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挡住出路的西瓦娜这下陷入了窘境,正面闯入了贝里耶挥剑狠劈的领域里。
贝里耶横向挥舞着大剑。
西瓦娜又取出另一把短剑,一边顺势架开他的剑,同时深深地弯下身子。
接着,她在剑再次挥来前大大地一跃起身,踢向贝里耶的侧腹,她本来以为他至少会晃一下,但这骑士的身体却不动如山。
不止如此,他还看准目标、抓住了西瓦娜踢过来的那只脚,将她翻转了一圈。
西瓦娜翻倒在地的同时弹起身子。
她所仰望的视野里,看见贝里耶愉快地眯起了眼:
“你这个小姑娘,动作还真灵巧。北方民族都像你这样吗?”
西瓦娜没有回应。北方民族的身体能力,确实是优于平地的民族,不过自己身为女性,而且在实战经验上远远不及蕾韦和贝里耶。
“你搞错对手了啊!要是把刚才的药品用在我身上,可能结果又不一样了——绝招应该要留到最后才用嘛!”
在他说这话的同时,剑尖也动了。
大剑对准了西瓦娜的头顶劈下,却在于钧一发之际被她滚开避过了。
可是——蕾韦已经逼近她所闪避之处。
蕾韦因为脚下滑溜,所以放低了身子,并一拳“击在”石板路上,等待着西瓦娜送上门来。她的拳头在石板路上击出了一个洞,并用这力量来固定身子,真是令人难以置信的动作。
“蕾韦,就交给你吧!”
贝里耶笑道。他的斩击就是为了将西瓦娜逼向她那一边。
西瓦娜感到不寒而栗,拚命地调整态势。蕾韦这边虽然也难说是已做好万全的准备,但这位女骑士的嘴边正浮现淡淡的笑意。
她穿过石板路的拳头,早已经高高地举起。
她以惊人的气势、人眼所无法捕捉到的速度疾速挥拳。
她的攻击范围不算广泛,但威力却不逊于剑击。
刹那间,西瓦娜以短剑迎击,但却被轻易地弹开,转身后,蕾韦的手套立刻掠过她的侧腹。
火烧般的感觉蔓延到她的脑髓,西瓦娜痛苦地呻吟出声——她只不过挨了一击,雪白的侧腹就被撕裂了。
很明显地,蕾韦是故意打偏了,但要是真正打中了的话,西瓦娜应该会受到内脏破裂的致命伤才是。
她是想玩弄对手?还是有话要问她呢——这就不得而知了。
但是就在这一瞬间的犹豫,给了西瓦娜反击的机会。
她伸入怀中的手指,摸到了一个小小的盒子。
那是以贵重的“火之辉石”加工制成、属于她自己的“炼金术”成果。
贝里耶刚刚说过:“绝招应该要留到最后才用。”西瓦娜也深有同感。
“——被火焚身吧!”
西瓦娜低低地说了这句话,就闭上眼睛、以袖子覆盖住脸,拔掉了安全装置的引针。
小盒子的内部起了化学反应、炸开了外盖。
下一个瞬间——宛如雷电般的闪光扩散到周围,骑士们的惨叫声不绝于耳。
*
依照正式继位顺序,阿尔谢夫的新任国王决定由三王子布拉多登基。
虽然有人为此感到气馁、也有人松了口气,但几乎所有的贵族都认为这是个妥当的结果,政府的方针就此暂且得以确立。
同时政府内的人事也陆续更新,终于逐渐建立起内乱后的新体制。
就在这重要的时期——
菲立欧·阿尔谢夫仅带了几位随从,前往造访佛尔南神殿。
丽莎琳娜当然也在他的随从之列,其他还有知悉来访者存在的安朱、要回佛尔南神殿的神官艾略特、施疗师库娜,再加上身为护卫的十名左右王宫骑士,其中也包含莱纳斯迪和黛梅尔。
这人数以一国王子的旅行可说是太少了,但菲立欧为了能更迅速地行动,决定不接受其他的随从。
——那是在确定国王人选两天后的事。
王都榭拉姆与佛尔南神殿之间的路程,搭马车需要两天才到得了——也就是说,不管是否确定由哥哥继任国王,菲立欧当时都已经离开王都了。
表面上的理由,菲立欧是以特使的身份踏上这段旅途,前往告知盟友佛尔南新任国王已确定之事。
但他的主要目的其实是为了调查来访者——以及为了寻找下落不明的乌路可。
而对丽莎琳娜来说,她是为了去阻止给这个世界带来困扰的、她所认识的人们。再怎么说,依莉丝伪造了乌路可的信,丽莎琳娜很介意她这么做的理由和背景。
旅途中的菲立欧在丽莎琳娜眼中看来,也是一副心神不定的样子。
在离开王都之前,那个一向稳重的菲立欧,竟给人毛骨悚然的感觉。
他一从艾略特等人口中听到“乌路可行踪不明”一事,就半带威胁地要哥哥承诺继承王位。
最可怜的就是布拉多——
“就算哥哥你还是要坚拒推辞,那也只能到我离开王都之前。总之,我不能放着乌路可的事不管,我以这把剑起誓,一定要保护她。”
虽然菲立欧没有以剑尖相向,但如果他真的拔剑如此恐吓,相信所有人也无法再说什么。
此时菲立欧的气势之强,已不需要理由,就能让他人退缩。
之后,菲立欧不顾担心危 3ǔωω。cōm险而劝阻他的拉希安和阿戈尔等人,将军备的事委托给骑士团团长威士托和贝尔纳冯,火速离开了王都。
他面对拉希安和阿戈尔等人一步也不退让、毅然照自己意思做的态度,在丽莎琳娜看来分外耀眼。
以身为王族中人而言,他这种行动绝不值得夸耀。不过他很清楚对自己来说什么“才是最重要的”。
从乌路可失踪那天算起,至今已过了五天。
艾略特送信到王都来花了两天,到菲立欧离开王城又整整花了一天,然后,从王城到神殿的旅途花了两天——
在旅途的两天之中,同行的人不断地安慰菲立欧,他才总算是渐渐恢复了平常心。
虽然如此,那也是表面上而已。他内心的愤怒与不安反而更形膨胀,这是错不了的。
——证据就是菲立欧一路上都沉默不语。
从丽莎琳娜的角度看来……她有点羡慕乌路可,能够有异性如此为自己担忧,对女人来说是很幸福的。
同时——如果依莉丝敢对菲立欧重要的乌路可下手,丽莎琳娜是绝对不会原谅她的。
踏上旅途的马车,在深夜时分驶进了围绕佛尔南神殿的神域之街,这是赶路之下的结果。
但是他们依旧必须等到早上,才能够进入神殿。而在前往神殿之前,菲立欧等人还必须先去一个地方。
三辆马车在人烟稀少的石板路上前进,不久后在某个场所停住。
那是神柱守护者——炼金术师西瓦娜住处所在的区域。
菲立欧让护卫的骑士与艾略特等人在车内等候,自己在此下了马车,丽莎琳娜和安朱则以护卫的身份跟在他身边。
无法保证西瓦娜就在此处,但是如果有机会遇到,丽莎琳娜也希望能在去神殿之前跟她先见一面,好能确认状况。
关于乌路可行踪不明的经过,西瓦娜说不定已掌握到自己一行人所不知道的事实。
丽莎琳娜让一头与暗夜相同颜色的秀发随风飘曳,跟在菲立欧的身后。
三个人都穿着普通装束,就算被街上的人询问,应该也不会发现菲立欧是王室中人。
他们以若无其事的表情,快步走向目标的房间。
在小巷子的尽头,萧条的集合住宅中最深处的一个房间——
丽莎琳娜等人行经即使在白天也是一片微暗的走廊,停在那个房间门前。
在第一次见到菲立欧的那个夜晚——
虽然丽莎琳娜已记不得了,但她好像是受到神殿骑士的追赶,才跟菲立欧一起被藏匿在那个地方。
早上醒过来后,丽莎琳娜才发现这个世界已是“自己所不知道的地方”。
回想起当时的事,丽莎琳娜感受到“在那之后”的命运变化。
他们敲了门,但里面却没有任何回应。
菲立欧正想握住门把,却突然停下了动作。
在提灯照耀下的木制门把上——沾染了黑色的血迹。
丽莎琳娜皱起眉头。在众多味道混杂中,她无法嗅出血腥味,但那却是还没全干的血迹。
“菲立欧,我先进去——”
丽莎琳娜向门把伸出手,但菲立欧却制止了她,先打开了门。
门没上锁。
“……西瓦娜,你在吗?”
房里的摆设跟以前他们造访时没有什么不同,灯没点亮。以提灯照亮之处,有略显杂乱堆积的书本,还有让人联想到炼金术的烧瓶等实验用具。
三个人慎重地踏进了房间。
在房间深处——发出微弱的衣衫窸窣之声。
丽莎琳娜将提灯朝向发声方向,突然屏住了呼吸。
银发女子颓然坐倒在地,背靠著书架。
“啊……”
丽莎琳娜差点就惊叫出声,连忙以手掩住自己的嘴。
菲立欧也惊讶得说不出话来,随后叫道:
“西瓦娜!?你怎么了?怎么会受伤的?”
在那里的就是这个房间的主人——炼金术师西瓦娜。
她闭着眼,肩膀缓缓地上下起伏——她用布按住了染血的侧腹。
丽莎琳娜拿着提灯跑到她的身边。
“……嗯……是谁……?”
银发女子轻轻动了一下,脸色很苍白。
周围沾染着大片血迹……
西瓦娜淡淡地笑道:
“——啊!是菲立欧和丽莎琳娜啊!我就知道你们早晚会来……不过没想到这么③üww。сōm快——”
听到她微细的声音,让丽莎琳娜感到害怕。
菲立欧转向安朱说:
“安朱!你快回马车把库娜叫来!”
安朱也察觉事态不妙,点了点头,马上跑出了房间。
西瓦娜无力地笑了。银色秀发披散着、贴在肌肤之上,看得出她消耗了大量的体力。
“对不起……真是丢脸……啊!那时我还很有自信地说,把乌路可大人交给我吧!结果却是这副狼狈样——”
丽莎琳娜栘开西瓦娜的手,拿开布,确认她的伤势。
在雪白柔细的侧腹上,裂开了一大道伤口——真是惨不忍睹。
内脏虽然没受到损伤,但出血相当多。伤口也很新,可能是几小时前才造成的。
丽莎琳娜重新以布按住伤口,指尖立刻传来鲜血的温热触感。
“……西瓦娜,发生了什么事?”
菲立欧这么一问,西瓦娜就叹了一口气:
“……出了一点‘差错’,中了神殿骑士的埋伏。虽然我总算逃了出来,却没能全身而退。才刚回到这休息了一下……”
西瓦娜还想再说,却轻轻咳了起来。
丽莎琳娜转向菲立欧,摇了摇头,意思是还是不要让她说话比较好。
菲立欧似乎也察觉到了,于是转开了视线。
西瓦娜以茫然的眼神看着菲立欧问道:
“……你是来找乌路可大人的吧?”
“西瓦娜,你先不要说……”
西瓦娜无视捡丽莎琳娜的制止,继续说道:
“我们也不知道她身在何处——但是,从神殿骑士袭击我的手段看来——他们很有可能跟这件事有关……”
“够了,西瓦娜!别说了,我们以后再问你。施疗师马上就来了。”
菲立欧劝阻像是在挣扎般地说着的西瓦娜。
后来他也没有再说什么。要是他继续开口,只会让西瓦娜勉强再说话而已。
丽莎琳娜按着西瓦娜的伤口,以免它再扩大,她只能一心一意地等着施疗师库娜的到来。
第五卷 二十.重逢与别离
初夏与盛夏交会之际,安济高原也迎向一年当中最舒适的季节。
峭立的岩壁之间,仅有少数的花草欣欣向荣,在温和的风中摇曳生姿。
此处正是南北纵贯索里达帖大陆的榭卜拉兹山地北部。
尤其是这一带,更以地形险阻而闻名。
在榭卜拉兹山地南侧虽是所谓的山脉地形,但其北侧却有层层大小各异的山脊广泛地散布周遭,某位诗人就曾将这种高低起伏的样子比喻为“暴风雨下的海面”。
由于此处为高地之故,气温向来很低,再加上一年将近一半的时间都被浓雾所覆盖,植物也不太能好好生长。
虽然土地比起平地还要贫瘠,但即使是这样的土地,也有人闲静地隐居着。
他们在山地各处聚成了小小的部落,像是在严酷的环境下与昆虫们相依为命般地勉强度日。
就在这一天的早上——
部落里有个叫雪乃的女孩,正独自在岩地上勤快地干活。
伙伴玄鸟正乖乖地睡在她身边,雪乃现在正忙着在它那比人类要大上数倍的身躯上安装最新的装备。
玄鸟风牙今年已经四岁了,自从出生起就一直由雪乃负责照料。它似乎视雪乃为母亲,而对雪乃来说,它也像是自己的小孩一样。
从孵蛋开始养育的风牙,现在已几乎可说是成鸟了,不过个性上还是有点爱撒娇,一有空就把它的庞然身躯靠向雪乃。再过个一年,它应该就会比较成熟一点了吧!
从岩壁向下俯视,一个个伙伴们的帐篷,散布在和缓斜坡的空隙之间。
在这山地生活的族人,被平地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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