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逸闻言果然提高声音对那人喝道。
“这,逸儿,难道你不为我报仇了?你忘记我曾经遭受过怎样的对待了么?我不报仇,也活不下去。”
那人突然歇斯底里起来,用手抓着头发,片刻间便将自己的头发抓乱了,一头黑发散乱的披散开,散在肩膀上,他哼哼唧唧的说叨了半天,突然用手在自己的脸上抓了起来。
“你发什么疯?我都劝了你多少次了,你总是不听,你的真正的仇人早就不在了,就算你杀光了其他人,又有什么用?我可以替你背黑锅,可以什么都纵着你,找到你的那一日我便曾经发过誓,此生再不让你受半点哭,所以你做了那些事,我也只是自己心痛难过而已,也可以理解你,可是,如今,你还不肯收手么?这样下去何时是个头?”
齐逸见她在自己的脸上乱抓,顿时也有些激动起来,看着她急急说道。
那人却手中不停,抓了几把之后,突然手上使劲,用力一扯,居然从脸上扯下一张人皮面具来。
纳兰云溪看着眼前这诡异的一幕,怪不得这人的脸色如此白,原来是戴着人皮面具,想到逍遥子的传闻,他不仅是铸剑大师,还是易容高手,也就不奇怪了,齐逸的易容术自然也是不差的。
“啊…”纵然见过很多可怖的尸体和身患疾病的病人,纳兰云溪见到面具低下的那张脸孔后还是忍不住惊叫了一声。
只见面具之下的那张脸,分明是一张女子的容颜,只是那脸上密密麻麻的布满一个一个交叉的短小的疤痕,整个脸孔除了眼睛完好无损之外,其余的地方都是伤痕,而且脸上大概因为长期带着面具起了细密的疹子,看起来令人毛骨悚然,脊背发凉。
怪不得她会如此性情乖张,将人虐待成那样,到底是有怎样的过去,遭了多大的罪,才让她成了这般模样?
一个女子最重视的便是自己的容颜,容貌损毁成这样,哪个人心里能不扭曲,能不做出那种变态的事来?
纳兰云溪觉得自己好像也能了解她了,对于她虐人的事好像也没那么的愤怒排斥了,果然,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任何事都是有前因后果的,而她和齐逸的关系到底又是怎样的?
“你是逸儿第一个带到这里来的陌生人,而且还是个女子,可见他心中是极其喜爱你的,否则也不会将瞒了别人好多年的事这般轻易的就暴露在你的面前,你看看我的脸,这张人不人鬼不鬼连屋子都不敢出,只能每天窝在这阴暗的屋子里自怜自艾,感叹自己凄凉的一生,如此日复一日,年复一年,若是不能将曾经害过我的人都惩治了,我如何还能活得下去?”
那人指着自己的脸一字一句的向纳兰云溪说道。
纳兰云溪听到她说齐逸必定极其喜爱她脸色一囧,忙扭头悄悄看了他一眼,却发现他面无表情,并没有注意到那女子方才的话,才又转过头来。
“你是说,你虐待的那些人,都是你的仇人?”纳兰云溪不由得有些惊疑的问道,她心里对她的身份也越来越好奇了。
“自然,你以为,我会平白无故的去虐待陌生人么?”
“好了,总之,以后不许你再去和别人寻仇。”齐逸突然开口坚决的说道。
“逸儿,我说过,我做不到。”那女子也倔强的回道。
“如果,我可以将你的容貌恢复,我是说,如果我可以令你脸上的疤痕全部消失,还你一张干净的脸,你会不会和我配合,好好治病,从此不再向人寻仇?”
纳兰云溪想了半晌突然出声道。
“什么?你是说……是说能恢复我昔日的容颜?”
那女子不满疤痕的丑脸上突然闪过一丝欢喜,但很快又隐匿了去,她接着摇了摇头道:“不,不可能,连名闻天下的神医都无法恢复我的容貌,说疤痕太深,伤及筋骨,令能够新生肌肤的皮肤组织全部毁坏,怎么可能再恢复容颜?”
“我说有办法就一定有办法,我若做不到可以任你处置,如何?敢不敢和我打个赌?”
纳兰云溪眼神亮晶晶的瞅着她,胸有成竹,笑意连连,让人突然就想信任她。
不错,纳兰云溪心里想到的是整容,她的脸部肌肤的确已经被毁损得太过厉害了,若是用药令改善皮肤肌理,令其新生,以达到容颜恢复的话,的确不可能,但是她可以在她脸部开个刀,做个整容手术,换了现在的那张脸皮,这样便万无一失了,之后再调理她的心脏病,辅以心里辅导,她相信能彻底治好她的病。
“三小姐说的可是真的?真的能恢复她的容颜?”
齐逸也突然插进话来,有些激动又小心的询问道。
“我说能就一定能,只要你以后别再做那种事来继续毁坏齐逸的名声,我一定会将你所有的病都治好。”
纳兰云溪朝齐逸点了点头,又转头看向坐在榻上的女子说道。
“我……若你说的是真的,我自然可以答应。”
那女子犹豫了一下,便立即开口答道。
“好,希望你遵守诺言,那今日,便先将屋子门口那个兵器陈列架拿走,过两天等我参加完安亲王府的满月喜宴,做好准备,便来先治你的脸。”
纳兰云溪暗道她的心脏病反正也得了不是三两日了,而且需要长期调理治疗,但她的脸可以先动手术,等她先给燕回做完烂尾手术之后便来给她做面部整容手术,反正这个也一定是她希望的。
“好,若是姑娘真的能令我的容貌起死回生,我可以答应你不再向那些人寻仇。”
那女子终于点了点头,然后又将撕下来的那张人皮面具小心的戴了上去,片刻间又恢复了之前似男似女的容貌。
“既然这样,那今日我便先走了,家里还有事。”
纳兰云溪看了齐逸一眼,起身准备告辞。
“那你好好休息吧,孙妈妈已经熬好了药,那些药能平复你的心情,你最好也喝一点,我去送送她。”
齐逸也站起来向那女子吩咐道。
“逸儿,你……你也要走了?”那女子一急也站起来有些不舍的说道。
“我送完她再回来。”齐逸说完便转过身和纳兰云溪一起走出了屋子。
青墨和何嬷嬷一直在外面等,何嬷嬷凝神关注的关注着里面的动静,一直不见有动静,几次抓耳挠腮的想要进去一探究竟,都被青墨劝住了,他说绝对不会有事,正在她焦急的时候,纳兰云溪和齐逸出来了。
“姑娘,你没事吧。”何嬷嬷见纳兰云溪出来,忙迎上前去,将她上下打量了一番,见她好端端的,才放下心来。
“嬷嬷,我没事,走吧。”
纳兰云溪见她脸上一片焦急的神色,顿时反应过来,她是怕自己也像来时被拖出去的那女子似的被虐待吧。
“你身边的下人倒是尽心。”
齐逸见主仆二人这般神态,自然想通了其中关节,有些讽刺的说道。
“是,我身边的嬷嬷和几个丫环自小和我相依为命,当然对我比较上心。”
纳兰云溪淡淡的回到。
出了那女子的屋子,走了几步,纳兰云溪看了齐逸一眼欲言又止。
“想问什么就问吧,我不会瞒你。”齐逸知道她一定早就憋了一肚子问题了,难得她能忍到现在。
“你为何总来不肯澄清你是给变态这样的名声?甚至连齐家的人都不知道?以为你真的是个变态?”
纳兰云溪想了想还是一个问题一个问题的来问吧。
“我没法澄清,也不想澄清,别人如何看待我又有什么关系?我知道之前你也一定和别人是一样觉得我是那种人的,我只想向你证明我不是那样的人,其他的人如何看待都无所谓。”
齐逸犹豫了一会儿淡淡的说道。
“这件事难道没人知道么?没人查过这件事的真假么?”纳兰云溪感到奇怪,看他这院子中也没什么防守,若是有人想查一查他到底是不是个变态的话,应该很容易。
“这条街上的宅子大多是那些达官贵人富商们买下来养小倌或这外室的,谁会怀疑?况且我这性子若没这传言才不正常了。”
齐逸语声突然有些落寞又有些悲凉的说道。
“方才那人是你的母亲?被齐家赶出来了?”
纳兰云溪感受到他的情绪不由得心中酸酸的,的确若是如传闻般他的性子自小孤僻怪异,那有这样奇葩的习惯才算合情合理,这也是为什么世人都不怀疑的原因。
“她不是齐家的人。”
齐逸避开了第一个问题,只回答了第二个,但是从他和她相处的情形来看,不是母亲那也一定是非常亲近的人,否则他又怎会如此纵容,让她做那般不可理喻之事?
“那她是谁?”纳兰云溪顺其自然的问道。
“她是将军府的人。”齐逸沉默了一阵才淡淡的开口。
“将军府?”纳兰云溪闻言奇怪的问道。
看来真的不是他的母亲?看那女子对他的态度,看他的眼神,只有是他的母亲才能做出那些动作来,她心里本来百分之百的确定了,没想到却不是。
而将军府正是齐家最大的靠山,齐夫人便是将军府的庶女,所以,她大概是齐逸的姑婶?
“恩,算了,这些事已经过去了,我也不愿再提,只要你明白我不是个变态,我就心满意足了,至于别人的想法我无所谓。”
齐逸叹了口气,显然已经不愿再提这事了,纳兰云溪也不便再问,毕竟这是别人家的私事,她也不好强行打听,她自己都一大摊子事呢。
“你真的有把握恢复她的容颜,还她一个干净的容颜?”齐逸想到纳兰云溪和那女子打得赌,又有些不放心的问道。
“有,我要在她的面部开刀,将她现在的皮肤换掉,换上其他地方的皮肤,便可以了。”
纳兰云溪怕齐逸不信,将她的具体实施方法说给他听。
“这……这也可以?”齐逸果然有些惊疑,连他的易容术都不能做到的事,她真的能做到么?
“可以,你相信我。”
“好,我信你。”
齐逸点了点头郑重的说道。
“对了,你今日来找我什么事?”齐逸顿了顿又转头问道。
“呀,差点忘了正事,我想找你为我做一套器材。”纳兰云溪顿时暗怪自己粗心,差点忘了今天来找他的正事了。
“什么器材?可有图纸?”
“有。”纳兰云溪从怀中取出一早就画好的图纸递给他。
齐逸盯着看了半晌,眼中渐渐露出沉思的神色,然后问道:“这东西,是不是可以将两个人的血液互换?”
“聪明,这个叫输液器,不仅能输血,还能换血。”
纳兰云溪没想到他只凭想像便能知道这东西的用途了,不由得感叹果然是个天才,那脑瓜子常人不能比。
“恩,我需要三天的时间。”齐逸将图纸折起来,对她说道。
“好,我等你的好消息,三天后我来取。”
纳兰云溪计算了一下时间,三天后刚好可以给燕回动手术,想来他们的药材也应该准备得差不多了吧。
二人说着便走到了门口,齐逸向青墨摆了摆手,让他将纳兰云溪仍用马车送回侯府,纳兰云溪也不推辞,向他道别后上了马车。
“你,真的要嫁给国师?”
青墨上了马车刚要赶车离开,齐逸突然走近掀开帘子,目光炯炯的看着纳兰云溪问道。
“圣旨都下了,我还有选择的余地么?”
纳兰云溪没想到他会问这个,顺嘴回答道。
“你若是后悔了,可以随时告诉我,我会帮你。”
“呃,好吧。”纳兰云溪应了一声,齐逸不再说话,放开帘子,站在路边,青墨喝了一声,赶着马车缓缓启动。
纳兰云溪莫名便觉得心里有些发睹,走了很远,她掀开帘子看向齐逸,见他还站在路边遥遥望着马车离去的背影,他的身影站在那里越来越渺小,有一股萧索落寞淡淡的笼罩着他,越来越远。
想起今日经历之事,只觉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每个大家族中都有一部血泪史,侯府还不是一样,每个人都挣扎着活在黑暗的边缘,苦苦求存。
此时天色已经黑了下来,纳兰云溪回到屋子,小莲便迎了上来。
“姑娘,老夫人已经派人来请了,说宴席快开始了,叫你快去呢,您回来的刚是时候。”
“好,待我换件衣裳就去。”
今晚给纳兰和一家和纳兰云尘接风,庆祝他们归来,纳兰云溪想着这下纳兰云尘回来了,也不知道他是如何打算的,是不是自己这生意掌管权还没捂热,便要交出去了。
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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