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恩蚀骨》

下载本书

添加书签

君恩蚀骨- 第63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她那般温柔地和他说话,那么缱绻地贴着他的背,让他竟无法狠下心来强求,他只握着她的小手,许久才道:“那你怎舍得朕孤独终老?”

    “那让我想想。”苏玉柔贴在他的后背上,也不忍放开。

    夜将深,安儿咳嗽了许久,添喜送过药来,喝过了他方睡下。

    祁振和苏玉柔坐在床边上,都凝着床上的小人看,他们两个只默默地相对,再看孩子,这样的安静,却是那般的宁馨。

    “不愿入宫,那就回苏府吧,让朕时时能见到,这样还不行吗?”祁振终于开口,他舍不得,舍不得为难她,也舍不得这么难得的幸福。

    他的声音里带着久已未曾有过的渴盼,妥协、乞求。

    “可是——”苏玉柔颤抖地低下头去,他这已是最大的让步,而她也实在不忍高堂在上,不去尽孝,也不忍让他如此。

    “朕都听你的,只是——别再离开朕。”他伸手将她揽在怀里,将她的头靠在自己的肩上,握着她的小手放在自己的胸口,轻声道:“朕记得三年前,你在马车上,对朕说的那番话。”

    苏玉柔的泪也缓缓下来:“我记得。”

    搅背几的。——————————雨归来——————————

    十六年后

    苏府,桃花开得正好。

    莲荷池畔,一道玄色身影冉冉走来,将一个素色披风披在她身上,鬓角微有薄霜的祁振,依旧英姿卓洛,只是更加沉稳内敛。

    他揽过观荷女子的肩头,轻声道:“春寒料峭,仔细着了凉。”

    苏玉柔回过头来,淡淡笑了笑,用手帕擦了擦他的额头:“才刚下朝,急着跑回来作什么,都出汗了。”

    祁振捏着她的指尖,唇角微微勾起:“安儿今日怎么不在?”

    苏玉柔蹙了蹙眉,轻叹道:“去他舅父府上了。”

    “安儿的身子已好,你还不肯让他回宫吗?”祁振伸手掐了一枝桃花,簪在她头上。

    苏玉柔低下头,轻声道:“你怎么又提这话?”

    “朕累了。”祁振环住她,嗅着桃花淡淡的香:“这十六年,开科取士,薄徭役、轻赋税,安居乐业,朕只想陪你,好好的过了余生罢了。”

    “皇上想要禅位?”她惊愕地侧过头,擦到他的喉结,他眸光深邃,低下头来。

    苏玉柔别过脸去,等他的答案。

    “不错。”祁振将她的身子扳过来:“朕等得太久了。”

    “可——”她没等说完,已被吻住。

    ————————雨归来————————

    数日来,安儿时常不在,苏玉柔也并不在意,当初兄长的“诬告”平*反,官升三级,已是首辅,敕造了大学士府。

    这苏府就留给了她和安儿住,安儿大了,经常去舅父那里跟着读书,他既然愿意读,她也便随着他,时常睡在学士府,长兄也派人来告知她,所以并不担心。

    只是,祁振这几日也不来了。

    心头猛跳着,似有什么事发生。等添喜带着她的小女儿入府后,她才惊闻,祁振竟然早已废了太子,改立储君,昨日他宣告退位,今日新君登基,一时闹得沸沸扬扬。

    据称,这新君乃是当年苏皇后的难产所生,身子不好,所以一直不为外人所知,纵然诸人多有非议,但听见过真颜的人都无法否认,新君定然是龙嗣,非但容貌如出一辙,便是神色做派亦像极了当年的皇上。

    “安儿——”苏玉柔不安,颓然地坐在荷塘边。

    直到深夜,才有几道身影进了府,德来在前面陪着小心,直引到苏玉柔面前。

    苏玉柔脸上已失了颜色,看着祁振、安儿和自己的长兄,说不出话来。

    “柔儿——”祁振见她生气,上前牵住她的手,却被她甩开。

    “你——你竟这么骗我?”苏玉柔一开口,脸上已落下泪来,她见苏玉沉也到了,就知道,原来根本不是去念什么书,只怕是为安儿做储君做教习。

    祁振面色微赧,还没等开口,刚刚龙袍加身的安儿已上前一步跪倒:“娘亲,您错怪父皇了!是儿臣想要这皇位!”

    此言一出,苏玉柔愣了,她怎么也不曾想到是这个结果,只觉得头皮有点发麻,她不敢置信地看着安儿,他何时已长得这么大了?VLoj。

    眉目之间,像极了年轻时的祁振,就连神色亦如是。

    她一直将他当做一个孩子,纵然贺凌云请上官凌将他的身子调养的大好了,但他的身子到底天生弱,就连身子骨也纤细些,何时他眉宇间竟多了如此多的笃定与冷厉?

    “娘——”安儿依然如从前那般叫她:“娘的心,儿臣知道,只是娘不知道,儿臣想要这天下,这天下也非贰臣莫属!父皇不过是成全儿臣罢了。”

    苏玉柔看了看他,又看了看祁振,不知该说些什么,她一直以为都觉得带他远离那可怕的宫廷纠纷,可怕的储位之争,没想到他竟然自己一头栽进去。

    苏玉沉轻声道:“小妹,的确是安儿的意思,八年前,他不过八岁,就已央着我教他治国方略。”

    苏玉柔叹了口气,从前见他读韩非,读《资治通鉴》,也未曾在意,只觉得他若喜欢,便开卷有益,哪里知道他小小人儿,竟存下这样的心思。

    再多说无益,只怕为了让这个并不在谱牒中的安儿顺利登基,祁振也费了不少心思吧?他惯常如此,为了她,为了安儿,不惜一切。

    当年在左顺门那么多股肱之臣求他改立新后,他也是一意孤行,只怕这次也定然是力排众议。

    “安儿,你可想清楚了?”苏玉柔也疲乏下来,她一直把自己的想法当做最好的安排,却忘了,安儿也有自己的意愿。

    安儿微笑,站起身来,长身而立,纵然身子纤细些,眉眼中却尽是冷沉之色,他受过太多人间的苦楚,他也见识过父皇曾经怎样傲娇天下,这才是他想要的人生,他早已想清楚了!

    “父皇、娘亲,你们自可放心安度晚年吧。”

    苏玉柔久久未曾从震惊中醒来,倒是祁振开口道:“今日刚刚登基,就回宫中去吧,明日不要来送行了。”

    苏玉柔又是一惊,回头去望祁振,只见他淡淡笑着,牵起她的手道:“虽然晚了二十余年,但终于可以弃了这江山,与你厮守了。”

    苏玉柔心头微颤着,低声道:“你何苦成全安儿,未必不是害他。”

    祁振摇摇头道:“他长大了。”

    蓦地,她明白他的意思,无论前方是雷霆风暴还是和风细雨,安儿已长大了,他既然做了那个决定,他便是已做好了承受的准备,他既然愿意,是甘是苦,他就不会后悔了。

    若当日祁振是素王时,就放下野心,随她而去,她亦不会心安,他亦会留憾。

    就这样吧。

    安儿的故事,又将是另外一个传奇。

    雨归来:接下来还有一章,是贺凌云和北灏泽的番外。喜欢就跟上吧。



此 生何所愿 番外终

    一间普通至极的草房,是山林打猎的猎人搭建的,无论谁取了这里的干粮,回头打完了猎,也会补上,这已是约定俗成的规矩。

    拎着水袋的南宫立抹了一下自己刚刚在河水里洗过的脸,走到草屋边,一推门,就看见北灏泽赤*裸着上身躺在草甸上,上官凌正要解腰带,吓得他立刻要退出去。

    “你进来吧。“上官凌冷冷地开口,手伸到腰下的袋子里,取出几小包药草来,原来竟是找这个。

    南宫立再去看北灏泽,依旧昏迷着,脸色苍白,胡茬也冒出来,肋下的那块伤被布帛缠着,看不分明。

    “把刀递给我。”上官凌也没回头,只是伸手去解北灏泽身上的布帛。

    南宫立心头跳了跳,还是走过去,拿着匕首,不敢递给上官凌。

    “伤口和布长到一起,不用刀弄不开。”上官凌回头看着嗫嚅的南宫立,冷声道:“你还怕我杀了他不成?”

    南宫立尴尬地笑笑:“我不是,是——是误会你和殿下了。”

    上官凌瞪了他一眼,也不去理会他话中的意思,用刀切断布条,仅剩下伤口那一块,怕水沾上倒不好,所以竟一丝一丝地扯开,连着表皮的血肉,看得南宫立也是忍不住蹙眉。

    上官凌竟好不心疼似的,看着那殷红的血流出来,擦也不擦,竟拿了刀将边上的腐肉去了。

    北灏泽被这痛激得睁开了眼,模糊看到上官凌低着头半跪在自己身边,他没等细看,肋下再度疼痛起来,不觉发出极低的一声申银。

    上官凌住了手,抬头见他醒了,紧蹙的眉头总算松了松,手下却依旧不留情,去了腐肉,才又重新上了药,一圈一圈为他绑好。

    她的手指有些冰凉,滑腻地绕过他的腰肢,再环抱回来,最后打了一个结,才用南宫立打来的水洗手。

    “你先出去吧。”北灏泽久未说话,如今一开口,嗓子就是哑的。

    南宫立赶紧退了出去,看见北明玉坐在不远处的溪水边发呆,想了想,拿了弓箭出去找猎物。

    草屋内,北灏泽长叹口气,一把抓住她的手,她的手指还带着水汽,冰凉滑腻。

    上官凌往出拽了拽,看到北灏泽似乎皱了下眉头,怕他扯到伤口,只得随他去。

    “凌儿。”北灏泽低声道:“当初怎么不狠心到底,偏又来救我?”

    上官凌的愣了一下,半晌才答道:“你说过的,恨一个人就是要让他生不如死,你死了,我还恨谁去?”

    北灏泽听了这话,却笑了,他眯着狭长冷魅的眸子,还带着几分薄情的样子,大手捏着她的指尖:“好,那我就活着,让你恨一辈子。”

    一辈子,这句话在这个草屋中说出来,竟有几分异样的情愫来,上官凌别过脸去,冷哼一声道:“我不过是谢你放了我弟弟。”

    北灏泽接道:“放了他可以,不过我是决计不会放了你的。”

    “你现在真的功力全失了,要是求我,我说不定会饶过你。”上官凌虽然脸别过去,眼波里却生出一丝如烟如雾的波光来。

    “那好啊,你以后是要轻些,谁叫我身子不便呢。”北灏泽懒洋洋地开口,他上身依旧裸着,除了那缠裹的地方外,露出来的格外魅惑。

    上官凌听他胡说,有些发恼,腾地站起身来:“等你好了,我立刻就走。别胡言乱语。”

    北灏泽的手垂下,淡淡答道:“好。”

    他如此痛快,上官凌倒有些不是心思,出了草屋,看到北明玉依旧在发呆,自己心里也差得很,两个人就都坐在一起。

    半晌,北明玉才道:“我哥的伤势怎么样了?”

    上官凌叹口气道:“好在不是刺向心脏,而是肋骨,当时就替他止了血,不过是因为身子中了毒,所以恢复慢些。”

    北明玉转过头,脸上还带着几丝泪意,她那双明亮的大眼盯着上官凌,轻声道:“只要我哥平安无事,我就别无所求了。”

    北明玉平常并不是一个脆弱的人,此时见了她的眼泪,上官凌也生出几分不忍来:“明玉,你怀着身孕,真的不打算告诉贺将军吗?”

    北明玉沉默了许久才道:“他是他,我是我了。”

    上官凌还要开口,北明玉接着道:“凌儿姐姐,我四哥那个人其实不坏,都是被逼的。我们哥俩从小没了母后,因为是嫡出,所以最受人猜忌,我四哥死里逃生多少次,最终才求了父皇,早早连我一起分府出去住,就算这样,他都免不了遭暗算,你知道吗,他从前不是这般薄情的人,初始时,他也喜欢过一个丫头,谁知道那是精心布好的一个局,就等他跳进去,差点那次要了他的命,他回头就杀了那丫头。”

    上官凌听到这里,心头一颤:“他好狠的心。”

    “不是的,四哥最痛恨的是背叛和欺骗,可是你看你背叛了他,他却没舍得杀你,还放了你弟弟,我就知道他待你和别人不同。你别伤他,行吗?”北明玉的大眼睛盯着上官凌,满是凄哀,她本来是不知人间疾苦的公主,如今这一年竟像是脱胎换骨一样,眉间也多了几分愁苦。

    上官凌一点点地捏着自己的袖子,最终垂下头道:“是你想多了。”

    北明玉直白道:“我是不是想多了,凌姐姐知道,你们两个人都有对方却还不肯坦诚,哪像我,一头热了那么久,最终还是如此。”

    上官凌心里被她搅得乱乱的,她开口道:“贺将军从漳州一路追过来,你心里有他,怎么不肯坦诚,又将他赶跑?”

    北明玉笑了笑道:“以前我不懂,为什么女人总矜持,还怨她们太给女人丢脸,如今才明白,有比那更重要的东西,如今,我除了自尊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