后,拉多罗亚的领导人就明显地变得很怪异。虽然之前就有出现预兆,但近来军方暗地大为活跃,甚至让人感到乱事将近。
达古雷从长椅站起身来,他差不多该回去了。
“……老师,谣传那个梅比斯·弗仑岱也被叫回中央了,请您注意自己的安全。”
达古雷说出了那个曾经管理秘密警察的男子名字。他之前得到情报,那个男子暂时离开本国,于吉拉哈等地进行工作,但现在似乎已经回国。这号人物就跟死亡神灵一样充满谜团,让人怀疑他是否真正存在,在台面下的世界里,一般人也仅知其名。
“什么话?他应该也没有功夫来找我这个隐居人士吧?现在的我什么都没做啊!”
李布鲁曼悠然自得地笑着,但达古雷却摇摇头说:
“如果老师您发生了什么事,我们将受到无法估计的冲击。那些家伙应该也明白这一点才对。”
“你太高估我了——达古雷,如今的你是个远比我重要的人物呢!你才要多加小心。我都这把年纪了,就算死了也没有遗憾,但你是大有可为的人才。”
如此说着的恩师仍坐在长椅上,丝毫没有站起来的意思。
他强忍着对于昔日学生死讯的悲痛,表情上虽然保持平静,但双眼却毫无光彩。
达古雷深深地行了一礼,离开了现场。
他坐上了在附近等待的马车,立刻回到了党总部。
*
达古雷隶属的金线党是拉多罗亚最大的在野党,如今内部却分裂成几个意见不同的派系。
其中一派继承前元首鲁思塔·埃鲁的遗志,另一派支持现任元首杰拉得·梅森,两派相互对立;此外也有许多议员冷眼评估加入哪一派较有利。
支持鲁思塔的一派对开战审慎以对,而杰拉得派可说是积极应战,但在倾向迎合杰拉得的人之中,也有人对“开战”抱持保守的想法。也就是说,目前的政局混沌不明,难以预知前景将会如何。
现在的状况是,拉多罗亚议会并不支持侵略敌国。
在国境附近持续不断出现一些小纠纷,若拉多罗亚判断这是“吉拉哈的侵略”而加以防卫,就很有可能成为双方开战的理由。然而,拉多罗亚国境内侧还没有遭受明显的损失。换言之,拉多罗亚军仅是越过吉拉哈或塔多姆国境,不断地挑衅而已。
吉拉哈和塔多姆现阶段都只是彻底予以防卫,并不受拉多罗亚挑衅所影响。这一方面也是出于领导者的大力自制,但如果吉拉哈和塔多姆是蛮族,事情就不会是如此了。
从这层意义看来,达古雷对敌国的领导人很有兴趣,他也相信,感兴趣的人绝非“只有自己”。
达古雷回到党总部,就先走向某位议员的办公室。
在那里等待他的,是一位一脸焦躁的后进年轻议员。
他一见到达古雷来访,就猛地从沙发站起身来。
他名叫拉杜卡·埃鲁,是前国家元首鲁思塔·埃鲁的长子,继承父亲的政治地位当上议员。不过他还不到三十岁,因此在党内被当作新人看待。
而达古雷与他感情特别好。
“啊!小舅子,你怎么那么慌张?”
“那是当然的啊!你到底在想什么呢!?”
今天的会面是出于拉杜卡所要求,因为他也听闻了达古雷在不久前悄悄采取的策略。
拉杜卡逼近达古雷,那张被某些当权者形容成“可爱”的娃娃脸,也难得地因忿怒而扭曲。
拉杜卡的办公室里没有其他人。今天本来就是假日,留在这栋建筑物里的全都是警备人员。他的属下虽然在隔壁房间,但他们都是知心的伙伴。
即使如此,为了小心起见,达古雷还是确认道:
“没有人偷听吧?”
“要是我知道有人偷听,就不会说这种话了。不,就算被偷听也没关系,以常识来想,你的策略下可能顺利进行。当我从姐姐那里听说这件事时,与其说惊讶,还不如说是不知所措呢!”
达古雷之妻是埃鲁家的长女,也就是说,达古雷与拉杜卡是姐夫与妻舅的关系。
听见拉杜卡惊讶的语调,达古雷则是报以苦笑。并不是妻子无意间对拉杜卡泄露秘密,而是达古雷亲口允许:‘你差不多可以对拉杜卡说一些事了。’
“你说得真过分哪!就算不成功也无所谓,我还是觉得有一试的价值……”
达古雷乐观地如此说,而拉杜卡则是深深地叹了口气:
“……我保证那是办不到的。‘邀请吉拉哈的重要人物来首都,让他说明东方的状况’……在这种情况下,有哪个不要命的人敢深入敌营啊!?”
拉杜卡如此指正达古雷。
而这正是达古雷所想出可以避免战乱的“策略”。
目前的状况是两国政治家都对彼此一无所知,虽然还是有熟悉内情的人,但那只有少数。
‘如果我们能了解吉拉哈,也许大多数的议员就会明白,开战对拉多罗亚并不是一个好的选择——’
这是达古雷所怀抱的希望。
但这种作法也是一把双面刀,若是加深其他议员脑海中“吉拉哈果然是危 3ǔωω。cōm险的敌人”这种想法,反而可能更加助长主战派的气焰。
拉多罗亚的政治是依据少数服从多数而执行,虽然元首是主战派,若大多数议员予以反对,就有可能阻止其野心。
“我可以理解达古雷议员你的目标,但是——敌国的重要人物不可能若无其事地前来我国,因为很有可能被当作人质。就算有人敢来,这个人充其量也不过是个笨蛋。其他议员怎么可能去接受这种人说的话呢……不管怎么想,这都是没有胜算的赌注啊!”
“就算你这么说……我都已经派出使者了。”
达古雷面不改色地说,但拉杜卡依旧板着脸孔。
“这也是问题所在啊!为什么你偏偏要派那位‘使者’……”
“因为他自己说‘想去’,你对这个理由有意见吗?”
达古雷瞪着暴躁不已的拉杜卡。
达古雷派出的使者就是他儿子修奈克。对拉杜卡来说,修奈克是他姐姐的儿子,也就是他的外甥,是感情融洽的亲人。
拉杜卡不顾达古雷的恫吓,叹了口气:
“既然修奈克以使者的身份过去了……那谁负责当他的护卫?他总不可能一个人去陌生的异国吧?”
“啊!其实我得到了一个易于与吉拉哈人接触的管道,我把修奈克交给一群叫做‘无名氏’的间谍……”
“你真是个无药可救的笨蛋!”
拉杜卡逼近达古雷,像是马上就要一把抓住他。
达古雷被他的怒吼吓了一跳,掩住了自己的耳朵:
“喂!你别鬼吼鬼叫,我也曾经阻止过修奈克,不过他很喜欢那些家伙,而对方也说‘我们不是正义人士’,既然对方都说出这样的话了,反而让我更信任他们。这些人的目的与其说想‘打倒拉多罗亚’,不如说是要‘保护吉拉哈’他们虽然是敌人,但在希望避免开战这一点上,双方的利害关系一致!还有,那群无名氏一定会确实地把修奈克带去见吉拉哈的高阶神官,也会保证他的安全,这个主意还不赖吧!”
达古雷自信满满地如此说。拉杜卡则是用双手抱住了头:
“把自己儿子送去当人质还说这种话!你真是鲁莽到一点都不像为人父的人,可怜啊……”
拉杜卡用颤抖的声音说,达古雷则是轻松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别太担心,我已经接到通知说他顺利越过国境,如果一路平安,现在应该已经抵达吉哈拉了。不管事情进行得顺利也好,不顺利也罢,只要他到时还活着,很快就会回来了。”
拉杜卡做了个深呼吸,这才镇定下来,以白眼瞪着达古雷那巨大的身躯,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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