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无奈地转过身,低喃道:“娶幸媛非我本意。慧娘,你保重。”
方大少推开了门,缓步走了出去,每一步都走的非常慢,似乎还对屋里人抱着一点儿希望。然而,响彻身后的并不是心心念念的人的呼唤,而是木门“吱嘎”合死的声音。
门内,八两跌坐在地上,眼泪终于不受控制的流了下来。她有多久,没有哭过一场了?
再说弯月,从祥来客栈里偷偷溜出来的她,正兴趣盎然地穿梭在大街小巷里。虽然豫州下游闹起了洪灾,可豫州城里,却一片熙熙攘攘歌舞升平,哪见得半分遭灾的样子。
忽然间,一个人从人群里冲了过去,边跑边气喘吁吁地说道:“赵大公子来了。”
此言一出,仿佛一句儿魔咒。一时间,大街上的妇人,不管美的丑的,老的少的,都纷纷四散逃开去。原本喧闹的大街,登时只剩下了噤声的男人们,还有不知所措的弯月。
一个好心的摊贩提醒道:“姑娘,你赶快找个地方躲起来吧。一会儿过来的是赵大胆,荒唐无比。只要是看上眼的女人,不管什么样儿的都会被他抢到府里。你没看街上的女人都跑没了,姑娘你长的那么标志,还是快离开这儿吧,小心被他抢回府里呢。”
“听你这话,那赵大胆是经常干强抢民女的事儿了?”弯月心里,已然猜出此人的身份——除了赵太守之子赵昆了。
能把良箴害成那样,她倒想看看这位赵昆,乃何方“神圣”。
没多久,十几个家丁模样的人,拥着一个胖头公子招摇过市。这位公子,虽说有点儿人面模样,可那浮肿的脸庞,一看就知道此人不学无术,沉迷于享乐,以至于把身上的精血都耗尽了。
人看到了,这会儿弯月打算退了。可她还没迈开步子,几个眼尖的家丁就围住了她,大喝道:“公子,这女人可够漂亮。”
梨花美人的名字不是虚传的,不仅要楚楚可怜,还要长的打动人心。
看到那只猪头越来越近,弯月忽然有了摘下面具的冲动,能把这群猪猡全部吓跑才好。
然而,理智却告诉她不可以。如果被八两看到,那么,她就前功尽弃了。
赵赵大胆似乎非常满意弯月,他两眼冒光的小跑过来,伸出一双猪爪就向弯月袭去。弯月灵巧的躲过身,却被他牢牢扣住皓腕,登时动弹不得。
“妹妹的手好嫩啊。”赵大胆就差没流出口水,抚着弯月的手颤巍巍道。
弯月此时,就差没吐出来了。想不到,她竟然在大庭广众之下被人“非礼”……
“放开。”她出声警告道。
可那赵大胆,还流连在弯月的嫩手上,哪里舍得放开。
就在弯月苦思冥想脱身之计时,几颗石子从空落下,直直砸中了围着弯月的几个狗腿子,还有那位赵大胆。在他们吃痛的刹那,一个声音在她耳旁响起:“还不快跑。”
回过神的弯月,忙撒开腿,呼呼地跑了出去。
看到到手的鸭子就要飞了,赵大胆忙喝道:“饭桶,还不拦住她。”
几名摔倒的手下,忙站起身来,追跑上去。
弯月跑呀跑呀,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清晰。这可如何是好。就在此时,一个白影闪过,那些快要追赶上她的狗腿子,再次华丽丽地倒地。只是这次,他们全被点了睡穴,再也起不来了。
弯月停下来喘了一阵儿,待看到眼前人,她抹了把汗,惊道:“慕原,是你。”
慕原似笑非笑地看向弯月:“少爷派我来助小姐一臂之力。小姐莫怕,且跟我走。”
然而,那个赵大胆此时也气喘吁吁的赶了过来,他扶着墙对着手下嚷道:“还等什么,把他俩都……都给本公子捆上。”赶来的狗腿子忙应道,他们抽出了腰间的短剑,向着二人冲过来。
慕原冷眼看向冲过来的狗腿子,他抄起地上的一根锄头,说道:“那就得罪了。”一时间,锄头对阵短剑,噼里啪啦响的好不热闹。弯月靠在墙上,被慕原的身手惊得说不出话来。想不到,慕家的一个小厮都能如此厉害,果然是藏龙卧虎,难怪水深不见底。
慕原面不改色的收拾了剩下的狗腿子,短剑也被他尽数踢到了一边。
“现在,你打算怎么处置我们?”慕原扔下锄头,笑着问那个靠在墙上哆哆嗦嗦的赵大胆道。
“放肆,我爹是谁你知……知道吗。你若是敢伤我一根手指头,他铁定灭了你全家。识相的,你就乖乖跟我回去……”话还未说完,一把短剑飞了过来正中他的腋下。
原本还有点儿底气的赵大胆,此刻是什么气都没有了,除了服气。
“现在还想说些什么。”慕原拍了拍手,戏谑的问道。
那赵大胆连站都站不稳了,还敢说什么。
“大侠,好汉,饶命啊。我爹一定会重重谢你们的。”赵大胆终于哆嗦着说出了一句见风使舵的话。
“你爹。”慕原冷笑一声,一把短剑又飞了上去,这次则定在了他右侧肩膀之上,离喉咙只有半指之遥。
赵大胆听到了飞来的声音,以为自己要死了,吓得大声哀嚎起来,声音之大恐怕连山中之王老虎都自愧不如。
听到他的哀嚎,慕原的脸上浮出恶作剧的笑容,他拾起地上的短剑,冲着赵大胆的左肩之上和□投去。登时,一股黄汤子从赵大胆的裤腿里流出,臭味熏得弯月捂住了鼻子。
“小姐,我们走吧。”慕原扔下了剩余的短剑,和“若梨”飘然而去。
赵大胆则瘫了下来,可他还未坐下,□的锥心之痛就传了来。糟糕,那短剑……赵大胆羞愤的看向自己的身下,红血顺着黄汤,正汩汩流下。
好你个混蛋,敢害老子绝子绝孙,这仇要是不报,老子就不叫赵大胆!
慕原护送弯月,来到了祥来客栈门口。慕原低声说道:“小姐,这里人多眼杂,属下就不进去了。小姐若是需要属下,只要在窗前挂一方黄色的帕子即可。”
弯月点了点头,在送走了慕原后,她不紧不慢的进了客栈。楼上,方大少刚从白衣男子的房里出来,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丝毫没有注意到迎面而来的弯月。
“小姐回来了。”跟着出门的白衣公子见到了弯月,摇着扇子优雅地问道。
弯月“嗯”了一声,忙低着头走过。直觉告诉她,这只狐狸,怎么又眯起眼来。让她感觉十分不自在。得,这种人能跟刘二将军凑一堆儿,恐怕也不是等闲之辈,自己还是少惹微妙的好。
待回到房里,八两已经醉醺醺的躺在屋子里了。听到有人进屋,她睁开朦胧的眼,在看到弯月后,她的眼里闪过几分惊讶,嘴里喃喃地说道:“傻瓜,怎么还没走。”说完就倒了下去,叽叽咕咕的也不知念了些什么。
这番话,是念给自己听的吗?难道八两希望她逃跑?
弯月此时看向八两的眼,又多了几分深思。
作者有话要说:不好意思让大家久等了,这些天感觉超级累的,似乎身体的元气被抽空了般,走路都没力气。呜呼,下次真不能再去高考阅卷了,真是亏不胜收……ps:如果你对小文有不满意的地方,尽可以提出,谢谢。
☆、祝融凶猛店遭殃
第二日;弯月下楼给八两张罗早餐;不想却看到厅堂内外站着一圈儿黑压压的人;正在凌乱的卸货。方大少站在台阶上;强打着精神指挥着众人搬动货物,看起来心情不佳。
“方少爷;你们要走了吗?”弯月走下来;顺路问道。
方少爷转过了头,见是弯月,眼里的阴霾少了些:“她还好吧?”那个她,自然指的是楼上酣然大睡的人。
弯月犹豫了一下;答道:“她喝了不少酒,现在正在休息。”
方大少的面色,稍微紧了一下。他从怀里掏出了一方银子,递给弯月:“以后,还有劳姑娘多多照顾她。”
弯月忙摇手拒绝:“不,无功不受禄。八两姐我自然会好好照顾,还请公子收回你的银子吧。”
方大少闻言,反而将银子塞到弯月的手里,压低声说道:“这点银子,不成敬意。看得出,姑娘出身不俗还请姑娘转告一声,如果她想回来,方家的大门始终为她打开。”
“既然你如此看重八两姐,为何不对她说清楚。”弯月问道。
“命运弄人,早已物是人非的我们,还能再说些什么。过去已经无法追回。谢谢你,小姑娘。”方大少闭了闭眼,待睁开眼时,他无言的走下了楼梯。看着他孤寂离去的背影,弯月感到了一阵惋惜。
待方家车队离去后,弯月上了楼,却发现八两早已起来了。她坐在窗台上,无神的看向方大少离去的方向,干裂的嘴唇喏喏动着,似乎在说着什么。看到弯月上来了,她伸出手,不假声色地说道:“拿来。”
被八两的样子吓到了,弯月乖乖地拿出还未塞到口袋里的银子,直到八两将那沉甸甸的银子扔出了窗外。
“唉哟,谁砸我了……哎呀,是银子!”下面,传来了阿福高兴的声音,得,便宜他了。
“八两姐,我……”
“既然走了,为什么还要回来。”八两看都不看弯月一眼,合上了窗子,喃喃地上了床,躺在那里说道。
“八两姐,如果我走了,你不怕挨罚吗?”弯月小心翼翼地问道。
八两眼盯着天花板,冷笑道:“傻丫头,你怎么就这么傻。你以为,猫杀抓了你去,还能放你活着出去吗?”
“八两姐……他们为什么要抓我呢?”
“真是个笨蛋。他们抓你,明里是为了得到舒华剑,暗里,就是为了要你的命。我们哪有什么驿站,下一个驿站,不就是死路吗。”
弯月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那个腹黑男啊,咒他找个老婆死丑死丑,竟然这么害她。
八两适时地闭住了嘴,她转过头去,淡淡说了声:“现在跑还来得及。”
弯月低下了头,她寻思了一阵,走到八两面前,拉住八两的手说道:“好姐姐,难得你我这么交心,我们一起走吧。”
八两摇了摇头:“自此进了猫杀,那里就是我的家,我走不了的。我八两能经历别人所不能经历,也足够了。”
弯月沉吟了一会儿:“八两姐,有句话,我寻思着你可能不爱听,可我还是要说给你。方公子离开前,要我托你一句话:方家的大门,始终为你打开。”
八两听到“方家”两字,慢慢瘫坐在椅子上,苦笑道:“方家,早已没有我的容身之地了。五年前,我是方家的侍女,和文溪青梅竹马,早已山盟海誓。可惜,方夫人始终不认可我的身份,她希望文溪娶的,是当地程太守的女儿幸媛。程家同意了这门亲事,前提是文溪只能娶程小姐一个人。为了讨好她,夫人做了一个决定,那就是冠以我私通的罪名,将我赶出了方家。那时,文溪也在场,可他自始至终,都没有站出来为我辩解,眼睁睁地看着我被赶出了方家。我被赶回家后,爹娘把我当成了烫手的山药,竟然以八两的价格将我卖给了当地一个富户做小。我被那禽兽折磨了许久,后来,那人对我腻了,又因我几年来一直未有子,就将我再次卖出。我不堪受辱,寻机逃了出去,几经波折进入了猫杀。如今,他又说什么方家的大门为我打开,呵,为什么我被赶走的那天,他却没有为我说一句话。”
弯月闻言,心里十分感慨,原来方大少与八两之间,竟有这层隔阂。虽然方大少对八两有悔意,可两人经过的这些事,已经在两人之间挖开了一座巨大的鸿沟,除非能解开心结,否则两人将无法跨过。
而另一头,赵太守在儿子的床前不安地走来走去。大夫们进进出出折腾了一晚上,可即使保住了儿的性命,却挽救不了他的隐疾。这孩子,可是他的独子啊,还未传宗接代,就成阉人了……
赵太守心疼的想到。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如果让他知道是谁害了他儿,他定要让那人生不如死。
此时,赵昆呻吟着醒来,看到自己的父亲,立即“哇”地一声,大哭道:“爹,你要为孩儿做主啊。”
赵恒忙扶住赵昆,心疼的说道:“儿啊,是哪个丧尽天良的如此残害于你,为父定当扒了他的皮。”在一旁施诊的几位大夫,听了此话,都在心里暗自笑话:“叫你儿子横行乡里无恶不作,这次肯定是调戏妇女遭报应了吧,还推诿别人。”
当然,这些话赵恒是听不到的,他正抱着儿子落泪,哪里管得了别人。此时,赵大胆的一个跟班儿屁颠屁颠的跑了进来,大呼道:“公子,好事儿。”
赵恒闻言啐了一口:“啊呸,这是啥门子好事儿。还不快把这无良的东西拉出去,扇死他嘴巴。”
那跟班当即腿软跪了下来,磕头道:“老爷饶命,饶命啊,小的只是来禀报老爷和少爷,昨日那人找到了。”
赵昆一听,眼睛当即瞪了个贼圆:“那小娘子在哪里?”
赵太守狠狠地拍了他脑袋一下:“不争气的东西,什么时候了还想这等事儿。”
周围那几位大夫,忙退了出去。
“爹,就是那小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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