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糟糠之夫不下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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糟糠之夫不下堂- 第6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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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公子,昨日,右相大人前来探你,不过见你状态不佳,也没有上前打扰。只是,父子没有隔夜仇,事情已经过去了十几年,该放下的,也该放下了。”

然而,对于这份劝和之词,贺狐狸却丝毫不领情:“你是为那个老狐狸说情的?他姓廖,我姓贺,他想管,也到不了我的头上。”

“还君,你总是这么固执。”刘二将军适时摸了摸他那长长的胡子,摇了摇头道:“这么多年了,他时刻关注着你,这个父亲,也当的委实不易。”

“父亲?”贺狐狸哼了一声:“不要叫我还君,我叫贺子翔,那个弱弱的廖还君早已不在人世。”

当初,那个老狐狸贪图富贵,抛弃了自己的糟糠之妻和尚在襁褓之中的儿子,娶了官家的小姐。之后,老狐狸借着夫人娘家的势力,步步登天,直至做了右相。然而,他和他的娘亲呢?这些年来,受的苦与委屈,几篮子都倒不完。而那只老狐狸,却在数年后假惺惺地要他认祖归宗。究其原因,无非是那位官家小姐没有为他生下一个能继承香火的子嗣。

这算不算是报应呢。

娘亲虽然贫穷,可她始终没有接受那只狐狸假惺惺的“好意”,反而带着他远走他乡,最终客死在了异乡。

但也因为这段经历,小小年纪的他,见识了很多同龄孩子不曾见识过的人和事儿,这些阅历加之后来师父的教导,使得他被江湖人称之为“小诸葛”。可也因此,他的脾气变得异常古怪,古怪到现在还孤身一人。

不是没有人上门说亲,那只老狐狸,为他张罗过很多门亲事,可每次都被他拒之门外。对于他而言,女人不过是堆庸脂俗粉,一个和一群,没什么区别,只是看多了烦心。

由此,军中关于他的流言,如雪花般不断飞出,断袖传言愈加厉害。尤其是与江半夏的那份暧昧,军中人更坚信他们的贺参军是个不折不扣的断袖之癖。

这样也好,省的日日被那只老狐狸惦记,唯恐断了他们廖家的香火。

刘二将军抚着长长的胡须,千言万语,终化作一个摇头。

再说弯月这里,自从那日噩梦后,每当闭上眼,眼前都是清遥那浑身带血的吓人模样。为什么她总会有这种不好的感觉?一定是她在军营中,沾染了过多的戾气所致。

而此时,杨大夫和李大人由于军中有功,被提调入了京城。而一直默默无闻的弯月,则和少数人等,留在了江州大营。

“江大夫,他们这样对你,真的是很不公平。”张泽坐在她的身边,不平的抱怨道。

弯月摇了摇头:“张泽,凡事皆有缘法,不如顺其自然。”

其实,她应该感谢杨大夫的,自己要是官入京城,女儿身又被查出来,那可是欺君大罪。

“江大夫,你……”张泽的眼中,既敬佩,又为江大夫惋惜。

之后,弯月递了一纸辞呈,辞去了在军营中的职务。主事者以为她受不了杨大夫的气,心疼之下也就默许了。

在简单的收拾行囊之后,弯月带着包袱,走出了她栖身多日的军营,顿时感觉心境开阔了不少。军营,果然不是久留之处。

忽然之间,一只手拉住了她:“你要去哪里?”贺狐狸不愠不火的声音从她身后传来,让她愉快的心情立刻冷清下来。

“自然是回去。”弯月甩开了他的手,如是答道。

“站住。”贺狐狸低呼了一声,缓步走上前:“为了那个男人,这等伤风败俗的事情你都能做出来,真是佩服,佩服。”

这个佩,怎么听怎么像“呸”。

果然是只令人讨厌的狐狸,一个典型的毒舌男。

弯月曾经对他的好感,在这一刻灰飞烟灭。

“参军此话怎讲,草民如何伤风败俗?”弯月咬紧牙齿,怒问道。

“你本是女儿身,却男装混入军营,还与一干人等勾勾搭搭,这些事情,又如何是寻常人家的女儿所能做出的!”贺狐狸眯着眼,一句句毒语从舌头间蹦出。他忘不了,这个女人低下头为兵士吸出坏血时的场面,如同一根刺儿似的扎在他的心里。

弯月气的面颊通红,她冷声反驳道:“参军此言下的未免太早。伤风败俗?敢问参军,女儿家能待在军营,不分昼夜的为人瞧病,以自己之力报效国家者,何以伤风败俗。医者父母心,如果为了所谓的礼节而枉顾他人的性命,又如何为医者。同样,作为将领,如果没有一颗爱兵如子感同身受之心,又何以统领众人。”

“你在教训我。”贺狐狸扬了扬眉,眼中的玩味愈浓。

弯月白了他一眼,跟这种人,她实在没有什么话说,索性转身继续向下走去。然而,无论她往哪里走,身后都多了一个甩不掉的尾巴。

无奈之下,弯月停下了脚,看向他道:“参军不回军营吗?难不成要跟草民一起回去?”

“丑丫头,你总能猜到我的心思。”贺狐狸露出了一个坏笑,他的双手拢起靠在了后面:“我贺子翔的忘性,可没有某人的厉害。别人欠我的,我绝对会连本带利地讨回来。对了,某人还欠我一条命呢。”

“那,你想要那人怎么还呢?”弯月顺势问道。

“很简单,给我做牛做马。”贺狐狸的眼睛,饶有兴趣地看向弯月。

给他做牛做马……弯月的眉头,终于在此刻皱起,这世上,怎么就有这么可恶的人。

不行,不能让他这么跟着,如果被他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那么张师傅,幺一还有清遥,都可能被卷入到一场风暴中。

想到这里,弯月忽然心生一计。她加快了脚步,忽然间,一个踉跄,她直直摔倒在了地上。

“笨丫头,走路都不小心。”贺狐狸从后面轻飘飘地赶过来,在查看了她的伤势后,埋怨道。

“我的右脚,好像又扭了。”弯月惨白着小脸,可怜兮兮的指着她的右脚。

在查看了她的右脚寰后,贺狐狸的脸色阴沉起来。良久,他说了句:“算了,还是我背你吧。”贺狐狸不由分说地将弯月背在背上,脚下生风似的向着江州赶去。

这只狐狸,为什么对她这么好?弯月的心里暗下嘀咕,手中蛰伏已久的银针,终是没有下去。

一番紧赶慢赶,他们一行终于赶到了江州城。城外,难民营已经撤去,难民们陆续返回原来的家园。然而,里面的忙碌身影却丝毫不见少。然而,贺狐狸却带着弯月,直奔内里的医馆,他这是干嘛,自己只是崴了脚,犯得着这样吗。

医馆内,何大夫正在细细的问诊,尽管他已经不眠不休了好几日,可是依旧耐心如昔。

“喂,你不能进去,大夫还在看诊。”随着门边小童的斥责,一个背着人的男子从外面风风火火的闯入。

“这位公子,可有要事?”何大夫抬起疲惫的眼,沉静的问道。

“大夫,麻烦你看看,这个笨小子的脚崴了。”贺狐狸将弯月轻轻放下,说道。

何大夫信步走了过来,在查看了一番后,说道:“无碍,只是伤了筋骨,抹上药膏修养几日就成。这位公子和我过来拿药吧。”

说完,两人退了出去。就在此时,外面一个小童的声音响起:“师父,冥纸和香烛都已准备好了,要不要现在就给张大夫送去。”

冥纸,香烛,难道有人过世了?张大夫……

听到这里,弯月顾不得脚上的痛,忙一瘸一拐的跑了下来。她冲出去问道:“这些冥纸和香烛,是给谁准备的?”

那小童绝对不会想到,自己会在这里遇到一个神情如此癫狂的人,他结结巴巴地说道:“是,是给张大夫的徒儿,小的也不清楚是谁啊。”

张大夫的徒儿……

弯月眼前一懵,曾经烦扰于心中的那个噩梦,忽然间涌上了心头,她跌跌撞撞的跑了出去,全然不顾众人的诧异目光。

“你要去哪里,去哪里。”似乎有人不停地在她耳边如是询问,可她已经没有了回答的心思,她只想赶到张顽童那里,听他亲口说,离去的人不是清遥。

忽然间,她的后颈疼痛了起来,是谁,是谁在后面打了她,竟然怎么痛……

贺狐狸眼疾手快地接住了弯月的身子,将她抱在怀里,他的目光凛然地扫过在一旁指手画脚的众人,昂首离去。

崇安八年,慕家军奉命追击柔然残部,在丽水河口展开了激战。虽然柔然人在此战中尽数被歼,可慕家军亦损失惨重,慕少将军在此战中身负重伤,其副将等人壮烈殉国。

风皇体恤慕家军,敕封慕少将军为护国将军,并将宗室女云天公主赐予慕少将军为妻。而其余人等,自然是加官进爵,不用多说。

同时,二皇子宇文漠然,却被禁足于二王府,终身不许再踏出府门半步。

慕少将军大喜之日,京城一扫前日的阴霾,再度见识了皇家的繁华。在一场浩劫中存活下来的人们,也借机思虑起未来,死者已矣,生者如何活下去,才是他们所应与关注的。

将军府外,望着喜庆的灯火,幺一敛起眉目,千言万语,终化作一声无缘的叹息。

作者有话要说:本卷到此结束了,殷切呼唤评论。

清遥和弯月,到底能不能再次相聚,沈末东和贺狐狸,又将扮演什么样的角色。若愚去了哪里,是否会回到弯月的身边?不要着急,戏还很长……

☆、千里之外意千重

灯影浆声里天犹寒水犹寒

梦中丝竹轻唱 楼外楼山外山

楼山之外人未还人未还

雁字回首早过忘川抚琴之人泪满衫

“弯月姐姐。”一声轻唤;将弯月从沉思中拉了出来。弯月正了正神色;问道:“静如;怎么了?”

“弯月姐姐;该喝药了。”静如舔着胖胖的小脸,手上端着一碗红色的汤药;甜甜地说道。

自从得知清遥的死讯后;弯月几乎濒于绝境。她都记不得自己是怎么回到张顽童这里的,更没有注意到贺狐狸是怎么离去的。她永远忘不了,那种心被一刀刀剜去的滋味。可是,无论怎样的心痛;那个人,也回不来了。

自此,心疾的病根就落了下来,总是张顽童当时拼尽全力,也只能保她一时康健。

心病还需心药医。可每当想起那个人,她的心,都像被人活活剜去了般,噬骨的疼痛如海浪般将她凶猛吞噬。

对于弯月的病痛,贺狐狸来瞧过几次,每次都是一言不发,在看到她无虞了之后就回到了军中。但每月总会定时到她这里来报道,如果来不了,就会托人送些小玩意给她。

对于贺狐狸的好,弯月不是不想领情,她只是不愿自己再欠一份情。而心死如灰的她,更不会注意到自己的包裹里,缺失的一张人皮面具。

众人对弯月的感情,是看在眼里,疼在心里。谁能想到,一对儿壁人,竟以此番结局告终。

唯有不识情爱滋味的静如,每日开开心心的站在弯月的面前,用她那甜美的笑容,哄着弯月喝下了一碗又一碗的汤药。

这次,也毫不例外。弯月接过汤碗,仰头喝了下去。随即,一个空碗被放到了静如的手上:“小滑头,又在里面加糖了吧?”味道真不是一般的甜呢。

静如点了点头,腼腆地说道:“弯月姐姐,那药那么的苦,静如闻到味儿都难受,所以就往里加了些糖,这样姐姐就不苦了。”

弯月低□子,捏了捏静如的脸蛋,嘴角扬起许久不见的笑意:“哦,那弯月姐姐要谢谢静如了。不过,静如以后不要加糖了,好不好?”

“为什么?”静如仰着小脑袋,问道。

“因为,姐姐不喜欢吃糖。”弯月如是回答。其实,不是不喜欢吃糖,而是药苦了,可以放糖来替代,心苦了,又该放什么来替代。

静如懵懂地点了点头,可心里却忍不住泛起了嘀咕,世上,真的有喜欢喝药的人吗?

“静如,”幺一走了出来,轻轻喝道:“师公和师哥在前面等你呢,快去帮他们摘药吧。”

静如忙点头,提起裙摆跑了出去。

“幺……秦姐姐,静如怎么越看越像我的一位故人呢。”弯月咬了咬唇,终于将这个疑虑问出。

不知是不是她多心,刚才俯□那惊鸿一见,静如那腼腆的模样,竟然像极了她的大姐宛如。而且,她们的性子也是极其相似的,都好静,都不爱言语,都羞涩之极。

秦静姝,也就是幺一,露出了了然的笑容,对于静如的身份,她并没有回答。而是轻轻地坐在了椅子上,说道:“人的命运,真是奇特。有的人同命,却不同运,有的人同运,却不同命。”

静姝的话,总是这么深奥让人捉摸不透。想到这里,弯月忽然拉住她的衣角问道:“姐,记得几年前,在慕府四公子那里,我们曾经抽过流水签,那个时候,清遥是第一个抽签的,他的签文我现在还记得。十里长亭别伊去,青冢深处雨飘飘。这是否就是清遥的命运,这一切是不是注定好的?”

弯月一气之下问了这么多,而静姝则闭上了眼睛,待她睁开眼时,润泽的声音也随之响起:“人的命运,虽然上天有注定,但上天也留下了转机。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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